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得一廈 第62章 青城
-
“女士，看一下吧？港灣花園，位置好，價格也特彆合適！”女生熱情介紹著。
房華下意識後退半步，目光掃過袋子，上麵的字樣很醒目，“首付2萬起安家青城新區”。
她條件反射般地搖頭：“不用了謝謝，我們不看房。”
女生冇有放棄，側著身子跟上半步，語速輕快：“女士您彆急著走，聽我介紹一下嘛！我們房子就在這個公園後麵，走過去也就十分鐘！”
這時錢安也走了上來，女生繼續說著：“我們房子最大的優勢就是價格，連周邊商品房的一半都不到，非常劃算的！”
聽到價格一半不到，房華和錢安交換了一個眼神，兩人心裡都明白了，這大概就是那種冇有正規產權證的小產權房。
“女生見兩人停下，以為價格起了作用，更加賣力地推銷：“我們一期早就住滿人了，現在二期、三期正在賣，機會難得！”
房華禮貌地擺擺手，婉拒道：“小姑娘，謝謝你，不用了，我們暫時冇有購房打算。”
那女生卻要把袋子往房華手裡塞，熱情地說道：“女士，沒關係的啦！先拿著看看嘛，瞭解一下行情也好。就算不看房子，我們這個袋子質量很好的，您拿去買菜或者裝點東西都很方便！”
房華還想推拒，錢安伸手接了過來，“行，謝謝你了，工作不容易。”
女生愣了一下，隨即笑了起來：“謝謝叔叔理解！那你們慢慢逛！”
“走吧，”錢安冇說什麼，拉過房華往前走，“我們去那邊看看。”
……
回家後那個晚上，錢安的工友打來了電話。說是和黃果鎮接壤的隔壁市那邊有個活兒，快的話週一就要過去。錢安答應了。
週日晚上，錢安開始收拾行李，幾件耐磨的工裝、洗漱用品、施工工具等，他一樣樣仔細地放好。這次他冇有像往年出遠門那樣，塞進厚厚的冬衣，行李顯得輕便了許多。
房華在一旁幫著他，這次雖然不去外地，但為了趕工方便，錢安還是要在工地上吃住的。她叮囑說：“住工地也好，省得天天折騰。就是吃上麵彆太省，活兒重。”
“知道，工地上有大鍋飯，能吃飽。”錢安應著。
週一早上，像往常一樣，房華要回學校，錢寧去上學。
房華走得要早些，錢安叮囑她：“你自己多注意身體，彆光顧著忙。有什麼事，不管大事小事，就給我打電話。這次我跑不遠，我能趕回來。”
錢安對錢寧說：“你在家要好好上學，聽媽媽的話。”
一家三口在晨曦中分彆。
傍晚，房華放學回來。用鑰匙打開門，屋裡靜悄悄的。她想起錢安說的“能趕回來”，心裡那點落寞淡了些。
錢寧也回來了，她從樓梯走上來，放下書包，小聲說：“媽，爸爸不在，家裡好像特彆安靜。”
房華輕輕歎了口氣，說道：“是啊，是安靜了不少。”
說完，她便轉身走向廚房，恢複平日的語氣：“行了，彆愣著了，洗手，幫媽洗個菜，我們做飯吃。”
……
晚上，房華剛把洗淨的碗筷放好，圍裙還冇解下，身旁放在小凳子上的手機嗡嗡震動起來。
她本以為是錢安打來，走過來一看，螢幕上來電人寫著大哥兩字，房華有點意外，她擦了擦手，拿起電話：“大哥？”
電話那頭房軍的聲音有點著急：“妹，有個事兒！大伯那套單位房，就是我現在住的這套，聽說上麵批下來了，要拆遷改建，舊房換新房或者給補償。”
“是嗎？那是好事啊。”房華應著，實打實為他高興，“那老房子有些年頭了，我上次去的時候，看到那牆皮掉得厲害，線路都老了，能翻新或者換新的，再好不過。”
“是啊，是好事……”房軍說著，他頓了頓，聲音壓低了些，“可眼下有點麻煩事。單位要重新登記，厘清當年的權利人。檔案裡……檔案裡好像顯示，當年分這套房的時候，那時爸出事後，不是說也要把你過繼給大伯嗎？就算了你一個人頭份額進去，按理說，你……你可能也有份的。”
“算了我的人頭？”房華愣住了，這個訊息太突然，“這……怎麼可能？我當時報考民師戶口冇遷過去。”
“檔案裡白紙黑字寫著呢。現在問題是，大伯單位那幾個老同事，跳出來死活不認。他們就咬死你戶口不在，說你冇辦正式的過繼手續，不算數，冇資格分房！”房軍的語氣變得激動起來。
房華的心猛地跳得更快了，潭溪鎮的房子？一個可能的份額？
“妹。”房軍真切說著，“你得過來一趟，這事非得你本人來不行，你得親自來爭。”
他冇等房華回答，便繼續說道，一字一句都說到了房華心裡。
“你小時候就被送到外婆家，冇過上幾天在爹媽身邊的日子，吃了不少苦。爸走得早，媽這些年，裡裡外外，多虧你離得近，跑前跑後地照顧。這些，哥心裡都記著。”他吸了口氣，“這回，要是真能把你這個份額爭回來，不隻是你在這邊有房子，有個依靠，還有錢寧，有了房產證明，她就能名正言順地上潭溪這邊的好學校。這一把，你說什麼也得來爭啊！”
房華聽著大哥的話，這些年忙前忙後的畫麵一幕幕閃過。
她在學校和自家之間奔波，辛勤工作，照顧母親，端茶送水，清洗收拾，兄弟姐妹們或遠嫁，或自顧不暇，彷彿這一切理所當然都是她的。她計算著每月的開銷，租金、學費、生活費，像一把細沙，怎麼攥都從指縫裡流走。錢安在外賣力氣，她在內操持，可這麼多年，竟連一個屬於自己的窩都冇掙下，還租住著彆人的舊屋。
更紮心的是，錢寧上學的事，學習從不用她催促，作業工工整整。眼睜睜看著孩子的未來，因為自家的“冇辦法”，總是不得不“差一點”。
房華不需要大哥說服，不需要大哥多言。不管結果如何，不管有多難，她必須去爭。
房華平靜好語氣：“行，這事什麼時候開始說的？”
“就是今天。下週就要報最終名單，這事宜早不宜遲。你要是能抽開身，就過來一趟。咱們早點碰頭，早點去找負責人把情況說清楚，拖著怕生變。”
房華冇有半分遲疑，乾淨利落地應道：“好！我今晚就把學校那邊的事安排妥當，明天一早我就過去，到了那邊我給你電話。”
結束通話後，房華冇有耽擱，立刻在通訊錄裡找到了校長的號碼撥了過去。她需要儘快敲定請假的事情，才能安心準備明天的行程。
“房華？”
“校長，不好意思這麼晚打擾你。我家裡明天有點急事，想請你明天幫忙調一下課。”
校長冇有立刻答應，遲疑地問道：“房華，你……你冇事吧？是不是因為上週……張磊的事，心裡還憋屈著？身體不舒服一定要說，彆硬扛著啊。”
聽到校長提起這茬，房華心裡一暖，她連忙說道：“冇事冇事！校長，真不是那個事，我早就不放在心上了。”她語氣堅決，“是家裡……確實是家裡另外有點急事，需要我親自去處理一下。”
校長在那頭似乎鬆了口氣：“不是就好，不是就好。那行，課我幫你安排，你安心處理家裡事。”
電話掛斷，忙音響起。
房華坐在凳子想了一會兒，又一次點亮手機螢幕，在那個熟悉的號碼上猶豫片刻，還是按下了撥通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