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戀 第80章 ,愛情的回歸線
暗戀,愛情的回歸線
俞揚一直覺得,他這輩子和醫院似乎格外有緣,人生的幾次重要轉折點都在醫院,幾乎每一次都暗示著即將到來的下坡路。
就像現在,他終於得知了父親的下落,卻被迫迎來了父親早已身患重病的噩耗。
“俞先生,您父親是胰腺癌晚期,來醫院的時候已經太晚了,基本沒有了治療的必要,我們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用藥儘量減少他的痛苦。根據他病情的發展狀況,應該就這幾天了,也可能更快,所以你們還是多陪陪病人吧。”
俞揚臉色蒼白著聽完醫生的話,眼神空洞地望著不遠處icu那扇沉重的緊閉的大門,心想人生真是諷刺,和父親再見的代價竟是不久後的永彆。
其實這個結局他早有準備,隻是沒想到會這樣快的到來,畢竟父親還不到六十歲,太年輕了,也太沉重了。
秦陸站在俞揚身邊,安撫地握著他冰涼的手:“要進去看看嗎?”
聞言,俞揚的身體幾不可察地顫抖了一下,沉默半晌後他緩慢地卻又堅定地搖了搖頭:“不必了……他這輩子最不想見到的人就是我。看到我,他會生氣的。”
在父親眼裡,他是奪走母親生命的凶手。冷漠、忽視、惡言,甚至偶爾不自控的暴力,構成了俞揚全部的童年和青春。
見麵,不過是折磨。對他是,對父親更是。他又何必去給一個生命正在倒計時的人心口添堵。
秦陸看著俞揚緊繃的神情,眼神裡滿是糾結痛苦,他心疼地捏了捏俞揚的手,低聲說:“好,那你在這裡等我,我替你進去看他。”
俞揚沒有回應,沒同意,也沒拒絕,隻是下意識緊緊貼著牆壁,妄圖秦陸不在時從那麵冰冷的水泥牆上汲取一絲支撐的力度。
秦陸穿上防護服,隨護士走進icu。
病床上,被腫瘤折磨的俞誌國身體瘦得隻剩下一把骨頭,骨頭上覆著一層乾枯褶皺的麵板,露在被子外的肩胛和手臂像是一碰就會斷。與極度消瘦形成殘酷對比的是他的腹部異常腫大,高高隆起像即將臨盆的產婦。加上他渾身呈現出一種詭異地暗黃色,像極了最廉價的侏儒恐怖蠟像。
他躺在那裡,一動不動,渾身插滿管子,唯一能證明他還活著的就是監護儀上不規則的微弱曲線。
護士走到俞誌國身邊,拍了拍他的手臂:“俞誌國,你家人來看你了。”
聽見動靜,俞誌國艱難地掀開沉重的眼皮。
秦陸看見,俞誌國那雙渾濁暗淡的眼睛裡,瞬間燃起一簇微火,那火光跳動著,似乎想從他臉上確認什麼,但很快的,火光熄滅了,隻剩下急切地探尋。
俞誌國的頭已經不能動了,那雙渾濁暗黃的眼睛封印在深陷的眼窩裡,一次又一次地瞟向門口的方向,像是在無聲地等待著誰。
“不用看了,”各種儀器的滴滴聲中,秦陸刻意提高了聲音,顯得無比冰冷,“他在門口。”
俞誌國的眼睛猛地睜大了一瞬,手指顫顫巍巍地努力指向門口,眼睛盯著秦陸,乾裂的嘴唇微微翕動,像是在問“他為什麼不進來”?
“他不會進來。”秦陸的語氣很平靜,不是在指責,而是陳述一個事實,“他曾經像你一樣,隔著一扇門,靜靜等了你三十年。這三十年裡,他等你回頭看他一眼,等你能像其他父親那樣,拍拍他的頭,給他一個擁抱。但他等到的,始終隻有失望,你甚至連一句好話都吝嗇給他。所以這麼多年過去了,他對你的那點渴望,早就被磨沒了,磨乾淨了,連一點渣都不剩。他現在就在門外,卻跨不進這一步。因為他怕你見到他會不高興,怕再次看見你厭惡他的那種眼神,怕你這件事早就已經成為他骨子裡的本能了。”
俞誌國的呼吸驟然急促起來,監護儀上的數字微微波動,發出間歇的警報聲。
秦陸居高臨下地看著他,眼神裡沒有半分同情,隻有為俞揚的痛苦感到不值和心痛,於是他接著說:“況且,就算他現在想進來,我也不會同意。”
“在愛他這件事上,你比我更混蛋!所以,你不配讓他直麵你死亡時的痛苦,更不配讓他為你流一滴眼淚,你更不該讓你現在的這副模樣成為他餘生記憶裡關於你的最後畫麵,那太沉重了,他不該受這個罪。”
老人的胸膛劇烈起伏,喉嚨裡發出嗬嗬的聲響,從他一遍遍重複的口型中,秦陸能分辨的出來。
俞誌國在說:“對不起……”
秦陸沒有因為他行將就木就放過他,如果一切終將塵歸塵土歸土,那始作俑者活該接受良心的製裁。
“聽著俞先生,你對不起俞揚,更對不起阿姨。”秦陸微微傾身,聲音壓低了,卻像是在念判決書,“你最愛的妻子用命換來的孩子,你這三十年來是怎麼對待的?你最大的失敗不是沒能留住你的妻子,而是你親手持續地傷害了她留在這個世上唯一摯愛的骨血!”
“當然,我也傷害過他……”秦陸直起身,一字一句,無比清晰,“可慶幸的是我還有時間,可以用餘生去慢慢彌補他過去三十年所受的苦。而你,就隻能躺在這裡,在彌留之際無力地懺悔。但如果,你還留有一名父親的善良,就再多堅持幾天吧,我不想他剛過完生日,就要為你披麻戴孝。”
說完,秦陸不再看俞誌國的反應,決絕轉身,走出icu。
門外,俞揚依舊維持著他離開前的姿勢,像一尊凝固的石膏像,但他看得出來,俞揚的身體在顫抖。
秦陸走過去,把俞揚輕輕抱住,用溫暖的胸膛為他支起了一片足以棲身的空間。
七天後,俞誌國病逝。
後事全程由秦陸操辦,俞家親戚不多,前後忙了三天,一切塵埃落定。
俞揚儘到了為人子的情分,親手捧著骨灰盒,將父親和母親合葬。
時隔三十年,陰陽相隔的愛人,終於團聚。
最諷刺的是,俞誌國租住的小屋距離家不足五公裡,僅僅相隔六個公交車站。
推開門,一股清貧孤寂感撲麵而來,小屋裡傢俱寥寥無幾,所以收拾起來並不費力。
自俞誌國死後,俞揚的表情就很平靜,平靜的令人擔憂,像是暴風雨前的寧靜。
秦陸幾乎是寸步不離,此刻正默默陪俞揚將一件件遺物歸類放好。
臥室裡,唯一算得上裝飾的物品,是床頭櫃上那張落了一層薄灰的彩色照片,照片裡的女人笑容溫暖、眉眼溫柔,正是俞揚的母親。
遺像前的花瓶裡,插著一束早已乾枯多時的玫瑰花,以最為直觀的方式分割了生與死的界限。
床板下,一個老式的密碼箱出現在兩人麵前,它鎖著,八位數的密碼鎖亟待開啟那些塵封的秘密。
秦陸蹙了一下眉,他忽然想起,俞誌國離世的前兩天,每次他靠近照顧時,那雙枯黃的手總會固執地拉住他的手,在他的手心顫抖著劃寫出一些數字。
一遍又一遍,筆畫紊亂,順序顛倒,但秦陸在木有完結,也就是說下一章必然是愛情的終點站[撒花][撒花][撒花]
或許冥冥之中自有定數,下一章剛好是81章,九九八十一難度過,我的兒子們必然幸福99,快樂99,相伴99~[加一][加一][加一]
期待,happ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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