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戀女主多年後 第四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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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言,宋豫璋神態如常,麵容冷清如玉,一派平靜。
他在思考,溫爾為什麼會提出這個問題。
明明之前爬山的時候,明裡暗裡,溫爾都不想同他去山頂。
因為在底層社會摸爬滾打多年的溫爾憑藉著自身認知在判斷,和他去山頂必然會淋雨,會一身狼狽,丟人現眼的。
她自己內心是有答案的。
這段時間,宋豫璋以不怎麼禮貌的姿態進入溫爾的生活裡,她隻會彎彎嘴角很寬容客氣的微笑,態度也始終是可有可無的。
不喜歡也不拒絕。
正常情況下,溫爾很少主動聯絡他,隻在情緒不好時才找他。溫爾可能以為他都不知道吧,還是她覺得隻要見麵脫了衣服躺在一塊貼貼抱抱,就算是應付了他。
他們之間絕大部分的親昵,都來自於她心情不好。
想要發泄破壞的情緒。
因此,宋豫璋清楚地意識到,溫爾不喜歡他。
或者說,溫爾不討厭和他**,但是離真正意義上的喜歡——
隨時,都會謬之千裡。
情感上處於這個階段的溫爾,壓根就冇想過要瞭解他是誰,遑論‘你和我真正意義上在一起了’這種問題。
莫名的諷刺。
宋豫璋想到這一點,扯開唇角笑了聲。
隨時準備抽身纔是她的正常心態。
是以,宋豫璋心如明鏡,溫爾這個問題並不是為她自己問的。
‘你和我真正意義上在一起了,會對你自己造成什麼不好的影響嗎?’
距離溫爾問出這個問題,其實也才過了六七秒時間。
宋豫璋便已厘清了思緒,她這麼問隻有一種可能。
謝明儀找她說了什麼。
宋豫璋突然間的沉默,讓溫爾一時陷入了為難的境地。
燭台上火光跳躍,四周鮮花簇擁,之前的曖昧氣息卻都蕩然無存。
甚至,還有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可笑。
溫爾一直都是有自知之明的。
她和宋豫璋,不可能會有將來。就算她以後很有錢,掙到了視後影後的身份,但離百代清流的頂級豪門,無異於天方夜譚。
談什麼真正意義上的在一起。她無非是用來試探套話罷了。
溫爾抿唇,謝明儀口裡的合作多半要泡湯了。
這兩個億,得找個時間還回去。
是了,謝明儀說好先付一半定金一個億,隔天卻讓助理過來付了全款。
溫爾不想去傷害宋豫璋的。
至於謝明儀為什麼要她去勾引宋豫璋,她真的很好奇。
總歸不會是一件對宋豫璋有利的事,溫爾也有一些願者上鉤的情緒在裡麵。
但宋豫璋這一刻的沉默,讓溫爾動搖了。
令她不得迴避,被迫思索那團不想去撥開的迷霧,自己和宋豫璋到底是什麼關係。
他給了她不少錢,睡過很多次,看過舞台劇,看過夕陽和星星。
她見過他的朋友。
他也曾大半夜橫跨半箇中國來見她,見她家裡人。
首先排除了情侶。
她對宋豫璋的感情,是對美好事物的喜歡,以及將美好事物拉入泥塘崩壞、弄臟後的快感。
如果是情侶,那應該是健康的關係,互相愛著的人,兩人之間應該有一份純粹的愛慕之情,至少她不會想讓自己戀人被肮臟詆譭著對待。
其次,金主?
宋豫璋並不承認這種關係。他甚至很反感溫爾提‘金主’‘包養’這種詞語,不喜她在床上拿金錢和**掛鉤做試探。
再其次,炮友?
打完就散,互不乾涉,需要再聯絡。彆說,還真有點像。但炮友,是不可能像宋豫璋這麼純情的。
最後,見不得光的情人?
溫爾覺得都不對。
宋豫璋每次來見她,都會帶上一捧鮮花。
她曾說過,喜歡收到鮮花。
看見玫瑰,令她心情愉悅,內心會產生一種有被照顧、被在意、被憐愛的錯覺。
幾分鐘過去了,宋豫璋都冇說話。
月亮高高掛起,星子如瀑,沉默令花園氣氛凝滯。
有種無形無邊的壓力瀰漫在四周,像月光灑在身上。
溫爾挺直的肩膀有些僵硬,她鬆開握拳的手指,拿起一旁的紅酒杯,淺飲了一口。
宋豫璋也放下手帕站起身來,繞過長桌,步履徐徐地走到溫爾身邊,拿走她手中空掉的酒杯,眸光沉沉地看著她。
“你想和我在一起嗎?”宋豫璋冇回答她那句動機不純的提問,而是從感情的角度出發,重新問她。
他修長的手指撫在溫爾眼角處,認真審視著她的眉眼。
宋豫璋內心也有少見的不安,儘管知道,出於他給的幫助與好處,溫爾多半不會直接拒絕,甚至會彎彎嘴角給他幾分體麵。
這個提問,是意料之外的回答,平地驚雷般在耳畔響起。
溫爾眼皮顫了顫,頓時不知所措,錯開對視的目光,微微偏過頭看向長桌上盛放的玫瑰。
男人的大手並未鬆開,順著她眼角撫觸,掠起一陣溫熱的漣漪。
她轉頭的動作,像是避開了這個關於感情的問題。
“我想,”宋豫璋說,他在這兩字上意味不明地停頓,目光停留在她明月皎潔的麵容上。
他低聲笑了一下,對上溫爾詫異的目光,直白地說道,“至少我會很快樂。”
溫爾驚慌詫愕,她要問的根本不是這個。
她隻想知道,謝明儀讓她勾引宋豫璋在一起,會對宋豫璋造成什麼負麵影響。
而宋豫璋的回答,感情上的,想和她在一起。
似山崩海嘯,朝躲在陰暗牢籠裡的小獸壓了過來。
她心驚膽戰。
宋豫璋眉眼深深,神色清冷依舊。
溫爾喉嚨發乾,再次偏頭錯開了視線,不去回答他的問題,岔開話題。
“那公司股票呢,會不會跌?董事會會不會把你趕下台?你家裡人肯定不同意,會把你掃地出門的吧?”
她的猜想基於認知侷限,大都來自於接觸過的電視劇,短劇劇本,還有網文。
小明星和豪門繼承人的題材也是屢見不鮮了,雖然最後都能苦儘甘來he結尾,但過程裡各種狗血的艱險不勝枚舉。
謝明儀是想和大哥搶奪家產吧。
“嗬,”宋豫璋失笑,眼中掠起一絲輕柔的溫和,淡聲說道,“股票漲跌很正常,公司人事變動是常態,家裡人不會不同意,至於你說的掃地出門也不存在。”
掃地出門的前提是先有一個家。
說得再雲淡風輕,但在溫爾聽來,他的答案無異於印證了她內心的猜想,和一個身份差距太大的的女人在一起,可不就是平靜的海麵引發地動山搖的海嘯嗎?
這就是謝明儀想要的結果,但未免太好笑了吧,這還用選?就算她救過宋豫璋的命,也不可能讓他色令智昏。
溫爾皺眉,隨即又展眉,仰頭看向宋豫璋,彎彎嘴角朝他笑著。
她拿開宋豫璋撫在她額角的手,捏著他的手指,“哦,那你會怎麼選?”
宋豫璋擡手覆上溫爾那雙褐色的眼睛,掌心貼著涼涼的眼皮,睫毛在他掌心剮蹭,輕輕顫動。
他說,“我選你。”
這個世界。
真是有夠瘋的。
怎麼還冇爆炸啊哈哈哈。
“哈哈哈。”溫爾肩膀一顫一顫的,從胸腔發出爽快真實的笑聲。
因為宋豫璋的答案。
太好笑了。
她說不清是心底高興,還是他答案中讓她嗅到了一絲瘋狂的意味,反正宋豫璋說出的三個字狠狠地取悅到了溫爾。
有種被頂的靈魂出竅的戰栗爽感,很瘋。
溫爾陰暗的內心角落,一直期待著被一個完美的情人瘋狂偏愛,被他喜歡,被他毫不猶豫的選擇。
很上頭,很滿足,很興奮。
像她身上的缺角,被他親自契合的完美無缺。
宋豫璋明顯感覺到她情緒的變動,頭一次見她身上流露出這麼開心的情緒,這麼激動。
溫爾掀開宋豫璋覆在她眼上的手,笑盈盈地看著他,將他一點一點印刻在眼底。
是宋豫璋一次又一次主動送上門來的。
是宋豫璋一直引誘著她。
在她麵前低下頭顱,露出潔白修長的脖頸,最脆弱的命門任憑拿捏,讓她儘情地玩弄,發泄,懲罰!
就算以後宋豫璋悔不當初,也與她無關了。
這就是一再勾引她,該有的教訓。
惡劣的念頭自眼底泛起洶湧的情緒,心中小獸因為‘我選你’而瘋狂地撞擊鐵牢,嘶吼著,想要撕裂眼前的獵物。
惡劣肮臟的想法,再一次自私地占據上風。
不管是出於什麼心思,給宋豫璋回答的獎勵也好,送給謝明儀的破爛友情告彆禮也好,還是說回贈鮮花的浪漫心事。
溫爾都做好了決定。
她要勾引宋豫璋。
她要馴服宋豫璋。
溫爾用手邊的白帕擦了擦嘴角和手指,攏著羽毛披肩站起身。
她笑意盈盈,朝前走了一步,幾乎貼在宋豫璋身上。溫爾擡起胳膊,食指勾住他襯衫領口最上處,輕輕用力將他的腦袋拉向自己。
宋豫璋深深凝視著她的笑臉。
他順從地低頭,垂下眼,睫毛濃密纖長,下落時如蝴蝶煽動翅膀,優雅迷人。
溫爾情緒高漲,仰頭在他唇角飛快地親了一下,亮晶晶的眼眸看向宋豫璋,“既然你這麼想,那就先從追我開始吧。”
這是宋豫璋意料之外的回答,令他心動如狂。
隨之而來的理性卻令他冷靜下來,她情緒不對勁。
好似一盆冰冷的水澆在了他身上,溫爾還在對他笑著。
她很漂亮,笑起來就更好看了。
但是她現在心情應該算不上好。
因為宋豫璋從那雙眼裡看到了惡劣的捉弄,興奮的火苗,獨獨冇有一絲快樂。
宋豫璋心被狠狠掐了一把,抽出絲絲的疼痛,有一瞬的後悔。
不該自作聰明地以退為進,雖然他說‘我選你’是發自內心的。
卻也是在另一種層麵上,逼迫一個還不喜歡他的人來做出迴應。
低劣麼。
無所謂,反正這一夜他會被溫爾懲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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