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繩 第 15 章
現在簡單沒頭沒腦的一句話，真讓他覺得摸不著頭腦了。
“沒什麼，”簡單轉身看著顧聞，依舊可憐兮兮的，“哥哥以後彆說這種話了行不行。”
看著自己弟弟這樣，顧聞覺得心都要碎了，他也不再想其他的事情，即使很奇怪，那又怎麼樣，簡單肯定是有自己的想法。
要是他一直這樣讓簡單傷心，纔是他的錯誤呢。
“好好好，哥哥答應你，以後不說了，”顧聞抽出紙巾輕柔地擦拭簡單的眼角，“那簡單也答應哥哥，現在不哭了好不好？”
“我哪裡有哭。”
明明是某人紅著眼眶和他說的話，現在被哄好了，又不承認之前掉眼淚的自己了。
“你沒哭，是哥哥看錯了。”
其實簡單本來也沒有特彆生氣，而且就算是生氣，他也不會怪顧聞，隻是會怪自己不夠明顯，好不容易上到大學，又得住宿，本來大一課也不少，所以他隻能暫且擱下那份心思，不過既然這次有機會，他還是要主動出擊。
簡單心裡這麼想著，嘴巴也不停：“我的哥哥真是世界上最好的哥哥。”
顧聞聽他這麼說自己，覺得簡單實在是太討人喜歡了，即使是長大了，樣貌沒有以前可愛不對，怎麼樣都很可愛。
“這樣吧哥哥，我來準備一切計劃，你就收拾好自己的東西就行。”
“真的嗎？”
“當然了，哥哥你就安心吧，”說完簡單頓了頓，雖然想著要不要說出口，但是借著這個機會，他還是問了一句，“哥哥要不要我幫忙收拾東西啊？我一定會認真的，絕對不讓哥哥少帶衣服或者東西。”
聞言顧聞笑了一聲，他揉了揉簡單的頭發，這時他才發現眼前的弟弟居然又長高了，不知不覺中，竟然都已經比自己還要高了。之前那個小豆芽菜弟弟，現在已經成為了一個健壯的顧聞在腦海中搜尋著詞彙，但是想了半天才憋出一個詞，男人。
他的弟弟已經是一個男人了。
“哥哥？”
看著哥哥跟往常一樣把手放在自己頭上，簡單順著蹭了蹭，但是中途哥哥卻沒動靜了，簡單疑惑地問道：“哥哥想什麼呢，這麼出神？”
他的聲音把顧聞從回憶中拉回現實，看著簡單，他不由得感歎了一句：“弟弟長高了呀。”
簡單動作一頓，他微微擡起眼眸看向顧聞，眼底有化不開的濃鬱情感：“哥哥什麼意思？”
顧聞被他問住了，其實自己就是單純覺得簡單長大了，沒想到時間是一眨眼的事情，自己說的話也沒有什麼歧義吧。但是怎麼感覺，眼前的弟弟話裡有話呢。
“哥哥。”簡單又喊了一聲，這次比剛纔要嚴肅。
他這語氣，讓顧聞一時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哥哥到底是什麼想的？哥哥是覺得我長大了嗎？”
每說一句，簡單就往前邁近一步，本來他們兩個在沙發上靠著，兩人之間的距離也就是正常的社交距離。但是隨著簡單的大步靠近，他們之間的氣息交錯，彷彿就又回到了不久之前，他們氣氛尷尬的局麵。
但是顧聞知道簡單肯定有什麼話要說，他不能再像之前那樣逃避了，他得要知道，簡單究竟在想什麼。如果是有什麼心事的話，他希望能夠和簡單一起分擔，而不是讓他悶在心裡，每次到了臨界點又熄火不說了。
“有什麼話，你就直說吧。”
聽到顧聞這麼說，簡單麵色一愣，他沒想到哥哥這麼直白。雖然自己總是想著立馬就說，可是每次到緊要關頭，他還是說不出來，因為他在害怕。害怕說了以後，哥哥就不要他這個弟弟了，以後就見不到哥哥了。
顧聞要是排斥他、厭惡他，那他該怎麼辦？
這些簡單都不敢想。
“我就在這裡聽著，你把你要說的話，全部說給我聽，不要總是憋在心裡，”顧聞看著簡單，眼裡是藏不住的心疼，“你從小就很懂事，很聽話，而且我們說什麼，你就做什麼，可是如果你真的有一個”
“我喜歡你。”
顧聞還要再說些什麼，耳中瞬間就撞進了幾個字，速度快的讓他反應不過來。
“什麼？”
顧聞感覺自己像個傻子一樣，有點不明白簡單說的話是什麼意思了，他嘗試組合這幾個詞，簡單喜歡，喜歡什麼，喜歡我嗎？當顧聞把這幾個字組合在一起的時候，心裡好像又被火車撞了一下，然後螺旋昇天，最後爆炸了。
他隻能聽見自己心跳的聲音。
他喜歡我。
簡單喜歡我。
自己的弟弟喜歡自己。
終於意識到什麼，顧聞猛地擡起頭，他看著眼前的人，突然覺得不是那麼熟悉了。原本之前種種奇怪的事情都像是蒙著一層霧，現在卻都有了相同的答案。
因為簡單喜歡自己，所以才會有那麼多的奇怪情緒。
剛才脫口而出的瞬間，簡單腦袋裡一片空白，各種結果都在腦海中迅速過了一遍。但是看著顧聞呆愣的模樣，他的心裡像被一隻大手揉搓，想開口解釋這一切，但又覺得很無力。
他能說什麼，說這是明年愚人節的玩笑嗎？可是現在顯然不是開玩笑的時機，或許他說自己是騙哥哥的？但是他的心不允許自己這麼做。想了這麼多年，等著的不就是這一刻嗎，為什麼還要為這句話辯解呢。
他已經排練了無數遍，甚至有的時候做夢都是這件事。
“哥哥”
“你先等一下，我要整理一下這個資訊，我的大腦好像罷工了。”
顧聞打斷了簡單接下來要說的話，他站起身，感覺腳像踩在棉花上一樣，晃晃悠悠地走著路。雖然顧聞頭腦暈乎乎的，但是他餘光中瞥見簡單伸手動作的瞬間，身體立馬做出了判斷，靈活地扭開對方的手，跌坐在了沙發上。
簡單感受著顧聞的袖子擦過自己的手指，這還是第一次，哥哥這麼嫌棄自己。
可是明明自己已經在腦海裡排練了無數遍這個場景，設想了無數種哥哥的反應，現在這種情況，當然也在內。甚至他還細想了每種情況應對的策略，就比如現在，他應該立馬抓住哥哥的手，看著哥哥的眼睛，不讓其有逃跑的機會，明確又大聲的表達自己的心思。
一遍又一遍對哥哥說我愛你，直到對方同意。
哥哥是不會拒絕他的。
即使是最差的情況，他的設想裡，最後他們都是在一起的。
他們是不會分開的。
但是真實的情況發生了，哥哥就坐在沙發上，他邁兩步就能碰到，為什麼動不了了。簡單低頭看向自己的腿，是好的，可是為什麼，他隻能看著哥哥，什麼都做不了。
幻想永遠都是幻想。
簡單低頭自嘲地笑了一聲，然後轉身就想離開這裡，正當他準備走時，顧聞喊住了他。簡單呼吸一滯，他不知道這代表什麼，但是既然哥哥還願意喊他，那就說明哥哥並沒有厭惡他，他還有機會。
身體的反應比大腦還快，簡單瞬間坐到了顧聞的身邊，但是低垂著眼眸，仍然不敢擡頭看他。
“擡頭。”顧聞輕聲說道。
簡單擡起了頭，他發現哥哥看自己的眼神和往常不一樣了，除了慣有的感情之外，還多了一層自己看不清的情感。
他想等哥哥再說些什麼，但是自己的嘴巴卻動了起來，他想喊哥哥，想和哥哥說話。他突然有些後悔了，要是自己不那麼衝動，不把這件事情說破，那麼他們現在就不會是這樣的局麵。
可是如果真的是那樣，他就要看著哥哥成婚，那是他寧願死都不願意看到的畫麵。
於是他不再後悔。
“哥哥。”
“你真的想好了嗎？”顧聞神色嚴肅。
“當然，這句話我已經在腦海裡排練了無數遍，上了大學以後，我甚至天天都在想，該怎麼把這句話告訴你，但是我又害怕你疏遠我，覺得我惡心，不想再當我的哥哥。於是我的心被左右拉扯，但是我實在太害怕哥哥你不要我了，我忍受不了了。”
“你”顧聞被簡單的話震懾住了，他沒想到弟弟居然想的這麼深，自己對他的影響如此之大。
“哥哥，你能給我一個機會嗎？”
簡單和顧聞算是從小一起長大，雖然有四歲的年齡差，但這不算什麼阻礙，他們就跟親兄弟一樣要好。
當他把自己內心深處的話告訴哥哥，但是哥哥並沒有立刻拒絕離開，而是仍然和他坐在一起時，簡單就知道，這件事情有迴旋的餘地，甚至於，他的夢想，能夠成真。
但是他的這句話並沒有得到顧聞的回應，簡單也不難過，他知道哥哥需要時間，他當然等得起。
“哥哥還記得之前答應我的願望嗎？”
顧聞心裡警鈴大作，生怕簡單要提出什麼亂七八糟的要求，但是出乎他的意料，簡單就是很老實的說出了自己想要去海邊玩的事情，可是這件事算是他們一致通過了的，他不明白為什麼現在簡單還要把心願用在這裡。
“我希望哥哥是真的想和我出去，”他看著顧聞的眼睛，聲音溫柔，“而不是不願意去了，但是因為早就約定好的關係，被之前決定好的事情裹挾著去。”
顧聞還是沒有回應他。
簡單仍有耐心：“哥哥答應我這個願望嗎？”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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