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戀者來信 第 3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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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的風景很美，小吃街附近很多人。
以及那個烤紅薯，簡直就是又香又甜。
——《lx》
下午五點的陽光，褪去了正午的灼熱，變得溫煦而綿長，給平章大學的校門鍍上了一層暖金色的光暈。
空氣裡漂浮著新修剪草皮的清香氣，混雜著不知名花朵的甜香。
林涼站在校門內側一株盛開的玉蘭樹下，樹影婆娑，光斑在她淺綠色的衣襟和白色的裙襬上跳躍。
她覺得自己像個等待被檢閱的士兵，脊背繃得筆直，手心因為緊張而微微出汗，下意識地反覆捏著風衣的腰帶。
周圍是下課的人流，喧鬨而充滿活力。同學們三三兩兩地走過，偶爾有人向她投來好奇的一瞥。
她儘量讓自己看起來平靜，目光卻不受控製地、一次次地飄向校門外車來車往的馬路。
每一輛減速的出租車都能讓她的心跳漏掉一拍。
他會從哪個方向來？穿了什麼衣服？第一句話會說什麼？
她腦子裡亂糟糟地閃過無數個念頭，之前演練過的所有開場白都忘得一乾二淨，隻剩下擂鼓般的心跳聲，在耳邊嗡嗡作響。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五點二十，五點二十五，五點三十……
期待逐漸發酵成更具體的焦灼。
會不會堵車？還是他記錯了地方？手機安安靜靜，冇有新的資訊。她甚至開始懷疑，這一切是不是自己的一場美夢。
就在她忍不住想拿出手機詢問的時候，一輛出租車在校門對麵的路邊緩緩停下。
後車門打開。
一個清瘦挺拔的身影跨了出來。
簡單的白色襯衫，袖口隨意挽到手肘，露出清晰的手腕骨節。
深色的休閒長褲，襯得雙腿修長。肩上揹著一個黑色的雙肩包，看起來風塵仆仆，卻絲毫不顯狼狽。
他站定，關上車門，目光下意識地掃過喧鬨的校門，然後，精準地、毫無遲疑地，穿越熙攘的人流和穿梭的車輛，落在了玉蘭樹下的她身上。
隔著一道不算寬闊的馬路，隔著傍晚浮動著的微光塵埃。
時間彷彿在這一刻被無限拉長。
所有喧囂的背景音潮水般褪去。林涼隻能聽見自己震耳欲聾的心跳，和血液湧上頭頂的嗡鳴。
她看見他微微眯了一下眼，似乎是在確認，隨即，那雙總是隔著螢幕的、清澈平靜的眼睛裡，清晰地漾開了一層笑意。很淺，卻真實無誤。左邊嘴角那個極淺的梨渦，若隱若現。
他認出了她。隔著這樣的距離，在穿著與平時不同、還化了淡妝的情況下。
許決擡起手，朝她這邊示意了一下，然後左右看了看車流，邁開步子，朝著她走來。
他的步伐不疾不徐，卻帶著一種沉靜的篤定，穿過斑馬線，一步步走近。
林涼僵在原地，像被施了定身咒，連呼吸都忘了。隻能眼睜睜看著他越過那道象征著“外界”與“她的世界”的界限，踏著滿地碎金般的陽光，走向她。
越來越近。近到她能看清他被風吹得微亂的髮梢，看清他襯衫領口挺括的線條，看清他眼底清晰的、帶著溫度和笑意的自己的倒影。
他在她麵前一步遠的地方停下。
距離近得她能聞到他身上淡淡的、混合著陽光、皂莢清香和一點點旅途風塵的味道。是一種乾淨的、令人心安的氣息。
空氣有片刻的凝滯。彷彿兩個次元的人終於打破了屏障，需要一點時間來適應彼此真實的存在。
他微微低下頭，看著她，目光在她臉上仔細地停留了一秒，像是要將眼前的人和螢幕裡的影像重疊、確認。
然後，他開口。聲音比通過電流傳來的更加清潤低沉，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或許也是緊張的沙啞，真真切切地落在她的耳膜上：
“林涼。”
兩個字。她的名字。被他用這樣的聲音，在這樣的距離下叫出來，彷彿帶著某種特殊的魔力，瞬間擊碎了她所有的僵硬和不安。
“嗯……”林涼聽到自己的聲音細弱得像蚊蚋，還帶著輕微的顫抖。她強迫自己擡起眼，迎上他的目光，臉頰燙得厲害，“你……到了。”
一句毫無意義的廢話。說完她就想咬掉自己的舌頭。
“嗯，到了。”他卻很自然地接話，嘴角的弧度加深了些許，“等很久了？”
“冇有，剛出來一會兒。”林涼搖頭，手指無意識地絞著衣帶。
又一陣微風吹過，玉蘭花瓣輕輕搖曳，落下幾片潔白的花瓣。
許決的視線從她泛紅的臉頰移開，掃了一眼她身後的校園，語氣溫和：“你們學校很漂亮。”
“還、還好……”林涼下意識地附和，大腦依舊處於半宕機狀態。所有的預演和準備在真人麵前全部失效，她隻剩下最本能的、笨拙的反應。
許決似乎被她這手足無措的樣子逗樂了，眼底的笑意更深了些。他冇再說什麼，隻是安靜地站在她麵前，目光溫和地籠罩著她，彷彿在給她時間適應。
這種無聲的包容奇異地安撫了林涼。她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鎮定下來，終於找回了點理智。
“你……路上累不累？要不要先……把行李放一下？”她想起他還揹著包。
“還好。”許決掂了一下肩上的揹包，“不重。你安排就好。”
“那……我先帶你去住的地方？”林涼事先已經查好了學校附近一家評價不錯的便捷酒店，“就在前麵不遠，走過去大概十分鐘。”
“好。”他點頭，冇有任何異議。
林涼轉過身，引導方向，感覺自己的腳步有點飄。他就走在她身邊，半步的距離。她能清晰地感受到他的存在感，高大的身影投下的陰影，偶爾手臂擺動時幾乎要擦到的距離。
夕陽將兩人的影子拉得很長，偶爾交疊在一起。
一路無話。沉默卻並不尷尬，反而流淌著一種微妙而悸動的氣流。
走到酒店，辦理入住，一切都很快。許決放下揹包，隻拿了手機和房卡。
“你想先去哪裡？”他看向她，完全聽從安排的樣子。
林涼的心跳還冇完全平複，想了想：“快晚飯時間了，要不……先帶你去我們食堂看看？或者，學校後麵有條小吃街，也有很多吃的……”
“去小吃街吧。”許決很快做出選擇，“感受一下地氣。”
走出酒店，夕陽已經西斜，天色染上了溫暖的橘調。氣氛比剛纔稍微自然了一些。
並肩走在熙攘的校道上，周圍是充滿活力的年輕麵孔。林涼偷偷用眼角餘光瞥他。他走在陌生的環境裡，神情依舊平靜從容，偶爾會擡頭看看路邊的建築和樹木，眼神裡帶著些許好奇和觀察。
“那邊是我們美院的教學樓。”林涼鼓起勇氣，伸手指了一下遠處一棟紅色的磚樓。“嗯，看著很有氛圍。”他順著她指的方向看去，評價道。
走過一個拐角，一陣熟悉的香甜氣味飄來。
“是烤紅薯！”林涼眼睛一亮，下意識脫口而出。高中時，冬天晚自習結束，校門口總會有個老爺爺賣烤紅薯，暖烘烘、甜絲絲的，是她記憶裡冬天為數不多的溫暖期待。
許決腳步頓了一下，看向路邊那個冒著熱氣的小推車，然後側頭看她：“想吃？”
“啊？我……”林涼還冇說完，他已經朝著小推車走了過去。
“老闆，要一個。”他拿出手機掃碼付款，動作乾脆利落。
很快，他拿著一個用紙袋包著的、熱乎乎的烤紅薯走了回來，遞給她。
“小心燙。”他說。
林涼愣愣地接過來，紙袋傳遞著溫暖的溫度，一直熨帖到心裡。她低頭，看著懷裡那個胖乎乎的紅薯，鼻子忽然有點酸。
她冇想到，時隔多年，在她大學的校園裡，會由他，遞給她一個烤紅薯。
“謝謝。”她小聲說，聲音有些哽咽。
“不客氣。”他看著她微微發紅的鼻尖，眼神柔和。
兩人繼續往前走。林涼小口小口地吃著軟糯香甜的紅薯，暖意從胃裡擴散到四肢百骸。那點殘存的緊張和侷促，似乎也在這尋常的煙火氣裡，慢慢消散了。
夕陽徹底沉入地平線，天邊隻剩下絢爛的晚霞。小吃街的燈火次第亮起，人聲鼎沸，食物的香氣瀰漫在空氣裡。
許決走在林涼身邊，偶爾會問她某樣小吃是什麼，聽她小聲介紹時，會微微側頭，認真傾聽。
周圍喧囂依舊，但林涼卻覺得，世界彷彿隻剩下他們兩人並肩前行的這一小方天地。
真實的他，和螢幕裡的他，似乎一樣，又似乎不一樣。一樣的溫柔體貼，卻比想象中更高大，更真實，帶著風塵仆仆的氣息和令人心安的溫度。
她的心跳漸漸迴歸正常的節奏，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越來越清晰的、甜蜜的實感。
他來了。
她的春天，真的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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