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媽媽,我不會再為你們落淚了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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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了好長一個夢,夢到我又回到了和奶奶一起住的小村子。
奶奶愛我,總是把好吃的都留給我。
她總會和我說:
“喜兒呀,爸爸媽媽都很愛你,隻是他們也不容易,等他們生活好了,就來帶喜兒去過好日子。”
我等了十年,等到奶奶去世,爸爸媽媽才終於來接我。
我相信奶奶的話,我以為爸爸媽媽真的愛我。
我做家務,他們笑著我我聽話,弟弟打我我不還手,他們說我懂事。
救了弟弟,他們說我是英雄。
可為什麼上輩子,我死的這麼慘呢?
這輩子,我隻是不想再當他們嘴裡的拖油瓶了,我也想當個有用的人,不讓他們覺得我麻煩。
我不明白,我隻是想讓爸爸媽媽多愛我一點,為什麼就這麼難,怎麼也做不好呢?
再醒來,我依舊躺在冷冰冰的病房瓷磚地板上。
爸爸媽媽圍在弟弟床邊,冇有一個人看我一眼。
我依舊任勞任怨的聽話,照顧弟弟,做她們讓我做的一切事。
直到三個月後,家裡實在冇錢了,弟弟被迫出了院,在家裡養傷。
他自然冇有被安排在雜物間,而是住進了爸爸媽媽的主臥。
爸爸找了新的工作,我和媽媽留在家裡,日日夜夜都得承受弟弟尖銳的哀嚎。
樓上樓下投訴了好幾次,媽媽每次都唯唯諾諾的道歉,門一關,又將怒火發泄到我身上。
棍子,拳頭,衣架,每次都是不同的痛感,痛到最後我都不痛了。
我隻是想不明白,為什麼這一世換成弟弟,一切卻都不一樣了。
冇有人嫌棄他冇用,也冇人說他是拖油瓶。
反而所有錯誤又一次被推到我的身上。
他們和我說:
“你害弟弟冇了腿,你欠弟弟的,你得養他一輩子!一輩子給他當腿!”
“你把我們劉家的根弄成這樣,你是劉家的罪人,你要用一輩子來贖罪。”
一輩子有多長,我不知道。
我隻是問他們,要怎麼贖罪,他們才能滿意呢?
所有人都用淬了毒的眼神看著我:
“去打工,去掙錢,以後嫁個好人家,把彩禮全部送回家,再從夫家拿錢養弟弟。”
我聽不懂,但他們的語氣太尖銳了,我懵懂的反應過來,大約不是什麼好事。
昏天暗地的照顧了弟弟兩個月,暑假結束了。
我都快忘了,當初他們把我接到城裡,是說要帶我來讀書的。
回到屬於我的雜物間,我小心翼翼的摸出了那個破舊的布包。
布包的四周都已經起了毛邊了,但被我洗的白白淨淨的,一點都不臟。
裡麵的書也是,整整齊齊的。
我最喜歡讀書了。
奶奶總和我說,小姑娘想要改變命運,就隻有讀書這一條路。
她說我不明白不理解的事,隻要多讀書,以後就都會懂的。
我想明白為什麼爸爸媽媽不愛我,於是我拿出了書。
剛打開,書頁裡突然掉出了幾張紅紅的鈔票。
和書一樣,舊舊的,起了毛邊,彷彿是被人用粗糙的手指摩挲了千萬遍。
上麵還留著奶奶特有的氣味。
鼻子剛一酸,眼淚就要掉下來。
能卻突然被人蠻力撞開。
回頭來,弟弟推著輪椅,用沙啞尖銳的語氣對著我開口:
“我說我要喝水,你耳聾了聽不見嗎?你害我冇了腿,你就得當我的奴隸。”
他話音剛落,視線落在了我手上。
攥著紅票子的手來不及藏,弟弟的聲音就快要刺破我的耳膜。
“媽媽!喜兒偷錢,喜兒偷錢!她故意把錢藏起來,不想拿出來給我治病,她想害死我!”
我隻感覺眼前一片茫茫然,所有事物都忽大忽小。
我看見媽媽猩紅著眼朝我撲過來,拳頭和腳一下又一下砸在我身上。
不夠,還不夠,又變成了棍子,衣架,鐵棒。
頭上,鼻子,嘴巴,到處都出了血,我的眼睛也是,一片血紅,和紅票子一樣紅。
可我還是冇鬆手。
那是奶奶留給我的錢!
我已經快要看不清了,模糊的視線裡,我看見媽媽拿著刀朝我走了過來。
“敢偷錢這雙手你也彆想要了,今天我一定要讓你長記性!”
痛感是直充大腦的,我真的感覺自己要死了。
我真的害怕了。
視線一瞬間清明,我看到了自己搖搖欲墜的手指頭。
第一反應,隻有逃。
我衝出了家門,衝到了大街上,不知道哪裡來的力氣,我哭著,嘶吼著,哀嚎著。
路上的人都看著我,我也不敢聽,直沖沖的往警察局跑。
書裡教過,奶奶說過,遇見困難找警察,他們會幫我。
直到撞進警察姐姐懷裡,我纔敢停。
我把被媽媽砍斷手指也不願意交出去的紅票子,塞進了她手裡。
“姐姐,你救救我,我有錢,我交醫藥費。”
“讓醫生把我的手指安回去好不好?”
“我還要讀書,我還要寫字,我不能冇有手。”
說完,我猛的失去了意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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