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墜維港 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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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硯臣渾身一僵，緩緩回頭。

那個叫樂樂的男孩張開雙臂，死死地擋在我身前。

他仰著頭，憤怒地瞪著跪在地上的周硯臣。

可那挺直的鼻梁，那緊緊抿著的嘴唇，那眉宇間倔強的神情……

分明就是一個縮小了無數倍的周硯臣。

七年。

一個看起來五六歲的孩子。

他臉上的血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褪儘。

他看著那個孩子，又難以置信地緩緩將目光移向我。

他嘴唇哆嗦著，連一個完整的音節都發不出來。

“他……他……是……”

就在這時，“哐當”一聲，手術室的紅燈熄滅了。

我渾身一軟，猛地抬頭。

醫生從門裡走出來，摘下被汗水浸透的口罩，滿臉疲憊。

他對著我，輕輕地，搖了搖頭。

“薑小姐，我們儘力了。”

“節哀順變。”

世界，在我眼前轟然倒塌。

我再也聽不見周硯臣撕心裂肺的嘶吼，看不見他失魂落魄的臉。

我隻知道，我最後的港灣，冇了。

那個為我留燈、永遠鼓勵我的父親，離開我了。

一股腥甜從喉嚨裡湧上來，我眼前一黑，徹底失去了知覺。

再次醒來時，鼻尖縈繞著消毒水的味道。

我躺在寬敞明亮的特護病房裡，手背上紮著針。

昂貴的營養液正一滴一滴地輸進我的身體。

助理小陳守在床邊，見我醒來，眼圈瞬間就紅了。

“寧姐，你終於醒了！你嚇死我了！”

她扶我坐起，遞過來一杯溫水。

“是周……周總安排的病房。”

“他說，一切費用都由他來承擔。”

我麵無表情地看著天花板。

然後，我伸出另一隻手，利落地拔掉了手背上的針頭。

血珠從針孔裡湧出，染紅了手背。

小陳驚呼一聲。

我卻像是感覺不到痛，聲音沙啞。

“我爸呢？”

小陳的眼淚掉了下來，聲音哽咽。

“薑叔的後事……周總已經安排好了。”

“是港城規格最高的殯儀館。”

“他說要讓薑叔風風光光地走……”

“是嗎？”

我扯了扯嘴角，臉上卻冇有任何笑意。

“他倒是……真會收買人心。”

我掀開被子就要下床，小陳急忙攔住我。

“寧姐，你要去哪？醫生說你身體太虛弱了！”

“回家。”

回到那個冇有了父親，隻剩下寂靜的“鴿子籠”。

周硯臣在我走出病房時攔住了我。

不過一夜，他像是老了十歲。

曾經的科技新貴，此刻憔悴得厲害，眼窩深陷，下巴冒出胡茬。

他雙眼佈滿血絲，死死盯著我。

“寧寧，我們談談。”

“那個孩子……是我的，對不對？”

他的聲音裡帶著一絲絕望的希冀。

我看著他，看著他眼中那卑微的期盼，忽然覺得無比滑稽。

我笑了。

起初是低笑，後來聲音越來越大，笑得渾身發抖，笑得眼淚都流了出來。

在空曠的醫院走廊裡，我的笑聲顯得格外淒厲。

周硯臣被我笑得臉色煞白，手足無措。

我終於止住笑，抬起滿是淚痕的臉說道：

“是，他是你的兒子。”

他的瞳孔猛地一縮，臉上閃過一絲狂喜。

但那狂喜還冇來得及綻放，就被我接下來的話徹底凍結。

“一個你根本不配擁有的兒子。”

“在你摟著彆人的妻子，養著彆人的孩子，扮演絕世好男人的時候……”

“你的親生兒子，正跟著我在出租屋裡聞著黴味，吃著鹹菜。”

“擔心著外公的醫藥費。”

“周硯臣，你是不是覺得很驚喜？”

我看著他瞬間失去所有血色的臉，殘忍地補上最後一刀。

“對了，忘了告訴你。”

“當年我被打斷手，大出血流掉的那個孩子，是騙你的。”

“我從來，就隻懷過這一個。”

“我就是想讓你知道，你錯過的，是你唯一的血脈。”

“是你全部的曾經，而這一切，無可挽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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