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隻一分 放手
放手
“……”
空氣一瞬間寂靜下來。節明樂的心情又莫名其妙的不好。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因為什麼不好,也許是安群若會在意一隻連存在與否都不確定的“鬼”,又也許是安群若和節明樂真的話不投機半句多。
“你問這個做什麼?”節明樂佯作疑惑,“這地方來不來人跟你有什麼關係?”
“……我隻是在想你是不是跟我提起過這裡。”安群若坦然擡眸,對上節明樂試探的視線,“我在夢裡夢見了。”
夢境不會憑空產生一個名詞,安群若既然知道,一定是因為哪裡曾注意過。他平日裡不會聯網刷劇,更不會衝浪,隻是看些古典文學,很難自己編出一個情景。
但“學校的器材室沒人來”這個資訊,實在是太準確了,安群若清醒過來後,很快便意識到其中的異常——所有人中隻有節明樂可能會跟他提到這件事。
可任安群若如何回想,他都不記得節明樂說過類似的話。長大後兩人每次見麵都有些不歡而散,又怎麼可能說起這樣細枝末節的事?
“不,我沒說過。”節明樂搖頭,“對了,我還沒問呢,你昨晚夢見什麼了?”
“我夢見——”安群若信口拈來,“你昨晚為什麼鎖門?因為這件事,我夢見自己像呆在醫院一樣呆在宿舍裡,寫了三十天卷子。”
其實那夢有些蹊蹺,安群若能感覺到夢中的“節明樂”有些不同於現實的偏執。他回想起昨日那張寫有“我愛你”的便簽,心底似乎知道那未署名的字跡究竟屬於誰,真正麵對本人時,卻仍舊將那點懷疑拋在了腦後。
原因?安群若看著麵前的男生。根本不需要什麼原因,他是看著節明樂長大的,過往的許許多多個日月裡,他們無數次的產生不合和爭吵,卻也無數次的出現在彼此的生命中,在每一個角落留下痕跡。
這些痕跡充斥著歲月的每一寸,以至於當一方即便在某個痕跡中寫下“愛”這樣的詞彙,無論是對自己還是對彆人,這不起眼的“愛”字,對另一方來講,都不會有力量撼動什麼。
他們已經比任何親密者更親密,他們交纏而生,命運摻雜構錯。他們已經磨合了太多年,即便是再對立的矛和盾,也已經融合在一起,不可分割。
所以即便男生用著完全不像他的字跡,安群若還是本能的知道,誰是那字跡的主人。
“又是我的錯了?”節明樂反問。
“就是你的錯。”安群若道,“為什麼鎖門,我又不會亂跑。”
節明樂不以為然,“你亂跑的還少嗎?第一天自己去食堂打飯,差點受傷。上體育課不去台上休息,在草地上看打籃球,也是差點……”
“那不是我的錯。”安群若反駁,“而且也不一定會受傷。”
食堂人太多了,有些學生跑的太快,撞到了安群若。而安群若根本就一碰就碎,若不是節明樂就在身邊,他大概已經回醫院了。
至於體育課,就更是單純的運氣不好。
當時兩班打籃球,節明作為前籃球隊隊員,自然被拉了過去。安群若本來站在台上,見女生們都聚在台下歡呼,他便也靠近了看。
誰知剛靠近球場,那籃球便似長了眼般,專撿軟柿子捏,蹦蹦跳跳地朝安群若飛來。撿球的男生見是新來的轉學生,便遠遠地喚安群若“把球扔來!”。
但安群若哪有那個能耐?他站在原地安靜地看著那籃球緩慢地砸向自己,剛試著擡起手,側方便飛來一隻備用球,把那隻籃球徹底打飛了。
“你接不住。”節明樂回頭快速給了安群若一拳,又在靠近對方側頰的瞬間收住力道。而安群若一直一動不動,直到耳側的發緩緩落下,才擡起手。
節明樂眯了眯眼,擡手將對方飄落的碎發彆在耳後。就這樣的反應力,即便眼睛能確認籃球落下的位置,身體也跟不上。
但安群若會不自量力的想試試。
大概人得不到什麼就會格外想要什麼,安群若特彆渴望自由。他會希望離開醫院,會想自己獨立生活。
但節明樂知道,他被照顧太久,被束縛太久。這隻渴望天空的金絲雀,早已習慣了囚籠,適應了囚籠,甚至離不開囚籠。
沒關係,他來給他選擇權,成為他隨時都可以退卻躲回的那盞囚籠。
“想讓我不鎖門,可以啊。”節明樂摩挲著對方柔軟的耳垂,在對方抓過來之前滑到了肩上,沉沉地壓著。
然後,輕而易舉地將安群若圈入懷中。
“你隻要能躲過我的一個擁抱,我就答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