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區偽裝者 第42章 山穀的博雷羅
看看時間，天色已經矇矇亮了。連續高強度的戰鬥讓所有人都感到了一絲疲憊。
「今晚就到這吧，」文森在頻道裡說道，「都去休整一下，晚上集合，開荒山穀。」
「收到！」
「沒問題，我正好去市場上淘換點好東西！」
「我先去睡了，夢裡繼續發財……」
隊友們的聲音一個個消失，頻道裡恢複了安靜。文森沒有立刻下線，他回到自己的藏身處，將這次戰鬥的收獲分門彆類地存入倉庫，然後將那把致命的110步槍仔細保養後掛回了牆上。
做完這一切，他沒有選擇退出遊戲，而是深吸了一口氣，在操作麵板上，切換了自己的身份。
【身份切換：偽裝潛入模式】
【正在為您隨機生成裝備……生成完畢。】
【祝您好運，偽裝者。】
熟悉的身份切換提示音響起，下一秒，他的人物模型從全副武裝的特遣隊員，變成了一個穿著破舊夾克和牛仔褲，頭戴一頂灰色毛線帽的遊蕩者。
而就在此時，他的任務麵板上，一條從未見過的，帶著暗金色邊框的任務資訊，悄然浮現。
【隱藏任務：失蹤的貨車】
【任務描述：我們派往喬木鎮的運輸車隊在山穀地區失蹤了。根據最後的訊號，他們應該在山穀沿海公路一帶。找到他們，查明真相，並儘可能地回收那批貨物。那對我們很重要。】
【任務指引：前往農場地圖西南角的隱蔽通道，穿越封鎖線，進入山穀。】
果然。
文森的嘴角微微上揚。這些任務，纔是這個「遊戲」真正的核心。他將意識沉入係統，看了看這次係統配給的裝備。
一把老舊的t54手槍，以及一個彈匣，裡麵裝著八發子彈。
沒了。
連個揹包和繃帶都沒有，堪稱赤貧開局。
文森沒有在意，他直接選擇了進入地圖。
進入農場地圖的過程波瀾不驚。他避開了所有熱門的交戰區，像一個真正的幽靈，沿著地圖的邊緣地帶快速穿行。最終，在西南農莊一處廢棄的穀倉後麵，他找到了任務指引中的那條通道。那是一條被灌木叢和偽裝網掩蓋得很好的小路，儘頭是一道被剪開的鐵絲網。
鑽過狹窄的通道，眼前豁然開朗。
穿過鐵絲網，眼前的景象豁然開朗。一股帶著鹹腥味的海風撲麵而來。一條長長的海岸線延伸至遠方，沙灘上散落著鏽跡斑斑的拒馬和廢棄的防禦工事。一條沿海公路沿著山腳蜿蜒，公路的另一側，是長滿了茂密植被的山地叢林。
這裡就是山穀。
文森立刻察覺到了此地的不同尋常。
空氣中彌漫的緊張感，遠超農場。這裡的遊蕩者，不再是三三兩兩地閒逛，而是以三到四人為一隊，沿著公路和山間小徑，進行著帶有明確目的性的巡邏。他們身上的裝備也明顯更好，不少人都穿著簡易的護甲，手裡拿著的大多是ak係列的突擊步槍。
當文森從他們身邊走過時，能清楚地感到那些ai投來的，充滿審視和敵意的目光。如果說農場的遊蕩者是失去土地的農民，那這裡的遊蕩者，更像是訓練有素的潰兵和亡命徒。
他獨自一人，沿著公路邊緣，小心翼翼地向北前進。他刻意避開了地圖上標注的那些高價值區域，比如山頂的庭院和北邊的小型工廠。那些地方，是危險的高價值物資區，也極有可能重新整理出地圖的boss「男團」。
那些家夥，可是六親不認的。
說起boss，文森忽然想到了一個奇怪的問題。他們小隊在農場打了不下幾十局，除了最初的新手教學局，竟然一次都沒有再碰到過農場boss，阿賈克斯和他的小隊。
按理說，官方論壇上公佈的boss重新整理率是15左右，他們這麼高的遊戲頻率，一次都碰不到，這已經不能用單純的運氣不好來解釋了。
難道……觸發boss的重新整理，需要什麼特殊的條件？
文森將這個疑問暫時壓在心底，將全部注意力集中在眼前的任務上。
他很快路過了海灘陣地和港口，前方出現了一個小型的雷達站。一個巨大的碟形天線被架設在山坡上，旁邊有一個通往地下的掩體入口，但大門緊鎖，需要鑰匙才能進入。
文森沒有停留，繞開了在雷達站附近巡邏的幾個遊蕩者，繼續向北。
又走了大概十分鐘，他的瞳孔猛地一縮。
公路的拐角處，一輛老舊的軍用卡車撞在公路護欄上，車輛熄了火，周圍散落著一些包裝箱。
就是這輛車。
文森一眼就認了出來。他清楚地記得，上次給他送貨的那個臉上帶著刀疤，沉默寡言的司機，開的就是這輛車。
他找到了事發地點。
他迅速靠近，以卡車為掩體，快速檢查了周圍的環境。大部分貨物，尤其是食物和飲水，已經被搬空了一半，隻剩下一些不值錢的雜物。
劫匪沒有走遠。他們很可能會回來，拿走剩下的東西。
文森立刻以貨車為圓心，開始向周圍的山地叢林搜尋。很快，他在距離公路不遠的一處山坡上，發現了一個用沙袋和木板搭建起來的臨時前沿陣地。這裡原本應該是軍隊用來控製公路的據點，現在卻被彆人占據了。
他放輕腳步，如同獵豹一般，悄無聲息地潛入了陣地。
在陣地的一個角落，他看到了那個熟悉的刀疤臉司機。他被繩子捆得結結實實，嘴裡塞著破布，正一臉絕望地靠在一個木箱上。而在他周圍，幾個穿著醒目橘紅色囚犯服的彪形大漢，正大聲說笑著，整理著搶來的物資。他們手裡，端著ak和p133霰彈槍。
監獄？
文森的腦中閃過一絲疑惑。他看過的所有關於山穀或者農場的情報資料裡，都從未提到過附近有監獄。
但眼下的情況不容他多想。一把t54手槍，八發子彈，要對付五個手持自動武器和霰彈槍的囚犯，還要保證司機的安全，幾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他潛伏在陣地邊緣的草叢裡，像一塊沒有生命的岩石，耐心等待著機會。
機會很快就來了。
幾個囚犯，罵罵咧咧地扛起槍，再次朝著公路上的貨車走去。看來他們是想把剩下的貨物也搬回這裡。
就是現在！
文森的身影從草叢中暴起，速度快得像一道鬼魅。他沒有選擇攻擊，而是直接繞到了司機身後，用隨身攜帶的匕首，閃電般地割斷了繩索。
司機臉上的絕望瞬間變成了震驚。
文森對他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然後指了指陣地外的叢林，示意他跟著自己逃走。
然而，出乎他意料的一幕發生了。
刀疤臉司機在短暫的猶豫後，非但沒有逃跑，反而拉住了文森的衣角，將他引向了陣地更深處的一個破舊遮陽棚。
文森皺起了眉，但還是跟了過去。
遮陽棚下的一張行軍床上，躺著一個同樣穿著橘紅色囚犯服的壯漢。他的臉色慘白如紙，胸口和腿部纏著肮臟的布條，但鮮血依舊不斷地滲透出來，將身下的床鋪染紅了一大片。他雙眼緊閉，呼吸微弱，顯然已經奄奄一息。
「救救他，求你……」刀疤臉司機用氣音急切地說道，「我認識他，他叫博雷羅。很多年前，我在礦井監獄裡待過，他是裡麵的老大，很照顧我……我不能眼睜睜看著他死。」
文森的目光落在了那個叫博雷羅的男人身上。他的腦子在飛速運轉。
救，還是不救？
救，意味著要消耗掉自己身上保險箱裡的珍貴藥物，並且要冒著被那幾個囚犯發現的巨大風險。
不救，他們可以立刻脫身，任務雖然失敗，但自身安全可以保證。
看著刀疤臉司機那近乎哀求的眼神，文森沉默了片刻。
他想起了自己的原則。
他伸出手，將司機拉到一邊，然後蹲下身，開始檢查博雷羅的傷勢。
文森從自己的「保險箱」中，取出了自己用來應急的針劑和藥物。
他先是用一卷軍用繃帶，以專業的手法為博雷羅的傷口進行加壓止血。接著，他開啟一個「截肢」手術包，用裡麵的鑷子，小心翼翼地夾出了嵌在他大腿肌肉裡的那顆變形的子彈。最後，他拿出一個急救包，將那根據說有造血功能的治療針，紮進了博雷羅的胳膊。
就在他剛剛完成這一切的時候，那幾個出去搬貨的囚犯回來了。
「你是什麼人！」
「放開老大！」
黑洞洞的槍口瞬間對準了文森和刀疤臉司機，文森的右手握住了那柄t54手槍，左手卻悄悄的扣住了一顆67破片手雷。
戰鬥一觸即發。
「住……住手……」
一個虛弱但充滿威嚴的聲音，從行軍床上傳來。
博雷羅，醒了。
他掙紮著坐起身，看了一眼為他處理傷口的文森，又看了一眼站在旁邊，滿臉緊張的刀疤臉司機，最後目光掃過自己那幾個劍拔弩張的手下。
「把槍放下。」
他命令道，那幾個囚犯沒有任何疑問，槍口緩緩下垂，但是眼神中依然滿是警惕。
經過刀疤臉司機的一番解釋，博雷羅終於明白了事情的來龍去脈。他的手下，正是為了給他尋找藥品和食物，才鋌而走險，打劫了這輛路過的貨車。
「謝謝你，朋友。」博雷羅看向文森，聲音雖然虛弱，但中氣十足，「你救了我的命。這份人情，我博雷羅記下了。」
他揮了揮手，對他的手下說：「把那些吃的喝的留下一些，其他的貨物，全都還給這位先生。」
然後，他看著文森，鄭重地說道：「我說的話算數，以後在卡莫納，有任何需要幫忙的地方，隻要你付得起價錢，我博雷羅和我的兄弟們，就是你最鋒利的刀。」
文森的衛星電話上，多出了一個新的聯係人。
——博雷羅。
在接下來的交談中，文森得知了博雷羅的過往。他曾是普瑞森礦洞監獄的囚犯領袖。南北戰爭爆發，監獄看守力量空虛，他聯合了一個叫「瘋狗」史蒂芬的新人囚犯，發動暴動，奪取了監獄的控製權。但在如何處置獄警的問題上，兩人發生了嚴重分歧。博雷羅隻想盤踞監獄，不想濫殺，而史蒂芬卻嗜血成性。在爭執中，博雷羅被史蒂芬的手下背刺，雖然防彈衣救了他一命，但巨大的衝擊力讓他當場昏迷。
隨後，史蒂芬放火燒了整個監獄，帶著一眾囚犯消失在卡莫納。
博雷羅被他的幾個忠心手下拚死救出，一路逃亡到了山穀，最終因傷勢過重而倒下。
文森看著眼前這個雖然落魄，但眼神中依舊燃燒著複仇火焰的男人，心中一動。
這是一個梟雄。一個暫時落難的梟雄。
他沒有吝嗇，將自己身上所有能拿出來的藥物和補給，包括一些衣物和淨水，全都留給了博雷羅，讓他找個地方先安頓下來養傷。
告彆了博雷羅，文森和刀疤臉司機一起，駕駛著失而複得的貨車，返回了農場。
剛剛卸下貨物，他口袋裡的衛星電話就震動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