肮臟的我們出身泥濘 第42章 是的,叫她有穀 過去的已經過去,過去…
是的,叫她有穀
過去的已經過去,過去……
萬春明給縱有穀批了三天假,
但是縱有穀第二天就回來了。
她沒有立馬去拍攝,也沒有讓縱斂穀代替她去拍攝。
她拉著縱斂穀和她一起在酒店躺了兩天。
這兩天裡,她們什麼都沒有做。
隻是躺著,
甚至連交談都很少。
到了最後一天傍晚,縱有穀終於恢複了原先的樣子。
像原來那樣說說笑笑,
像原來那樣潑皮耍賴。
“明天又要拍戲了,不想上班。”
縱有穀在床上滾了一圈,用杯子把自己緊緊裹住,隻有一個圓圓的腦袋露在外麵,她目光閃閃地看著縱斂穀。
她又開始耍起了無賴,她牽著縱斂穀的手指央求對方替她上班。等縱斂穀答應後,又搶走縱斂穀所有衣服說什麼都不讓縱斂穀出門。
“你到底要乾什麼?”縱斂穀的聲音頗為無奈。
縱有穀嘿嘿笑了兩聲,她不說話了,
也一動不動,
隻是看著縱斂穀。
“你明天去不去拍?”
縱有穀轉了轉眼睛,
她眯起眼笑了。
“當然去啊。”
縱有穀拍滅了燈,她翻了個身,麵對著陽台。
眼睛逐漸適應了黑暗,眼前的一切都慢慢有了輪廓。
明天很重要。
……
萬春明總算是知道先前何歸談起縱有穀時總是一臉疲憊了。
縱有穀的狀態總是那麼不穩定。
狀態好的時候一連好幾個鏡頭都能一條過,
表演幾乎沒有一點瑕疵。
但是狀態不那麼好的時候,她就會變得非常焦躁,然後想儘辦法逃避當天的拍攝。
不過沒有辦法否認的是,她是個很好的演員,
是個難得的全才。
萬春明看著劇本上於雨來的戲份發呆。
“想什麼呢,這麼認真?”
葛崖拍了拍萬春明的肩膀。
萬春明摘下眼鏡:“沒什麼,在想小縱什麼時候能調整好狀態。”
葛崖嗯了一聲,聽不出她語氣裡是什麼意思。
縱有穀就是在這個時候到的。
她已經換好了服裝,
眼睛透亮。
這天的太陽很好,照在身上正正好好,不灼熱,是讓人昏昏欲睡的溫暖。
她四下環顧,犬和也到了。
犬和坐在涼棚下,手指著劇本,專注的她沒有注意到縱有穀的視線。
“春明導演。”
縱有穀向萬春明點了下頭,萬春明身旁的葛崖也笑著向她點頭,葛崖的眼神裡似乎有些打量的意味,縱有穀不知道葛崖是什麼意思,她隻是微笑。
“你不說話我都能感覺到你今天狀態不錯,希望能穩定下去。”萬春明一邊除錯她的耳機一邊說。
“一定會的。”
縱有穀笑了,她想起了縱斂穀。
隻要她們合作,她們就是完美的。
“演員準備!”
場務已經搭建好了場景。
縱有穀邁腿按照引導站在了合適的位置。
在她麵前坐下的是犬和,也就是張牧牧。
即將拍攝的是電影的最後一幕。
於雨來成功回到了現實世界,林嶺晚問於雨來詢問生活的意義。
縱有穀深吸了一口氣,她看著眼前的張牧牧。
過去的點點滴滴開始不斷湧出,一幕一幕在她的眼前掠過。這在她的意料之中。
她並不害怕,也不恐懼。
她用餘光掃過四周,她果然在附近看見了那個在豔陽天用衣服把自己從頭到腳裹住的人影。
縱斂穀,縱斂穀。
她在心裡喊了兩遍,心漸漸定下來了,眼前的畫麵慢慢消散。
“三、二、一,開始!”
縱有穀繼續趴在桌子上,熾熱明亮的燈光直直從側麵打過來,她的影子飛斜著打在牆上。
於雨來是暢快的,她成功回到了現實,她又活了一天,又占有了一天。她和以往一樣,趴在桌子上儘情享受著眼下的每一分每一秒。
不過和以往不同的是,她比以往更珍惜眼下的每分每秒,一邊享受今天、一邊期待著未來,這是最大的不同。
縱有穀的臉靠在手臂上,她出神地望著窗外。視線所及除了攝像頭和收音裝置什麼都沒有,不過縱有穀好像真的看見了窗外春景一般,她的眼睛明亮、閃爍。
凳子腿與地麵摩擦,尖銳刺耳的聲音讓人掉一身雞皮疙瘩。
林嶺晚在她麵前坐下了。
對方毫不掩飾眼神中的打量,漆黑的瞳孔一動不動地鎖定在縱有穀身上。
“有什麼意思呢?”
林嶺晚沒頭沒腦的問。
犬和的聲音屬於很細的那一類,於是她的聲音又給林嶺晚這個角色增添了幾分神秘與脆弱的色彩。
於雨來沒有理睬林嶺晚,她把食指放在唇邊,示意林嶺晚保持安靜。
窗外是鳥鳴與蟬鳴。
穿過近處的嘈雜,可以聽見遠處的人聲。
林嶺晚依舊不依不饒地問:“到底有什麼意思呢?你做的這一切有什麼意義呢?你早就得到了彆人的誇讚,你不需要做這件事了。
彆和我說你是為了同學情誼、出於正義而去救她們的,我不相信。”
林嶺晚的聲音有些顫抖,她的眉頭皺起。
“你在擔心什麼呢?”
於雨來這才擡頭,她回頭看著林嶺晚。
縱有穀愣了一下,因為這是她第一次在平靜的狀態下看見張牧牧。
張牧牧作為她夢裡的常客,她對她的臉實在是熟悉。但是她從來沒有想象過長大之後的張牧牧。
因為她先前認定了,小牛是沒有未來的人。
縱有穀微微調整了自己的呼吸,她再次沉浸在表演中。
“我——”
林嶺晚正要作答,於雨來卻又將食指放在唇邊,她再次阻止林嶺晚出聲。
“你很自卑。”於雨來輕笑了一聲。
林嶺晚的臉色立馬變了,她瞪大眼睛,眉毛擰在一起。
對於雨來的敵意濃烈至極。
“嗬,你在開玩笑嗎?我?自卑?怎麼可能。”
於雨來從容地靠在椅背上,她慢悠悠地擡起手腕,指著林嶺晚,嘴角上揚笑了一下。
她說:“因為你根本不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麼,你一直在向未來發問,結果一無所獲。”
林嶺晚重新在椅子上坐下,她扭過了頭,卻沒有再打斷於雨來。
“你很有天賦,你學習任何東西都很快,所以你因為你的天賦而自傲,你瞧不起我們所有人。
但是你其實根本不知道你要什麼,對吧?於是你掙紮、矛盾,內心深處竟然生出一種格格不入的自卑來。”
於雨來說話向來如此耿直毫不留情,因為她覺得拐彎抹角的說話方式簡直就是浪費時間,浪費大好的時光。
此時此刻的縱有穀完全理解著於雨來的心境,她感於雨來之所感,她的臉上露出恰到好處的不耐煩與譏笑。
“所以呢?我該怎麼做?你開導了那麼多人,為什麼就不能幫幫我呢?”
林嶺晚的語氣平靜,又尖又細的聲音在空氣中飄蕩。
於雨來笑了,她搖了搖頭,她看向窗外。
拾音器、攝像機再次出現在縱有穀的視線裡,縱斂穀也在她的視線中。
她緩緩吸了一口氣,她又成了於雨來,眼前是明媚的陽光和茂密濃綠的樹葉。
於雨來重新轉過頭,她笑得燦爛,眯成一條線的眼睛像是一彎月牙形狀的吃水,遊魚在其中來往。
她吐出一口氣,閉上眼睛:“其實還得感謝你,要不是你把我拉入這趟渾水,我都不知道我的缺陷呢。我太過看重現在,你太過看重未來。”
縱有穀緩緩睜眼,她將頭轉回去,看著林嶺晚。
她說:
“過去的事情已經不能改變,未來還沒有到來,我們能看見的隻有現在。
林嶺晚,與其浪費每一個今天去思考明天的意義,不如過好今天。
你這麼聰明,在每一天的行動中,總能思考出一個你想要的答案。”
過去的已經過去,過去的就讓它過去。
說完這句,縱有穀感覺自己的心也顫了一下。
她不知道這句話到底是說給誰聽的。
林嶺晚?犬和?張牧牧?還是縱有穀自己呢?
縱有穀重新擡起頭,她溫和地笑著,看著眼前的林嶺晚,看著眼前的小牛。
她不可能不感慨。
張牧牧長大了,她整體的相貌和以前有了非常大的不同。
如果不仔細看,絕對不會將張牧牧和眼前的這個犬和聯係在一起。
隻有在細看時,才能從相似的五官中找到一些能夠證明這兩人是同一人的佐證。
林嶺晚喃喃自語:
“過去的沒有辦法改變,未來又太過遙遠。”
所有人都不該被沒有辦法改變的過去困住,所有人都不該整天為沒有到來的未來惴惴不安。
所有人都是這樣,張引羊、張牧牧是這樣,她和縱斂穀也是這樣。
“卡!”
“斂穀姐,真的很高興能再次見到你。”犬和一邊喝水一邊說,“你真的太厲害了,我還是怎麼趕都趕不上你。”
縱有穀笑了一下,她拍了拍犬和的肩膀:
“我也很高興再次見到你,犬和。下次叫我有穀就好。”
縱有穀深深吐出一口氣,她感覺把鬱結在五臟六腑裡的濁氣都一吐而空,已經很久沒有那麼輕鬆過了。
她下意識看往縱斂穀的方向看去,縱斂穀依舊懶洋洋地倚靠在門框上。
即使隔著那麼遠,縱有穀也知道縱斂穀一定在看著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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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說:這個小情節結束啦!
很高興遇見你[撒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