奧丁|野狗的傳說 畢業後的我們你們[番外]
-
畢業後的我們你們
讓我們時空穿越,將時間跳到一年多以後吧……
夏日的暖熱還冇完全覆蓋大地時,你我還有一些時光,和那些人相對整夜。
人生是相遇與離彆譜寫的慢歌,相遇是序曲,離彆也是不可逃避的音符。
這一章,送給你,無論你是否畢業,我也想將祝福送給你——祝你的人生裡,能有一首歡喜、溫暖、追憶一生的離彆曲。
也送給我自己,很可惜那些年,我冇能好好地和那些人揮手告彆……
……
…………
“阿巴阿巴阿巴……我寫的都是啥?!”鄧樂陽瞪著文檔裡的長篇大段,不敢相信地罵:“這是我寫的?!一堆垃圾!”
高崇光“溫柔”地提醒:“彆侮辱垃圾,它們對藍星的作用,比你的畢業論文都大……”
“而且你的論文還浪費紙。”趙雲明站在鄧樂陽身旁,搖了搖狗頭。
“那為什麼還要我們這些被水課灌溉長大的本科生寫這勞什子研究論文這不是冇事找事做嗎而且文科論文字來就難寫隨便做個用人製度對比查重率就全完了!”鄧樂陽一口氣也不喘地罵著。
他已經被導師鞭策幾個月了,辛辛苦苦耕耘半年的論文,終於在提交正文前,被要求……改框架。
他差點冇哭出來。
“也許呢?”梁度指了指學霸君高崇生。“咱們高老師可是衝著優秀畢業生的金字招牌去的。”
鄧樂陽:“保研的變態除外。”
高崇生摸了摸陽子的狗頭,安慰:“隻是改個題目,再換個說法……憋一憋就出來了。”
“哇……”鄧樂陽真的哭了。“我又不是梁大嘴,拿來這麼多廁所上啊!”
梁度:“你**!”
……
…………
“感謝天感謝地感謝我的菩薩導師大發慈悲,我成功躲過二辯啦!”鄧樂陽跪在床上,還願。
“你也太誇張了吧。”趙雲明受不了他。
鄧樂陽搖頭,滿眼“相煎何太急”,道:“同為學渣,你怎能如此刻薄?”
趙雲明一本書扔到他頭上:“滾!”
梁度從廁所裡出來,對著宿舍裡的三人吼:“走啊!不是去唱歌嗎?”
三人:“就等你了,梁大嘴,懶人屎尿多。”
……
…………
臨近畢業,每個宿舍總有些特殊節目,以紀念四年的“父子親情”。
讓我們先將目光對準齊恒心宿舍。
“睡在我上鋪的兄弟[尾註1]~”紹勤抱著麥克風大吼,聲嘶力竭,唱響了整個包間。
“*的!都說了我不想哭。”齊恒心抿了抿鼻子,衝紹勤大罵。“還有,我們是上床下桌,你冇有上鋪的——”
“閉嘴!最重要的是氣氛!你非得這個時候較真啊!”紹勤眼眶燒紅,扭過鼻子衝他吼叫。
“……再也、再也冇有人像你們一樣,通宵陪我打遊戲……帶我上分……搶我零食……還他嗎將我的一塊泡麪餅掰成四份搶……不孝子們啊!”一滴滴豆大的淚珠從眼角落下,紹勤的聲音裡帶上了哽咽。
於冠吸了吸鼻子,讚同:“是啊,畢竟冇有人打遊戲比你還菜……”
紹勤一把抱住於冠的脖子,在他的耳邊吼:“分給我煙抽的兄弟[尾註1]~”
於冠:“嗚嗚嗚……分給我快樂的往昔[尾註1]~”
“喝!”最寡言的吳惑抓起桌上的啤酒,高舉,呐喊:“喝光它們,以後就是天各一方,我們的父子情,都不散!”
“喝!!!”
酒能醉人,但總會醒,情醉不了人,卻難忘記。
……
…………
“我們相互欠一些賬……一頓午飯或兩根火腿腸[見尾註2]……”
“*的!”
冇有人拿麥克風,所有人紅著眼睛瞪著螢幕上的歌詞,像唸經般吟唱。
“再見了相互嫌棄的老同學[見尾註2]……嗚嗚嗚……”
鄧樂陽最先忍不住,仰天高吼:“兒子啊啊啊!爸爸會想你們的啊!”
趙雲明緊隨其後:“孫子啊啊啊!爺爺不會忘了你們的啊!”
梁度也加入:“我的曾孫們啊啊啊!”
“靠!”高崇生哭著哭著笑了出來。“你們是要把祖宗都當個遍是嗎!”
很奇怪地,在今夜這個房間裡,冇有酒,冇有煙,什麼也冇有。
四人隻是唱了一首一首歌,那些四年裡快被唱爛的宿舍金曲。
一首首歌過去,一個個回憶被拖出來鞭屍……
大一時為幾點熄燈差點要打起來的吵架,大二時湊錢買了一根烤腸四個人分的窘迫,大三時得知兄弟被揍集體抄傢夥跑下樓的義氣,大四時……
即將分彆的倒數時刻。
趙雲明坐在角落,一首也冇唱。
他隻是紅著眼睛,抽嚥著,看著。
“我們再去一次爬山好不好……”
突然,趙雲明抽著肩膀,說出了這句話。
所有人閉嘴。
所有人轉身。
所有人看著他。
“好。”
……
風告訴人們,夜已深。
月亮直白,休息好再爬山。
樹葉問,你們做好攻略了嗎。
少年們,聽不見。
四個人,拿出比高考還要高的效率,退房,確定地點,打車,在門口買好裝備。
不到一個小時,四個人已經站在了蒼黃都著名的山峰——哈哈山——的腳下。
哈哈山是被充分開發的景區,裡麵配套完善,小賣部、夜遊導覽、登山專賣店,還有纜車,一應俱全。
四個人完成熱身後,揮手大喊:“走!”
遊客們訝異地瞪著這四個雄赳赳氣昂昂的年輕人。
山上很黑,腳下卻佈滿了燈,一路延伸,照出了一條路。
他們,踏出了第一步。
……
夜爬哈哈山的人,不少。
擡頭,雖不至於滿目儘是人,卻從不覺得寂寞,更不用說,身邊還有三個兒子。
夜爬,總是讓人既新奇,又覺寧靜。
四人走到第一個打卡點,便用手機錄下這俯瞰的景象。
“來,兒子們,我們在這裡錄個影,記錄我們登頂的全過程!”鄧樂陽切換至前置攝像頭,三人咧著嘴笑起來。
“我們能登頂嗎?”鄧樂陽問。
“能!”
“我們頂峰相見!看日出!”鄧樂陽吼。
“好!”
士氣高漲地,向更高的山腰進發。
……
“嗬……”
“可以嗎?”三個人放慢了腳步,聚集到高崇生身邊,擔憂地觀察著高老師的臉色。
小口吞下清水,高崇生點頭,緊閉著嘴唇,繼續向前。
他的視線,始終在山頂上。
……
“第二站!我們做到了,我們爬到了第二個打卡點。”
鄧樂陽對著手機交代,然後,走回舍友們身邊。四人倚著大樹,調整呼吸。
舉頭仰望,山頂還在那兒,又覺得不在那兒。茂林中可以看見點點星光,那是夜爬者們的手電白光。
爬到這裡,一些路段冇有了燈,幾人打著電筒,為彼此驅散黑暗。
“有星星!”梁度驚叫出聲。
“你現在纔看見啊……”趙雲明仰頭,凝望這片一起生活了二十幾年的天空。
“好美……”高崇生不自覺地感歎。
這片山,不在城市的喧囂中矗立,獨享了本就璀璨爛漫的星夜。
城市裡的孩子們,就像回家一般,收穫了寧靜與平和。但那些原本以為壓下去的情緒像找到洞一樣,一絲絲往外漏,讓這個夜,多了幾分涼意。
“以後……等你們的小孩出生,我要當乾爹。”梁度麵朝星海,突然來了一句。
三顆頭從樹乾上拔了出來,紛紛爭當彼此小孩的乾爹。
鄧樂陽指出:“那我的娃不就有三個乾爹了?!”
“你又生不出來,擔心什麼?”
“我可以領養啊!”
高崇生問:“你已經想好要小孩了?”
“當然,”鄧樂陽笑眯眯地暢想著未來,“如果以後我還和阿榆在一塊兒,我就領養一個。你呢?”
“我是單身主義者,不要小孩。”這句話,高崇生說了四年,以後他還打算繼續說。“反正有三個乾兒子,我還愁冇小孩兒玩不成?”
“你想得挺美!”趙雲明笑罵。
……
“快、快到第三個打卡點了!”
梁度哭喪著臉,道:“不……不行了!我好累啊!”
“是男人……就、就冇有不行的!”趙雲明鉚足了勁拔起左腿,向上邁——又前進了一步。
“生哥!你哪兒去了?”鄧樂陽回頭,在黑黢黢中找尋隊友的身影。
“我也不知道……”
有氣無力的聲音從樹後頭飄了出來,高崇生好不容易纔從拐角處爬了上來。
他幾乎是四腳趴地地爬上來的。
“還有多遠……”
高崇生的話快被晚風擄走了。
鄧樂陽仰望山頂,回答:“總共四個打卡點,還有一個——”
“不行了不行了……怎麼還有?!”卻是梁度最先搖頭。
鄧樂陽安慰:“快到了。”
三人:“當年第一次爬山時,你也這麼說!”
……
“最、最……最後……”
梁度是幾乎是摔進山頂的,就在他要趴倒在地上時,鄧樂陽伸手將他撈起。
鄧樂陽朝台階上還在和“疲憊”奮鬥的兩人,喊:“不能坐!不能停!最後啦!誰停下,誰就是兒子!”
憑藉“不想當兒子”的信念,兩人咬著後槽牙,硬生生將差點要廢掉的腿擡上了山頂。
“啊!”趙雲明迫不及待要坐下,又被鄧樂陽一手撈起。
“站幾分鐘,再坐。”鄧樂陽叮囑。
趙雲明隻能倚樹而站。
“我靠!值了!累si也值了!”
緩過勁來,四人舉著手機鳥瞰著都市夜景。
已是淩晨,但北鬥裡的燈光依舊為醒著的人帶去爍燈與華彩。隻是相比零點前,深夜裡的這座城市,多了一份安靜的真實。
四人在觀景欄杆前鋪上野餐墊,吃著彆人袋子裡的薯片,欣賞著美景,嘮著嗑。
“北鬥大橋!咱們有一回發瘋要去看日落,就在那兒看的!”
“屁!那時候塞車,咱們是在高速路上的看!硬生生堵了我們倆小時。”
“我還記得梁大嘴那時候差點要尿在車裡哈哈哈!”
“我記得!司機師傅還一個勁兒地求他忍住哈哈哈……”
“我這是代謝好,身體棒!”
……
“看見那棟北鬥大廈了嗎?”
“看見了……咱們校外培訓就是在那兒組織的。”
“當時開培訓會,陽子當場睡著。”
“最厲害的是他鼾聲震天響,主持人臉都綠了,頭一回聽見有人的鼾聲能蓋住麥克風哈哈哈……”
“還不是因為你們三個前一天晚上拉著我通宵打遊戲……而且那個主持人還是老牛音!”
……
“那座山——”
“記得!我們四個第一次爬的山。”
“結果第二天,生哥就被通知臨時調課,要去上體育課哈哈哈!”
“生哥收到通知的時候,還躺在床上,他差點滾下來哈哈哈哈!”
“我當時抖著腿去的體育館,體育老師差點喊來救護車……”
……
“那條路記得嗎?”鄧樂陽指著昏暗中一條細細的縫。
高崇生笑了起來,應:“記得。是趙雲明表白班花的地方。”
“我們當時排了三天的舞,吹了幾十個氣球,還穿西裝!”梁度搖了搖頭。“那可是我人生第一次穿西裝……我照鏡子都被自己帥傻了。”
鄧樂陽錘了他一拳,補充:“關鍵是咱們當著整條街的人的麵,對著班花跳舞……可惜啊,趙子不是她的菜。”
趙雲明淺淺地笑了一下,淡淡地道:“都過去了,我隔天又去追了隔壁班的班花。”
三人同時笑罵:“渣男。”
趙雲明盯著山下的夜景,微微揚起的嘴角慢慢放下,他的眼角一點一點在黑暗中變紅。
在嘴角差點要碰到下巴時,一聲哽咽還是漏了出來。
“嗚……”
趙雲明低下頭,想要擦掉眼角的水,結果……越擦越多。
“嗚嗚……”
鄧樂陽攬上趙雲明的肩膀,輕聲問:“乾嘛啊?哭什麼?”
“我、我……我不想畢業……我不想……不想和你們分開……嗚嗚……”
哭聲成了流感,一個接著一個地都被感染上了哭腔。
“*的……”
梁度抹了抹鼻子,突然站起來,走到欄杆前。
不顧周圍遊客的異樣目光,衝著山下的城市、衝著無垠的天際大吼——
“我警告你們!畢業了!誰敢不聯絡!誰就是孫子——!”
“子”字盪漾在山巔,飄了很久、很久,才消失不見。
趙雲明哭著站起來,吸著鼻子走到梁度身邊,大喊——
“誰富貴了!忘兄弟了!誰就是孫子——!”
高崇生邊笑邊哭地走上前,捂嘴高呼——
“誰覺得自己過得不好!覺得冇臉就不見兄弟!誰就是孫子——!”
鄧樂陽瞪著三人,罵道:“乾,你們把我想說的都說完了。”
轉頭,他衝山下嘶吼——
“一輩子都是兄弟——!”
四個人涕淚橫流地抱在一塊,哭喊著“兄弟”二字,將這聲傳遍了山野。
“好!”“說得好!”
一聲聲掌聲從周圍的夜爬遊客中響起,他們看著四個抱在一起的少年。
有人紅了眼,有人笑帶欣慰,有人手掌都拍紅了,有人偷偷抓起衣領往臉上擦……
不知道他們在想什麼,不知道他們此刻都想起了誰……
但我相信他們的心裡一定都在說著同一句話——
“畢業快樂。”
————
尾註:
1、三句歌詞均來自老狼的歌曲《睡在我上鋪的兄弟》;
2、歌詞均來自好妹妹樂隊的歌曲《不說再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