奧特:你說我哥怎麼了 第11章 實驗差錯
科學技術局的尖端武器研發實驗室,氛圍比托雷基亞的個人實驗室更加凝重肅穆。
空氣冰冷,能量約束場特有的低頻嗡鳴無處不在,巨大的環形實驗場中央,懸浮著一件造型奇特、流轉著不穩定幽藍光芒的裝置原型。
那是托雷基亞近期的核心研究專案——一種旨在更高效剝離並淨化混沌宇宙能量的新型約束器。
希卡利長官對此專案給予了高度支援和相當程度的自主權。
托雷基亞全身心投入其中,眼中此刻隻倒映著前方光屏上瀑布般重新整理的資料和中央那危險又迷人的造物。
西瑟斯則安靜地待在實驗室邊緣劃定的絕對安全區內,坐在高腳椅上,小腿懸空,手裡捧著的資料板顯示著該專案的部分基礎理論框架——這是托雷基亞允許他接觸的、經過嚴格篩選的非涉密內容。
他能感受到實驗室裡彌漫的緊繃能量,以及哥哥那種沉浸在極致專注中、近乎忘我的狀態。
實驗進入了最關鍵的能量場塑形階段。
托雷基亞的指尖在主控台上飛快跳躍,指令精準無誤,幽藍的光芒在約束器核心劇烈閃爍,能量讀數不斷攀升,逐漸逼近理論峰值。
“輸出功率穩定,諧振頻率同步率百分之九十八點七……”
托雷基亞清越的聲音在寂靜的實驗室裡清晰可聞,帶著屬於研究者的興奮:“預備進行第一次穩態維持測試。”
西瑟斯不由得屏住了呼吸,乳白色的眼燈一眨不眨地盯著場中央那團越來越耀眼的光芒,為哥哥感到驕傲。
就在這時,異變陡生!
約束器核心那幽藍的光芒毫無征兆地劇烈扭曲,發出一聲刺耳的、彷彿空間本身被撕裂的尖嘯!
原本有序的能量流瞬間暴走,化作無數道狂亂的、毀滅性的蒼藍閃電,瘋狂抽擊著內部的約束力場!
“警告!能量失控!約束場即將崩潰!”冰冷的電子警報聲刺耳地響起,紅燈瘋狂閃爍。
托雷基亞神色一變,眼燈深處映照出那片失控的能量風暴,他的反應快到極致,手指化作殘影,試圖強行注入反向穩定程式,降低輸出功率。
“逆向中和啟動!功率驟降百分之四十……”
然而,那股失控的能量彷彿擁有了自己的意誌,狂暴地抵抗著一切約束。
它並非簡單的能量過載,更像是某種深藏於混沌能量中的、未被探測出的詭異屬性被意外啟用,發生了無法預料的惡性連鎖反應!
實驗室內的寂靜被一種更高頻的、幾乎超越聽覺閾值的能量尖鳴刺破。
托雷基亞緊緊盯著中央操作檯上那枚懸浮在半空、劇烈震顫的奇異晶體。
它本應穩定地吸收並轉化來自異星礦核的高純度能量,此刻卻像一顆失控的心臟,瘋狂地搏動,表麵爬滿了不祥的幽紫色裂紋。
“能量逆流……閾值突破臨界……”
托雷基亞的聲音依舊保持著驚人的冷靜,但語速極快,指尖在虛擬控製屏上化作一片模糊的殘影,試圖強行注入反向穩定波:“抑製程式啟動,頻率伽馬7……”
他的計算沒有錯,模型推演了上萬次,每一個引數都精確到近乎完美。
但就在最終階段,某種未被記錄的、來自異星礦核最深處的隱效能量屬性突然被啟用,如同沉睡的毒蛇露出了獠牙,瞬間撕裂了所有預設的穩定框架。
“哥哥?”坐在邊緣側麵輔助平台上的西瑟斯放下了手中的光板。
空氣中躁動的能量讓他胸前的計時器本能地閃爍了一下。
他看不到那複雜的能量流,卻能感受到一種令人心悸的、毀滅性的壓力正在快速積聚。
“待著彆動!”托雷基亞的聲音第一次帶上了明顯的、不容置疑的厲色,他甚至沒有回頭,全部心神都傾注在控製那枚即將爆發的晶體上。
冰藍色的光從他手中湧出,試圖構建一道強力的能量拘束力場。
但太遲了。
那枚晶體發出一聲尖銳到極致的嘶鳴,彷彿空間本身被撕裂。
下一刻,它猛地向內坍縮,形成一個短暫的、吞噬光線的黑點,隨即——
轟!!!
無法用言語形容的恐怖能量衝擊如同無形的海嘯般悍然爆發!那不是熾熱的光和火焰,而是一種冰冷的、帶著絕對湮滅屬性的狂暴亂流,瞬間摧毀了實驗室內的所有防護屏障!堅固的特種水晶壁寸寸龜裂,懸浮的光屏劈啪炸碎成漫天光屑!
托雷基亞首當其衝,巨大的衝擊力將他狠狠摜在後方狼藉的操作檯上,背部傳來劇烈的疼痛,眼燈瞬間暗淡下去,計時器瘋狂閃爍起紅燈。
他悶哼一聲,強忍著幾乎要撕裂核心的痛楚,第一時間掙紮著抬頭,視野被能量爆發後的炫光和各種碎片攪得一片模糊。
“西瑟斯——!”
他的呼喊被能量的咆哮淹沒。
西瑟斯甚至沒能做出任何反應。
在那毀滅效能量爆發開的一刹那,他隻覺得一股無法抗拒的、冰冷徹骨的力量狠狠撞上了他!
彷彿整個宇宙的重量都壓在了他那尚未完全長成的、屬於藍族幼崽的脆弱身軀上。
他甚至沒感覺到疼痛。
視野瞬間變得雪白,隨即迅速被黑暗吞噬,聽覺裡隻剩下一種漫長的、尖銳的耳鳴,身體輕飄飄的,好像碎成了無數片,被拋向虛無。
他的身體被衝擊波狠狠甩飛出去,撞在後方劇烈震蕩的牆壁上,發出一聲令人牙酸的悶響,然後軟軟地滑落下來,癱倒在冰冷的、布滿能量晶塵的地麵上,一動不動。
胸前那枚總是平穩恒定的藍色菱形計時器,碎裂,黯淡無光,藍銀色的體表上,蛛網般的能量裂紋清晰可見,正絲絲縷縷地逸散出微弱的光粒——那是生命能量正在飛速流逝的征兆。
“……西瑟……斯……”
托雷基亞掙紮著,無視了自身警報頻響的傷勢,用手臂支撐起身體。
他看到躺在遠處廢墟中、那抹刺眼的、毫無生息的藍色時,一種前所未有的、名為“恐懼”的冰冷洪流瞬間淹沒了他的理智。
“西瑟斯!”
他幾乎是爬過去的,平時優雅從容的姿態蕩然無存。
碎裂的水晶殘渣刺入手掌和膝蓋,他也毫無所覺,他撲到西瑟斯身邊,顫抖著伸出手,卻不敢去碰觸那彷彿一觸即碎的身體。
“西瑟斯……醒醒……”他的聲音嘶啞得厲害,帶著他自己都未曾聽過的恐慌和破碎感:“看著我……”
沒有任何回應。
西瑟斯安靜地躺在那裡,像一尊被打碎的精緻水晶雕像,隻有還在散逸粒子證明著生命尚未完全離去。
托雷基亞猛地抬頭,目光掃過一片狼藉、能量亂流仍在肆虐的實驗室,毫不猶豫地啟動了最高優先順序的緊急求救訊號,同時用儘全部能量,雙手虛按在西瑟斯身體上方,試圖構建一個最基礎的、用於維持生命體征的穩定力場。
但他自身的能量也在剛才的衝擊中變得極其紊亂,構建出的力場微弱而不穩定,根本無法有效阻止西瑟斯生命能量的流逝。
“堅持住……西瑟斯……堅持住……”
他一遍遍地重複著,像是在命令弟弟,又像是在乞求某種渺茫的奇跡。
那雙總是冷靜地處理資料、分析萬物的手,此刻正不受控製地劇烈顫抖著。
他看著西瑟斯體表那些可怕的能量裂紋,看著那碎裂的計時器,一種冰冷的、絕望的窒息感緊緊攫住了他的核心。
是他。
是他的研究。
是他的失誤。
是他……差點親手……
這個念頭像最鋒利的冰錐,狠狠刺穿了他所有的理智和冷靜。
遠處傳來了急促的警報聲和破門而入的聲響,銀十字軍的救援隊帶著醫療艙終於趕到。
但托雷基亞彷彿聽不見任何聲音,他的整個世界都縮小了,隻剩下眼前這個生命之火即將熄滅的身影,和他自己那被無儘悔恨與恐懼吞噬的核心。
救援人員迅速而專業地將西瑟斯小心翼翼地移入緊急醫療艙,透明的艙蓋合攏,強大的生命維持係統和能量穩定光束瞬間將其籠罩。
“托雷基亞長官!您也受傷了!”有隊員想要扶起依舊跪坐在廢墟中的托雷基亞。
托雷基亞猛地揮開了攙扶的手,他的目光死死盯著醫療艙裡那張毫無生機的臉,掙紮著站起身,踉蹌著跟隨著移動的醫療艙,聲音低啞得幾乎隻剩氣音:“……他怎麼樣?”
“生命體征極其微弱,能量核心瀕臨崩潰,必須立刻送往銀十字軍總部進行深度救治!”帶隊的人員語速飛快,表情凝重。
……
銀十字軍總部,重症監護單元。
比以往更加凝重的寧靜籠罩著長長的走廊。空氣中消毒能量和藥劑的味道濃得化不開。
托雷基亞靠在冰冷的牆壁上,銀色的牆壁映出他此刻狼狽不堪的樣子——體表有多處擦傷和能量灼傷的痕跡,藍色的體色顯得有些黯淡,但他彷彿感覺不到任何疼痛。
他隻是死死盯著那扇緊閉的、標誌著重症監護的金屬大門,彷彿要穿透那厚重的障礙,看到裡麵的情形。
瑪麗隊長和幾位高階醫療官已經在裡麵忙碌了很久很久。
每一次那扇門開啟,有醫療人員進出時,托雷基亞的身體都會繃緊,卻又不敢上前詢問,害怕聽到任何不好的訊息。
時間流逝得緩慢而煎熬。
終於,那扇門再次開啟,瑪麗走了出來,臉上帶著難以掩飾的疲憊,但眼神中有著一絲鬆了口氣的痕跡。
托雷基亞立刻直起身,上前一步,喉嚨發緊,竟一時失聲。
瑪麗看著他,溫和卻沉重地開口:“生命體征暫時穩定住了。”
托雷基亞緊繃的肩膀瞬間垮塌了一瞬,彷彿被抽走了所有力氣。
“但是…”瑪麗的聲音低沉下去:“能量核心受損非常嚴重,逸散的生命能量太多……他太小了,自身的恢複能力不足以完全修複。未來的恢複會很漫長,而且……很可能無法恢複到之前的完美狀態,會留下一些……永久性的損傷。”
每一個字都像重錘,敲在托雷基亞的核心上,垂在身側的手死死攥緊。
“…謝謝,銀十字軍隊長,謝謝您…我能……看看他嗎?”他的聲音乾澀無比。
瑪麗輕輕歎了口氣,側身讓開了通路:“稍等一下,他會轉移到觀察室,記住,托雷基亞,他現在非常脆弱。”
觀察室內,光線被調到極其柔和。
西瑟斯安靜地躺在充滿修複光液的醫療艙裡,幼小的身體被各種柔和的能量導管和監測探頭連線著。
他胸前的計時器恢複了藍色,但光芒依舊微弱,胸膛幾乎沒有起伏,似乎陷入了極深的沉眠。
托雷基亞一步步走近,腳步輕得沒有發出任何聲音,他隔著醫療艙透明的艙壁,凝視著。
他緩緩伸出手,指尖輕輕落在冰冷的艙壁上,彷彿隔著這層阻礙,能觸控到弟弟的臉頰。
實驗室裡那驚心動魄的一幕幕不受控製地在他腦海中瘋狂回放——失控的晶體、狂暴的能量、西瑟斯被擊飛的身影、碎裂的身軀……
無邊的後怕和冰冷的自責如同最深的寒潮,瞬間將他吞沒,是他……都是他的錯,他差點就……永遠失去他了。
一種尖銳的疼痛襲來,痛得他幾乎無法呼吸,他挺拔的身軀微微佝僂下來,額頭輕輕抵在冰冷的醫療艙壁上。
一滴冰涼的、凝聚著悔恨與痛苦的液態光,毫無預兆地從他的眼燈下中溢位,沿著他冰銀白的臉頰滑落,悄無聲息地砸落在醫療艙潔白的底座上,暈開一小片濕痕。
緊接著,是第二滴,第三滴……
他咬緊牙關,沒有發出任何聲音,隻有肩膀難以抑製地微微顫抖著。
這位總是冷靜自持、以理性邏輯構建世界的藍族科學家,此刻在無人看到的角落裡,對著沉睡的弟弟,流下了無聲卻滾燙的淚水。
“……對不起……”極低極低的、破碎不堪的哽咽,終於從他緊咬的齒縫間逸出,帶著無法承受的重量和絕望的痛楚:“西瑟斯……對不起……”
泰羅聞訊趕來,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幕。
“托雷基亞……”泰羅的聲音有些乾澀,他想安慰,卻不知道從何說起。
托雷基亞沒有回頭,也沒有回應,彷彿根本沒有聽到。
泰羅看著他按在觀察窗上、微微顫抖的手,最終隻是紅著眼圈,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後默默地站在了他身邊,一同守候。
時間一點點流逝。
托雷基亞就那樣站著,像釘在了原地。
腦海裡不受控製地反複回放著西瑟斯被擊中那一刻的畫麵,回放著他倒下的身影,回放著他胸前刺目的紅光……
每一個細節,都像是在用最鈍的刀淩遲他的神經。
如果……如果他再謹慎一點……
如果他能提前發現那股能量的異常……
如果他沒有允許西瑟斯待在實驗室……
如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