奧特:你說我哥怎麼了 第409章 規定
赫律加德一眨不眨地注視著姬矢準伸出的、乾淨的手腕,毛茸茸的臉上似乎掠過一絲極其人性化的、帶著點新奇的表情。
他歪了歪頭,耳朵隨之抖動,語氣裡帶著一種近乎天真的訝異:“你好老實。”
這種毫不設防的順從,與他認知中人類通常的警惕和多疑大相徑庭,實屬罕見。
姬矢準:“……”
他依舊沉默,隻是那伸出的手腕微微下沉了一絲,似乎因這直白的評價而感到些許無措。
赫律加德抬起一隻前爪,隔空點了點姬矢準的手腕,眼裡閃過促狹的光芒,故意用一種輕飄飄、帶著點恐嚇的語氣問道:“不怕我把你整個人都吃掉嗎?”
他想起自己之前確實有過類似的衝動,雖然此刻是玩笑成分居多,但也並非完全空穴來風。
姬矢準:“……”
這次,他沉默著,然後非常自然地、默默地將伸出的手收了回去,垂在身側,他聽懂了赫律加德的意思。
那動作並非出於恐懼,更像是一種不知該如何應對這種超乎常理對話的無奈。
赫律加德見狀,心裡還想著,看來這人也不是完全不怕嘛。
然而,他這個念頭剛剛閃過,姬矢準卻上前了一步,拉近了些許距離。
他的目光沉靜,依舊帶著那份揮之不去的疲憊,但語氣卻異常堅定地重複了之前的問題:“我能做些什麼?”
他似乎並不在意赫律加德是吃掉他還是指引他,迫切地需要一個明確的方向,一個能讓他這負罪之軀得以投入的具體目標,來填補內心的空洞與迷茫。
“做些什麼……”
赫律加德輕盈地從「血君主」冰冷的懷抱中躍出,靈巧地跳上了對方的肩膀,居高臨下地看著姬矢準。
他甩了甩尾巴,反問道,試圖引導姬矢準進行自主思考:“我若事事給你做決定,那算什麼呢?”
他需要確認,這份“聽從”的邊界在哪裡,完全的依賴並非健康的合作模式。
姬矢準仰頭注視著站在高處、被窗外微光勾勒出輪廓的十尾貓,聲音低沉而清晰:“指引。”
他頓了頓,似乎在搜尋合適的詞彙,最終說道:“用我們人類的話來說……你是我的啟明星。”
是黑暗中唯一可見的、指引方向的光點,無論那光芒指向的是救贖還是毀滅,他都願意跟隨。
始終凝望著窗外、如同精緻人偶般靜止的「血君主」,那空洞的目光似乎微微流轉了一下,但依舊沒有任何介入談話的跡象,彷彿隻是背景裡一件無關緊要的陳設。
赫律加德蹲坐在「血君主」肩上,毛茸茸的尾巴繞過脖頸,搭在另一邊的肩頭,猩紅的貓眼微微眯起,陷入了短暫的思索。
有了溝呂木真也這個前車之鑒——奈克瑟斯所選中的適能者,卻半途被黑暗力量誘惑、截胡,嚴重拖延了任務進度——赫律加德自然不會允許第二位適能者再出類似紕漏。
他決定親自引導,確保任務線順利進行。
而從目前的情況看,姬矢準似乎誤認為他與奈克瑟斯之光是一體的,或者至少是光的直接代言人。
再加上這個人類自身嚴重的心理問題,導致他對赫律加德的基礎信任度異常之高,幾乎到了盲從的地步。
“你確定要聽我的?”
赫律加德再次確認,眼裡帶著審視:“人,還是自己做決定為好。”
他難得地給出了一個符合普世價值觀的建議,儘管他自己往往更習慣於直接下達指令。
姬矢準沉默著,窗外的霓虹燈光在他深邃的眼中明明滅滅,彷彿映照著他內心掙紮的波瀾。
但最終,那波瀾歸於沉寂,他重重地點了點頭,做出了選擇,沒有任何辯解或猶豫,用最簡潔的動作表達了他堅定不移的選擇。
“好吧……”
赫律加德輕輕撥出一口氣,貓耳朵抖了抖。
他確實沒預料到姬矢準會配合到這種地步,這無疑會讓他的“引導”任務變得簡單許多,但也讓他感受到了一份沉甸甸的責任。
他迅速切換到教官模式,開始進行基礎的“學員”評估,聲音變得冷靜而條理分明:
“會格鬥嗎?”
他問,這是戰鬥素養的基礎。
姬矢準搖頭。
他的戰場在鏡頭之後,而非拳腳之間。
“打過架嗎?”
赫律加德換了個更寬泛的說法。
姬矢準點了點頭。
戰地之上,為了生存或保護裝置,與暴徒或士兵的衝突並非沒有發生過。
“殺過人嗎?”
赫律加德的問題陡然變得尖銳,緊緊盯著對方。
這是衡量一個戰士心理界限的重要標尺。
姬矢準沒有絲毫猶豫,再次搖頭。
他的相機記錄死亡,卻從未親手奪取過生命,可他的眼神深處卻掠過一絲複雜難言的情緒,或許是慶幸,或許是某種更深沉的痛苦。
赫律加德靜靜地看著他。
將眼前這個沉默、內斂、帶著沉重過去的人類,與光之國那個如同恒星般熾熱、絮叨、情感外放的泰羅放在一起對比,姬矢準簡直就像個患有失語症和重度自閉症的患者。
不對……
赫律加德的視線不由得瞟向一旁始終一言不發的「血君主」。
這位,纔是“失語”與“封閉”的典範,真正的“沉默”冠軍。
他甩甩頭,將無關的比較拋開,對姬矢準說道:“放心,我沒有什麼必須要你去做特定事情的要求,你平時聽從奈克瑟斯的指引,應對異生獸即可。”
這是適能者的基本職責。
說完,赫律加德輕盈地從「血君主」肩頭躍下,悄無聲息地落在地麵,然後開始繞著站在原地、如同鬆柏般挺直的姬矢準緩緩踱步,審視著他的體態、肌肉線條以及潛在的能量反應。
“以後,跟著我訓練。”
赫律加德宣佈了決定。
姬矢準沒有任何異議,乾脆地點頭。
“有幾點規矩。”
赫律加德見他答應得如此爽快,不由得想起了另一位光之戰士——禮堂光。
那小子當初答應訓練時也是這般痛快,結果呢?
訓練過程中一哭二鬨三上吊,撒嬌、耍賴、裝可憐無所不用其極,有時候甚至能沒臉沒皮地直接抱住他的腰或腿死活不鬆手,哭喊著拒絕繼續那些“慘無人道”的專案。
雖然最終在他的“物理說服”和嚴格監督下,禮堂光還是磕磕絆絆地完成了所有訓練,但那過程著實讓赫律加德印象深刻。
姬矢準的目光始終追隨著那隻繞著自己踱步的貓,沉靜如水的眼眸裡沒有任何波瀾,隻是靜靜地等待著規則的頒布。
赫律加德停下腳步,蹲坐在姬矢準正前方,抬起爪子,一條一條地開始宣佈,語氣嚴肅,如同在宣讀軍規:
“第一,必須聽話。”
這是最基本的前提。
“第二,不要質疑我的訓練方法。”
經驗主義不容挑戰。
“第三,所有訓練專案,必須在我的視線範圍內進行,否則後果自負,很危險。”
這是對學員安全的負責,也是確保訓練效果。
“第四,不能隨意請假,除非遇到危及生命或不可抗力的特殊情況。”
持之以恒是變強的不二法門。
“第五,絕對禁止撒嬌、耍賴、裝可憐等任何試圖逃避訓練的行為。”
這是來自禮堂光的血淚教訓。
“第六,不許以任何形式賄賂教官。包括但不限於進貢魷魚燒、天婦羅、喜久福、巧克力等食物。”
他特意加重了最後幾樣零食的名字,彷彿擔心自己的意誌力會敗給人類的糖衣炮彈。
“第七……”
赫律加德頓了頓,似乎在思考是否還有要補充的,最終說道:“暫時就這些。記住了嗎?”
他一口氣說完,便看著姬矢準,等待著回應。
姬矢準自始至終都安靜地聽著,直到赫律加德問完,他纔再次點頭,表示完全記住並接受。
然後,他問出了一個非常符合他當前狀態、直接而迫切的問題:
“什麼時候開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