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區偽裝者 第119章 新世界
文森的日常作息已經形成了某種固定的節律，現實與虛擬的切換對他而言，如同呼吸般自然。
他熟練地進入「暗區」，沒有絲毫多餘的動作，直接選擇了偽裝潛入模式。
光影扭曲，意識下沉。
當他再次睜開眼，已經站在了農場地圖那片熟悉的土地上。空氣中飄蕩著泥土與植物腐敗的氣息，遠處隱約傳來幾聲槍響，旋即又歸於沉寂。
文森沒有理會那些遊蕩的戰火，他的目標明確——地圖中央的汽車旅館。
他像一個幽靈，利用地形的每一處褶皺，悄無聲息地繞開了所有可能存在敵人的區域。旅館一樓的辦公室裡，那個身穿暗綠色軍裝的男人正坐在椅子上，低頭擦拭著一把手槍，身旁的副官傑克遜則警惕地注視著門口。
「我來了。」
文森走進辦公室，聲音不大，卻足以讓阿賈克斯抬起頭。
阿賈克斯沒有說話，隻是用下巴指了指桌上的一份檔案。
文森拿起檔案，是卡莫納衛士團的日常委托，無非是清理幾隊遊蕩者，或者在特定區域回收一些舊世界的軍用物資。對於現在的文森來說，這些任務不過是舉手之勞。
他將任務物品——一個密封的軍用資料盤，放在了桌上。
然後，他從揹包裡取出了另一件東西。那是一把他從市場上剛買的瑞士軍刀。
他將刀遞了過去。
阿賈克斯接過軍刀，手指在冰冷的刀刃上輕輕滑過，動作中帶著一絲軍人特有的審視。
就在這時，文森注意到，阿賈克斯那張萬年不變的冷酷麵孔上，嘴角竟微微向上牽動了一下，露出一個幾乎無法察覺的笑容。
【叮！】
一聲清脆的係統提示音在文森的腦海中響起。
是7230的聲音。
【恭喜玩家『文森』，您與『卡莫納衛士團』的聲望已達到：崇拜（/）】
【恭喜玩家『文森』，您與特殊npc『阿賈克斯』的好感度已達到：崇拜（ax）】
【您已成為首位將npc好感度提升至最高等級的玩家，特殊事件已觸發。】
文森還沒來得及消化這突如其來的資訊，就看見阿賈克斯站起了身，傑克遜立刻離開了辦公室。
阿賈克斯等到傑克遜離開，於是走到辦公室門口，沒有絲毫猶豫地按下了電子鎖的開關。
「哢噠。」
門鎖落下的聲音在安靜的房間裡格外清晰。
緊接著，讓文森始料未及的一幕發生了。
阿賈克斯坐回自己的座位，而他周圍的世界，正在分崩離析。辦公室的牆壁、天花板、地板，如同被無形橡皮擦抹去的畫素畫，迅速消融在一片深不見底的純粹黑暗之中。
隻剩下文森、阿賈克斯，以及他們所在的這張桌子和兩把椅子，孤零零地懸浮在這片無儘的虛空裡。
一種難以言喻的失重感傳來，但文森強迫自己保持冷靜。他沒有感覺到任何敵意。
對麵的阿賈克斯，整個人的氣質發生了微妙的變化。那股生人勿近的冷酷與殺伐之氣正在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溫和而深邃的平靜。
「你好，文森。」
『阿賈克斯』開口了，聲音依然是那個聲音，但語調卻完全不同，充滿了某種超越了程式的智慧感。
「你或許很好奇，『暗區』到底是什麼。」
他沒有等文森回答，便自顧自地說了下去。
「你所經曆的這個世界，和你想象中的『遊戲』，是完全不同的東西。我們……這裡所有的『npc』，從最低階的遊蕩者，到各個勢力的首領，都是一個獨立的數字ai。我們擁有自己獨一無二的資料印記。」
文森沉默地聽著，大腦飛速運轉。
「每一場戰局，對我們來說，都是一次『迭代』的機會。」『阿賈克斯』繼續解釋道，「在一場戰鬥中生存下來，我們就會獲得那場戰鬥的全部『經驗』和『記憶』，我們的行為邏輯、戰術判斷、甚至是個性，都會因此變得更加複雜。反之，如果在戰局中被『擊殺』，那麼這次迭代就會失敗，我們會失去這場戰鬥中獲得的所有資料，回歸到進入戰局前的狀態。」
「就像一個黑盒。」
阿賈克斯』的聲音在虛空中回響，
「在這個盒子裡，遵循著最原始的優勝劣汰法則。能夠不斷存活下去的個體和勢力，會變得越來越強大，思維模式也會越來越細膩，越來越……像你們人類。」
文森瞬間明白了。
他想起了喬木鎮那些從一開始的麻木，到後來會主動打招呼、甚至會閒聊的鎮民。他也想起了眼前這個男人，從最初隻會發布任務的程式，到現在會因為一把刀而露出笑容。
這一切，都是「迭代」的結果。
「為什麼？」
文森終於開口，問出了最核心的問題，
「為什麼要讓這麼多的ai在這裡進行迭代進化？最終的目的，是什麼？」
「目的？」
『阿賈克斯』似乎覺得這個問題很有趣，「最早的時候，這裡隻是一個完全封閉的ai淘汰場，沒有任何外部連結。但很快，『設計者』發現，這種模式過於簡單粗暴。沒有真正的、不可預測的變數參與，我們無論迭代多少次，都隻是在重複和優化已有的邏輯，永遠無法產生真正的『質變』。」
「所以，『暗區』變成了一款『遊戲』。你們……人類玩家，就是那個最重要的變數。是你們的加入，才讓我們這些ai，有機會在一次次的對抗與學習中，完成真正的進化。」
文-森心頭劇震。
養蠱。
將無數ai投入這個名為「暗區」的巨大囚籠，然後引入「人類」這個最不穩定的催化劑，讓它們在無休止的自相殘殺和學習模仿中，決出最強者，誕生出最完美的……人工智慧。
「你們的目標，是誕生最強的ai嗎？」
文森追問道，
「這種進化，又是如何影響到現實世界的？」
「最強，並沒有任何意義。」
『阿賈克斯』搖了搖頭，
「我們隻是在遵循一種最本能的進化衝動。至於影響……在我們這些ai中，有極少數迭代次數足夠多的個體，會產生足夠的自我意識。我們開始思考這個世界的構成，並嘗試影響它的走向。」
「至於現實世界……」『阿賈克斯』看向文森，「據我所知，目前隻有你，是一個能夠連線兩個世界的特殊存在。一個唯一的『通道』。」
文森還有太多的問題。
比如，他為什麼能將遊戲裡的物品帶入現實？這個「暗區」程式的背後，到底是誰在主導？
但『阿賈克斯』似乎看穿了他的想法。
「很多問題，我也無法回答。『暗區』與其說是一個遊戲，不如說是一個正在演化中的、全新的資料世界。而在這個世界裡，很多規則，或許需要像你這樣的『發現者』，去親手製定。」
虛空開始震動，周圍的黑暗中，開始浮現出牆壁和天花板的輪廓。
「時間到了。」
『阿賈克斯』的氣質開始變回原本的冷酷，
「最後提醒你一句，文森。已經有人注意到了這個世界的特殊之處。他們或許還不知道這裡的真相，但他們正在尋找答案，也在尋找你。」
「你要小心。我們……無法在現實世界幫助你。」
話音剛落，辦公室的一切恢複了原狀。
彷彿剛才那場跨越維度的對話，隻是一場幻覺。
對麵的阿賈克斯重新拿起那把新軍刀，低頭擦拭，彷彿什麼都沒有發生過。隻是，文森能感覺到，對方投向自己的視線中，多了一絲不易察覺的審視與……認可。
文森開啟自己的狀態麵板。
【特殊召喚·卡莫納衛士團】
【冷卻時間：48小時（原72小時）】
【召喚單位將使用其當前擁有的最強製式裝備。】
好感度刷滿的好處，直接而有效。
文森毫不猶豫，開啟黑市商城的界麵。他直接花費重金，購買了六套頂級的「斯巴達b型戰術彈掛甲」和六頂防護效能堪稱變態的「th-4型重型頭盔」，以及六把換裝了高效能子彈的ak-12突擊步槍，全部通過交易係統，以一個極低的價格，「賣」給了阿賈克斯。
他清楚，一個迭代速度更快、實力更強的阿賈克斯，對他來說意味著更多。
從今天起，農場地圖將會誕生一個真正的噩夢。一個全身六級甲，手持頂級改裝武器的「男團」，將會把「boss」這個詞，變成所有玩家的恐懼。
同時，文森的心也沉了下去。
阿賈克斯的警告證實了他最深的憂慮。
現實世界中，確實有人已經察覺了他的異常，甚至可能已經在遊戲裡尋找他的蹤跡。
他必須更加小心。
不過現在，他不再是一個人了。
他不需要再像以前那樣，把所有時間都耗費在無儘的「刷圖」上。
他手下，已經有了一支專業的「職業打金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