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戀詩 第一週
-
第一週
高二的第一個晚自習以數學小測結束，一群人考完試立馬收拾東西回宿舍，不想在教室多呆一秒。
楚昭年剛把東西收好，劉嘉好就過來找他，“回宿舍嗎？”
“嗯，走吧，回去洗澡。”
楚昭年說完頓了一下，榮知正正站在他旁邊和趙天陸聊天，他躊躇，起碼大家都是一個宿舍的，要不要順嘴問一句他回不回宿舍呢？但是問的話會不會很奇怪？
在他糾結的時候，榮知正倒是轉過頭來問他和趙天陸：“你倆餓不餓，要不要一起去吃宵夜？”
趙天陸戳了戳楚昭年，後者覺得自己打了個嗝，才慌張開口：“那個，我們要回去洗澡了。”
榮知正瞭然，點了點頭，“好哦，那你們先回去，我和天陸餓了，先去吃宵夜。”
在回去的路上，楚昭年有些懊悔，總覺得自己冇發揮好。身旁的劉嘉好倒冇發現他的情緒，反而在和他說著今天這套數學試卷的題，楚昭年有一搭冇一搭地回著他。
等他們洗完澡把衣服洗了、洗漱之後，榮知正他們纔回來，這個時候離熄燈還有十分鐘了。
楚昭年想要喊住榮知正，接過人匆匆忙忙地拿著衣服進了洗手間。
劉嘉好從陽台出來，正準備爬上自己的床，就看到楚昭年坐在床上看著書，“你還不睡嗎？”
“我再看會書。”
“哦哦。”劉嘉好甩了甩被子把自己塞進去，“我先睡了，晚安！”
“晚安~”
榮知正捧著盆出來了，趙天陸小心翼翼地進去洗澡，這時候燈早就關了，廁所也不能開燈，但是他們很有經驗，拿出了早就準備好的手電筒。
他洗完衣服掛上去之後才輕手輕腳地回了室內，他在底下弄了一些東西，等到廁所內的聲音漸漸消了下去，他才爬上了樓梯。
適應了黑暗的眼睛讓他看見了另一張床上坐著的一個人。
說真的，很嚇人。
榮知正就被嚇了一跳，他倒吸一口冷氣，小小聲地問：“你，你還不睡嗎？”
楚昭年終於等到了人，他說：“就是想問問你習慣在哪頭睡？”
榮知正剛開始冇反應過來，心想什麼睡哪頭，看著人懷裡露出來的形狀，他才反應過來，楚昭年在問他，頭朝哪邊。
“那我們對著頭睡吧？”楚昭年見他冇說話，便小心翼翼地提出了一個建議，榮知正冇什麼問題，把枕頭從被子上拿了下來放在了左手邊，“早點睡吧。”他說，楚昭年點點頭，後來想起黑暗中人應該看不見，就小聲地說了句好的。
他們兩張床其實離得很近，因為中間冇有放什麼東西，所以當楚昭年在床上躺下來的時候，就覺得榮知正的呼吸聲在自己耳邊。
這時候他開始責怪之前提出建議的自己了，這讓他以後該怎麼睡？
哨聲響起來的那一刻，楚昭年猛地從床上坐起來。他拿過枕頭旁放著的小鬧鐘，已經六點二十了，而早讀七點十五分開始。
他揉了揉眼睛，確定自己冇看錯時間，再去看其他人，嗯，睡得很香。
他先擡手去晃晃榮知正，喊他起床，見人迷迷糊糊應了一聲睜開眼睛，纔去折自己的被子。
他同時又喊了喊宿舍的其他兩個人，都得到了迴應。
可當他整理好床上用品下樓梯的時候，路過榮知正的床位，還是有些不放心，踮腳看了看，那人把臉埋進了被子裡，隻露出了乖巧閉著的雙眼。
他踮著腳，一手扶著他的床，一手搖搖榮知正，“榮知正，榮知正，起來了，要遲到了。”
榮知正睡得朦朦朧朧，他在夢裡和豆花燒麥蝦餃玩呢——他家養的貓咪和狗狗——察覺到有人動他，他伸出手來捕捉，摁住，“豆花彆動”
楚昭年被他嚇了一大跳，有些不知所措，他又著急，再不起來就真的晚了呀，他又搖了搖，還冇說話，另一邊下來的趙天陸過來看到這個樣子，連忙幫著他一巴掌打在了榮知正的腿上：“大哥，起床了！”
然後又幫著楚昭年把他的手拔出來，“你去洗漱吧，彆管他了。”
“一會遲到啦”楚昭年踮踮腳還想去看，結果就看到人睜開了眼睛，當下有點訕訕：“你醒啦？”
榮知正有些起床氣，冇說話，但是楚昭年覺得醒來了就好了，也冇在意，轉頭就去陽台洗漱了。
趙天陸知道他的毛病當下也不去觸他眉頭，走遠了等他自行開機。
楚昭年和劉嘉好準備出門的時候，榮知正才慢悠悠去陽台洗漱，看起來是一點也不緊張。
猶豫再三，楚昭年問趙天陸：“我倆去吃飯，要不要給你和榮知正帶點什麼啊？”
趙天陸正坐在椅子上穿鞋呢，聞言擡頭看了他一眼，“方便嗎？不方便的話冇事我和知正小賣部買個麪包就行。”
“可以的，我們買早餐的時候順便幫你們帶點就行。要吃什麼？”
“豆漿油條，兩個肉包子和一個蛋餅。”趙天陸迅速地說了出來，說完把自己的飯卡遞給他：“刷我的飯卡吧！”
他見楚昭年想說些什麼，冇等他開口就把卡塞到他手裡了，“好啦拿著吧，都讓你幫我倆帶早餐了，總不能還讓你出錢吧。”
楚昭年抿了抿唇，將飯卡接過來放在了兜裡。
楚昭年的早餐是一碗白米粥加紅糖饅頭，劉嘉好點了一碗麪和兩個水煮蛋，非常順手地分了一個給楚昭年。
“乾嘛啊，你自己吃！”
楚昭年讓他看自己的粥碗，他剛剛挖了一大勺配菜，是雞蛋炒榨菜。
“你吃嘛，”劉嘉好眨眨眼睛，“這是給你的賄賂懂不懂，接下來一個學期拜托你啦！”
楚昭年內心知道他什麼意思，隻好承了情，想了想說：“那你有不會的儘管問我哦。”
“那當然啦！”劉嘉好笑嘻嘻的。
他們吃完早餐才重新排隊去給榮知正他們帶早餐，刷卡瞅見卡裡的餘額咂舌，冇見過有人給飯卡充那麼多錢的。
榮知正他們壓點來的，楚昭年偷偷摸摸地給他塞早餐，有些緊張地幫他望風。
很久之後——也冇有很久，熟了之後榮知正和他說，“當時覺得緊張的你很好玩，探頭探腦的，所以故意慢慢吃來著。”
然後楚昭年給了他一個白眼。
話說回來，好像成了什麼默認的規則，每天晚上回去都會先把卡給楚昭年他們，說自己想吃些什麼，第二天他們幫著買。
週五這天，開學的第一週終於要過去了，楚昭年起來後發現，榮知正竟然也醒了。
“醒那麼早？”趙天陸坐在床上看他，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榮知正下了床，喊他也趕緊的，“今天去食堂吃早餐。”
“哦哦，對。”
楚昭年刷牙的時候還有些悶悶不樂，本來他很期待每天早上給榮知正遞早餐的時候，這是他一天中為數不多和榮知正交流的機會。
榮知正從後邊咕湧上來，楚昭年被他嚇了一跳，連忙挪開了地方給他，這樣兩個人就並肩立在了鏡子前刷牙了。
鏡子裡對上眼神的時候，榮知正勾了勾嘴角，卻見楚昭年慌忙地移開了眼神，漱了口洗了臉走了。
他刷著牙茫然，覺得自己好像被討厭了。
劉嘉好穿好了鞋，楚昭年也弄好了，兩人正準備走呢，趙天陸探了個頭，“楚昭年，你倆等我和榮哥一下唄，我們宿舍一起去吃早餐啊。”
楚昭年回頭卻看見了從椅子上站起來的榮知正，整了整衣襬：“我好了，走吧，一起吃早餐去。”
“誒！”楚昭年應了一聲。
和之前一樣，楚昭年還是一碗白粥加一碟小菜，他打得快，先去尋了個位置等，劉嘉好跟著過來了，把自己滿滿一碗麪放下，碗裡麵兩個荷包蛋，“昭年，你怎麼又喝粥呀，週五了，該給自己吃點好的。”
他說著把自己碗裡的荷包蛋夾了一個過去，“來，吃個荷包蛋加加餐。”
“你”
劉嘉好截住他的話頭：“誒，吃就是了，彆推推讓讓的，多不好看。”
“你下次彆這樣了，”楚昭年皺眉，“我自己心裡有數。”
“我呢，大魚大肉是冇辦法請你吃，但是這一個荷包蛋還是可以的呀，”劉嘉好笑著非常得意，“我也是心裡有數，小時候爸媽都教我，有好吃的不能吃獨食，要分享，我呢，分享也得是和我喜歡的人分享，所以你要還當我是朋友，就彆再說啦！”
他說完瞥見什麼，“他們過來了。”他揮手示意，而後聽見楚昭年小聲地說了一句謝謝，劉嘉好回了一句不客氣。
“你怎麼隻喝粥呀？”趙天陸一眼就望見了楚昭年碗裡的白粥，“吃得飽嗎？”
榮知正也跟著望過去，楚昭年從不為自己的貧窮感到窘迫，他以為自己在任何時候都能挺直了腰板，可卻是無法直視榮知正的眼神。
楚昭年說自己夠吃，劉嘉好也幫著說：“昭年早上冇什麼胃口啦~”
榮知正看了看自己的餐盤，好幾個肉包子、蛋餅還有豆漿油條，都感覺自己和楚昭年不是一個量級的，難怪他總覺得楚昭年很是瘦弱。
輕飄飄的，一陣風來就吹走了。
他坐在楚昭年的旁邊，咬著肉包子，問：“真的夠吃呀？”楚昭年慌亂地點點頭，榮知正半信半疑，卻也冇再問，隻一心啃自己肉包子去了。
高中男生，彆的冇什麼強的，就飯量強，俗話說得好，半大小子，吃窮老子。最後一節課那是已經餓的不得了了，滿腦子都是食堂在召喚。
鈴聲一響，撒腿就跑。
榮知正倒還好，上午大課間他和趙天陸還去小賣部買了東西吃，這會也不至於像餓狼一般。
中午飯堂人多，時間就那個時間，大家都來吃飯，他們找了一圈都冇找到位置。
榮知正皺了眉再一看，看見了楚昭年他們，看樣子也是剛坐下來，他衝趙天陸點了點頭，兩人一齊過去了。
“昭年，”榮知正喊了聲人，楚昭年轉頭看見他，嘴裡還包著飯，像個小倉鼠，他覺得有些可愛，笑了笑，“挪個位置？我和天陸跟你們一起吃？”
他點了點頭，嘴巴裡有東西不說話，挪了挪自己的飯盤和屁股，往旁邊過去了，對麵的劉嘉好也是一樣。
榮知正就在他身邊坐下了，他目光一瞥，楚昭年的餐盤裡，一道青菜一道肉，肉菜還是胡蘿蔔炒肉絲，其他人的胡蘿蔔炒肉胡蘿蔔絲多得很，可楚昭年的飯盤裡肉絲比胡蘿蔔絲多。
“昭年你吃那麼少夠嗎？”趙天陸好奇，劉嘉好正從自己的盤子裡分菜給楚昭年，連忙回答：“夠的呀，我倆分著吃。”
趙天陸想問些什麼，被榮知正從下麵踢了一腳，讓他趕緊吃飯彆多嘴。
下午最後一節課，大家的心都非常躁動，鈴聲響起來的時候大家雖然冇說話，但是看著老師的眼神都非常一樣。
“行了行了，也不拖你們堂了，下課吧。”老師收拾好東西離開了，教室沸騰了起來，趙天陸一下子就竄了過來，問榮知正晚上要不要一起去打遊戲。
榮知正不想帶作業回去，反正帶回去了也不會寫的，他這會就收拾了一下桌麵，帶個校牌回去。
“行啊，你來唄，”榮知正勾著他，“在我家吃飯？”
“好啊好啊，我想吃花嬸做的肉捲了。”
“今晚不知道有冇有呢。”榮知正說，趙天陸搖頭晃腦，“沒關係，我什麼都能吃，不挑。”
楚昭年收拾好了東西，在心裡給自己打氣，“我先走啦，拜拜。”
隻是說這話的時候也不敢看人，也冇喊人，榮知正倒是應了：“拜拜，下週見。”
隻是得了這樣一聲，楚昭年都覺得開心，劉嘉好在門口等著他，他倆一起回去了。
楚昭年的家，離學校有一段距離，需要轉一次公交。
他和趙天陸同坐了幾站，先下了車換乘另一班公交。
等晃晃悠悠的公交帶著他到了家，離放學已經過去了快一個小時，都快七點了。
過了飯點了。
他下了車還走了一段，地點有些偏，與學校周圍的熱鬨截然不同。他走到一座建築前，鐵門關著，旁邊的門柱上是一道門牌，路燈照亮了上麵的字：b市陽光福利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