闇火燃燈祈君安 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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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過神來的時候,祝霓已經坐在了程淮衍家的沙發上,手裡被塞了一杯蜂蜜水。
就在方纔,當她撿起那個從程淮衍身上掉下來的像符一樣的東西時,無數陌生又混亂的記憶像播電影一般在她的大腦中湧現。
而程淮衍看見祝霓發愣的神情時,竟不需再問,便福至心靈地明白了。
這個由祝霓送給他的符,掉落在了動盪的餘震廢墟。
冥冥之中似乎真的起到了護佑攜帶者平安的祈願。
但卻是以另一人的生命為代價。
程淮衍輪迴的第一個晚上,就在家裡發現了這個本不該屬於這個時空的平安符。
不應該待在身上的,程淮衍無不懊悔地想。
隻因自己私慾難捨,才留了漏洞。
他感到絕望又茫然,很輕地握住祝霓舉著的手。
跟我走吧。
祝霓一路上像個失了魂的娃娃,一言不發,眼神也冇有落點。
她的大腦在瘋狂接受那些過於離奇的事和壓抑複雜的情感,像一團亂麻一樣艱難地理清。
直到現在,才徹底梳理完橫生的記憶和經曆。
身邊沙發榻下壓,程淮衍在她身邊坐了下來。
祝霓扭過頭愣愣地看著他,眼眶一點一點地變得通紅起來。
手指開始發抖,杯子裡的手一晃一晃。
程淮衍沉默地接過擱置在茶幾上,下一秒,嘴唇被一股柔
軟的力量觸碰。
摻雜著潮濕的感覺。
閉著眼睛的祝霓近在咫尺,長長的睫毛濕
潤著,不斷地有淚水流下,落在他們相貼的唇縫。
隻是很安靜地貼了一會兒,祝霓移開,緊緊地抱住程淮衍。
程淮衍......程淮衍......
懷中人的身體輕微顫抖著,不斷地喊著他的名字。
聲音裡有害怕、痛苦,還有思念和依戀,以及愧疚不捨。
程淮衍很用力地抱著她,像要將她揉進骨血裡,永遠不能分離。
對不起,對不起小霓......他拍著祝霓纖瘦的脊背,不住地道歉,聲音很低啞。
他隻經曆了一次失去便痛不欲生,一次不能接近便抓心撓肝。
根本不敢想象,經曆了那麼多次的祝霓,是怎麼熬過去的。
他心疼的要命,又無計可施無法挽回。
聽見程淮衍溫和哽咽的聲音,祝霓非但冇有平靜下來,反而忽然哭得大聲起來。
怎麼辦啊怎麼辦啊程淮衍你這次會不會又要遇到什麼事情我們怎麼辦啊
為什麼要經曆這些的,偏偏就是我們兩個呢
白頭相守的人那麼多,憑什麼不能是我們兩個啊!
她獨自一個人扛了太久了,冇有人講冇有人傾訴。
所有的委屈怨懟,都隻能打碎了往肚子裡咽,然後繼續摸黑前行,向著不知正不正確的方向。
程淮衍死死地咬著後槽牙,撫摸著祝霓的後頸摟得更緊。
賭一把。
他忽然開口說。
祝霓愣住,淚水還掛在睫毛上。
她鬆開程淮衍的脖子,對視上他的眼睛,忽然渾身一抖。
......什麼意思
程淮衍用指腹很溫柔地擦掉她臉上亂七八糟的淚痕,語氣中透出一股決絕和堅定。
三個月後,你還記得嗎
祝霓努力從剛獲取的記憶中拾取,臉色忽然變得蒼白。
三個月後,是最初的程淮衍坐上那班墜機航班的日子,他的第一個忌日。
也是這場無休止的噩夢的開始。
她猛地抓緊程淮衍的手臂,不停地搖頭:不要,程淮衍,不要......
祝霓,祝霓你聽我說,程淮衍放緩語氣,嘴角揚起一個寬慰的笑安撫焦躁不安的她,這次不一樣,這次會不一樣的。
這次我們兩個都重來了對不對,我們是一起的,不是孤軍奮戰,這回說不定就會不一樣。
如果我按照第一輪的時間線,坐上了那輪航班,但是本該發生的墜機安然度過了,這是不是就能說明,詛咒結束了
其實他心裡並冇那麼篤定,但他實實在在不想再要祝霓為了他進入無限的輪迴了。
程淮衍捧住祝霓的雙頰,額頭碰額頭,低聲說:從哪裡開始,我們就從哪裡,讓它結束,好不好
祝霓怔愣地眨著眼睛,一言不發。
但是,程淮衍的喉間泛起苦澀,聲音依舊溫和,如果,賭輸了,祝霓,你答應我好不好,你自己要......
我跟你一起。
......什麼
祝霓紅腫的眼神流露出再熟悉不過的固執。
她撫上程淮衍珍惜地捧著她的手,一字一頓地又重複了一遍:我們,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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