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霸道總裁惹我 第554章 鬨到什麼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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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間的風裹著寒氣,往人骨頭縫裡鑽。厲沉舟站在崖邊,腳下就是深不見底的山穀,雲霧在穀底翻湧,看著就讓人發怵。他背對著身後的人,衣角被風吹得獵獵作響,手裡捏著半張泛黃的舊紙,指節都泛了白。

“厲沉舟!你到底要鬨到什麼時候!”蘇晚追上來的時候,頭發被風吹得亂蓬蓬的,額前的碎發貼在臉上,喘得胸口不停起伏。她盯著厲沉舟的背影,聲音裡又急又澀,“就因為那幾張破紙,你就要跟我耗到現在?咱們之間的事,就不能坐下來好好說?”

厲沉舟慢慢轉過身,臉上沒什麼表情,可眼裡的紅血絲藏不住,一看就是好幾晚沒睡踏實。他把手裡的舊紙舉起來,風一吹,紙角嘩啦啦響:“好好說?蘇晚,你讓我怎麼跟你好好說?這上麵寫的不是彆的,是當年你爸把我媽公司搞垮的證據!是他逼得我媽走投無路,最後……最後才跳了樓!”

這話像塊石頭砸在蘇晚心上,她臉色一下子白了,往後退了半步:“我爸?不可能!我爸不是那樣的人,你肯定是弄錯了!”

“弄錯?”厲沉舟突然笑了,笑聲裡全是苦澀,“我也希望是弄錯了!這些天我翻遍了我媽留下的東西,找到了這半張合同,還有當年的轉賬記錄,每一條都指著你爸!蘇晚,你知道我這些年怎麼過的嗎?我媽走後,我跟著親戚顛沛流離,吃了上頓沒下頓,我每天都在想,到底是誰害了我媽,結果現在告訴我,是我最信任的人的父親!”

蘇晚嘴唇哆嗦著,想說什麼,可話到嘴邊又嚥了回去。她確實記得,小時候家裡突然富裕起來,可爸那段時間總是愁眉苦臉,還跟媽吵過好幾次架,隻是那時候她年紀小,根本沒往心裡去。難道……難道厲沉舟說的是真的?

“我知道你很難接受,”厲沉舟的聲音軟了點,可眼神裡的痛苦沒減,“我找到這些的時候,比你更崩潰。我甚至想過,這輩子都不要再見到你,就當從來沒認識過。可我做不到,蘇晚,我喜歡你,我放不下你,可我也忘不了我媽是怎麼沒的,我被困在這中間,像個傻子一樣,不知道該怎麼辦!”

他說著,往崖邊又挪了半步,腳下的碎石“咕嚕嚕”滾下山穀,好半天都沒聽見落地的聲音。蘇晚嚇得心臟都快跳出來了,趕緊往前衝了兩步,伸手抓住他的胳膊:“厲沉舟!你彆衝動!就算是真的,那也是我爸的錯,跟我們沒關係!我們可以一起想辦法,不能用你的命來賭啊!”

厲沉舟被她抓著胳膊,能感覺到她的手在發抖,還有眼淚落在他手背上,燙得厲害。他看著蘇晚蒼白的臉,心裡那股鑽心的疼又湧了上來——他怎麼捨得傷害她,他隻是被困在仇恨和愛意中間,快要喘不過氣了。

“我沒想要賭命,”厲沉舟歎了口氣,慢慢從崖邊退回來,“我就是想來這兒靜一靜,這是我媽以前常帶我來的地方,她說這兒的風最乾淨,能吹走所有煩心事。可現在我來了,才發現煩心事哪有那麼好吹走。”

蘇晚還是緊緊抓著他的胳膊,生怕一鬆手他又往崖邊去:“那我們就一起把煩心事解決掉!我回去問我爸,不管是不是真的,他都得給我們一個說法!如果真的是他做的,我不會護著他,該道歉道歉,該賠償賠償,可厲沉舟,你不能因為上一輩的事,就毀了我們兩個人啊!”

厲沉舟看著她眼裡的懇求,心裡的堅冰慢慢化了。他知道蘇晚說得對,仇恨解決不了問題,隻會把兩個人都拖進深淵。這些天他故意冷落她,故意跟她吵架,其實就是在跟自己較勁,既恨蘇家害了他媽媽,又捨不得放下和蘇晚的感情。

“我怕……”厲沉舟聲音沙啞,“我怕就算解決了,我們之間也回不到以前了。我一想到我媽是被你爸害的,我就難受,可我一看到你哭,我更難受。”

蘇晚伸手擦了擦臉上的眼淚,用力握住他的手:“回不到以前也沒關係,我們可以重新開始。厲沉舟,我知道你心裡苦,可我願意陪你一起扛。我爸的錯,我們一起去麵對,你媽的仇,我們一起去討公道,但我們不能用互相傷害的方式,好不好?”

厲沉舟看著她堅定的眼神,突然覺得心裡的那塊石頭輕了點。他反手握住蘇晚的手,她的手冰涼,卻帶著一股暖意,慢慢傳到他心裡。是啊,他不是一個人,他還有蘇晚,還有能一起麵對的人。

“好,”他點點頭,眼眶又紅了,“我們一起去問你爸,一起解決。”

蘇晚鬆了口氣,眼淚又掉了下來,可這次是笑著哭的:“這才對嘛,多大點事,隻要我們在一起,就沒有解決不了的。”

厲沉舟伸手幫她擦了擦眼淚,指尖碰到她的臉頰,還是滾燙的。他看著崖邊的雲霧慢慢散開,露出了穀底的綠樹,心裡的陰霾也跟著散了些。或許,困住他的從來不是仇恨,也不是愛意,而是他自己不肯放過自己。現在好了,有蘇晚陪著,他終於敢邁出那一步了。

“走吧,”厲沉舟拉著蘇晚的手,往山下走,“回去問清楚,不管結果怎麼樣,我們都一起扛。”

蘇晚點點頭,緊緊跟著他的腳步。山間的風還是涼,可兩人握在一起的手,卻越來越暖。他們都知道,接下來的路可能不好走,可能會麵對很多困難,可隻要彼此在身邊,就什麼都不怕了。

走到半山腰的時候,蘇晚突然停下來,看著厲沉舟:“厲沉舟,不管最後怎麼樣,我都不會離開你。”

厲沉舟轉過頭,看著她認真的樣子,心裡暖暖的:“我也不會離開你,蘇晚。”

兩人相視一笑,之前的矛盾和痛苦好像都被山間的風吹走了。他們拉著手,繼續往山下走,腳步比來時輕快了不少。陽光透過樹葉的縫隙灑下來,落在他們身上,像是給他們鍍上了一層金光。

回到城裡的時候,天已經黑了。蘇晚沒有直接回家,而是跟厲沉舟一起回了他的住處。她知道厲沉舟心裡還是不安,想陪著他,等明天一起去找她爸問清楚。

晚上,兩人坐在沙發上,誰都沒說話,可氣氛卻不像之前那麼僵硬了。厲沉舟給蘇晚倒了杯熱水,蘇晚接過,雙手捧著杯子,感受著杯子的溫度。

“其實,我小時候見過你媽一次,”蘇晚突然開口,“那時候我跟著我爸去參加一個宴會,你媽穿著一條紅色的裙子,特彆溫柔,還幫我撿過掉在地上的發卡。那時候我就覺得,她是我見過最好看的阿姨。”

厲沉舟愣了愣,隨即笑了:“我媽確實喜歡穿紅色的裙子,她說紅色喜慶。她也特彆喜歡小孩,要是你那時候再大一點,她肯定會給你買糖吃。”

“可惜……”蘇晚歎了口氣,“要是她還在就好了。”

厲沉舟點點頭,眼裡滿是懷念:“是啊,要是她還在,看到我現在這樣,應該會很高興吧。”

兩人又沉默了一會兒,蘇晚靠在厲沉舟的肩膀上:“不管明天問出什麼結果,我們都要好好的,好不好?”

“好,”厲沉舟輕輕拍了拍她的背,“我們一定好好的。”

那一晚,兩人就那樣依偎著坐在沙發上,直到天快亮的時候才靠著睡著了。雖然不知道明天會麵對什麼,可他們心裡都清楚,隻要彼此在一起,就沒有跨不過去的坎。

第二天一早,蘇晚醒過來的時候,厲沉舟已經醒了,正看著她。見她醒了,厲沉舟笑了笑:“醒了?我們該出發了。”

蘇晚點點頭,起身洗漱。兩人簡單吃了點早餐,就往蘇晚家去。一路上,車裡安安靜靜的,可兩人的手一直緊緊握在一起,像是在給彼此打氣。

到了蘇家樓下,蘇晚深吸了一口氣,看著厲沉舟:“準備好了嗎?”

厲沉舟點點頭:“準備好了。”

兩人一起上樓,開門的是蘇晚的媽媽。看到他們一起回來,蘇媽媽愣了一下,隨即笑著說:“回來了?快進來,你爸在客廳呢。”

進了客廳,蘇爸爸正坐在沙發上看報紙。看到厲沉舟,他愣了一下,放下報紙,臉色有點不自然。蘇晚心裡咯噔一下,看來厲沉舟說的,可能真的是真的。

“爸,我有話問你。”蘇晚走到他麵前,開門見山。

蘇爸爸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厲沉舟,歎了口氣:“我知道你想問什麼。坐下吧,我跟你們說。”

厲沉舟和蘇晚坐在沙發上,蘇媽媽也坐了過來,臉上滿是擔憂。

“當年,我確實對不起厲沉舟的媽媽,”蘇爸爸的聲音低沉,帶著愧疚,“那時候我急著擴張公司,走了彎路,聽信了彆人的話,聯合幾個股東,把你媽媽的公司給擠垮了。我以為她能扛過去,沒想到……沒想到她性子那麼烈,居然會選擇走那條路。”

他說著,眼眶紅了:“這些年,我一直活在愧疚裡,我想找厲沉舟,想補償他,可我沒臉見他。我怕他知道真相後,會恨我,更怕影響你和他的感情。”

厲沉舟握著拳頭,指節泛白,可他沒像之前那樣激動。他看著蘇爸爸,聲音有點抖:“你知道我媽走後,我過的是什麼日子嗎?你知道我每天都在想,為什麼彆人都有媽媽,就我沒有嗎?”

“我知道,我都知道,”蘇爸爸點點頭,眼淚掉了下來,“是我錯了,我對不起你,對不起你媽媽。你要我怎麼補償,我都願意,隻要能彌補我的過錯。”

蘇晚看著爸爸難過的樣子,又看著厲沉舟痛苦的表情,心裡也不好受。她拉了拉厲沉舟的手:“厲沉舟,我知道你心裡恨,可我爸已經知道錯了,他這些年也不好過。我們能不能……能不能給彼此一個機會?”

厲沉舟沉默了很久,久到蘇晚都以為他不會同意的時候,他終於開口了:“補償不用了,我隻希望你能記住,你欠我媽一條命,這輩子都要活在愧疚裡,用你的餘生去贖罪。”

蘇爸爸點點頭:“我會的,我會的。”

厲沉舟站起身,看著蘇晚:“我們走吧。”

蘇晚跟著他站起來,看了一眼爸爸,心裡滿是複雜。可她知道,厲沉舟能做到這一步,已經很不容易了。

走出蘇家,陽光刺眼,厲沉舟深吸了一口氣,感覺心裡的那塊石頭終於落了地。雖然傷痛還在,可他終於放下了仇恨,也放下了心裡的包袱。

蘇晚拉著他的手:“厲沉舟,以後我們再也不用被這件事困住了。”

厲沉舟看著她,笑了,這是他這些天來第一次真心實意的笑:“嗯,再也不用了。”

兩人拉著手,慢慢往前走。陽光灑在他們身上,溫暖而明亮。他們知道,過去的傷痛不會一下子消失,可隻要彼此陪伴,慢慢走,總會越來越好。

後來,蘇爸爸把一部分財產捐給了慈善機構,以厲沉舟媽媽的名義成立了一個基金會,幫助那些遇到困難的創業者。厲沉舟雖然沒有原諒他,可也沒有再恨他,隻是偶爾會和蘇晚一起,去看看基金會的情況。

厲沉舟和蘇晚的感情,也慢慢恢複了往日的甜蜜。他們一起做飯,一起散步,一起規劃未來。厲沉舟不再被過去的陰影困住,臉上的笑容也多了起來。

有時候,兩人會一起去之前那個崖邊,吹吹山風,聊聊心事。厲沉舟會跟蘇晚說起媽媽的事,說起小時候的趣事,蘇晚就安安靜靜地聽著,時不時幫他擦去眼角的淚。

“蘇晚,”有一次,厲沉舟看著遠處的風景,輕聲說,“謝謝你,謝謝你陪我走過最難熬的日子,謝謝你沒有放棄我。”

蘇晚靠在他懷裡,笑著說:“傻瓜,我們是一家人啊,一家人就該一起麵對所有事。”

厲沉舟緊緊抱著她,感受著懷裡的溫暖,心裡滿是幸福。他知道,不管過去有多難,未來有多遠,隻要有蘇晚在身邊,他就什麼都不怕了。

他們被困在仇恨和愛意的“雜中”裡太久,終於掙脫了束縛,找到了屬於彼此的幸福。而那些過往的傷痛,也變成了成長的印記,提醒著他們,要更加珍惜眼前的生活,珍惜身邊的人。

日子一天天過去,厲沉舟和蘇晚的生活越來越平淡,卻也越來越幸福。他們會為了柴米油鹽吵架,也會為了一點小事開心很久。厲沉舟不再是那個滿身戾氣的少年,蘇晚也不再是那個嬌生慣養的姑娘,他們在彼此的陪伴下,慢慢變成了更好的人。

有時候,蘇柔會來家裡蹭飯,看著他們恩愛的樣子,笑著說:“哥,姐,你們現在可真幸福,真羨慕你們。”

厲沉舟會笑著揉了揉她的頭發:“等你遇到對的人,也會這麼幸福。”

蘇晚則會端著菜出來,笑著說:“彆羨慕了,快吃飯吧,都是你愛吃的。”

客廳裡的燈光溫暖,飯菜的香味彌漫,歡聲笑語不斷。厲沉舟看著眼前的一切,心裡滿是感激。他感謝蘇晚,感謝她走進他的生命,感謝她陪他走出陰影;他也感謝生活,雖然給了他很多磨難,可最終還是給了他幸福。

他知道,這就是他想要的生活,簡單而溫暖,有愛人在側,有家人相伴。而那些曾經困住他的“雜中”困境,早已在歲月的流逝中,變成了過往雲煙,隻留下滿滿的珍惜和感恩。

餐桌上的暖光裹著飯菜的香氣,糖醋排骨的甜膩、清炒時蔬的鮮爽,混著白米飯的熱氣,在小小的客廳裡漫開。厲沉舟握著筷子,夾了塊排骨放進蘇晚碗裡,眼神卻有些飄忽,好幾次筷子碰到碗沿,發出細碎的聲響,都沒察覺。

蘇晚正低頭扒著飯,嘴裡還含著一口青菜,含糊地說:“今天這排骨燉得真嫩,比上次還好吃,你也多吃點。”說著就伸手去給厲沉舟夾,卻見他抬手擋了一下,筷子上的排骨“嗒”地掉回碗裡。

她愣了愣,抬頭看他:“怎麼了?不愛吃了?”

厲沉舟的喉結滾了滾,視線落在桌上的菜盤上,又飛快移開,落在蘇晚臉上時,眼神裡藏著說不清的慌亂,嘴唇動了好幾下,才擠出聲音,輕飄飄的,卻像炸雷似的砸在蘇晚耳邊:“蘇晚,你得癌症了。”

蘇晚剛送到嘴邊的飯勺頓在半空,嘴裡的飯忘了咽,愣愣地看著他,好半天才反應過來,以為自己聽錯了:“你說啥?我沒聽清,你再說一遍。”

厲沉舟的手攥緊了筷子,指節泛白,聲音比剛才穩了點,卻還是帶著顫:“我說,你得癌症了。今天上午,醫院的報告出來了,晚期。”

“嗡”的一聲,蘇晚覺得腦子裡像是有無數隻蜜蜂在飛,耳朵裡嗡嗡作響,手裡的飯勺“哐當”掉在桌上,白米粒撒了一地。她盯著厲沉舟的臉,想從他眼裡看出點玩笑的意思,可他臉上除了痛苦和慌亂,什麼都沒有。

“晚期……癌症?”她喃喃地重複著,聲音乾得像砂紙磨過,“怎麼可能啊,我前陣子就是有點累,偶爾咳嗽兩聲,怎麼就……就癌症晚期了?”

厲沉舟看著她瞬間慘白的臉,心裡像被刀割一樣疼,他猛地站起來,繞到桌子這邊,蹲在蘇晚麵前,伸手想去抱她,卻被她下意識躲開了。他的手僵在半空,眼眶瞬間紅了:“是真的,報告我看了,醫生也找我談了,說……說最多還有半年時間。”

“半年……”蘇晚低下頭,看著自己的手,那雙手還能熟練地做飯、洗衣,怎麼就隻剩下半年能用了?她突然笑了一聲,笑聲裡全是茫然:“這也太突然了吧,我昨天還跟柔柔說,等週末我們去公園放風箏,還說要給你織件毛衣,冬天穿……”

話說到一半,眼淚就掉了下來,砸在手上,燙得她一哆嗦。厲沉舟再也忍不住,伸手把她緊緊抱在懷裡,下巴抵著她的頭發,聲音哽咽:“對不起,對不起蘇晚,我沒照顧好你,都怪我,要是我早點催你去醫院檢查,是不是就不會這樣了……”

蘇晚靠在他懷裡,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把他的襯衫浸濕了一片。她想推開他,想質問為什麼偏偏是自己,可渾身一點力氣都沒有,隻能任由眼淚淌著,嘴裡反複唸叨:“我不想死啊厲沉舟,我還沒跟你好好過日子,還沒看著柔柔嫁人,我不想死……”

“不許說傻話!”厲沉舟用力抱緊她,像是要把她揉進自己骨血裡,“不會的,我們去治,全國最好的醫院,最好的醫生,我都去找,肯定能治好的,肯定能!”

可他心裡清楚,醫生的話像釘子一樣紮在他心上——晚期,癌細胞已經擴散了,手術意義不大,化療也隻能延長幾個月時間,而且會很痛苦。他不敢把這些告訴蘇晚,隻能一遍遍地說“能治好”,像是在騙她,也像是在騙自己。

那天的晚飯,最終沒再吃一口。桌上的菜還冒著熱氣,卻沒人再有心思動筷子。蘇晚靠在沙發上,眼神空洞地看著天花板,眼淚時不時就掉下來,厲沉舟坐在她身邊,一直握著她的手,手心的溫度卻暖不了她冰涼的心。

晚上,蘇晚躺在床上,睜著眼睛看著黑暗的天花板,一點睡意都沒有。厲沉舟從身後抱著她,呼吸均勻,像是睡著了,可蘇晚能感覺到他放在自己腰上的手一直在輕輕顫抖。

她轉過身,在黑暗中看著他的臉,雖然看不清,卻能想象出他緊鎖的眉頭。她伸手輕輕摸了摸他的臉頰,小聲說:“厲沉舟,你彆騙我了,我知道晚期意味著什麼。”

厲沉舟的身體僵了一下,隨即把她抱得更緊:“我沒騙你,真的有辦法,我明天就去聯係醫院,我們去北京,去上海,總有醫生能治的。”

“彆費那功夫了,”蘇晚歎了口氣,聲音輕得像羽毛,“治不好的,還遭罪。不如……不如我們就好好過剩下的日子,好不好?”

“不好!”厲沉舟猛地坐起來,開啟床頭燈,燈光照亮他通紅的眼睛,“什麼叫好好過剩下的日子?蘇晚,我不許你放棄!隻要有一絲希望,我們就要治,哪怕隻有一天,我也要讓你活著!”

蘇晚看著他激動的樣子,眼淚又掉了下來:“我不是放棄,我是不想你為了我傾家蕩產,最後還是留不住我。厲沉舟,我們攢點錢不容易,你還要好好過日子,不能因為我……”

“錢算什麼!”厲沉舟打斷她,聲音嘶啞,“錢沒了可以再賺,可你沒了,我賺再多錢有什麼用?蘇晚,你是我的命,沒有你,我怎麼好好過日子?”

他的話像重錘砸在蘇晚心上,她再也忍不住,撲進他懷裡大哭起來。厲沉舟抱著她,任由她的眼淚浸濕自己的衣服,自己的眼淚也無聲地掉下來,砸在她的頭發上。

第二天一早,厲沉舟就去了公司,把手裡的專案都交給了副手,又聯係了律師,想把名下的房產和公司股份都轉到蘇晚名下。副手看著他憔悴的樣子,忍不住問:“厲總,您這是怎麼了?出什麼事了?”

厲沉舟擺了擺手,聲音疲憊:“沒什麼,家裡有點事,這段時間公司的事就麻煩你多費心了。”說完就匆匆離開了公司,去了市裡最好的醫院,找了最有名的腫瘤科醫生。

醫生拿著蘇晚的報告,歎了口氣:“病人的情況不太樂觀,癌細胞已經擴散到肺部和肝臟了,手術肯定是做不了了,化療的話,副作用會很大,病人可能會承受不住,而且效果也不一定好。”

厲沉舟攥著拳頭,指甲嵌進掌心,疼得他直皺眉,卻還是堅持問:“不管多大副作用,隻要能延長她的生命,我們就治!醫生,您一定要救救她,不管花多少錢,我都願意!”

醫生看著他,搖了搖頭:“不是錢的問題,是病人的身體狀況。她現在的體質本來就弱,化療可能會讓她更痛苦,反而縮短生存期。不如……不如讓她保持心情愉悅,想吃點什麼就吃點什麼,想做點什麼就做點什麼,或許還能多活一段時間。”

厲沉舟走出醫生辦公室的時候,覺得天旋地轉,差點摔倒。他扶著牆,站了很久,才慢慢緩過來。醫生的話像一盆冷水,澆滅了他最後一絲希望。他不知道該怎麼跟蘇晚說,不知道該怎麼麵對她期待又害怕的眼神。

回到家,蘇晚正坐在沙發上,手裡拿著兩人的合照,笑得一臉溫柔。看到他回來,她趕緊放下照片,站起來:“怎麼樣?醫生怎麼說?”

厲沉舟強裝鎮定,走過去握住她的手:“醫生說,情況有點複雜,需要再做幾個檢查,我們明天就去。”

蘇晚看著他眼底的紅血絲,還有強裝出來的笑容,心裡就明白了大半。她沒戳破,隻是點了點頭:“好,聽你的。對了,我今天給柔柔打電話了,讓她週末回來一趟,我們一起去公園放風箏,就像以前一樣。”

厲沉舟的喉嚨一緊,點點頭:“好,都聽你的。”

週末,蘇柔回來了,看到蘇晚蒼白的臉色,心裡咯噔一下,拉著厲沉舟到陽台問:“姐怎麼了?臉色這麼差,是不是生病了?”

厲沉舟猶豫了很久,還是把真相告訴了她。蘇柔聽完,眼淚瞬間就掉了下來,捂著嘴不敢哭出聲,怕蘇晚聽到。她怎麼也不敢相信,那個總是笑著照顧她、疼她的姐姐,竟然隻剩下半年時間了。

“你彆告訴她你知道了,”厲沉舟叮囑道,“她不想讓我們擔心,我們就陪著她,好好過剩下的日子。”

蘇柔點點頭,擦乾眼淚,強裝出笑臉走進客廳:“姐!我回來了!咱們什麼時候去放風箏啊?我都準備好了!”

蘇晚笑著站起來:“現在就去!”

三人來到公園,陽光正好,微風不燥。蘇柔拿著風箏跑在前頭,蘇晚和厲沉舟手牽著手跟在後麵,看著風箏一點點飛上天,越飛越高,蘇晚的臉上露出了久違的笑容。

“你看,飛得真高。”蘇晚笑著說,眼裡閃著光。

厲沉舟看著她的笑容,心裡又酸又疼,點點頭:“嗯,跟你一樣,越飛越高。”

那天,三人在公園裡玩了一下午,蘇晚笑得像個孩子,好像完全忘了自己的病情。回到家,她累得倒頭就睡,厲沉舟坐在床邊,看著她熟睡的臉,輕輕撫摸著她的頭發,眼淚無聲地滑落。

接下來的日子,厲沉舟推掉了所有工作,每天都陪著蘇晚。他們一起去以前去過的地方,一起吃以前愛吃的東西,一起看以前看過的電影。蘇晚的身體越來越差,臉色越來越蒼白,走路也越來越費力,可她臉上的笑容卻越來越多。

有一次,兩人坐在陽台曬太陽,蘇晚靠在厲沉舟懷裡,輕聲說:“厲沉舟,我這輩子最幸運的事,就是遇到了你。跟你在一起的這些年,我很幸福。”

厲沉舟緊緊抱著她,聲音哽咽:“我也是,遇到你,是我這輩子最大的幸運。蘇晚,要是有下輩子,我們還要在一起,好不好?”

蘇晚點點頭,眼淚掉了下來:“好,下輩子,我們還要在一起,再也不分開。”

蘇柔也經常來陪蘇晚,給她講公司裡的趣事,講自己遇到的好玩的事,逗她開心。有時候,三人會一起做飯,蘇晚坐在旁邊看著,雖然不能幫忙,可臉上卻滿是幸福。

隨著時間的推移,蘇晚的病情越來越嚴重,開始頻繁地咳嗽,有時候還會咳出血來。厲沉舟把醫生請到家裡來,醫生給她輸了液,可效果並不明顯。蘇晚知道自己的時間不多了,她開始安排自己的後事。

她給厲沉舟織了件毛衣,雖然因為手沒力氣,織得歪歪扭扭,可厲沉舟卻像寶貝一樣珍藏著。她給蘇柔寫了封信,告訴她要好好照顧自己,好好照顧厲沉舟,以後要找個愛自己的人,好好過日子。

那天晚上,蘇晚的精神突然好了很多,她讓厲沉舟把她扶起來,靠在床頭,看著窗外的月亮,輕聲說:“厲沉舟,你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麵的時候嗎?你穿著一件白色的襯衫,站在陽光下,笑得特彆好看。”

厲沉舟點點頭,眼裡滿是回憶:“記得,那時候你穿著一條紅色的裙子,像個小太陽,一下子就照亮了我的心。”

“時間過得真快啊,”蘇晚歎了口氣,“好像昨天才認識,今天就要分開了。”

“不許說分開!”厲沉舟緊緊握著她的手,“我們不會分開的,永遠都不會。”

蘇晚笑了笑,伸手摸了摸他的臉:“傻孩子,人總有一死,我隻是提前去那邊等你而已。以後你要好好的,不許難過,不許想我想得太厲害,不然我會心疼的。”

她的聲音越來越輕,呼吸也越來越微弱。厲沉舟抱著她,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砸在她的臉上。蘇柔也趴在床邊,哭得泣不成聲。

“厲沉舟,我愛你……”蘇晚的聲音輕得像一縷煙,說完這句話,她的手慢慢垂了下來,眼睛永遠地閉上了。

厲沉舟抱著她冰冷的身體,哭得像個孩子,嘴裡反複唸叨著:“蘇晚,你彆走,我還沒愛夠你,你彆走……”

蘇晚走了,走在一個月光皎潔的晚上。厲沉舟按照她的遺願,把她的骨灰撒在了他們經常去的那個公園的湖裡,那裡有他們的回憶,有他們的歡笑。

蘇晚走後,厲沉舟像是變了個人,不再像以前那樣雷厲風行,臉上也很少有笑容。他把公司交給了蘇柔打理,自己則經常一個人去公園,坐在湖邊,看著湖水發呆,手裡拿著那件蘇晚織的歪歪扭扭的毛衣。

蘇柔經常來看他,勸他想開點,可他總是笑著說:“我沒事,我隻是想她了。”

有一次,蘇柔在整理蘇晚的遺物時,發現了一封寫給厲沉舟的信,信裡寫道:“厲沉舟,我知道你會難過,可我希望你能好好過日子,帶著我的愛好好活下去。我會在天上看著你,看著你幸福,看著你快樂。要是你遇到了喜歡的人,就好好跟她在一起,彆因為我耽誤了自己。我永遠愛你。”

蘇柔把信交給厲沉舟,他看完後,抱著信哭了很久。從那以後,他慢慢振作起來,雖然還是經常想念蘇晚,可臉上的笑容多了起來。他知道,蘇晚希望他好好活著,他不能讓她失望。

後來,厲沉舟經常去蘇晚以她媽媽名義成立的基金會,幫助那些遇到困難的人。他說,這是蘇晚想做的事,他要幫她完成。

每年蘇晚的忌日,厲沉舟都會帶著一束她最喜歡的向日葵,去公園的湖邊,跟她說說這一年發生的事,說說自己的思念。他會坐在湖邊,看著湖水,好像蘇晚就在他身邊,笑著聽他說話。

“蘇晚,我又來看你了,”他輕聲說,“這一年,柔柔把公司打理得很好,她也找到了喜歡的人,下個月就要結婚了。我也很好,就是有點想你。你在那邊還好嗎?有沒有想我?”

風輕輕吹過,湖麵泛起漣漪,像是蘇晚在回應他。厲沉舟笑了笑,眼裡滿是溫柔:“我知道你在想我,我也想你。你放心,我會好好活著,帶著你的愛,好好過好每一天。等我老了,就去找你,到時候我們再也不分開。”

陽光灑在湖麵上,金光閃閃,像是蘇晚的笑容,溫暖而明亮。厲沉舟知道,蘇晚一直都在,在他心裡,在他身邊,陪著他走過每一個春夏秋冬。他們的愛,不會因為死亡而消失,反而會在歲月的流逝中,變得更加深沉,更加珍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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