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區偽裝者 第36章 遊戲與經濟
整夜在「暗區」裡奮戰,終於到了下線的時刻,文森告彆了自己的幾名隊友,返回了自己的藏身處,但是他並沒有立刻下線,而是在市場上搜尋一個特殊的裝備:
「針劑盒」
這是真尋在論壇上找到的新情報,針劑盒隻會在戰局內的醫療箱或者醫療包內重新整理,重新整理幾率極低,但是市場上還是有人出售的,這個「針劑盒」的用途就是可以不限種類的存放六隻針劑,由於後續的針劑遊戲官方還未上架,所以,目前可以存放的,就隻有「濃縮鎮疼劑」。
這個「針劑盒」雖然價值上萬科恩幣,價格略微虛高,但是對於文森來說,卻是非常重要的道具,因為,針劑盒在遊戲中,隻占一格空間,
也就是說,六根濃縮鎮疼劑」隻用一個針劑盒就能裝得下,還隻占一格的保險箱空間。
現在的文森,已經八級了,保險箱空間有兩個,如果帶兩個針劑盒,那就可以帶出去十二根濃縮鎮疼劑」,這轉運的效率之高,比起之前可是高了足足十二倍。
當然,文森自然不可能隻帶藥劑盒和濃縮鎮疼劑」出去,他還有一件值得帶的高價值物品需要從遊戲直接帶出去。
那就是「小塊金磚」
正是之前他從真尋手上買到的那一小塊黃金金磚。
按照物品註解上看,是一塊五百克的小型金磚,價值七萬科恩幣,但是文森清楚,這塊金磚在現實世界裡,它的價值隻怕遠遠高過在遊戲中,而類似這樣雙方世界差價巨大的物品,遊戲中隻怕還有更多,
而這次回來,是時候去見見那位「醫生」了。
110大樓後方宅街之間的小巷裡。
依舊是那扇冰冷的鐵門,依舊是三下不輕不重的敲擊。
門很快就開了,開門的正是「醫生」。她還是那身白色的工作服,臉上還是那副生人勿近的表情,似乎從文森上次離開後,她就一直保持著這個姿態。
「進來吧。」
她側身讓開,言簡意賅。
地下診所裡,消毒水的味道比上次更加濃鬱。文森注意到,工作台上多了幾台精密的化學分析儀器,燒杯和試管裡還殘留著一些不知名的液體。
「看來你很忙。」文森說道。
「為了驗證你帶來的那個『東西』。」
林悅關上門,轉身看著他,目光銳利得像一把手術刀,「
我用掉了最後一點光譜分析試劑,還搭上了一個人情,借來了幾台測試儀,才勉強分析出它一部分的成分。」
她走到工作台前,拿起一份列印出來的報告:「一種我從未見過的複合型神經阻斷劑,結構極其穩定,作用方式匪夷所思。它不是單純地麻痹神經,更像是在神經末梢上覆蓋了一層『絕緣膜』,暫時性地遮蔽了痛覺訊號的傳遞,而且幾乎沒有常見的神經毒副作用。這東西……根本不像是這個時代的產物。」
她抬起頭,死死地盯著文森:
「現在,我已經不想知道,這東西到底是從哪來的了。」
文森沒有回答她的問題,而是從口袋裡,將六支相同的【濃縮鎮痛劑】拿了出來,輕輕地放在了不鏽鋼工作台上。
「這是成品。」
他平靜地說,
「來源,你不需要知道。你隻需要知道,我能持續為你供貨。」
林悅的呼吸有那麼一瞬間的停滯。她的目光從文森的臉上,緩緩移到那支深灰色的金屬注射器上,眼神複雜。有作為醫者的好奇與探究,有身處灰色地帶的警惕與懷疑,但更多的,是一種無法掩飾的渴望。
她太清楚這種藥物的價值了。在他們這個世界裡,快速、高效、無副作用的止痛,有時候就等同於生命。無論是被仇家追殺的黑幫成員,還是執行危險任務的雇傭兵,誰不希望能有這樣一支「神藥」?而且。
「一支這樣的藥劑,我可以加入其他的成分,延長它的時效,將其變成高效的區域性麻醉藥劑,半隻的量就夠做完一場外科手術,至於你,」
「你想要什麼?」林悅沉默了良久,終於開口。
「錢。」文森的回答簡單直接。
林悅目光一轉,問道:
「多少?」
「一支,四千信用幣。」文森報出了一個價格。這個價格是他估算過的,高一些,但是既能體現出這支藥劑的珍貴,又不至於高到讓對方無法接受。
林悅的眉頭皺了起來。「太貴了。市麵上最頂級的軍用嗎啡,一支也不過五百信用幣。」
「但它們能讓一個手腳中了槍的人,在三分鐘內像沒事人一樣繼續戰鬥嗎?」文森反問。
林悅再次沉默了。她無法反駁。
這東西的效果,已經超出了「藥品」的範疇,更像是一種戰術裝備。
「三千,我以它為核心調配麻醉劑也需要消耗和技術的成本,而且」
「我怎麼知道你的貨源是穩定的?」她換了一個角度。
「三千信用幣,嗯,你可以先買一支試試。」文森做了個「請」的手勢,「用在你最需要的人身上。我相信,很快你就會需要第二支,第三支。」
診所裡陷入了長久的安靜,隻有無影燈發出輕微的電流聲。
最終,林悅似乎做出了決定。她拉開抽屜,從裡麵拿出一疊嶄新的信用點,數出厚厚的一疊,推到文森麵前。
「成交,六隻我都要了,」她的聲音有些乾澀,「但我有一個條件。」
「說。」
「我需要知道它的確切藥效持續時間和可能的……後遺症。」林悅的職業操守讓她無法完全拋棄底線,「我不能給我的病人注射一個完全未知的東西。」
「止疼和無障礙行動的效果至少會持續三分鐘。三分鐘後,痛覺會逐漸恢複。」文森將遊戲裡的資料複述出來,「至於後遺症……據我所知,沒有。但任何脫離劑量談毒性的行為都是耍流氓,我想你比我更懂這個道理。」
林悅點了點頭,算是接受了這個說法。她將那六支鎮痛劑小心翼翼地收好,彷彿那不是一支藥劑,而是一件稀世珍寶。
「以後怎麼聯係?」
「我會定期來找你,每次六隻最多十二隻,」
文森將桌上的錢收進口袋,
「或者,你有急用的時候,可以在『來生』雜貨店的門上,用粉筆畫一個不完整的紅十字。我看到就會來。」
林悅眼中閃過一絲訝異,但很快就恢複了平靜。她明白,這個年輕人心思縝密,行事滴水不漏。
交易完成,文森沒有多做停留,轉身準備離開。
「等等。」林悅又叫住了他。
文森回過頭。
「你……有沒有路子,搞到新鮮的血漿?什麼型號的都行,要乾淨的。」她問道,語氣裡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急切,「我這裡的庫存不多了。黑市上那些,不僅來源有問題,天知道放了多久,他們處理得乾不乾淨,容易讓我的患者染上其他的疾病。」
文森愣了一下,隨即想到了遊戲裡的醫療物資。
【急救包】,他記得急救針的效果主要是恢複血液,也許能用得上。
他點了點頭:「或許有能用的,但我需要時間。」
「好,我等你訊息。」林悅的臉上,第一次露出了一絲近乎於「緩和」的表情。
文森走出那條陰暗的小巷,口袋裡揣著兩萬四千的信用點,心裡卻並不輕鬆。
與林悅的交易,看似順利,實則是在刀尖上跳舞。他提供的「高效藥品」,已經引起了對方極大的好奇和懷疑。這種好奇心,就像一顆定時炸彈,有可能引來不必要的麻煩。
但他彆無選擇。想要在這個吃人的城市裡活下去,並且活得更好,他就必須擁有自己的籌碼和自己的人脈網路。
62子彈是他在遊戲裡的籌碼,濃縮鎮痛劑是他現實中的籌碼,未來可能出現的急救藥物都是他的籌碼。
回到110號大樓,他沒有直接回公寓,而是鬼使神差地又去了一趟位於三樓的二十四小時超市。
超市裡,裴清正穿著製服,認真地在貨架前整理著商品。看到文森進來,她有些意外,隨即笑著打了個招呼:「先生,又來買東西?」
「隨便看看。」文森回答。
他推著一輛購物車,在超市裡漫無目的地閒逛,實則在思考著「暗區」裡的事情。自己目前從遊戲中帶出的東西,正在為他帶來收益,但是帶進遊戲中的物品,除了高階子彈之外,目前還沒有其他的合適選項,畢竟隻帶兩箱啤酒的話,賺取的利潤實在是太少了。
「這裡的貨,還挺全的。」隻是還沒有適合運進遊戲的東西。
文森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對身後的裴清說。
裴清走了過來,臉上帶著職業性的微笑:「是啊,我們老闆說,住在110號樓裡的客人,什麼樣的人都有,需求自然也五花八門。所以東西儘量備全一點。」
「老闆?」文森心中一動,「你媽媽?」
「不是啦。」裴清笑著擺了擺手,「超市是超市,物業是物業。我們超市的老闆,另有其人。他……嗯,也是個很厲害的人。」
她的語氣裡,似乎帶著一絲崇拜。
文森的想法卻和裴清沒一點關係。
一個念頭,突然閃電般地劃過他的腦海。
一個在遊戲裡認識的人。
那個頂著「我不是騙子」id的家夥,在現實裡,會不會……能解決他的問題呢?
這個念頭一旦產生,就如同藤蔓般在文森的腦中瘋狂滋長。
「我不是騙子」,那個在遊戲裡精於算計、訊息靈通、總能搞到各種稀奇古怪玩意兒的家夥。他對遊戲內經濟係統的理解,對各種物品價值的敏銳嗅覺,都遠超一個普通玩家。
他曾吹噓自己在現實裡是做「資訊諮詢」和「資源整合」的,說白了,就是個遊走在灰色邊緣的掮客。這種人,路子野,人脈廣,對處理「特殊物品」的經驗,可能比黑幫分子還要豐富。
最關鍵的是,他們之間隔著一層「遊戲」作為防火牆。就算交易失敗,或者硬碟裡的東西是什麼彌天大禍,對方也難以順著網線找到現實中的自己。
這是目前風險最低,也最靠譜的方案。
打定主意,文森的心情都輕鬆了不少。他隨便從貨架上拿了兩罐能量飲料,然後想了想,再次回到貨架前,取了一個和上次一模一樣的淨水過濾器和一套過濾棒走到收銀台。
「就這些?」裴清一邊掃碼一邊問,語氣裡帶著幾分好奇。這個男人每次來超市都行為怪異,這次更是推著車逛了半天,最後隻買了兩罐飲料,至於為什麼買了第二個淨水過濾器,就更奇怪了。
「嗯。」文森付了錢,接過東西,轉身就走。
「先生!」裴清忽然叫住了他。
文森停下腳步,回頭看她。
「那個……」裴清的臉頰微微有些發紅,似乎有些不好意思,「我就是想提醒您一下,您住的15b戶,隔壁的15a,最近好像……有點不太對勁。」
文森的眼神瞬間銳利起來:「怎麼說?」
「我也不太清楚。」裴清連忙擺手,「就是聽保潔阿姨說的,說那間房最近總是半夜有奇怪的聲音,像是……像是有人在用錘子敲牆,但又很輕微。而且門口的垃圾桶裡,總是有些帶血的紗布之類的東西。」
她頓了頓,壓低了聲音:「15a的租戶,登記的是一個自由職業的作家,很少出門。我媽媽說,讓我彆多管閒事。但我看您剛搬來,還是提醒一下比較好。」
帶血的紗布?半夜敲牆?
文森的腦海裡立刻勾勒出一個不太妙的畫麵。他想起了那位「醫生」林悅對血漿的需求。這個城市裡,需要處理傷口的人,太多了。
「我知道了,謝謝你。」文森對裴清點了點頭。這個女孩,看似單純,卻有著超乎尋常的觀察力。
回到公寓,文森沒有急著上線。他走到自己的房門前,側耳貼在牆壁上,仔細傾聽著隔壁的動靜。
一片死寂。
他又走到公寓的走廊,看了一眼15a的房門。那是一扇和自己一模一樣的門,門外乾乾淨淨,看不出任何異常。
但他將裴清的警告,牢牢記在了心裡。在這棟看似平靜的大樓裡,隱藏的危險,或許比街對麵的華雷斯地盤更加致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