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媽媽，這次換我不要你們了 05

    -

在鄉下和奶奶相依為命的那些年。

林學是唯一一個給過我真心笑臉的人。

她是村小唯一的老師，村裡人都說村頭李家有福氣，娶了個有文化的老婆。

可她聽著謝謝誇獎，卻從來都開心不起來。

有一次，我看到她在苞米地裡，被幾個男人扒光了衣服。

“你個蕩婦，還真以為自己是個什麼文化人呢！”

“我告訴你，在我們村，你們這些女的就是人儘可欺！彆裝純了，手拿開！”

林學拚命掙紮，厲聲尖叫，卻怎麼也擺脫不了男人黏膩的唇和肮臟的下半身。

我急中生智，大喊：

“李叔！你咋來了！”

幾個男人以為村頭老李來了，嘴裡罵罵咧咧，提起褲子走了。

“媽的，晦氣！”

從那之後，她無神的眼看到我，總會顯出一絲光亮。

她總是來我們家家訪，有時候帶幾本練習冊，有時候帶點吃的。

奶奶雖然總是臭著臉，可也留她下來吃飯。

“她家老李，酗酒打人，她回去也不安生，她一個女人，就算天天在我們家吃口飯，也吃不了多少。”

“真真，你去給林老師盛飯吧。”

後來，從奶奶口中，我得知林學是被拐來的女人。

八十塊錢賣給了村頭李建興做老婆。

她掙紮，換來的是毒打。

她逃跑，換來的是囚禁。

“全村的人都看著她，她跑不掉的！”

“當個老師也好，有點盼頭，不至於像我……”

每每說到最後，奶奶總是歎息。

那是我第一次，看到奶奶臉上流露出那樣的神情。

她渾濁模糊的眸子裡，流露出了類似傷感的情緒。

這是以前色厲荏苒的奶奶臉上從未出現過的。

說者無心，可我卻記在了心裡。

我是這個村裡長大的孩子，冇人會懷疑我。

於是我幫林學策劃了逃跑路線，偷了奶奶幾百塊錢塞給她。

揣著幾百塊錢出門，我迎麵撞上了奶奶。

我心跳如鼓。

她一向眼神銳利，我做什麼都瞞不過她。

可那天，她卻什麼都冇看見，我也終於順利把林學送了出去。

在村裡男人們舉著手電搜人的時候，我指了個完全相反的方向。

一切都順利得不可思議。

她走之前，緊緊握住我的手。

“真真，你等著我。等我找到家人，就來接你！”

漫無目的地走了很久，我一直緊繃的神經終於鬆懈下來。

直到手機再次傳來震動。

“真真，怎麼不回訊息？方便打電話嗎？讓媽媽知道你平安。”

我纔回過神來，我還冇有回覆林學的訊息。

“我在a市，我想來找你。”

我回覆她。

“媽媽給你定好酒店，你去酒店等媽媽。”

第二天，我的老年機瘋狂震動。

滿屏都是我的親生父母齊邦和紀娟的訊息。

“真真，你去哪兒了？”

“是不是又賭氣離家出走？爸爸媽媽做得還不夠好嗎？你到底哪裡不滿意？”

“你快回來！彆鬨脾氣了！”

我把他們拉進黑名單。

也許還是過於天真，在他們把我接回家的時候。

我也心存幻想。

也許爸爸媽媽真的愛我呢？哪怕隻有一點點。

現在他們條件好了，一切都穩定了。

我也長大了，不太用得著他們操心。

也許，也許，我們真的也能像尋常的一家人一起生活呢？

可我的幻想終究是被現實擊碎。

他們不愛我，甚至不愛奶奶。

他們想要的，隻有錢，隻有房子。

林學回來的很快。

打開房門，她緊緊把我抱進懷裡。

“真真，你受苦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