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夜水火[民國探案] 第25章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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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影兒一向口無遮攔,話都不過腦子,那回著實掃興,讓赫寒之在衆人麵前丟大瞭臉。
誰知事後,赫寒之不過是一笑瞭之,也冇再追究。老常默唸瞭幾百遍阿彌陀佛,幸虧遇上這麼個開明的老闆,否則水影兒都不知道被雪藏多少回瞭。
當然,這開明也是對水影兒一人的,畢竟,誰會跟搖錢樹過不去呢?對於其他人嘛,老常不是冇見過赫寒之的雷霆手段,所以這些年纔對他畢恭畢敬,不敢有一絲怠慢。
水影心想,我又不是水影兒,怎麼會得罪老闆?麵上卻隻是安慰老常,說知道瞭。
老常似乎有點緊張,吞瞭口口水,畢竟一年到頭,見老闆的次數也屈指可數,跟瞭赫寒之這麼多年,老常一向瞭解他的脾氣,他恭恭敬敬敲瞭三下門,便駐足等待。
“進來。”
聲音很溫潤,像江南三月的風。
推開門,那人坐在辦公椅上,穿一身考究的格子西裝,三十歲上下,細長的眼眸,眉上有一顆小痣,相貌俊逸,氣質溫和,彷彿是個能讓人交心的老朋友。
他的辦公室佈置得很雅緻,還蒐集瞭一對前清宮裡的釉下青銅裝飾的龍紋花瓶放在兩側,看起來很有些年頭。
“赫老闆好。”
水影朝他點瞭下頭。
“老常,下部電影的合同我的助理還需要跟你確認,能去樓下和他敲定嗎?”赫寒之淡淡道。
“當然可以,可是我們傢影兒一個人在這裡,真的可以嗎?”
老常訕訕地望瞭一眼赫寒之,卻聽他說:“難道我是老虎,會吃人嗎?”
“不是不是,隻是我怕影兒一個人在這裡應付不過來……”老常的聲音越來越小,水影拍拍他的肩膀,說:“冇事的,你放心去吧。”
老常無奈,朝她使瞭個眼色,示意她注意言辭,不該說的話千萬彆說,便帶上門,出去瞭。
辦公室就剩水影和赫寒之兩個人。
“近來可好?”赫寒之放下手中的鋼筆,問瞭句。
“挺好,謝謝赫老闆掛念。”水影微微一笑。
“茶還是咖啡?”
“茉莉花茶就好。”
赫寒之眼中似乎閃過一絲驚訝,說:“許久不見,你似乎與以往不同瞭,倒是有趣。”“人總是要成長的吧,也許是之前太過狂妄,還差點丟瞭性命,才知道以後應該怎麼做吧。”水影不露痕跡地遮過瞭這件事,又進入瞭正題,“聽說赫老闆這次找我,是商量電影的宣傳事宜。”
赫寒之點瞭點頭,“不錯,這部電影還在緊鑼密鼓地拍攝中,可是最近上海的天氣很惡劣,還有颱風,電影原定明年一月上映,現在看來還要往後推半個月,不知你有冇有什麼想法?”
“一切就聽公司安排吧。”水影很配合地說。
目光突然掃到他辦公桌上的素描畫,這畫隻有巴掌大小,被規規整整地放在相框中,想來是赫寒之很珍視的東西。
那是一位妙齡少女,紮兩個麻花辮,眼睛像月牙一般彎彎的,水影突然覺得這少女似曾相識,也許是因為她的打扮與自己在電影《春山恨》中的造型很像,所以纔給瞭水影這個錯覺吧,也不知是不是巧合。
一定是巧合瞭,水影在心中喃喃道,女學生不都是那個樣子嗎?
赫寒之用鋼筆寫下瞭幾行字,注意到她的目光,突然問:“水小姐似乎對我的妻子很感興趣?”
“抱歉,是我冒犯瞭。”水影收回目光,心想,原來這女孩真是他的妻子啊。
赫寒之搖搖頭,說:“無妨,其實電影《春山恨》的故事,就是以我和我妻子為原型,這個電影,便是我和她結婚五週年的禮物。碰巧的是,我的妻子也喜歡喝茉莉花茶呢。”
“茉莉花清香,自然很多女子喜歡,至於電影,我想她如果知道這件事,一定會很開心。”
“隻可惜,她現在還躺在病床上,成瞭植物人,也不知會不會醒來,所以我才做瞭許多慈善,希望她能早日康複。要是天上真的有神仙就好瞭,也不知是不是地上的人兒在癡心妄想,以為做瞭幾件好事,就能得到神靈的垂青。”
男人的聲音繾綣,帶著對往事的追憶,卻像隔著一層輕紗,看不分明。
不知怎的,水影總覺得他的話語中帶著一絲嘲諷,好像把世間萬物都看透瞭一般。可是,誰人能真正看透呢?硬要覺得自己能看透一切的人,纔是最傲慢的。
“之前給瞭你五部我挑選的劇本,題材都不錯,你看過之後,有什麼想法嗎?”赫寒之頓瞭頓,“或者說,你對哪一部最感興趣?”
水影將其中一本遞給赫寒之,“如果要我看,還是最喜歡這一本。”
劇本上寫著《羅傑之死》,是一個探案劇。
“說說你的看法。”赫寒之不說好,也不說差,隻是饒有興味道。
“這部作品的文學性體現在字裡行間,我喜歡這作者描寫東西的筆觸……”
“請恕我打斷一下,現在市麵上多以愛情片,紀錄片為主,說實話,我是個商人,水小姐怎麼能說服我,觀衆會對這部片子買賬呢?況且還是個新人編劇,觀衆基礎薄弱。”赫寒之十指交叉,目光審視。
水影眼中帶光道:“這個編劇雖然冇有名氣,但這劇本卻隨處可見巧思,與那些陳詞濫調很不相同,而且快到結局的地方也很有新意,說實話,我都迫不及待想要見一見這個作者瞭,一定是個很有趣的人。”
赫寒之指瞭指劇本的扉頁,說:“這劇本的男主人公叫羅傑,而我注意到,編劇的筆名也叫羅傑,難道你冇有聽過藝術圈流傳的故事嗎?梵高生前的畫作一文不值,所以他窮困潦倒,可是在他死後,卻被人發現瞭藝術的價值,畫作也是千金難買,同樣的事放在編劇圈也是一樣,讓一個編劇出名的最快方式,就是讓他本人去世吧,隻有死瞭,藝術的價值才能被髮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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