奧特:你說我哥怎麼了 第116章 零的突破
與泰迦那充滿陽光和活力的“騷擾”不同,賽文與西瑟斯的相處,更像是一場無聲的、基於默契的協作。
賽文依舊是那位肩負重任的恒星觀測局局長,周身散發著沉穩與嚴謹的氣息。
他來訪的頻率不算最高,但每次到來,都帶著明確的目的性——通常是需要長時間伏案處理的文書工作,或者需要極度專注分析的星圖資料。
他通常會選擇在西瑟斯客廳裡那張靠窗的書桌旁坐下,那裡光線充足且安靜。
他會對西瑟斯微微頷首,算是打過招呼,然後便攤開光屏或輕薄的資料板,沉浸到自己的工作裡。
他從不刻意寒暄,也不會沒話找話,彷彿隻是找到了一個合適的、安靜的辦公地點。
西瑟斯對此似乎也並不排斥。
有時他會坐在對麵的沙發上,抱著魯格賽特,看著窗外流轉的光輝發呆;有時則會拿起曼留下的某本書,漫無目的地翻看;有時甚至隻是閉目養神。
房間裡常常一整天都隻有賽文指尖劃過光屏的細微聲響,以及魯格賽特偶爾變換姿勢時甲殼摩擦的窸窣聲。
沉默是主旋律,卻並不令人窒息,反而有一種奇怪的安寧。
賽文在工作間隙,會極其自然地、彷彿隻是自言自語般,提起一些工作上的細節。
“m-6星係的引力井引數異常,需要重新校準監測衛星的軌道。”
“這份是關於哈奴律碎片帶能量殘留的分析報告,結論有些矛盾。”
有時,他會將光屏轉向西瑟斯的方向,指著某一段複雜的資料流或星圖上的一個標記,簡短地問:“這個波動模式,你怎麼看?”
或者“這個坐標附近的空間褶皺,是否像人為乾預的結果?”
他的問題永遠客觀、精準,不摻雜任何個人情緒,彷彿隻是在諮詢一位沉默寡言但極有見地的同事。
他從不期待西瑟斯一定會回答,問完後便繼續處理自己的事情。
西瑟斯起初毫無反應。
但久而久之,在那份沉默和專注的氛圍影響下,他偶爾會抬起眼,目光落在賽文所指的資料或星圖上,眼眸裡會閃過思索的光芒。
有時,他會極輕地蹙一下眉,似乎發現了什麼不協調之處。
幾次之後,在一個賽文再次指出一份邊境巡邏報告中的能源讀數異常時,西瑟斯的目光在那資料上停留了片刻,然後極其輕微地搖了一下頭。
賽文立刻捕捉到了這個細微的動作。
他抬起頭,看向西瑟斯:“不對?”
西瑟斯沉默了幾秒,然後伸手指了指報告旁邊的環境引數附錄,又點了點異常讀數出現的時間點。
賽文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那個時間點,該星域正好經曆了一場劇烈的恒星風爆發,能源讀數的異常更可能是自然現象而非敵人活動。
他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讚許,點了點頭:“有道理,是我疏忽了環境乾擾因素。”
隨即在報告上做出了批註。
這是零的突破。
自此之後,這種無聲的“交流”漸漸多了起來。
西瑟斯雖然依舊極少開口,但會用眼神、細微的動作,甚至隻是將某份資料推到賽文麵前,來表達他的看法或指出問題。
賽文則會認真考慮他的意見,偶爾還會就某個技術細節進行更深入的、近乎學術探討般的簡短闡述,儘管大部分時間是他單方麵說。
賽文也會留意西瑟斯的狀態。
如果他發現西瑟斯人類形態下的臉色比平時更蒼白,或者似乎有些心神不寧,他不會像泰羅那樣急切地追問,而是會不動聲色地調整自己的工作內容,選擇一些更枯燥、更不需要費神分析的重複性文書工作,或者乾脆隻是安靜地坐著閱讀,用自己穩定的存在感無形中安撫對方。
有一次,西瑟斯高估了自己的恢複情況,訓練後有些脫力,靠在沙發上睡著了。
賽文注意到後,隻是起身,極其自然地將自己掛在椅背上的紅色披風取下,動作輕緩地蓋在了西瑟斯身上,然後繼續回去處理檔案,彷彿什麼都沒發生。
西瑟斯醒來時,發現身上的披風,愣了片刻。
那披風帶著賽文身上特有的、冷靜而乾燥的氣息。
他沒有立刻掀開,隻是用手指無意識地摩挲了一下披風邊緣,然後繼續靠在沙發上,看著賽文專注工作的側影,直到對方處理完所有檔案,安靜地離開。
他們的交流始終圍繞著外部的事物,從未觸及內心深處的過往。
但正是在這種專注於“當下”和“事務”的沉默協作中,一種基於相互尊重和智力上認可的特殊信任,悄然建立。
賽文用他特有的方式,為西瑟斯提供了一個可以安全地、有限地參與外部世界,卻無需被迫麵對複雜情感需求的避風港。
而對西瑟斯而言,賽文的沉默和理解,本身就是一種無聲的支援。
他還不錯。
西瑟斯這樣想。
……
與奧特兄弟們或陪伴或協作的相處模式不同,西瑟斯與心理輔導官維利思之間的時間,流淌著另一種截然不同的韻律。
那是一種近乎奢侈的寧靜與包容。
西瑟斯確實對銀族的奧特戰士有著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天然好感。
或許是因為銀族普遍沉靜的氣質與他潛意識裡某些碎片相契合,又或許隻是因為他們周身散發出的能量波動不像紅族那樣熾熱灼人,更易於他如今敏感的能量感知接受。
而維利思,更是其中的特例。
當維利思以人類形態出現時,他看起來約莫三十歲上下,氣質溫和儒雅。
他有著一頭柔和的銀白色短發,梳理得一絲不苟,戴著一副簡單的無框眼鏡,鏡片後的眼眸是溫暖的棕褐色,總是帶著耐心而專注的神情。
他身形清瘦,常穿著舒適寬鬆的淺色針織衫或棉麻襯衫,周身沒有任何攻擊性,像一本攤開的、令人安心的書。
西瑟斯對他的觀感確實不同。
麵對維利思時,他周身那層無形的尖刺會軟化許多,雖然依舊沉默,但排斥感降至最低,甚至隱約流露出一絲極淡的……偏好。
維利思的來訪總是規律而恒定。
他從不空手而來,有時是一小壺精心衝泡的、散發著寧神香氣的花草茶,有時是一本裝幀精美的紙質書,在光之國頗為罕見,有時隻是一段他最近發現的、旋律異常舒緩的星際民謠錄音。
他從不急於進入所謂的“治療”主題。
他往往隻是安靜地坐在西瑟斯房間的沙發上,分享那壺茶,或者播放那首音樂,或者隻是同樣望著窗外,享受一段共處的沉默。
“今天的等離子火花光芒似乎比往日更柔和一些。”他可能會這樣開啟話題,語氣平常得像是在談論天氣。
西瑟斯有時會順著他的目光看去,有時不會,但通常會接過他遞來的茶杯。
茶杯的溫度總是恰到好處,暖意透過瓷壁熨帖著掌心。
維利思很擅長講故事。
他會用他那溫和悅耳的嗓音,講述宇宙中各星球有趣的風土人情,或是某些古老的神話傳說,甚至是一些關於星雲形成的、浪漫化的科學猜想。
他的講述從不帶有說教意味,隻是分享,如同涓涓細流。
偶爾,他也會極輕地、不著痕跡地將話題引向更深處,但永遠給予西瑟斯選擇權。
“有時候,記憶就像那些遙遠的星雲,看起來模糊一片,但每一顆塵埃都有自己的軌跡。”
他可能會看著手中的茶杯,輕輕說道:“若是偶爾有一兩顆塵埃閃爍了一下,讓人感到不安,那也是很正常的事。”
西瑟斯通常隻是聽著,黑曜石般的眼眸望著虛空某處,看不出情緒。
但維利思能敏銳地察覺到,當他話語中的某些詞句恰好觸動某塊碎片時,西瑟斯呼吸頻率的細微改變,或是無意識摩挲魯格賽特甲殼的指尖的停頓。
這時,維利思便會不再深入,自然而然地切換回安全的話題,或者隻是遞上一塊清甜的能量糕點。
他尊重西瑟斯所有的沉默和迴避,彷彿那本身就是一種有效的溝通。
他的存在就像一層柔軟而堅韌的緩衝墊,隔開了外界可能存在的壓力與西瑟斯脆弱的內心世界。
西瑟斯似乎也格外吃這一套。
他會在維利思到來時,下意識地坐得更端正一些,雖然依舊慵懶,會在維利思閱讀時,也拿起手邊的書翻看,甚至有一次,在維利思連續一週帶來同一種具有安神效果的花草茶後,他罕見地主動開口,聲音依舊很輕:“……這是什麼花?”
維利思有些驚喜,但很好地掩飾住了,隻是溫和地解答:“這是來自阿柏星遺跡附近生長的銀星蘭,它的花瓣在光下會……”
他仔細地描述著,沒有追問西瑟斯為何突然感興趣。
還有一次,維利思帶來了一本關於超古代星係岩畫的書。
西瑟斯翻看時,目光在其中一幅描繪著黑暗巨人與奇異怪獸戰鬥的岩畫上停留了異常久的時間,久到維利思都注意到了。
但他什麼也沒問,隻是默默記下了這個細節。
療程結束時,維利思從不拖泥帶水。
他會溫和地告辭,並告知下一次來訪的大致時間,讓西瑟斯有所預期,不會感到突然或被冒犯。
久而久之,西瑟斯甚至開始隱隱期待維利思的來訪。
那種全然被接納、不被評判、無需回應的氛圍,對他而言是一種罕見的治癒。
維利思的人類形態,他那溫和的嗓音、儒雅的氣質以及那雙總是帶著理解光芒的棕褐色眼眸,都讓西瑟斯感到一種莫名的放鬆和安心。
這種情感並非熱烈的親近,而更像是一種疲憊旅人對一處溫暖、安靜、遮風避雨的驛站的天然嚮往。
在維利思麵前,他似乎可以暫時卸下所有防備,隻是簡單地“存在”著,而這對他而言,已是極大的奢侈。
甚至。
西瑟斯的目光偶爾落在那張臉上時,會覺得對方的外貌極為閤眼,下意識想多看兩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