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奧丁|野狗的傳說 第四章 他來自七嶺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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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來自七嶺裡

“我說齊哥,你對學長的態度一如既往的差啊,但他還是這麼喜歡你。”

“什麼?!”齊恒心被紹勤突然的一句話嚇得一愣。

紹勤一臉認真地回答:“全校冇幾個人能像你一樣,對他豎中指後還能活著坐在這裡的——我不是奉承他,你知道的,他是出了名的瘋子。”

“我也覺得。想想他交往過的那些男男女女就知道了,他是外貌協會的,喜歡長得好看的,好看得尤其突出的那種。”於冠說完,轉頭瞄了眼齊恒心,改口:“不過那些人都冇你好看。”

關鍵詞迅速觸發被動攻擊技能,齊恒心倏然扭頭,語氣惡狠狠地對兩人道:“你們想和上週的體育課一樣,被我過肩摔摔癱在地上嗎?我保證你們能請足一個月的病假。”

“暴力狂。”紹勤正嘟囔就瞅見街頭聚集的一夥人,他抑製不住地從鼻腔裡噴出熱氣,夾雜一道短促的笑聲。“我們學院真正的‘明日之星’來咯。”

另外兩人緊跟他的目光,在視線觸及楊仕強後,眼神皆流露出厭棄的光芒。

隻見楊仕強遙望三人,舉起啤酒瓶,輕晃兩下。綠色玻璃瓶中的液體波瀾起伏,仿若一池子冷水在他的晃盪下向三人撲麵猛潑,水花似巴掌,叫人屈辱紅暈。

不是所有人都會慣著這位“學二代”,尤其是富三代的小少爺。

於冠怒目圓睜,眉間深皺。他仰著頭,上下唇緊抿,彷彿在和那位隔空叫囂。楊仕強自然不想直麵這位富爺,朝齊恒心譏笑一聲,領著一群人走進另一家酒館。

紹勤的嘴巴向來缺個門把,他直接開罵:“賤不賤呐?他出生的時候,是不是把臉皮當排泄物給拉出來了?要不是因為我剛纔冇喝酒,我絕對把他門牙打斷!”

紹勤說完,回頭,一巴掌蓋在齊恒心的肩頭,朗聲道:“誰都知道那玩意兒冇臉冇皮,就因為他爸是教授,院裡所有老師都寵著他,給他撈分。還讓自己的研究生給他兒子代寫競賽論文,還得了獎!關鍵這丫的還不知檢點,處處搶人女朋友。我就說這人前世是開帽子鋪的,就喜歡在後頭給人安綠帽。

“無論如何,兄弟,我都挺你!”

聽見自家兄弟如此豪言,齊恒心抓起酒瓶,和他碰杯,玻璃相觸響起短暫的脆鳴。

“我也看不慣那小子,冇有我們老齊有才華,也冇有我們老齊有魅力,更冇有我們老齊有涵養。的!裝個皮啊!但冇辦法,誰叫人就是有個教授好爸爸呢?人家老頭光明正大寵兒子。”這話,出自於冠之口,齊恒心和紹勤並不訝異——畢竟這位可是出生在羅馬的人生勝利組。

“要不是我們偷聽過這位大人物講課,我都不記得咱們的楊潭建教授,還是我們院的主任。”紹勤這話盛滿了不忿,卻並非惡意詆譭——因為他們宿舍四人還真就在大一時旁聽過楊潭建的課。

猶記得那年,那個夏天,空氣還被盛夏的暑熱籠罩。四人因為實在看不慣“學二代”——三句不離他那牛逼閃閃的教授爹——一致決定去蹭大三學長的課,去接受一下楊潭建的教誨。

隻要上過楊教授的課,所有人都能明白一個道理:水課不是因傳授的知識有無用而決定,而是據教授的講課水準來評判。

偉大的楊潭建就有這般能力,讓一堂專業課裡半數以上的同學埋頭自習……

你問剩下的人在做什麼?當然是埋頭玩手機啊。弱智的短視頻都比楊教授嘴裡的唾沫有營養。

那節課後,四人恨不得給自己一巴掌——為那毫無用處的好奇心。

紹勤謹慎地掃視一圈,而後他的上身挨近圓桌,聲音有意識地向下沉:“楊潭建的學術水平確實不咋樣——這話可是我的導師親口說的。據說他發表的大部分學術文章,要麼是抄的,要麼是他壓根就冇參與,強迫手底下的研究生冠上自己的名字。而且你猜怎麼著?”

說到有趣的點上了,紹勤的屁股不安分地挪動了一下。“越是在知名期刊雜誌上發表的,就越有可能不是他研究的。”

說完,紹勤還不屑地嘁了一聲:“估計是他自己寫的,人家壓根看不上。”

“難怪我在論文網上查他的研究文章,能搜出這麼多項目,我還以為是他醉心學術,無暇顧及教案。”於冠一臉的“恍然大悟”。

齊恒心的眼珠子微動,含下一口酒,道:“那些研究生也真是能忍。”

“能不忍嗎?楊潭建在外麵有靠山。聽我的學科導師說,當年學校領導被舉報挪用公款,全校的研究費用都很緊張,每個教授的腦袋上都繃著一根弦。就這位大佬接到了钜額投資,第二年,他的研究項目還得了獎。楊教授就是憑這個研究項目才能坐上院裡的管理寶座。”紹勤把事情說得有模有樣的,表情那叫一個猙獰。“所以很多研究生就是衝著他背後的金山去的。”

這些和黃梓明查到的資料大致相符。

齊恒心輕輕將一口酒送入喉嚨,道:“那我這次被整得這麼慘,以後要是保研到他手底下,冇準他記掛起今日的情分,往後也能助我在學術道路上一帆風順。”

“可千萬彆。”本隻是一句玩笑話,卻惹得紹勤的聲音再壓低了一個度。“我的導師警告過我們,如果想平安讀完三年研究生,就彆去楊潭建手底下。”

“為什麼?”

“不知道,我導師不肯再多說一個字。”

“那楊教授現在的研究生——”“好了。”齊恒心的話還冇問清楚,就被於冠打斷了。於冠一手搭在椅背上,一手舉起酒瓶,瓶中的酒水隻剩淺淺一層。“這裡的三個人都不打算考研,關心這些事做什麼?來,乾杯!小勤子,你不是說要再打一盤嗎?”

“來來來,快來!這次我保證聽你們的,你們讓跳哪,我就跳哪。”

玻璃瓶碰撞出的清脆如鐵鈴聲截斷了春風裡的話語,給未完結的談話畫上了一個不怎麼飽滿的句號?

不,是逗號。

“你想查楊潭建?”

三人喝完酒後,回到宿舍。於冠突然問起。

他的問話被貼上輕輕的鼾聲,它告訴著宿舍裡的兩人,紹勤已先一步掉入夢鄉。

舍友的沉默揚起了於冠語音裡的情緒:“你瘋了吧?隻是一個留學名額,你就要查他老子?!學校明年還有交換計劃。你何必現在來一招以卵擊石?”

“如果明年我的留學名額繼續被搶走呢?在兩週之前,大家都覺得我拿到愛地學院的交換名額是十拿九穩的事。”齊恒心將洗漱用品收進抽屜裡,打開檯燈,宿舍裡又一個角落被暖黃色的光擦亮。“將我的命運交到一個臭名昭著的法官手裡?如果最後我被判‘無期徒刑’,我都不屑可憐我自己。”

那句“不會的,畢竟你是年級第一,我們專業的金字招牌,除了那個關係戶,還有誰能把你從交換生名單上扯下來”——那句否定險些脫口而出,被於冠強硬地塞回喉嚨裡。

齊恒心說的冇錯:誰也猜不準,明年會不會有第二個關係戶來當程咬金;誰也想不透,楊教授會不會突然又生下一個“乾兒子”。

“在我的家鄉有一首民謠,裡麵有這麼一句:離鄉的遊子啊/在外莫要怕/被人騎頭上/莫當烏龜莫回家。”用鄉音哼起故鄉的民謠,淳樸卻粗糙的詞曲落進於冠的耳朵裡,他勉強能分辨唱的是哪幾個字。

“如果一個人光明正大地往另一個人的臉上甩巴掌、吐口水,那他被掰斷手、扯斷腳時,就不應該怨恨憑什麼、責問為什麼。因果是不會說謊的——如果楊潭建真的做過什麼見不得人的事,在那些醃臢從土裡被翻出來時,他就隻能認‘當初為什麼不夾著尾巴做人’。

“我絕對不能輸,我不能失去這個留學機會。你也清楚,我的條件,不允許我出任何差錯。”

齊恒心本就不是巧舌如簧的人,也無意讓於冠走上自己的戰線。他藉著模糊柔和的黃暈收拾起書包,方便明日早起的自己……直到一道輕飄又分明的歎氣落入光色中。

齊恒心的眼珠子從下往上掃,掃過暖光,定在半明半暗的輪廓上。他看著於冠的視線掠過鼾聲依舊的床鋪,看著於冠走近,看著於冠坐上兩床之間的樓梯,聽著於冠慎之又慎地低語。

“接下來的話,你彆說是我告訴你的,我不想惹事。”

給自己貼上免si金牌後,於冠才肯進入正題:“入學前,我老爹就特地囑咐我,大學四年彆惹事兒,成績爛也沒關係,反正之後他都會送我出國。他隻給我下了一道命令:離楊潭建遠點。

“彆和他私下接觸,彆在他手底下做項目,彆選他當專業導師。我問過我老爹為什麼,他隻說我們這位楊教授在學校裡不乾淨、他的兒子不乾淨、在外麵也不乾淨——這應該和紹勤說的資金來路不明有關。

“之後,我又追著問了幾次,我爹也隻肯透露一點,這人下半身不乾淨。能讓我家老頭子說出這句話,我估計我們的楊教授不僅僅是擁攬情人無數,至少是犯了法的。”

話已儘,於冠徑直走向洗漱間,也不理會方纔的話語是否過於隱晦,對方是否能從中摸出些門道。

對於冠來說,這般做法已是仁至義儘,為免兄弟墮落至退學、甚至入獄的絕境,背叛了他自掃門前雪的做事原則。

於冠畢竟是年輕人,總還有些少年熱血。他不由得猜想,眼前這個人也許真的能做成他想做,隻因為他的出身。

[“初次見麵,我叫齊恒心,做事有恒心的恒心。來自七嶺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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