愛在月光消散時 第一章
-
九歲那年,我因特殊血型從福利院被沈家選中,成了靳抑揚的**血庫。
他每次貧血發病,我都主動伸出手臂。
針尖刺入時,靳抑揚緊緊握住我的手,紅著眼發誓:“這輩子絕不讓任何人欺負你。”
他確實做到了。上學被罵野種,他把人打進了醫院;我被綁架,他動用沈家勢力,翻遍整個京城,找到我時哭得撕心裂肺。
而綁匪不翼而飛,再出現隻剩兩具慘不忍睹的屍體。
從此,全京城都知道,我是靳抑揚不可觸碰的軟肋。
直到醫院來了個同樣患病的女孩。
抽血時她哭得梨花帶雨,而我隻是默默捲起袖子,露出佈滿烏青針眼的手臂。
針頭刺入的瞬間,我習慣性地伸手,卻抓了空。
餘光裡,靳抑揚正溫柔擦去女孩臉上的淚珠。
……
“對不起,是我弄疼你了嗎?”
護士的道歉聲將我從思緒拉回,我這才意識到,自己的身體正無法控製地顫抖。
冇等我開口,靳抑揚的聲音便從一旁傳來,帶著一種理所當然的熟稔:
“沒關係,她不怕疼。夕夕從小就堅強,第一次抽血都冇掉眼淚。”
他的話像一把鈍刀,精準地碾過我心口。
話音剛落,另一邊就響起了溫茉菲帶著哭腔的痛呼。
靳抑揚幾乎是瞬間就轉過了頭,手忙腳亂地替她擦淚。
“你們乾什麼吃的?不知道輕一點嗎?菲菲對疼很敏感的!”
他怒聲嗬斥護士,麵對溫茉菲時又恢複了溫柔,“我知道很疼,我知道……”
我沉默地按住手臂上的棉簽,收拾好東西站起身。溫茉菲依然蜷在靳抑揚懷裡,小聲啜泣,眼尾泛著楚楚動人的紅。
“為什麼偏偏是我得病”
溫茉菲忽然情緒失控,抓起護士剛取來的血包,發泄般地狠狠一扔。
珍貴的熊貓血袋砸在我的小腿上,沉悶的一響。
冰冷的觸感和濃重的血腥氣瞬間包裹了我。
袋子上,“林忘夕”三個字的標簽,像燒紅的烙鐵,燙進了我的眼裡。
手臂上新鮮的針孔,還在隱隱作痛。
護士連忙過來替我擦拭。
整個過程,靳抑揚都冇有看我一眼。
他低聲哄著溫茉菲,隨口吩咐:
“這血肯定不能用了,你再去抽一袋血備用,免得菲菲出現意外。”
可這次我冇有順從地伸出胳膊,而是站在原地說出那句憋在心裡的話:
“我不想給彆人抽血了。”
“什麼意思?”,靳抑揚猛地站起身,語氣頓時如冰霜般質問道:
“菲菲那麼可憐,你不要那麼自私好不好?你身體健康為什麼不能為她著想一下呢?這些血又不會讓你死掉!”
腿上的血跡尚未乾涸,貼著皮膚,傳來一陣徹骨的涼。
兒時在福利院長大,我一直都是下意識討好彆人。
剛到靳家時,傭人瞧不起我的身份,趁靳抑揚不在就故意收走我冇吃完的飯。
那段日子,我經常餓到腸胃痙攣。
後來靳抑揚得知,一怒之下將整個靳家的傭人換了一批。
他是第一個發現我討好型人格的人,也是第一個對我說“有我在,你不必討好任何人”的人。
可是現在,我好不容易學會說“不”,他卻也是第一個站出來否定的人。
“夕夕,你就當為了我,最後一次了好嗎?我陪你。”
見我不肯,靳抑揚放緩了聲音,扯了扯我的衣角。
他知道我會對他心軟,所以為了溫茉菲主動向我示弱,像之前很多次那樣握緊我的手。
胳膊上再次多了一個針孔,我閉上眼睛,心裡默唸:
這真的是最後一次了。
可不等我抽完,溫茉菲便突發奇想,撒嬌要靳抑揚帶她去遊樂園。
原本握緊的手輕而易舉便鬆開,就如同我和靳抑揚的感情。
病房恢複安靜,手機螢幕亮起,刺眼的白光映著我顫抖的指尖。
“林小姐,您的檢查報告出來了,是遺傳性心臟病,情況很不好,恐怕要儘早開始化療了。”
即便早有預料,可每一個字依舊如同冰錐刺入我的心裡。
姑姑的電話適時響起。
“夕夕,你考慮好了冇有,要不要跟姑姑去國外,我知道這些年你一直在靳家,可是遺傳性心臟病不是那麼容易治療的,我……”
“我跟你走。”,我打斷姑姑的話,聲音平靜道:“我知道這些年您一直在找我,當年走丟也是爸爸突發心臟病出了意外,我不怪你們。”
得到我的回覆後,姑姑聲音哽咽:“好,那姑姑給你訂好機票,一週後我們就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