肮臟的我們出身泥濘 第67章 是的,隔閡再現 “對,就站那邊。…
是的,隔閡再現
“對,就站那邊。……
“對,
就站那邊。”
“好。”縱有穀往旁邊挪了挪,按照陳理的指示站好。
“斂穀,待會就按照這個點位站好,
可以嗎?”
“好的,導演。”縱有穀笑眯眯地說。
是的,
三天假期一晃而過,假期過後,劇組就早早開工。
不過得益於縱斂穀的受傷,縱有穀可以晚點複工,於是她又多了幾天的休息,多了幾天和縱斂穀吵鬨拌嘴的時間。
不過休息的時間總是那麼快,很快陳理就來催促縱有穀進行拍攝了。
於是,縱有穀正式開始了扮演縱斂穀的替身生涯。
“斂穀,
還需要再看一下劇本嗎找找感覺嗎?”陳理問。
縱有穀搖搖頭。
她是誰?她是縱有穀誒。
這是她最擅長的東西,
哪怕有一天她連吃飯都不會了,
她也絕對不會生疏表演。
縱有穀聳肩,輕鬆一笑:“直接開始吧。”
第一個需要補拍的鏡頭,是眼盲的姐姐在反複猶豫後,最終下定決心出門的橋段。
縱有穀站在門邊上,
她吐出一口氣。當她再睜眼時,眼中閃著灼灼亮光,亮光時而黯淡時而明亮,沒有焦點的眼睛彷彿在令人窒息的漆黑中尋找到了光點。
她在原地站了好久,
手在門板上反複摸索,指腹仔細感受著貓眼的紋理,最終,她的手放在了門把手上。
金屬門把手的冰涼從直接傳導至她的四肢,
讓她焦躁不安的心漸漸冷靜,反複搖晃、左右搖擺的思緒逐漸堅定。
手指漸漸收緊,最終,下定決心按下了把手。
大門撞在牆壁上,一聲巨響嚇了她一跳,而後她邁出了腳步。
“卡!”
縱有穀迅速從戲中抽離出來,胡迎花立馬從遠處跑過來,她接過胡迎花手中的杯子。
看著胡迎花小心翼翼地忙碌,縱有穀有種回到過去的錯覺。
那會,胡迎花剛成為她的第十七個助理,而後不久,縱斂穀就來到了她的身邊,讓她在無聊壓抑的生活中多了一個可以完完全全懂她的人。
隻不過那個時候,是縱斂穀扮演著她,現在竟然反了過來,這也是之前的縱有穀完全預料不到的事情。
縱斂穀過來之後,她的生活的確變了很多。
縱有穀一邊想,一邊笑著喝水,當她銜著吸管的時候,她突然想到,這是縱斂穀的杯子。
儘管她們對彼此瞭如指掌,儘管曾經有過那麼親密的探索,但是生活中細枝末節的聯係接觸還是會讓縱有穀感到新奇與興奮。
這麼想著,她咬著吸管,將喝水當成了一種樂趣。
“斂穀,你過來一下。”陳理衝她招招手。
縱有穀擡頭,向陳理的方向走過去。
“下一場拍這個鏡頭可以嗎,這個是斂……是你上次狀態不太好的鏡頭,你覺得可以嗎?”
陳理將劇本開,上麵的劇情是,姐姐返回後,驚恐地關上門,又趴在貓眼上意猶未儘。
“這場戲難度不小,需不需要給你一些時間,將這場戲調整到下午呢?”
縱有穀哼了一口氣,她說:“我不需要。”
縱有穀讓陳理調出了剛才她的表演,她皺著眉毛反複觀看。
她演得很好,這並不是她自吹自擂,哪怕讓一個討厭她的人來評,那人也說不出什麼批評的東西。這是她擅長的東西,她理應做得完美。
縱有穀皺著眉,她將縱斂穀的表演與自己的反複對比,她想要找出縱斂穀如今的不足以及更快的提升方法。
她們許下了願望,她們要一起站到更高的地方,過上更好的生活。
那麼她得幫助縱斂穀,她也得向縱斂穀學習。
縱有穀打算聽聽陳理的意見,於是她問:“導演,你覺得上個星期的拍攝,我的表演有哪些不足呢?”
陳理不明所以,她思考了一會,而後誠實地說:“剛才那幾條的情緒處理非常好,而且更為出眾的是,你有很強的鏡頭意識,你知道每個攝像機是做什麼的,所以你會無意識調整自己的表演。雖然說演員要忘我、忘記周遭,但適應鏡頭也是很重要的一關。”
一個笑在縱有穀的臉上綻開,果然得問問彆人,縱斂穀的問題就在這裡。
縱斂穀上輩子是殺手,她對攝像機不可能不敏感,先前她甚至能感知到幾十米之外的鏡頭,然後留下一張完美的抓拍照片。
但正因為她對攝像機太過敏感,於是她花了很大的力氣去克服攝像機帶來的不自然,詳儘辦法在表演的時候忽視圍在四周、近在咫尺的相機,她反而沒有辦法根據現場具體的拍攝情況調整自己的拍攝狀態。
她得將今天的發現告訴縱斂穀才行,縱有穀滿意地笑了。
縱有穀拍了拍陳理的肩膀,她笑著說:“我準備好了,可以開始下一個鏡頭了。”
下一個鏡頭還是在這個房間內,四周的陳設不用調整,需要調整的就是攝影機的位置。
縱有穀在點位站定後,兩個攝像師在指定位置站定,一個在遠處,另一個就在她的身旁,距離是那麼近,她都能聽見相機操作的聲音。
“三、二、一,開始!”
腦中一切紛亂的思緒瞬間消失,縱有穀站在門邊上,她既覺得自己就是那個角色,又覺得自己正在扮演這個角色。
於是她既沉浸其中,又可以兼顧好拍攝效果。
她往屋內跑,她跑得磕磕絆絆,由於長時間在家中,她本應該對這個家的一切陳設瞭如指掌。但心中的慌亂讓她一路磕磕絆絆,她恐懼著外麵的世界,在她不知道的時候,這個世界早就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她也害怕妹妹發現她離開,儘管她討厭妹妹對她的控製,但她確實在內心深處依賴著她。
她在沙發上歇了好一會,愣愣地坐著,一個橘子在她的手上來回滾動,劇烈起伏的胸口慢慢平緩。
恐懼漸漸消退,於是對外麵的好奇與嚮往死灰複燃,在心中燃起一片大火。
要出去嗎?
她抿著嘴,糾結著。
耳畔隻有時鐘指標的聲音,滴答滴答,一下一下都與她的心跳重合。
汽車引擎的轟鳴、遠處商店的促銷音效、路人一閃而過的交談聲……一切都逃不過她的耳朵。
她忍不住想,發出這些聲音的人在乾什麼,疾馳而過的汽車要駛向哪裡,步履匆匆的人到底在為了什麼忙碌。
這個世界在運轉,隻有她日複一日在這裡停滯,遊曆在一切之外。
這根本不好受,她生下來絕對不是為了這樣的生活,她來到這個世界絕對不是為了過這樣的日子。
於是她再次從沙發上站起來,她緩緩走向大門。
她把手放在門把手上,卻沒有立刻開啟。
摸到了貓眼的位置,她將眼睛貼在貓眼上。
她當然什麼都看不
見,豐富多彩的外部世界到了她的眼睛裡隻有忽明忽暗的區彆。
鄰居經過,擋住了光,她眼前就會暗一些。
雲朵移開,陽光照進樓道,她的眼前就是明亮的鮮紅。
儘管看不見,她依舊感到滿足。
也不知道在門板上趴了多久,她躁動的內心平靜下來。
她微笑著走回沙發,放鬆地倚靠在扶手上。
一切彷彿都沒有發生,一切似乎和平常沒有什麼兩樣。
但她卻喃喃自語,聲音很輕,隻有仔細聽才知道,她說的是:
“明天再試試。”
“卡!”
縱有穀擡頭,看著陳理的表情就知道,她做得很完美,一個難度不低的長鏡頭被她很好詮釋。
她心中自然驕傲,加之任務完成,心裡既輕鬆又快樂。
她朝陳理擺擺手,打算離開。
正當她轉身離開之際,她突然想到了什麼,於是再次轉身,輕聲問:“導演,這次的劇本是哪位編劇創作的,我怎麼從來沒看到過她來片場呢?”
陳理忙著整理今天的素材,頭也沒擡,她說:“這次劇本是明崖那邊提供的,我看過之後覺得很好,就接下了這次拍攝。”
“明崖?”縱有穀一邊回車一邊喃喃自語。
明崖娛樂是縱斂穀簽約的公司,由葛崖一手創辦。
從接到劇本的那一刻,縱有穀就感到異樣,因為這個劇本實在太像她和縱斂穀的狀態了,她原先以為是縱斂穀將自己的拐彎抹角地告訴了陳理,陳理受了啟發而找編劇寫了這麼一部劇。
不過越到後麵越覺得,這不是縱斂穀的手筆,因為劇中姐姐前期的狀態太過被動、太過糾結,這絕對不是縱斂穀自我的投射,更像是旁人眼中的縱斂穀,可憐、無助、猶豫……
要說還有誰知道一點她們之間的那點事情,那隻有葛崖。
作為演員,葛崖絕對是個很好的前輩,她提攜調撥過不少青年演員,讓後輩們在演繹道路上突飛猛進,她也曾被縱斂穀的靈氣打動,在縱斂穀需要的時候拉了縱斂穀一把。
但現在,縱斂穀隻是葛崖公司旗下的演員,葛崖也不再隻是一個前輩,她執行著一整個公司。
明崖娛樂能在日漸飽和的影視行業站穩腳跟,依靠的絕對不全是葛崖作為演員時攢下的老本。
商人逐利,有些企業會為了穩妥盈利對高風險敬而遠之。
但葛崖完全不是這麼一個人。
明崖娛樂的一次次決策總是貫徹著高風險高回報這六字箴言,慘痛的損失沒能磋磨決策的魄力,依舊劍走偏鋒,依舊另辟蹊徑。
縱有穀的把柄在葛崖手上,也許這次的劇本、這部電影就是在為日後的輿論做鋪墊。
該怪誰?怪縱斂穀行事莽撞?怪縱有穀步步緊逼?
縱有穀不知道,她隻知道,如果事情真如她料想,她縱有穀危在旦夕。
她和縱斂穀之間再次出現隔閡。
-----------------------
作者有話說:很高興遇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