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霸道總裁惹我 第462章 原生家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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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晨光剛透過窗簾縫隙照進臥室,厲沉舟就醒了。身邊的蘇晚還在睡著,眉頭卻微微皺著,像還陷在不安的夢境裡。想起昨天蘇晚揪嬰兒頭發的事,還有自己失控踹她的瞬間,厲沉舟心裡又氣又悶——氣她病發時的失控,更氣自己沒能穩住情緒,可偏偏拉不下臉先低頭,便故意賭氣道:“今天不買早點了,讓她也嘗嘗不順著心意的滋味。”

等蘇晚醒來時,廚房冷冷清清,沒有往常溫熱的粥和包子。她坐在床邊,眼神茫然地看向空蕩的客廳,喉嚨裡泛起一陣乾澀。“沉舟,我餓……”她輕聲喊,卻沒得到回應——厲沉舟正坐在陽台,背對著她抽煙,故意裝作沒聽見。

蘇晚踉蹌著走到廚房,開啟冰箱,裡麵隻有幾個昨天剩下的冷饅頭。她拿起饅頭咬了一口,乾硬的口感讓她瞬間反胃,忍不住吐了出來。胃裡空空的,心裡的煩躁又開始翻湧,腦子裡那個熟悉的聲音又在說:“難受……要找點東西緩解……”

她漫無目的地在屋裡亂走,目光突然落在衛生間的方向。昨天清潔工沒來,垃圾桶裡還裝著前幾天的垃圾,其中有她生病時沒忍住嘔吐的汙物。那一刻,理智像被抽走了一樣,她衝過去,伸手就抓起了垃圾桶裡的汙物,往嘴裡塞——她隻知道,這樣做能讓心裡的“癢”稍微減輕一點,能讓那股憋悶的情緒稍微緩解。

“蘇晚!你在乾什麼!”

厲沉舟掐滅煙走進屋,剛到衛生間門口,就看到了這驚悚的一幕。他的血液瞬間湧上頭頂,之前的置氣和不滿全被恐慌取代,衝過去一把打掉蘇晚手裡的東西,死死抓住她的手腕,聲音裡滿是震驚和心疼的嘶吼:“你瘋了嗎?這東西能吃嗎?你到底想乾什麼!”

蘇晚被他抓得生疼,卻還是固執地想再伸手,嘴裡喃喃道:“我餓……我心裡難受……吃了就不難受了……”

厲沉舟看著她滿是汙垢的手,還有嘴角殘留的汙漬,眼淚瞬間掉了下來。他猛地把蘇晚抱進懷裡,聲音哽咽得不成樣子:“是我錯了……是我不該置氣,不該不給你買早點……對不起,晚晚,對不起……”

他抱著蘇晚衝進衛生間,開啟水龍頭,小心翼翼地給她清洗雙手和嘴角。水流過麵板,蘇晚的身體還在微微發抖,嘴裡還在小聲重複:“難受……”

“不難受了,以後再也不會了。”厲沉舟用毛巾輕輕擦乾淨她的臉,把她抱到沙發上,轉身就往外跑——他要去最近的早餐店,買她最愛吃的豆沙包和熱粥,還要去藥店買消毒的東西,他再也不敢賭氣,再也不敢讓蘇晚受一點委屈。

等厲沉舟拎著早點回來時,蘇晚正蜷縮在沙發上,眼神空洞地看著地麵。他趕緊把熱粥端到她麵前,吹涼了一勺勺喂她:“來,喝點粥,不餓了就不難受了。”

蘇晚順從地張開嘴,溫熱的粥滑進胃裡,稍微緩解了那股空蕩的難受。喝了幾口後,她突然抬起頭,看著厲沉舟通紅的眼睛,輕聲問:“沉舟,你不生氣了嗎?”

厲沉舟握住她的手,眼眶更紅了:“不生氣了,以後再也不跟你置氣了。是我不好,忽略了你是病人,不該讓你受這種苦。”

蘇晚看著他,慢慢露出一個淺淺的笑容,雖然帶著幾分病態的脆弱,卻讓厲沉舟的心瞬間軟了下來。他知道,蘇晚的病需要漫長的陪伴,需要無限的耐心,而他之前的置氣,不過是自己無能的發泄。從這一刻起,他再也不會讓情緒左右自己,他要拚儘全力,陪著蘇晚一點點好起來,哪怕這條路再難,也絕不會再鬆開她的手。

粥碗還放在桌上,氤氳的熱氣漸漸散去。蘇晚靠在沙發上,看著厲沉舟收拾碗筷的背影,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衣角,沉默了很久才輕聲開口:“沉舟,其實……今天早上的事,我是故意激你的。”

厲沉舟手裡的動作猛地頓住,轉過身時,臉上還帶著未散去的心疼,聽到這話後漸漸沉了下來。他走到蘇晚麵前,蹲下身看著她,聲音裡帶著壓抑的疲憊:“你明知道自己的情況,還拿這種事激我?你知不知道我看到你那樣,心裡有多慌?以後彆再這樣了,我受不住。”

蘇晚的眼眶瞬間紅了,她避開厲沉舟的目光,指尖用力掐進掌心,聲音帶著一絲顫抖:“我不是故意要讓你難受……我隻是……我隻是有陰影。”

“什麼陰影?”厲沉舟的心猛地一緊,他從未聽過蘇晚提過什麼陰影,隻以為她的精神問題全是因為上海的血腥經曆。他握住蘇晚的手,輕輕掰開她掐著掌心的手指,語氣放軟,“晚晚,告訴我,到底是什麼陰影?是不是以前發生過什麼事?”

蘇晚的眼淚終於掉了下來,她低著頭,聲音斷斷續續,像從喉嚨裡擠出來一樣:“小時候……我爸媽總吵架,他們一吵架就冷戰,爸爸會好幾天不回家,媽媽就把氣撒在我身上,不給我做飯,讓我自己待在黑屋裡……”

她的身體開始微微發抖,像是又回到了那個黑暗的房間:“我餓的時候,就隻能偷偷找家裡過期的餅乾,心裡慌得厲害,就抓著窗簾布啃……後來他們離婚了,媽媽走的時候說,是我不聽話,才讓爸爸不要我們的……”

厲沉舟的心像被重錘砸了一下,疼得他幾乎喘不過氣。他終於明白,蘇晚病發時的失控、故意激怒他的行為,甚至是那些傷害自己的舉動,都不是毫無緣由——童年被忽視、被拋棄的陰影,早已刻進了她的骨子裡。她故意讓他置氣、故意做出極端的事,不過是想確認,他會不會像當年的父母一樣,因為生氣就丟下她,就不再管她。

“晚晚……”厲沉舟伸手,輕輕把蘇晚攬進懷裡,聲音哽咽,“對不起,我以前從來不知道……我不知道你心裡藏著這麼多事。”

蘇晚靠在他懷裡,哭得更凶了:“我怕……我怕你生氣了就不想要我了,怕你像爸爸一樣走了就不回來……我隻能故意做壞事,看你會不會還管我,看你是不是真的不會離開我……”

“不會的,我永遠不會離開你。”厲沉舟緊緊抱著她,一遍遍地重複,像是在承諾,也像是在安撫她心裡那個不安的小孩,“我不是你爸爸,也不是你媽媽,我是厲沉舟,是要陪你一輩子的人。不管你好不好,不管你有沒有病,我都不會丟下你,永遠不會。”

蘇晚漸漸停止了哭泣,隻是緊緊抓著厲沉舟的衣服,像是抓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陽光透過窗戶,落在兩人身上,驅散了些許陰霾。厲沉舟輕輕拍著她的背,心裡滿是愧疚和心疼——他終於懂了蘇晚那些看似不可理喻的行為背後,是怎樣深沉的恐懼和渴望。

從這天起,厲沉舟再也沒有跟蘇晚置過氣。他會耐心地回應她所有的不安,會主動告訴她自己要去做什麼、什麼時候回來,會在她偶爾試探著“犯錯”時,先給她一個擁抱,再輕聲說“我們一起改”。他知道,蘇晚心裡的陰影不是一朝一夕能消散的,但他願意用一輩子的時間,陪著她一點點走出黑暗,讓她相信,被愛、被堅定選擇,是不需要用“激將”來確認的。

厲沉舟發現,自從蘇晚把童年陰影說開之後,雖然還是會偶爾犯迷糊,但眼神裡的惶恐少了很多。以前蘇晚總愛躲在角落裡偷偷觀察他,好像生怕他突然消失,現在她會主動跟著厲沉舟做事——他在院子裡曬被子,她就蹲在旁邊幫忙疊衣服;他去菜市場買菜,她會拉著他的衣角,安安靜靜跟在後麵,偶爾還會指著攤位上的番茄說“這個紅,好吃”。

這天早上,厲沉舟醒得早,轉頭就看見蘇晚睜著眼睛看天花板。他以為她又在胡思亂想,剛要開口問,蘇晚先說話了:“沉舟,我想喝你做的南瓜粥。”

厲沉舟心裡一暖,趕緊應聲:“行,我這就去買南瓜。你再躺會兒,我很快回來。”

他剛要起身,蘇晚突然拉住他的手:“我跟你一起去。”

厲沉舟愣了一下,隨即笑了:“好,一起去。”

兩人收拾好出門,海邊的清晨有點涼,厲沉舟把外套脫下來披在蘇晚身上。蘇晚縮了縮脖子,嘴角偷偷往上揚。路上遇到晨練的張嫂,張嫂看到蘇晚,笑著打招呼:“晚晚今天氣色真好啊,跟沉舟一起去買菜?”

以前蘇晚遇到熟人都會躲,這次卻沒躲,隻是小聲“嗯”了一聲,還往厲沉舟身邊靠了靠。厲沉舟趕緊接話:“是啊張嫂,她想喝南瓜粥,我帶她去挑南瓜。”

到了菜市場,厲沉舟拉著蘇晚走到賣南瓜的攤位前,拿起一個黃澄澄的南瓜問:“這個怎麼樣?看著麵,熬粥好喝。”

蘇晚湊過去,用手摸了摸南瓜皮,又聞了聞,抬頭看著厲沉舟:“這個好,聞著香。”

買完南瓜,厲沉舟又問蘇晚想吃什麼菜,蘇晚指著旁邊的青菜說:“要那個,上次你炒的青菜好吃。”

厲沉舟一一應下,買完菜往回走的時候,蘇晚突然說:“沉舟,剛才那個賣豆腐的阿姨,是不是上次給我豆腐腦的那個?”

厲沉舟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蘇晚說的是上個月的事——當時蘇晚病情剛好點,他帶她出來,賣豆腐的阿姨看蘇晚臉色不好,多給了一碗熱豆腐腦。沒想到蘇晚還記得,厲沉舟趕緊點頭:“是她,下次我們買塊豆腐回來,做你愛吃的麻婆豆腐。”

蘇晚笑著點頭,腳步也輕快了不少。

回到家,厲沉舟開始熬南瓜粥,蘇晚就坐在廚房門口的小凳子上看著。她不像以前那樣坐不住,就安安靜靜地看,偶爾還會幫厲沉舟遞個勺子、擦個桌子。粥熬好的時候,滿屋都是南瓜的甜香,蘇晚吸了吸鼻子,眼睛亮晶晶的:“好香啊。”

厲沉舟盛了一碗,吹涼了遞給她:“嘗嘗,看好不好喝。”

蘇晚喝了一口,眼睛彎成了月牙:“好喝,比外麵買的好喝。”

厲沉舟看著她的樣子,心裡比喝了蜜還甜。他知道,蘇晚的康複還有很長的路要走,但隻要她能一點點好起來,能感受到身邊的溫暖,再難他都願意等。

下午的時候,厲沉舟提議去海邊散步,蘇晚沒有拒絕。兩人沿著海岸線慢慢走,海風輕輕吹著,帶著海水的味道。蘇晚突然停下腳步,指著遠處的海鷗說:“沉舟,你看,海鷗。”

厲沉舟順著她指的方向看去,幾隻海鷗在海麵上盤旋,翅膀掠過水麵,濺起小小的水花。他笑著說:“以前你總說想看海鷗,今天終於看到了。”

蘇晚點點頭,突然輕聲說:“沉舟,我以前總怕你會走,怕你像我爸媽一樣丟下我。現在我不怕了,因為我知道,你不會走。”

厲沉舟心裡一震,轉頭看著蘇晚。她的眼神很平靜,沒有以前的惶恐,隻有滿滿的信任。厲沉舟握緊她的手,聲音堅定:“對,我不會走,永遠都不會。”

蘇晚靠在他肩上,看著遠方的海平麵,輕聲說:“沉舟,等我好起來,我們再開一家書店好不好?就像以前在上海那樣,不過這次,我們要開在海邊,每天都能看到海。”

厲沉舟用力點頭:“好,等你好起來,我們就開一家海邊書店,每天一起看日出日落,一起等客人來。”

夕陽西下,把兩人的影子拉得很長。厲沉舟知道,蘇晚的心裡還有陰影,但那些陰影正在被一點點驅散。他會陪著她,用耐心和愛,把那些不開心的過去都慢慢撫平,讓她重新變成那個愛笑、愛生活的蘇晚。

晚上睡覺的時候,蘇晚突然說:“沉舟,謝謝你。”

厲沉舟把她摟進懷裡:“跟我說什麼謝謝,我們是一家人啊。”

蘇晚在他懷裡蹭了蹭,小聲說:“我以後再也不做讓你擔心的事了,我會好好吃藥,好好吃飯,好好好起來。”

厲沉舟輕輕拍著她的背,眼眶有點紅:“好,我們一起努力,一起好好過日子。”

窗外的月光灑進屋裡,溫柔地落在兩人身上。厲沉舟知道,未來或許還會有困難,但隻要他們在一起,就沒有跨不過去的坎。他會陪著蘇晚,一步一步,走向充滿希望的明天。

週末的上午,陽光把小區的草坪曬得暖烘烘的。厲沉舟陪著蘇晚在樓下散步,手裡還提著一袋剛買的草莓——蘇晚早上說想吃,他特意繞路去水果店挑的。兩人剛走到中心花園,就看見張嫂抱著孫子坐在長椅上,嬰兒穿著黃色的連體衣,手裡攥著個小玩具,咿咿呀呀地晃著腿。

蘇晚的腳步突然停住了,眼神直勾勾地盯著那個嬰兒。厲沉舟心裡咯噔一下,趕緊握住她的手,輕聲問:“晚晚,要不我們先去那邊走?”他怕蘇晚又想起上次的事,情緒再失控。

可蘇晚卻搖了搖頭,拉著厲沉舟的手往長椅方向走。走近了,張嫂先看到他們,笑著打招呼:“沉舟,晚晚,你們也來散步啊?”

嬰兒本來正玩著玩具,一抬眼看到蘇晚,小身子突然一僵,手裡的玩具“啪嗒”掉在地上,緊接著就往張嫂懷裡縮,小腦袋埋在張嫂肩膀上,連看都不敢看蘇晚。

蘇晚臉上的期待一下子垮了,她本來攥著一顆草莓,想遞給嬰兒當道歉的禮物,現在手僵在半空,臉色也沉了下來。“你怎麼躲我啊?”她聲音有點急,往前湊了一步,“我今天是來跟你道歉的,上次我不該揪你頭發,我給你帶了草莓……”

嬰兒被她的動作嚇得更厲害了,小肩膀一抽一抽的,突然“哇”地一聲哭了出來,哭聲又響又急,眼淚順著小臉蛋往下掉。張嫂趕緊拍著嬰兒的背安撫:“寶寶不怕不怕,阿姨是好意,不哭了啊。”

蘇晚看著嬰兒哭,自己也急了,眼眶一下子紅了:“我都說我道歉了,你怎麼還哭啊?你躲我就算了,還哭,弄我很不開心!”她往前又走了一步,聲音拔高了些,“你快給我道歉!你不該躲我,也不該哭!”

“晚晚!”厲沉舟趕緊拉住她,眉頭皺得緊緊的,“他是個嬰兒啊,才一歲多,怎麼會道歉?你彆嚇著他了。”

“我不管!”蘇晚甩開厲沉舟的手,眼淚也掉了下來,聲音帶著哭腔,“他就是故意的!他知道我以前做錯了,就故意躲我,故意哭給我看!他就得給我道歉!”

她一哭,聲音更大了,嬰兒哭得更凶了,小身子抖得像篩糠。張嫂一邊哄著嬰兒,一邊勸蘇晚:“晚晚啊,你彆生氣,寶寶還小,他不是故意的,他就是記著上次疼,有點怕你,不是故意惹你不開心的。”

“不是!他就是故意的!”蘇晚不聽勸,自己也蹲在地上哭了起來,雙手攥著衣角,肩膀一抽一抽的,“我都改了,我都想道歉了,他為什麼還不原諒我……”

厲沉舟看著眼前的場麵,又急又氣。他知道蘇晚是想彌補上次的錯,可她現在的樣子,完全沒考慮到嬰兒的感受,還在鬨脾氣。他蹲下來想拉蘇晚:“晚晚,我們先回家好不好?有話回家說,彆在這兒哭了,你看寶寶哭得多厲害。”

“我不回!”蘇晚甩開他的手,哭得更凶了,“他不道歉,我就不回!我沒錯,是他錯了!”

厲沉舟的耐心一下子耗光了。這段時間他陪著蘇晚康複,處處順著她、讓著她,可今天這事,蘇晚明顯在蠻不講理,還嚇著了孩子。他站起身,深吸了一口氣,聲音帶著壓抑的怒火:“蘇晚,你太過分了!他是個孩子,你跟他較什麼勁?你再這樣,我不管你了!”

說完,他轉身就往家的方向走。走了幾步,他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蘇晚還蹲在地上哭,張嫂一邊哄著懷裡的嬰兒,一邊無奈地看著蘇晚。厲沉舟心裡又疼又氣,可他知道,這次不能再順著蘇晚了,不然她永遠意識不到自己的問題。

他咬了咬牙,繼續往前走。回到家,他把草莓放在桌上,坐在沙發上抽煙,腦子裡亂糟糟的。他知道蘇晚心裡有陰影,也知道她不容易,可康複不是隻靠彆人遷就,也需要她自己學著控製情緒,學著理解彆人。剛才他轉身走,也是想讓蘇晚冷靜一下,彆再失控。

大概過了半個多小時,門口傳來鑰匙開門的聲音。厲沉舟趕緊掐滅煙,抬頭就看見蘇晚低著頭走進來,眼睛又紅又腫,臉上還掛著淚痕,手裡攥著那顆沒送出去的草莓,蔫蔫的像她的人。

她走到厲沉舟麵前,小聲說:“沉舟,你彆生氣了……”

厲沉舟看著她這副樣子,心裡的氣消了大半,隻剩下心疼。他拉著蘇晚坐在沙發上,輕聲問:“知道錯了嗎?”

蘇晚點點頭,眼淚又掉了下來:“我知道……我不該跟寶寶生氣,不該讓他道歉……他還小,他不懂……”

“不止這些。”厲沉舟幫她擦了擦眼淚,“你還要知道,不是所有人都得按照你的想法來。你想道歉是好事,但彆人接受不接受,怕不怕你,都是彆人的權利,不能因為彆人沒順著你,你就發脾氣、哭,這樣不對。”

蘇晚低下頭,小聲說:“我知道了……剛才張嫂跟我說,寶寶現在還怕得發抖,我覺得我好差勁……”

“知道錯了就好,以後改過來就行。”厲沉舟把她摟進懷裡,“下次再想跟寶寶道歉,我們可以慢慢來,先從遠遠看著他開始,等他不那麼怕你了,再給她送草莓,好不好?”

蘇晚靠在他懷裡,點了點頭,聲音悶悶的:“好……沉舟,你以後彆再轉身走了,我剛纔看著你走,心裡好慌,我怕你真的不管我了……”

厲沉舟心裡一軟,輕輕拍著她的背:“我不會不管你的,我隻是想讓你冷靜一下。以後我不那樣了,有話我們好好說,好不好?”

蘇晚嗯了一聲,緊緊抱著厲沉舟的腰。陽光透過窗戶照進來,落在兩人身上,剛才的爭執和眼淚,好像都被這溫暖的陽光慢慢撫平了。厲沉舟知道,蘇晚的康複之路還很長,還會有這樣的小插曲,但隻要他們能一起麵對,一起改正,就一定會越來越好。

厲沉舟發現蘇晚自從上次跟嬰兒鬨了矛盾後,變得比以前更在意彆人的眼光了。以前她出門要麼躲在厲沉舟身後,要麼低著頭不說話,現在倒是願意抬頭看人了,可一旦察覺到彆人眼神裡有半點異樣,就會立刻攥緊厲沉舟的手,小聲問“是不是我哪裡不好”。

這天下午,社羣組織了個小型的鄰裡茶話會,就在小區的活動中心,張嫂一早就在樓下喊他們,說一起去熱鬨熱鬨,還能認識些鄰居。厲沉舟本來怕蘇晚不適應,想拒絕,可蘇晚卻拉了拉他的衣角,小聲說“我想去試試”,厲沉舟隻好應下來。

到了活動中心,裡麵已經來了不少人,大家圍坐在幾張長桌旁,桌上擺著水果和茶水,還有人在煮著花茶,香味飄得滿屋子都是。張嫂看到他們,趕緊招手:“沉舟,晚晚,這邊坐!”

厲沉舟牽著蘇晚走過去,找了個靠邊的位置坐下。蘇晚坐下後,眼睛就一直盯著桌上的橘子,手指無意識地摳著衣角,不敢看周圍的人。旁邊有個阿姨看到蘇晚,笑著問:“這就是你常說的蘇晚吧?看著挺文靜的。”

張嫂剛要回話,蘇晚突然抬起頭,小聲說:“我……我以前做錯事了,對不起。”

阿姨愣了一下,沒明白是什麼意思,張嫂趕緊打圓場:“孩子之前身體不好,現在好多了。來,晚晚,吃個橘子。”說著就遞了個橘子給蘇晚。

蘇晚接過橘子,卻沒吃,隻是攥在手裡。厲沉舟怕她又緊張,趕緊跟旁邊的人聊起天,說些小區裡的事,想轉移蘇晚的注意力。可沒聊幾句,就聽到旁邊有人小聲議論:“就是她上次揪人家寶寶頭發吧?怎麼還敢出來啊……”

聲音不大,可蘇晚還是聽到了,她的臉一下子變得慘白,手裡的橘子“啪嗒”掉在地上,起身就要往門口走。厲沉舟趕緊拉住她:“晚晚,彆聽他們的,我們不理他們。”

“我不要在這裡了!”蘇晚的聲音帶著哭腔,用力想甩開厲沉舟的手,“他們都在說我,他們都不喜歡我……”

“沒人說你,是你想多了!”厲沉舟緊緊握著她的手,轉頭看向剛才議論的那幾個人,臉色沉了下來,“我們家晚晚現在已經好多了,以前的事她也知道錯了,你們沒必要一直揪著不放吧?”

那幾個人被厲沉舟說得不好意思,趕緊低下頭,沒再說話。張嫂也趕緊勸:“晚晚啊,彆往心裡去,她們就是隨口說說,沒有惡意的。你看,這花茶剛煮好,你嘗嘗,可香了。”

蘇晚卻還是不肯坐下,眼淚掉了下來:“我不要嘗,我要回家……沉舟,我們回家好不好?我再也不要來這裡了……”

厲沉舟看著蘇晚哭得通紅的眼睛,心裡又疼又氣,疼的是蘇晚受了委屈,氣的是那些人多嘴多舌。他歎了口氣,對張嫂說:“張嫂,不好意思啊,我們先回去了,下次再跟你們聚。”

說完就牽著蘇晚往外走。回家的路上,蘇晚一直低著頭哭,肩膀一抽一抽的,厲沉舟也沒多說什麼,隻是緊緊牽著她的手,慢慢往家走。

回到家,厲沉舟給蘇晚倒了杯溫水,遞到她手裡:“喝點水,彆哭了,哭多了對身體不好。”

蘇晚接過水杯,卻沒喝,隻是小聲說:“沉舟,我是不是特彆討人厭啊?他們都不喜歡我,連寶寶都怕我……”

“沒有,你一點都不討人厭。”厲沉舟坐在她身邊,輕輕摸了摸她的頭,“是他們不瞭解你,不知道你已經改好了。而且,不是所有人都得喜歡我們,我們自己過得開心就好,不用在意彆人怎麼說。”

“可是我在意……”蘇晚的聲音更低了,“我想讓大家喜歡我,想讓寶寶不害怕我,我不想做壞人……”

厲沉舟心裡一軟,把她摟進懷裡:“我知道,我知道你想做好人。我們慢慢來,不著急。以後我們多跟大家接觸,讓他們看到你的改變,他們就會喜歡你了。至於寶寶,我們明天再去給她送點小玩具,跟她慢慢熟悉,好不好?”

蘇晚靠在厲沉舟懷裡,點了點頭,眼淚慢慢止住了。過了一會兒,她小聲說:“沉舟,剛才你幫我說話的時候,我覺得好安心。”

厲沉舟笑了笑,輕輕拍著她的背:“我是你老公,我不幫你幫誰?以後不管遇到什麼事,我都會在你身邊,不會讓你受委屈的。”

蘇晚嗯了一聲,在他懷裡蹭了蹭,閉上眼睛,慢慢平靜了下來。厲沉舟看著懷裡的蘇晚,心裡暗暗下定決心,以後一定要多陪著她,幫她建立自信,讓她知道,就算有人不喜歡她,也還有他一直愛著她、支援她。

第二天早上,厲沉舟特意去玩具店買了個會唱歌的小鴨子玩具,拉著蘇晚去張嫂家。張嫂開門看到他們,趕緊讓他們進來,寶寶正在地上玩積木,看到蘇晚,還是有點怕,往張嫂身邊挪了挪。

蘇晚手裡拿著玩具,緊張得手心都出汗了,她看著寶寶,小聲說:“寶寶,這個給你玩,會唱歌的。”說著就把玩具遞了過去。

寶寶看了看玩具,又看了看張嫂,張嫂笑著說:“寶寶,謝謝阿姨。”寶寶這才伸出小手,接過了玩具。玩具一碰到寶寶的手,就唱起了兒歌,寶寶一下子被吸引了,拿著玩具玩了起來,也不怎麼怕蘇晚了。

蘇晚看到寶寶笑了,自己也忍不住笑了,臉上的緊張一下子消失了。厲沉舟看著她的笑容,心裡也跟著高興起來。他知道,蘇晚正在一點點變好,雖然過程很慢,但隻要有進步,就值得開心。

從張嫂家出來後,蘇晚拉著厲沉舟的手,腳步輕快了不少,還哼起了剛才玩具唱的兒歌。厲沉舟看著她的樣子,忍不住笑了:“今天開心了?”

蘇晚點點頭,眼睛亮晶晶的:“開心,寶寶喜歡我送的玩具,她不害怕我了。”

“以後還想跟寶寶玩嗎?”

“想!”蘇晚用力點頭,“我還想給她買彆的玩具,跟她一起玩積木。”

厲沉舟笑著說:“好,以後我們經常來跟寶寶玩,好不好?”

蘇晚嗯了一聲,緊緊拉著厲沉舟的手,往家的方向走。陽光灑在他們身上,溫暖又明亮,厲沉舟知道,蘇晚的康複之路雖然還有很長,但隻要他們一起努力,一起麵對,就一定能看到更多美好的風景。

厲沉舟是在清明前接到老家親戚電話的,說蘇晚她爸的墳頭快塌了,問要不要回去修一修。掛了電話他猶豫了好幾天,知道蘇晚跟她爸的關係差到極點,可畢竟是長輩,清明去祭拜一下也算儘了份心意,最後還是試探著跟蘇晚提了一句。

沒想到蘇晚聽完沒猶豫,直接說“行,我跟你一起回去”。厲沉舟反倒愣了,追問了句“你確定?”,蘇晚隻是扯了扯嘴角,沒多解釋。

回老家的路要開三個多小時,蘇晚一路上都望著窗外,沒怎麼說話,手指偶爾會無意識地摸向自己的左腿——那是她小時候被她爸打的最嚴重的地方,厲沉舟知道,但從沒敢多問細節。

到了老家的村子,親戚已經把墳頭修好了,還備了些紙錢和供品。厲沉舟拎著東西往山上走,蘇晚跟在後麵,腳步輕飄飄的,一點不像來祭拜的樣子。到了墳前,厲沉舟拿出打火機準備燒紙錢,剛蹲下身,就聽見身後傳來奇怪的聲音——是蘇晚在哼歌,還跟著節奏晃起了身子。

厲沉舟手一頓,轉頭看過去,心臟瞬間揪緊了。蘇晚就站在墳頭旁邊,雙臂張開,踩著不成調的步子轉圈,臉上帶著種說不上來的笑意,嘴裡還哼著跑調的兒歌,是她小時候常聽的那首。

“晚晚!你乾什麼呢!”厲沉舟趕緊站起身,快步走過去拉住她的胳膊,聲音都有些發緊,“這是你爸的墳前,你怎麼能在這兒跳舞?”

蘇晚被他拉住,停下動作,轉頭看向厲沉舟,眼神裡滿是嘲諷:“我跳舞怎麼了?他配管嗎?”

“他再怎麼樣也是你爸爸!”厲沉舟的聲音忍不住提高了些,周圍還有路過的村民往這邊看,他覺得臉上發燙,又壓低聲音勸,“有什麼事咱們回去說,彆在這兒鬨,讓人看笑話。”

“笑話?我怕什麼笑話!”蘇晚猛地甩開他的手,聲音一下子尖了起來,眼睛也紅了,“他也配當我爸爸?你知道他以前怎麼對我的嗎?”

厲沉舟被她的反應嚇了一跳,剛想開口,就見蘇晚猛地撩起自己的褲腿——她的左腿膝蓋上有一道長長的疤痕,雖然已經淡了,但還是能看出當時傷口有多深。“看到沒?”蘇晚的聲音帶著哭腔,卻還在笑,“十五歲那年,他喝醉了,說我頂嘴,拿棍子往我腿上打,一下就斷了!醫生說粉碎性骨折,我在醫院躺了半年,做了十幾場手術才勉強能走路!”

厲沉舟愣住了,他知道蘇晚被她爸打過,卻從不知道傷得這麼重。蘇晚又指著自己的胳膊,那裡也有一道淺疤:“還有這兒,十歲那年,他賭輸了錢,回家拿我撒氣,把我推到牆上,胳膊磕在釘子上,縫了七針!他什麼時候把我當女兒看過?他就是個瘋子!”

眼淚順著蘇晚的臉頰往下掉,她卻還在笑,笑得比哭還難看:“他活著的時候對我不好,死了我憑什麼給他哭喪?我跳舞怎麼了?我還想放鞭炮慶祝呢!”

周圍的村民已經圍過來幾個,指指點點的,厲沉舟趕緊把蘇晚的褲腿放下來,拉著她往山下走。蘇晚掙紮著不肯走,嘴裡還在喊:“我不回去!我還沒跳夠!他欠我的,這輩子都還不清!”

厲沉舟沒管她的掙紮,半拉半抱地把她弄下了山,塞進車裡。關上車門的瞬間,蘇晚的力氣一下子卸了,癱在座位上,抱著膝蓋嗚嗚地哭了起來,哭聲裡滿是委屈和不甘。

厲沉舟坐在駕駛座上,沒發動車,隻是沉默地抽著煙。他現在才明白,蘇晚心裡對她爸的恨有多深,那些童年的傷害,根本不是一句“他是你爸爸”就能抹平的。過了好一會兒,他掐滅煙,轉過身,輕輕拍了拍蘇晚的背:“對不起,我不該沒弄清楚就說你。”

蘇晚沒抬頭,隻是哽咽著說:“我不是故意要在墳前胡鬨……我就是一看到他的墳,就想起以前的事,心裡堵得慌,不這麼做,我難受……”

“我知道,我知道。”厲沉舟的聲音放得很軟,“以後不想來,咱們就不來了,沒人能逼你。那些不好的事,咱們慢慢忘,好不好?”

蘇晚點了點頭,哭聲漸漸小了。厲沉舟發動車子,往城裡開,一路上兩人都沒說話,隻有蘇晚偶爾的抽噎聲。快到市區的時候,蘇晚突然小聲說:“沉舟,我剛纔是不是特彆難看?”

厲沉舟看了她一眼,認真地說:“不難看,你隻是把心裡的委屈說出來了,沒什麼不好的。”

蘇晚沒再說話,轉頭看向窗外,陽光透過玻璃照在她臉上,淚痕還沒乾,卻比剛才平靜了不少。厲沉舟知道,蘇晚心裡的傷口還需要很久才能癒合,但至少今天,她把憋了這麼多年的話都說了出來,也算卸下了一部分重擔。以後的日子裡,他會陪著她,一點點把那些痛苦的回憶衝淡,讓她真正開心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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