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戀 第63章 ,愛情的回歸線
暗戀,愛情的回歸線
俞揚躺在床上,不知何時睡了過去。噩夢像是無儘的漩渦,將他死死困在渦底。
昏暗的迷霧中,一片混沌,難尋出口。俞揚試著跑,試著喊,卻兜兜轉轉困於牢籠,無人回應。
瀕臨絕望時,一道人影浮現,俞揚重燃生的希望,跌跌撞撞朝對方跑了過去。
他終於要逃出去了!
然而下一秒,他猛地站定,興奮瞬間消失的無影無蹤,恐懼順著脊椎往上爬,呼吸都變得艱難。
秦陸站在前方,眼神冷冽,穿透迷霧,直直釘在他身上,像一頭暗夜蟄伏的凶獸。
他想逃,雙腿卻像灌了鉛,隻能眼睜睜看著秦陸步步逼近,將他的逃生路徹底堵死。
“為什麼要跑?”秦陸將他困在臂彎裡,身體緊緊相貼,如一座沉重的大山將他牢牢罩住。
“你不是缺愛嗎?我現在給你,你為什麼不要!給你糖你不吃,非要啃爛泥,你是不是賤?!”
俞揚瞳孔猛地收縮,像被尖銳的錐子紮中,心臟像破掉的氣球縮成一團。他想要反駁,喉嚨被堵住,隻能發出嗚咽的悲鳴。
秦陸無視他的痛苦,埋頭掠奪他的呼吸,用唇舌將悲鳴吞嚥,肆意掃蕩他口腔中的津液,吞噬他殘存的尊嚴。
俞揚瞪大雙眼,抗拒猶如蚍蜉撼樹,任由尊嚴在無力中一點一點碎成殘渣。
恍惚間,他看見謝咎就站在不遠處,男人銳利的眼神一點點暗下去,最終化作一潭死水,狼狽著轉身離去,孤獨又落寞。
失去的恐慌如洪流決堤,比被強吻的屈辱更令俞揚窒息。困獸絕地反擊,他拚儘全力將秦陸推開,踉蹌著追了上去。
然而,他怎麼追都追不上,他怎麼喊都不回頭,他們之間似乎隔著一道無法跨越的鴻溝,總差那麼一點點。
他拚命追著謝咎,秦陸奮力追著他,三人彷彿陷入死迴圈。
直到“咚咚”的敲門聲響起,俞揚猛地睜開雙眼,他呼吸淩亂,胸口劇烈起伏,襯衫被冷汗濕透,濕涼的黏在蒼白的麵板上,雙手還緊緊揪著被子,被麵皺成一團被手汗浸濕。
這一覺睡得夠久,窗外夜幕深沉,分不出時間。
敲門聲還在繼續。
俞揚坐在床上緩了好一會兒,纔開啟床頭燈,赤著腳踩著冰涼的地麵,一步步挪到門邊。
透過貓眼望出去,門外站著穿著酒店製服的工作人員,心有餘悸的他努力看著邊緣,見隻有一人,他鬆了口氣,緩緩開啟門。
工作人員微一鞠躬,笑著開口:“先生您好,我們有免費送餐服務,您可以從餐車裡挑選您今晚的晚餐。”
俞揚頓了頓,訂房時他特意留意過,酒店根本就沒有所謂的“免費送餐”服務,更何況這些飯菜基本都是按照自己的口味來的,香味也很熟悉,明顯是出自某人之手。
沒有多問,俞揚輕輕搖了搖頭,聲音還帶著初醒後的沙啞:“謝謝,不用了,我還不餓。”
說完,不顧工作人員的勸說,他輕輕關上門,將飯菜香連同秦陸的殷勤一起關在門外。
三年前除夕夜,秦陸質疑他缺愛,罵他真賤,倒和方纔的夢境重疊,再次提醒他秦陸多半是可憐他、同情他,才會將這種情緒誤以為愛情。
若非如此,秦陸的愛實在是太突然了。
曾經那個身心還算健康的他秦陸不愛,毅然決然地選擇奔走異國他鄉,六年間兩人毫無聯係,俞揚感受不到任何愛的成分。
六年後,再相見不過巧合,若不是夏星,他們此生怕是無緣。
回憶重逢後的點點滴滴,似乎自己一直都在扮演悲慘故事裡的可憐人,處處需要秦陸明裡暗裡的照拂。而秦陸本就是個熱心腸,從小養尊處優見不得人間疾苦,所以才將兄弟情誤認為愛情。
畢竟,秦陸曾對他一口一個“好兄弟”,幫他張羅女朋友,希望他能娶妻生子,所以俞揚實在無法接受這份突如其來的情愫。
更何況,三年的脫敏治療下來,他真的已經放下了秦陸,否則也不會那麼快的接受“謝咎”的愛。
秦陸如今的糾纏,他隻覺得身心俱疲,一想到兜兜轉轉還是沒能脫離這個人,他就有一種難言的桎梏感,像被無形的網捆縛,難以掙脫。
濕襯衫黏膩著不舒服,俞揚脫掉上衣,走進浴室裡洗了個澡,身體乾爽了,連帶精神也好了許多。
俞揚身穿浴袍,擦著濕發從浴室出來,手機就響了起來,螢幕閃爍著“溫妍”二字。
接通電話,聽筒裡傳來她略帶哽咽的聲音:“對不起俞揚,我不該瞞著你。”她將自己知道的全部坦白,愧疚的心情達到頂峰。結婚從早忙到晚,她都沒發現俞揚不在,晚宴散場她才覺得不對,聯係秦陸後才知道出事了。
水珠順著發梢滑落,滴進脖頸裡有些涼,俞揚語氣很平靜,甚至反過來安撫她:“溫妍,我不怪你,這是我和秦陸之間的事,沒道理牽連到你。”他笑著哄道:“今天是你的好日子,該開心才對,快把眼淚擦擦。比起我的事,我更希望你此刻開心快樂。”
亓溫妍握著手機的手一緊,鼻子更酸了,作為心理醫生,她有著天生的職業敏感度:“我就是怕,怕你的狀態又受影響。”
“不會了,我保證。”俞揚聲音很穩,帶著閱儘千帆的釋然,“我已經學會怎麼愛自己了,更不會把希望完全寄托在彆人身上。所以你放心,我不會再做傻事,跟頭摔一次就夠了。”
“那太好了。”沉默少許,亓溫妍終究沒忍住,“其實……秦陸他在你生病的時候做了很多事。”
她細數秦陸的那些俞揚不知道的細節,譬如一次次兩地奔波的辛苦、深夜守在病房外的身影、遍尋名醫溝通最佳治療方案、努力學會做很多很多的可口飯菜、數次改頭換麵隻為獲得片刻相處,還有病房裡日日不斷的玫瑰花……
原來那個不定時來醫院幫廚的中餐廚師,那位金發碧眼總願意聽他講中國故事的實習醫生,還有那些日日不敗的紅玫瑰,都來源於秦陸。
亓溫妍:“我想秦陸他是真的愛你。”
電話那頭安靜了許久,靜的連呼吸聲都聽不見,有那麼瞬間亓溫妍以為訊號斷了。
“俞揚,你……還在聽嗎?”
悠悠一聲歎息,俞揚語氣裡不生波瀾,隻剩釋然:“都過去了,我和他,早就翻篇了。畢竟我已經不愛他了。”
結束通話電話不久,一個陌生的號碼打了進來。
第一遍,俞揚沒接。緊接著又響起了第二遍、第三遍……
不知響了第多少遍,俞揚終於下定決心,按下了接通鍵。
電話那頭長久沉默,隻能聽見男人緊張的喘息聲。
“沒事的話,我先掛了。”
“彆!”秦陸焦急的聲音傳來,“彆掛,我有事。”
“什麼事?”
“你一天沒吃飯了,我買了老北門的雞絲餛飩給你,你開啟門取一下好不好?趁熱吃,涼了就不好吃了。”怕他拒絕,秦陸忙說,“你的行李我也放在門外,剛好你可以一起拿進去。你放心,我知道你不想見我,所以一放下東西,我就走了。”
俞揚握著手機,指節微微泛白,沉默在空氣中蔓延數秒,俞揚平靜地問他:“你在哪裡?”
秦陸低聲說:“我在酒店大堂。”
“我們見一麵吧,你去餐廳等我,我換好衣服就下去。”俞揚沒什麼情緒的說,“有些事,我想跟你當麵說清楚。”
俞揚想,他和秦陸似乎總缺少坐下來好好聊聊的機會,他們之間一直都不同頻,或許是天意如此,等到真正有機會坐下來的時刻卻是不得不說再見的時候。
電話那頭的呼吸似乎頓了一下,隨即傳來秦陸低啞的一聲“好”。
可能是偽裝“謝咎”久了,哪怕秦陸不刻意改變聲線,長時間的聲帶壓迫導致他偏離了自己原本的音色,總透著一股子不合時宜的喑啞,那是獨屬於“謝咎”的特征。
俞揚擡眼看向窗外,夜色沉甸甸壓在玻璃上,遠處高樓大廈燈光昏暗如豆,將他疲憊的倒影襯得更加單薄易碎。
“還有,如果見麵,我希望見的是你本來的樣子。”
秦陸喉嚨裡像是塞了團濕棉絮,悶悶地堵得慌,說話都有些艱澀:“我知道的小魚,我不會再用彆人的樣子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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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說:怎麼能不算是日更呢[捂臉偷看][捂臉偷看][捂臉偷看]
死皮賴臉追妻嘍[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