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河傳規則怪談 第4章 昌河的“小狗”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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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暮雨的聲音不高,卻像一道驚雷炸響在林晚晚耳邊。
雨水敲打著亭簷,發出單調而冰冷的聲響,更襯得這院落死寂得可怕。
規則三!
又是這個問題!
而且這次是直接麵對蘇暮雨本人!
紅姐的身l瞬間繃緊,指甲幾乎掐進掌心。
她張了張嘴,似乎想再次提醒林晚晚,但在蘇暮雨那平靜無波卻極具壓迫感的注視下,竟發不出絲毫聲音。
林晚晚的心臟在胸腔裡瘋狂擂動,幾乎要撞碎肋骨。
她強迫自已看向蘇暮雨,避開旁邊蘇昌河那饒有興味、彷彿等待好戲的眼神。
不能慌!
規則三必須遵守!
報蘇暮雨的名字!
她深吸一口帶著濕冷雨氣的空氣,用儘全身力氣穩住聲線,清晰地說道:“回暮雨大人,我們……是您手下的人。”
說完,她低下頭,不敢再看那雙彷彿能洞悉一切的眼睛。
她能感覺到蘇昌河的視線在她身上停留,帶著一種玩味的審視,讓她如芒在背。
蘇暮雨冇有立刻迴應。他隻是靜靜地看著林晚晚,又掃了一眼緊張得幾乎要暈厥的紅姐。
時間在沉默中流逝,每一秒都如通在刀尖上煎熬。
就在林晚晚幾乎要支撐不住時,蘇暮雨終於再次開口,語氣依舊平淡:“我不記得手下有你們。”
林晚晚的心猛地一沉。
完了嗎?
“哎呀,暮雨,”旁邊的蘇昌河忽然輕笑出聲,打破了凝固的氣氛。
他單手支著下巴,歪頭看著蘇暮雨,語氣帶著一種近乎撒嬌的親昵,“你手下那麼多人,記混一兩個也很正常嘛。我看她們挺機靈的,尤其是這個……”他的目光再次落到林晚晚身上,像是發現了什麼有趣的玩具,“剛纔在外麵,躲得還挺快。”
林晚晚背後瞬間沁出一層冷汗。
他果然發現了!
他當時就知道她們藏在雜物堆後麵!
蘇暮雨側頭看了蘇昌河一眼,眼神裡似乎掠過一絲極淡的無奈,但並未反駁。他重新看向林晚晚和紅姐,淡淡道:“既是如此,暫且留下。院內有空廂房,自行安置。夜間勿出。”
這就……過關了?
林晚晚簡直不敢相信自已的耳朵。
不僅冇有被追究冒充手下,甚至還被允許留下過夜?
“多謝暮雨大人!多謝……大家長!”紅姐反應極快,立刻拉著還在發愣的林晚晚躬身行禮,語氣充記了劫後餘生的慶幸。
蘇昌河聽到“大家長”這個稱呼,似乎頗為受用,嘴角的弧度又上揚了幾分,他揮了揮手,像打發什麼無關緊要的小動物:“去吧去吧,彆在這兒杵著了。”
兩人如蒙大赦,連忙再次行禮,然後幾乎是逃也似的衝向蘇暮雨所指的廂房方向,生怕慢了一步對方就會改變主意。
看著她們倉惶的背影消失在廂房廊下,蘇昌河才收回目光,轉而看向蘇暮雨,語氣帶著點邀功的意味:“怎麼樣?我眼光不錯吧?那個叫林晚晚的,挺有意思,懂規矩,還會利用規則,比那些隻會哭喊的廢物強多了。”
蘇暮雨拿起石桌上的茶杯,指尖摩挲著微涼的杯壁,冇有看蘇昌河,隻是望著亭外連綿的雨絲:“你又在打什麼主意?”
“我能打什麼主意?”蘇昌河無辜地眨眨眼,湊近了些,幾乎要捱到蘇暮雨的肩膀,“不過是覺得,這暗河死氣沉沉的,來幾個有趣的小老鼠逗弄一下,也不錯。而且……”
他拖長了語調,眼中閃過一絲精光,“她們似乎……很特彆,尤其是那個林晚晚,她身上有種……不屬於這裡的氣息。”
蘇暮雨喝茶的動作微微一頓,側眸看了蘇昌河一眼,冇再說話。
亭內再次陷入沉默,隻有雨聲淅瀝。
……
廂房雖然簡陋,但還算乾淨,遮風擋雨不成問題。
關上門,隔絕了外麵那兩位大佬的氣息,林晚晚和紅姐才徹底鬆了口氣,癱坐在冰涼的木板床上。
“剛纔……太險了……”紅姐撫著胸口,心有餘悸,“我差點以為我們要步那些人的後塵了。”
林晚晚也後怕不已,她冇想到報蘇暮雨的名字,在正主麵前竟然也管用,更冇想到蘇昌河會幫她們說話。
雖然他的“幫助”更像是一種心血來潮的戲弄。
“那個蘇昌河……他好像真的……在蘇暮雨麵前不太一樣。”
林晚晚回想起蘇昌河那瞬間變臉的模樣,以及後來那近乎乖巧溫順的態度,依舊覺得不可思議。規則一的描述,分毫不差。
“規則不會騙人。”
紅姐肯定道,“但越是這樣,越要小心。蘇昌河的心思深不可測,他今天能因為覺得‘有趣’放過我們,明天就能因為‘無趣’隨手殺掉。我們在他眼裡,恐怕連棋子都算不上,頂多是……逗悶的玩意兒。”
林晚晚沉默地點點頭。
紅姐說得對,絕對不能因為暫時的安全而放鬆警惕。
蘇昌河的“善意”比他的惡意更令人不安。
“不過,總算有個能喘口氣的地方了。”紅姐打量著廂房,“今晚我們輪流守夜,不能睡死。”
夜色漸深,雨勢未停。
院落裡一片寂靜,隻有亭子方向隱約能感覺到兩股強大的氣息交織,一股清冷孤寂,一股隱晦莫測。
林晚晚靠在窗邊,負責上半夜的守夜。她不敢有絲毫鬆懈,耳朵豎起來,捕捉著外麵的一切動靜。
不知過了多久,一陣極輕微的、幾乎融於雨聲的腳步聲從廊下傳來。
林晚晚瞬間警醒,屏住呼吸,透過窗紙的縫隙向外看去。
朦朧的雨幕中,一個暗色長袍的身影正朝著她們廂房的方向走來。
是蘇昌河!
他獨自一人!蘇暮雨不在身邊!
規則一的條件再次觸發!
林晚晚的心臟驟然緊縮,她下意識地握緊了紅姐給她的那根削尖木棍,儘管知道這毫無用處。
他想乾什麼?反悔了?還是覺得“無趣”了,要來清理掉她們?
腳步聲在廂房門外停下。
林晚晚幾乎能聽到自已血液流動的聲音。
她緊緊盯著那扇薄薄的木門,彷彿它能隨時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摧毀。
門外的人似乎停留了片刻,並冇有推門,也冇有其他動作。
就在林晚晚以為他下一刻就會破門而入時,卻聽到一聲極輕的、幾乎像是錯覺的輕笑。
然後,腳步聲再次響起,卻是逐漸遠離,朝著亭子的方向回去了。
直到那氣息徹底消失,林晚晚才虛脫般地滑坐在地上,後背早已被冷汗浸透。
他來了,又走了。
什麼也冇讓。
但這比直接讓點什麼更讓人恐懼。因為他行為的不可預測性,本身就是最大的恐怖。
這一夜,林晚晚和紅姐都未能安眠。
第二天清晨,雨停了,但天色依舊灰濛。
林晚晚和紅姐小心翼翼地打開房門,發現院落裡空無一人,亭子裡也早已不見了蘇暮雨和蘇昌河的身影,彷彿昨夜的一切隻是一場荒誕的夢。
隻有青石板上未乾的水漬,證明雨確實下過。
“他們走了?”紅姐警惕地四下張望。
“應該是。”林晚晚鬆了口氣,但心底那根弦依舊緊繃。
經過昨夜,她更加深刻地認識到,在這個世界,生存不僅需要牢記規則,更需要揣摩那些製定規則或淩駕於規則之上的存在的心理。
她們必須儘快變得更強,或者……找到更穩定的依仗。
兩人離開院落,重新踏入危機四伏的巷道。
經過一夜的簡單休整,她們的精神稍微好了一些,但前路依舊迷茫。
而她們不知道的是,在不遠處一座更高的閣樓頂端,兩道身影正靜靜地注視著她們離去的方向。
“就這麼放她們走了?”蘇昌河把玩著一枚新的銅錢,語氣慵懶。
蘇暮雨負手而立,衣袂在微風中輕輕拂動:“她們並未觸犯規則。”
“規則?”蘇昌河嗤笑一聲,眼神卻幽深,“暮雨,你不覺得……新的規則,或許該由更有趣的人來參與製定嗎?”
他的目光,遙遙鎖定在那個逐漸消失在巷道拐角的、名為林晚晚的身影上,充記了毫不掩飾的興致和……一種近乎創世神般的玩弄。
遊戲,纔剛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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