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隻一分 除非

    除非

“小若，今天要出去轉轉嗎？”

護士姐姐輕輕敲了敲門。屋內的少年停下翻閱書籍的手，看了過來。

被注視的人下意識露出微笑——不是因為熟稔，更不是因為親近，而是當對方的視線落下時，會給人一種安寧溫和的錯覺。

名為安群若的少年有一雙狹長的下垂眼。並不滾圓的眼眸減弱了下垂眼的呆萌溫和，反而增加了些許幽深。一雙薄唇很輕的抿著，抿出一抹似有似無的笑意。

或許那不是他的本意，但每個看到他的人都會覺得，少年在笑。

這是人類本能產生的錯覺，會覺得他無害、溫柔、亦或平和。

“紅姐，”少年的嗓音淡淡的，“今天我能自己出去轉轉嗎？”

“這……”

紅姐有些猶豫。老闆千叮嚀萬囑咐，無論如何不能讓少年獨自外出。

“你想想，他們這些有錢人，怕的是什麼？根本不是這些孩子有沒有自由願不願意，把孩子送我們這裡來一週隻見一麵的意思就很清楚，確保他活著。你的責任是什麼？你的責任就是確保、百分百確保他的安全，完好無損，你就能拿到這筆比旁人多幾倍的工資。”

老闆的話言猶在耳，紅姐笑了笑，尋了個藉口搪塞，“小若，天氣預報說今日可能下雨，還是讓我跟著吧。”

安群若擡眼看向窗外。時值初秋，秋老虎仍舊厲害，窗外的太陽刺目的閃爍著。察覺到少年眯起雙眸，紅姐飛快地拉上了窗簾：

“雖然現在太陽還很刺眼，但萬一一會兒真的下雨了呢？”紅姐沒有翻出手機上少年看那90的降雨概率，她也不怕少年不信，畢竟醫院這片範圍常年不聯網，已經是眾所周知的事了。

安群若沉默半晌，笑了笑：

“那就辛苦了。”

“你就跟著他又能怎樣呢？陪患者玩，做患者的朋友，還有什麼心理諮詢，這些你會？彆什麼你以為、你覺得。真的有問題他們安家會請專業團隊處理，不是你一個小護士需要管的。”

“少操那份心，你管了那份錢也落不到你手裡，安分守己知道吧？那些有錢人都疑神疑鬼的，你做了多餘的事，他們還要懷疑你是不是彆有所圖。彆讓那個病號太過注意到你，確保他安全就行了，沒人會強求你什麼。這錢不就來了？”

老闆的耳提麵命反複回響，紅姐謹遵老闆的教誨，隻站在能看到安群若的位置，並不過分靠近礙眼，也不至於讓人忽視她的存在。

在她看來，這份工作實在是太簡單了，因為她所負責的這位患者，是個從不給人添麻煩的少年。

他每天早上按時吃營養餐，夜裡準點入睡。每天都會定時下床活動。鍛煉、吃藥還有休息，全都不需要過多提醒。

醫院的後花園有一半專門劃分出來給他遊玩。這裡安安靜靜，陽光將這一片綠色照得格外動人。地麵上到處都是舞動的光點，落在少年身上，像是風中散下來的微塵。

月季花在草叢中成簇成簇的開著。這種除了冬天三季皆開的鮮花是各種公園的必需品。而少年不知何時摘下了幾朵，正垂眸欲嗅淺香。

身後突然傳來窸窣的腳步聲。

“紅姐，我哥呢？”

紅姐回頭，男生幾步走來。節明樂是個很鮮活的少年。尋常高中生不是稚嫩就是叛逆，亦或是書呆子氣很重。但這個少年身上卻完全看不出這些特質。他彷彿就是從那些偶像劇中走出的男主角，充斥著少女情懷纔有的幻想，又遠比幻想乾淨真實。

至少在她一個外人看來是這樣。

“喏，就在那兒。”

紅姐後退一步，將空間留給兩個少年。老闆說過，家屬在時能避則避，安家的事要是知道太多，被定性為偷聽，最後死的還是自己。

紅姐消失的很快，於是醫院的後花園隻剩下安家的兩個少年。一人病弱，一人明朗。

安群若在聽見那些窸窣聲響時就轉過了身來。他根本不需要猜測是誰，轉過來完全是因為敵意：“怎麼又回來了？”

“給你帶些好東西。”節明樂晃了晃手中的袋子，“五年高考三年模擬，知道是什麼嗎？”

“不知道。”安群若莫名其妙的看著他。

“……高考神書。”節明樂道，“成績太差的話，你知道會怎樣吧？”

“我成績差不是正合了你的意？”安群若歪頭，“這樣神童就能理所當然的接管安家了。”

“你明知道那是不可能的。母親就是耗死你，也不會讓我接管安家。”節明樂將書拍在安群若的側頰上，“除非……是你、把安家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