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霸道總裁惹我 第590章 赴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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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厲沉舟猛地從床上彈坐起來,胸口劇烈起伏,冷汗順著額角往下淌,浸濕了後背的睡衣。他大口大口喘著粗氣,耳邊還殘留著夢裡那些怨毒的呼喊,趙磊濕漉漉的臉、林曉額角的血、周強乾枯的手,一幕幕在眼前揮之不去。

“呼……呼……”他撐著膝蓋,緩了好一會兒,才慢慢回過神來——剛才的一切,隻是個夢。

窗外天剛矇矇亮,晨光透過窗簾縫隙照進來,在地板上投下一道微弱的光,驅散了些許夢魘帶來的寒意。厲沉舟抹了把臉上的汗,拿起放在床頭櫃上的手機,想看看時間,手指卻無意間點進了那個抽獎的旅遊公眾號。

下一秒,他的呼吸驟然停滯,瞳孔猛地收縮——螢幕上赫然顯示著“中獎通知”,一等獎,豪華鄉村秘境三日遊,中獎人:厲沉舟,聯係電話、身份證號,一應俱全,甚至還有一個醒目的“集合地點”和“發車時間”,就在今天上午九點,離他家不遠的公交站台。

不是夢?

厲沉舟的心臟“咚咚”狂跳起來,手指不受控製地顫抖,他反複重新整理頁麵,中獎資訊依舊清晰地顯示著,沒有消失,也沒有變成亂碼。他又點開自己的聊天記錄,找到了昨天晚上參與抽獎的那條連結,點進去,公眾號還在,抽獎活動也還掛在首頁,隻是中獎名單裡,他的名字赫然在列,排在第一個。

怎麼會這樣?那個夢那麼真實,真實到他幾乎以為自己已經死在了那輛大巴上,可現在,中獎資訊又明明白白地告訴他,這不是夢,他真的中了獎。

是巧合嗎?還是……

厲沉舟搖了搖頭,試圖把那些恐怖的念頭壓下去。肯定是巧合,不過是個夢而已,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大概是他最近壓力太大,又想起了當年的事,才會做那樣的噩夢。至於中獎,純粹是運氣好,哪有那麼多邪門事。

話雖這麼說,可他心裡的不安卻越來越強烈,像是有什麼東西在暗處盯著他,讓他渾身不自在。他放下手機,想去洗漱,可腳步卻不由自主地停在窗邊,掀開窗簾一角,看向那個約定的公交站台——空無一人,隻有早起的清潔工在掃地,一切都很正常。

“沒事的,就是個旅遊而已,去散散心也好。”厲沉舟給自己打氣,可夢裡那些同學的臉又浮現在眼前,讓他胃裡一陣翻江倒海。

他猶豫了,想去,又不敢去。不去,心裡總覺得有個疙瘩,而且這一等獎的旅遊,放棄了又有點可惜;去,又怕夢裡的一切變成現實,怕那輛大巴上真的坐滿了那些“同學”。

糾結到早上八點半,厲沉舟還是拿起了外套,揣上手機,出門了。他想,就去看看,如果真像夢裡那樣,他轉身就走,總不能光天化日之下,還真能把他怎麼樣。

走到公交站台時,離九點還差十分鐘。他站在站台邊緣,眼神警惕地掃視著四周,心裡七上八下的。就在這時,一輛銀灰色的大巴緩緩駛了過來,停在了他麵前——和夢裡的那輛大巴,一模一樣。

車身蒙著層薄灰,車窗玻璃反光,看不清裡麵的樣子。車門“嗤”地一聲開啟,一股混雜著皮革和舊灰塵的味道撲麵而來,和夢裡的味道,分毫不差。

厲沉舟的心跳瞬間提到了嗓子眼,他下意識地往後退了一步,想轉身就跑,可腳步卻像被釘在了地上,動彈不得。

“您好,是中獎的厲沉舟先生吧?”售票員座位上,坐著個穿紅色製服的女人,臉白得像紙,嘴角彎著個僵硬的弧度,聲音平平的,沒有任何起伏——和夢裡的那個女人,一模一樣。

厲沉舟張了張嘴,想說“我不是,我不去了”,可話到嘴邊,卻變成了乾澀的“嗯”。

女人微微點頭,做了個“請”的手勢:“請儘快入座,大巴馬上就要出發了。”

厲沉舟的腳像是有自己的意識,一步步踏上了大巴的台階。他不敢抬頭,不敢看車廂裡的景象,可眼角的餘光還是忍不住掃過——不算寬敞的大巴裡坐了大半的人,那些側臉,那些身影,熟悉得讓他頭皮發麻。

靠窗的位置,穿藍色衛衣的男生正低頭玩手機,是趙磊;過道邊,紮著馬尾、耳垂有痣的女生在整理頭發,是林曉;後排靠在椅背上睡覺的胖子,是周強……

和夢裡一模一樣,全是他那些已經去世的高中同學。

厲沉舟感覺自己的血液都快要凝固了,他站在台階上,渾身僵硬,連呼吸都變得困難。他想下車,想逃離這裡,可車門已經在他身後“嗤”地一聲關上了,鎖芯發出“哢噠”一聲,像是宣告著他的絕望。

“厲沉舟?你也中了這個獎?”趙磊抬起頭,看見他,臉上露出驚訝的表情,揮了揮手,“這裡有座!”

他的聲音、他的表情,和夢裡一模一樣,甚至連抬手的姿勢,都沒有絲毫差彆。

厲沉舟猛地轉頭,看向那個穿紅色製服的女人,她正緩緩轉過頭,臉上的笑容消失了,隻剩下一片死寂,眼睛裡沒有一點神采,像是個沒有靈魂的木偶:“既然來了,就一起去‘玩’吧。”

這句話,也和夢裡一模一樣。

大巴緩緩開動,窗外的景色開始往後退,熟悉的高樓大廈漸漸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低矮的平房和荒涼的田野,天空也慢慢變得陰沉,像是要下雨——和夢裡的場景,分毫不差。

厲沉舟癱坐在過道的台階上,渾身發抖。他終於明白,這不是巧合,也不是夢,這是一場早就安排好的“複仇”,從他點選那個抽獎連結開始,他就已經掉進了陷阱裡。

“怎麼了?臉色這麼差?”周強醒了過來,揉著眼睛,打了個哈欠,“是不是沒吃早飯?我這兒有麵包,你要不要吃點?”他說著從包裡掏出個包裝好的麵包,遞了過來。

厲沉舟的目光落在那個麵包上,和夢裡的那個麵包一模一樣。他突然想起夢裡的場景,周強遞過來的麵包裡,藏著一根帶血的針……

他猛地揮手,把麵包打落在地:“彆碰我!”

周強愣住了,臉上的笑容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冰冷:“你怎麼了?厲沉舟,你很奇怪啊。”

車廂裡的同學都轉過頭,看著他,眼神裡帶著疑惑,可那疑惑的背後,卻藏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詭異。

厲沉舟知道,他們要開始了,就像夢裡那樣,一點點露出真麵目,一點點把他逼瘋。

“我不去了……我要下車……”厲沉舟爬起來,用力拍打著車門,“開門!讓我出去!你們到底想乾什麼!”

沒有人回答他。車廂裡靜得可怕,隻有大巴行駛時發出的“嗡嗡”聲,還有窗外越來越大的風聲。趙磊放下了手機,林曉停下了整理頭發的手,周強也收回了落在地上的麵包,所有人都像被按下了暫停鍵,一動不動地盯著他,眼神裡的疑惑漸漸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空洞和冰冷。

厲沉舟的心一點點沉下去,他知道,他逃不掉了。

他突然想起當年的事,想起那個夏天的夜晚,想起趙磊在水裡掙紮的樣子,想起他們的懦弱和自私。如果當年他們沒有那麼害怕,如果他們能早點呼救,如果他們能勇敢一點,是不是一切都不會變成現在這樣?

可沒有如果。

趙磊緩緩從座位上站起來,身體晃蕩著,像是沒有骨頭一樣,一步步朝著厲沉舟走過來。他的頭發開始變得濕淋淋的,水珠順著臉頰往下滴,衣服也濕透了,緊緊貼在身上,像是剛從水裡撈出來一樣——和夢裡的樣子,一模一樣。

“救我……”趙磊開口,聲音沙啞,帶著水的嗆咳聲,“當年……為什麼不救我……”

厲沉舟往後退,可身後就是車門,他退無可退。他看著趙磊一步步逼近,看著他濕漉漉的頭發垂下來,遮住大半張臉,隻露出一雙充滿怨毒和不甘的眼睛。

“我錯了……我真的錯了……”厲沉舟哭著,跪倒在地上,“對不起……對不起……”

“對不起有用嗎?”林曉也走了過來,她的額頭開始滲出血跡,順著臉頰往下流,染紅了她的衣服,手腕上的銀色手鏈也慢慢變了形,“我每天都活在自責裡,直到死的那一刻,我都在想著這件事……你以為一句對不起,就能彌補你犯下的錯嗎?”

周強的臉色越來越蒼白,雙手開始變得乾枯發黑,指甲一點點脫落,露出裡麵血肉模糊的指尖。他抓住厲沉舟的胳膊,乾枯的手指像是鐵鉗一樣,緊緊地鉗住他:“我們本來可以不用死的……是你,是你們所有人,害死了我們……”

車廂裡的其他同學也開始發生變化,有的臉上出現了燒傷的痕跡,有的手臂扭曲變形,有的肚子上插著一根鋼筋——他們都露出了當年“意外”去世時的樣子,一步步朝著厲沉舟圍過來。

“救我……”

“我好恨……”

“用命來還……”

熟悉的喊叫聲在車廂裡回蕩,和夢裡的聲音重疊在一起,厲沉舟感覺自己的意識開始模糊,眼前的景象開始旋轉。他彷彿又回到了那個夏天的夜晚,回到了那個水庫邊,看著趙磊在水裡掙紮,看著自己和同學們猶豫、爭吵,看著趙磊一點點沉下去……

“我不是故意的……”厲沉舟喃喃地重複著,“我那時候太年輕了……太害怕了……”

“年輕不是藉口,害怕也不是理由。”穿紅色製服的女人走到他麵前,她的臉變得青黑,眼睛裡流出黑色的液體,像是血淚,“你們欠我們的,要用命來還。”

女人的手慢慢伸過來,抓住了厲沉舟的脖子,冰冷刺骨的觸感傳來,讓他瞬間清醒了幾分。他想掙紮,可身體卻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氣,動彈不得。

他看著圍在身邊的同學們,他們的臉上都帶著怨毒的表情,眼神裡充滿了不甘和仇恨。他知道,這一天遲早會來,他欠他們的,終究要還。

大巴繼續行駛著,窗外的景色越來越荒涼,天空已經黑得像墨,沒有一點光亮。車廂裡的溫度越來越低,厲沉舟感覺自己的呼吸越來越困難,眼前的景象開始慢慢消失,隻剩下同學們怨毒的臉,和那些不停回響的喊叫聲。

“對不起……”這是厲沉舟意識徹底消失前,說的最後一句話。

大巴緩緩駛進了一個黑漆漆的山洞,山洞裡傳來無數人的哭聲和喊叫聲,像是有無數個冤魂在裡麵等著他們。車門開啟,那些“同學”們拖著厲沉舟的身體,一步步走進了山洞深處,消失在黑暗裡。

第二天,有人發現那輛銀灰色的大巴停在郊外的水庫邊,也就是當年趙磊溺水的地方。大巴的車門敞開著,裡麵空蕩蕩的,沒有一個人,隻有一股淡淡的黴味和血腥味。

座位上,散落著幾張高中時的照片,照片上的少年少女們笑得燦爛,其中一張照片裡,厲沉舟和趙磊、周強、林曉站在一起,臉上洋溢著青春的笑容。

沒有人知道,昨天白天,這輛大巴上發生了什麼。也沒有人知道,厲沉舟和他的同學們,到底去了哪裡。

隻有水庫裡的水,依舊平靜地流淌著,像是在訴說著一個被遺忘的秘密,一個關於懦弱、自私和複仇的秘密。

而那個旅遊公眾號,也在當天下午突然打不開了,像是從來沒有存在過一樣。有人試圖搜尋這個公眾號的資訊,卻發現所有相關的記錄都消失了,像是被人刻意抹去了一樣。

偶爾,會有附近的村民在晚上路過水庫,聽到水裡傳來隱約的哭聲和喊叫聲,還有大巴行駛的“嗡嗡”聲。他們說,那是厲沉舟和他的同學們,被困在了那個夏天的夜晚,永遠地重複著當年的恐懼和絕望;他們說,那些冤魂還在等著,等著下一個像厲沉舟一樣,被愧疚和恐懼吞噬的人,來陪他們一起,永遠地留在這個黑暗的地方。

日子一天天過去,水庫邊的草長得越來越高,遮住了大巴停留過的痕跡,也遮住了那些被遺忘的罪惡。可每當有人提起當年的那場意外,提起那些早逝的少年,總會有人下意識地看向那個水庫,眼神裡帶著一絲恐懼和敬畏。

他們知道,有些罪孽,永遠不會被時間掩埋;有些冤魂,永遠不會停止複仇。而厲沉舟的故事,也變成了一個傳說,在附近的村鎮裡流傳著,提醒著每一個人,永遠不要因為懦弱和自私,犯下無法彌補的錯誤。

厲沉舟坐在沙發上,手指在手機通訊錄裡反複劃著,螢幕上“趙磊”“林曉”“周強”三個名字亮得刺眼。距離上次水庫邊的聚會過去快一個月了,那天的笑聲還在耳邊繞,可他連著打了三天電話,聽筒裡傳來的永遠是那句冰冷的電子音:“您所撥打的號碼是空號,請查證後再撥。”

他皺著眉,又點下趙磊的號碼,指尖因為用力泛白。電話接通的瞬間,他屏住了呼吸,可下一秒,熟悉的空號提示音再次響起,像根針,紮得他心裡發慌。

“怎麼了?又沒打通?”蘇晚端著一杯溫水走過來,放在他麵前的茶幾上,看著他緊鎖的眉頭,輕聲問。

厲沉舟放下手機,揉了揉發脹的太陽穴,聲音裡帶著點不確定:“嗯……三個號都是空號。你說奇怪不奇怪,上次聚會的時候,我們還互相留了新號碼,怎麼才一個月就成空號了?”

蘇晚在他身邊坐下,拿起他的手機翻了翻:“會不會是他們換號了沒告訴你?或者……你存錯號碼了?”

“不可能。”厲沉舟搖著頭,語氣篤定,“那天我特意當場撥通過,確定沒錯才存的。而且三個號同時空號,哪有這麼巧的事?”

話雖這麼說,可他心裡還是存著一絲僥幸,覺得或許是通訊公司出了差錯,或許是朋友們臨時換了號忘了說。直到第二天,他試著聯係當年班裡另一個同學,想問問趙磊他們的訊息,那個同學接通電話後的第一句話,就讓他如墜冰窟。

“厲沉舟?你問趙磊、林曉和周強?你是不是睡糊塗了?”同學的聲音帶著疑惑,“他們三個不是早就沒了嗎?趙磊高中畢業前遊泳溺亡,林曉三年前車禍走的,周強更早就因為白血病沒了,這你都忘了?”

厲沉舟握著手機的手猛地一顫,手機差點掉在地上。他張了張嘴,聲音發顫:“你……你說什麼?他們……他們不是好好的嗎?上個月我們還一起去水庫聚會了!”

“聚會?”同學的聲音裡充滿了不可思議,“厲沉舟,你是不是壓力太大精神出問題了?他們三個都去世這麼久了,怎麼跟你聚會?你可彆嚇我!”

厲沉舟掛了電話,癱坐在椅子上,渾身的力氣像是被抽乾了。同學的話像一把錘子,砸碎了他所有的僥幸,也讓上個月那場鮮活的聚會,瞬間變得詭異又恐怖。

他想起那天的大巴,想起穿紅色製服的女人,想起趙磊身上的洗衣粉味道,想起林曉嶄新的銀手鏈,想起周強胖乎乎的手——那些真實的觸感,那些鮮活的笑容,難道全是假的?全是他的幻覺?

不,不可能!他手裡還留著那天聚會的照片,照片裡的水庫、陽光、還有朋友們的笑臉,都清晰得像是昨天發生的事。他瘋了似的衝進臥室,翻出那個放照片的相簿,顫抖著翻開——

相簿裡空空如也,原本夾在裡麵的合照,消失得無影無蹤。

厲沉舟的心臟“咚咚”狂跳,後背瞬間被冷汗浸透。他又衝進客廳,開啟電腦,翻找那天聚會時拍的照片和視訊,可不管他怎麼找,電腦裡關於那場聚會的所有痕跡,都消失得乾乾淨淨,像是從來沒有存在過一樣。

他癱坐在地上,看著空蕩蕩的相簿,看著電腦裡空白的資料夾,腦子裡一片混亂。上個月的聚會,到底是真實發生過,還是他做的一場無比真實的夢?

如果是夢,為什麼那些觸感、那些聲音、那些笑容,會那麼真實?如果是真的,為什麼所有人都說趙磊他們已經死了?為什麼所有的痕跡都消失了?

“咚咚咚——”敲門聲突然響起,厲沉舟嚇得渾身一哆嗦,像是驚弓之鳥。

“沉舟,是我!”門外傳來蘇晚的聲音,帶著點急切,“我剛纔去超市,碰到以前咱們小區的張阿姨,她問我你最近是不是不舒服,說你前兩天跟她說你上個月和趙磊他們聚會了,可張阿姨說,趙磊早就沒了……”

厲沉舟跌跌撞撞地爬起來,開啟門。蘇晚看著他蒼白的臉,慌亂的眼神,心裡一緊:“沉舟,到底怎麼回事?你跟我說實話!”

厲沉舟拉著蘇晚走進客廳,關上門,聲音裡帶著哭腔,把上個月中獎、坐大巴、和趙磊他們聚會的事,還有今天打電話發現號碼空號、同學說他們早已去世的事,一五一十地說了出來。

“我真的沒騙你,晚晚!”厲沉舟抓住蘇晚的手,手指冰涼,“那天的一切都太真實了,趙磊拍我肩膀的溫度,林曉笑的時候眼角的細紋,周強塞給我薯片的味道,我都記得清清楚楚!可現在……現在所有人都說他們死了,電話是空號,照片也沒了,我到底是怎麼了?”

蘇晚看著他崩潰的樣子,心裡又驚又怕,可還是強忍著恐懼,安撫著他:“沉舟,你彆激動,慢慢說,說不定這裡麵有什麼誤會……”

“誤會?”厲沉舟苦笑一聲,搖著頭,“三個已經‘去世’的人,陪我一起旅遊、一起吃飯、一起拍照,這叫誤會?晚晚,你說……你說那天我見到的,到底是什麼東西?”

這句話一出,客廳裡瞬間陷入了死寂。窗外的天色漸漸暗了下來,夕陽的餘暉透過窗戶照進來,在地上投下長長的影子,顯得格外詭異。

蘇晚的心跳也快了起來,她想起厲沉舟之前做的那個噩夢,想起他中獎的那個詭異公眾號,想起他回來後說的那場“久彆重逢”的聚會,心裡突然冒出一個可怕的念頭。

“沉舟,你還記得那個旅遊公眾號嗎?”蘇晚的聲音帶著點顫,“你再找找,看看能不能找到它的痕跡。”

厲沉舟點點頭,趕緊拿起手機,開啟微信,在搜尋欄裡輸入那個公眾號的名字。可不管他怎麼搜,都找不到任何相關的結果,像是那個公眾號從來沒有存在過一樣。他又翻遍了自己的聊天記錄、瀏覽記錄,甚至去網上搜了相關的旅遊活動,可依舊一無所獲。

“沒有……什麼都沒有……”厲沉舟的聲音裡充滿了絕望,“那個公眾號,那場抽獎,好像全是假的,隻有我一個人經曆了。”

蘇晚坐在他身邊,緊緊握著他的手,試圖給他一點力量:“沉舟,你彆害怕,就算……就算那天的事真的不對勁,現在你好好的,這就夠了。咱們彆再想了,好不好?”

可厲沉舟怎麼能不想?那些鮮活的麵孔,那些溫暖的瞬間,和現在的“死亡”訊息、空號、消失的痕跡交織在一起,像一張網,把他緊緊纏在裡麵,讓他喘不過氣。

他想起那天在大巴上,趙磊拍著他的肩膀說“都過去了”;想起林曉笑著說“以後常聯係”;想起周強塞給他薯片,說“以後一起玩”——那些話,到底是真心的,還是另一種形式的“引誘”?

如果他們真的已經去世了,那那天陪他聚會的,到底是什麼?是他的幻覺,還是……彆的什麼東西?

接下來的幾天,厲沉舟像是變了個人。他不再出門,不再說話,每天就坐在沙發上,盯著手機裡那三個空號,反複撥打,聽著那句冰冷的提示音,直到手機沒電。

蘇晚看在眼裡,疼在心裡。她四處打聽趙磊、林曉、周強的訊息,找了當年他們班的好幾個同學,甚至去了他們曾經住過的地方,可得到的答案全是一樣的——趙磊在高三那年夏天溺亡,林曉三年前車禍去世,周強在畢業那年因白血病離世。

她還找到了當年報道林曉車禍的報紙,找到了周強葬禮的訃告,甚至托人打聽了趙磊當年的溺水事件,所有的證據都證明,這三個人,確實早就不在人世了。

蘇晚拿著這些證據回家,看著沙發上失魂落魄的厲沉舟,心裡像被針紮一樣疼。她知道,這些證據會讓厲沉舟更加崩潰,可她不能再讓他活在自己的幻想裡。

“沉舟,你看。”蘇晚把報紙和訃告放在他麵前,聲音輕輕的,“這是真的,他們……他們確實已經不在了。”

厲沉舟低頭看著那些冰冷的文字和照片,眼淚終於忍不住掉了下來。他伸手拿起那張報道林曉車禍的報紙,照片上的車禍現場慘不忍睹,和那天他見到的、笑著整理頭發的林曉,判若兩人。

“那……那那天的聚會……”厲沉舟的聲音哽咽,“那些人……到底是誰?”

蘇晚蹲在他麵前,握住他的手:“我不知道,沉舟。可不管是什麼,都已經過去了,你現在要做的,是好好活下去,好不好?”

厲沉舟搖著頭,淚水模糊了視線:“我忘不了……晚晚,他們笑得那麼真實,那麼溫暖,我真的以為,是我這麼多年的愧疚終於得到了原諒,是我們真的久彆重逢了……可現在才知道,那根本就是假的,全是假的!”

他猛地站起來,衝進臥室,把自己關在裡麵。蘇晚在外麵試圖敲門,可裡麵沒有一點回應,隻有壓抑的哭聲,透過門板傳出來,讓她心疼不已。

厲沉舟坐在臥室的地板上,背靠著門板,手裡緊緊攥著那張早已消失的合照的記憶。他想起那天在水庫邊,趙磊笑著說“當年是我自己水性差”;想起林曉說“是我表姐車禍”;想起周強說“那是我表哥得白血病”——原來,那些所謂的“誤會”,全是他們編出來的謊言,全是為了讓他放下戒心,讓他相信那場聚會的真實性。

可他們為什麼要這麼做?是為了報複當年的懦弱?還是為了把他拖進那個黑暗的世界?

他又想起那個穿紅色製服的女人,想起她蒼白的臉,僵硬的笑容,想起大巴行駛時窗外詭異的景色——原來,從他踏上大巴的那一刻起,就已經掉進了一個精心編織的陷阱裡,一個由“死者”打造的、溫柔的陷阱。

不知道過了多久,臥室的門被輕輕推開。蘇晚端著一碗熱粥走進來,放在他麵前:“沉舟,吃點東西吧,你已經兩天沒吃東西了。”

厲沉舟抬起頭,眼睛紅腫,臉上滿是淚痕:“晚晚,你說……他們是不是還在等著我?等著我去找他們?”

蘇晚的心猛地一揪,她蹲下來,抱著厲沉舟的肩膀:“彆胡思亂想,沉舟,他們已經走了,不管當年發生了什麼,都已經過去了。你還有我,我們要好好活下去,知道嗎?”

厲沉舟靠在蘇晚的懷裡,感受著她的溫度,心裡稍微平靜了些。是啊,他還有蘇晚,他不能再這樣頹廢下去,不能讓那些“東西”影響他的生活。

可他不知道,這場由“死者”發起的“聚會”,從來都沒有結束。

那天晚上,厲沉舟睡得很沉,夢裡,他又回到了那個水庫邊。趙磊、林曉、周強站在水庫中央,朝著他揮手,臉上帶著溫柔的笑容:“沉舟,過來啊,我們一起玩。”

他想跑過去,可腳下像是灌了鉛,動彈不得。他看著他們的身影漸漸變得透明,看著湖水慢慢淹沒他們的身體,聽著他們的聲音越來越遠:“沉舟,我們等你……”

厲沉舟猛地驚醒,渾身是汗。他轉頭看向身邊的蘇晚,她睡得很熟,眉頭微微皺著,像是在做什麼不好的夢。

他輕輕歎了口氣,伸手幫她撫平眉頭,心裡卻越發不安。他知道,那個夢不是偶然,那些“朋友”,還在等著他。

接下來的日子,厲沉舟努力讓自己恢複正常。他重新去上班,和蘇晚一起做飯、散步,試圖把那場詭異的聚會徹底忘掉。可他越是想忘,那些畫麵就越是清晰地出現在他腦海裡,甚至在白天,他都會恍惚間看到趙磊的身影在街角閃過,聽到林曉的笑聲在耳邊響起。

有天晚上,他下班回家,剛開啟門,就聞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是那天聚會時吃的薯片味道,周強最喜歡的那種。

他心裡一緊,猛地衝進客廳——沙發上,放著一包開啟的薯片,正是周強當年塞給他的那種牌子;茶幾上,擺著三個杯子,裡麵還剩著半杯啤酒,像是剛有人喝過;電視裡,播放著當年他們一起看過的老電影。

可客廳裡,空無一人。

“晚晚!晚晚!”厲沉舟大喊著,聲音裡充滿了恐懼。

蘇晚從臥室裡跑出來,看著客廳裡的景象,臉色瞬間變得慘白:“這……這是誰弄的?”

厲沉舟搖著頭,渾身發抖:“是他們……是趙磊他們……他們回來了……”

就在這時,手機突然響了起來,螢幕上顯示著一個陌生的號碼。厲沉舟猶豫了一下,還是按下了接聽鍵。

“沉舟,好久不見啊。”電話那頭傳來趙磊的聲音,和那天聚會時一模一樣,帶著熟悉的笑意,“我們想你了,出來聚聚吧?還在當年的那個水庫邊,我們等你。”

厲沉舟的心臟像是被一隻手緊緊攥住,他張了張嘴,卻說不出一句話。

“沉舟,你快來啊,我們都在等你。”林曉的聲音也傳了過來,溫柔又帶著點催促,“就差你一個了。”

“是啊,沉舟,過來吧,我們一起吃薯片,一起看電影,就像當年一樣。”周強的聲音帶著點憨厚,和記憶裡一模一樣。

厲沉舟猛地結束通話電話,把手機扔在沙發上,像是碰到了什麼燙手的東西。他看著客廳裡的薯片、杯子、電視裡的老電影,隻覺得一股寒意從腳底直衝天靈蓋。

“沉舟,我們報警吧!”蘇晚抓住他的手,聲音顫抖著。

厲沉舟搖著頭:“報警沒用……他們不是人……報警沒用……”

電話又響了起來,還是那個陌生號碼。厲沉舟不敢接,蘇晚也不敢接,任由電話在沙發上響著,像是催命的符咒,在寂靜的客廳裡回蕩。

電話響了很久,終於停了。可沒過多久,門鈴又響了起來,“叮咚”“叮咚”,一聲聲,像是敲在兩人的心上。

厲沉舟和蘇晚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裡看到了恐懼。他們不敢去開門,隻能縮在沙發上,緊緊抱在一起,聽著門鈴一遍遍響著,直到外麵徹底安靜下來。

過了很久,厲沉舟才鼓起勇氣,走到門邊,透過貓眼往外看——外麵空無一人,隻有樓道裡的聲控燈亮著,照得走廊一片慘白。

可他剛轉過身,就看到玄關的地板上,放著一張照片——正是那天他們在水庫邊拍的合照。照片裡,他和趙磊、林曉、周強站在一起,笑容燦爛,可他們的腳下,是渾濁的湖水,像是要把他們慢慢吞噬。

厲沉舟的身體一軟,差點癱倒在地。他知道,這場由“死者”發起的“聚會”,永遠不會結束,他們會一直等著他,直到他走進那個早已為他準備好的陷阱裡。

蘇晚扶著他,眼淚掉了下來:“沉舟,我們搬家吧,離開這裡,離開這個城市,他們就找不到我們了。”

厲沉舟點了點頭,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他們連夜收拾東西,不敢開燈,隻能借著手機的光,胡亂地往箱子裡塞著衣物。他們想逃離這裡,逃離那些“朋友”的糾纏,逃離那場永遠沒有儘頭的“聚會”。

可他們不知道,有些羈絆,一旦產生,就再也無法掙脫。有些“聚會”,一旦開始,就隻能以一種方式結束。

第二天一早,他們拖著行李箱,匆匆離開了這個家。他們換了城市,換了手機號,換了工作,試圖徹底抹去過去的痕跡。

可每當夜幕降臨,厲沉舟還是會夢見那個水庫,夢見趙磊、林曉、周強朝著他揮手,夢見他們溫柔的笑容和那句“我們等你”。他還是會在恍惚間聞到薯片的味道,聽到熟悉的笑聲,看到那張詭異的合照。

蘇晚也漸漸變得憔悴,她陪著厲沉舟,一起承受著這份恐懼,一起試圖逃離,可他們知道,他們永遠也逃不掉。

有天晚上,厲沉舟再次接到了那個陌生號碼的電話。這一次,他沒有結束通話,而是顫抖著按下了接聽鍵。

“沉舟,你為什麼要躲著我們?”趙磊的聲音裡帶著點委屈,又帶著點冰冷,“我們隻是想和你一起聚聚,像當年一樣。”

“是啊,沉舟,你是不是還在怪我們?”林曉的聲音帶著哭腔,“我們隻是想讓你陪陪我們,我們好孤單。”

“沉舟,過來吧,我們在一起,永遠都不分開。”周強的聲音依舊憨厚,卻帶著一股不容拒絕的力量。

厲沉舟閉上眼睛,眼淚順著臉頰往下流。他知道,他躲不掉了,這場“聚會”,他終究要去赴約。

“好。”他輕聲說,聲音裡帶著一絲釋然,也帶著一絲絕望,“我來陪你們。”

掛了電話,厲沉舟看著身邊熟睡的蘇晚,輕輕在她額頭印下一個吻。他知道,這是他最後一次吻她,最後一次看著她的臉。

他拿起外套,悄悄走出家門,朝著那個熟悉的水庫方向走去。夜色深沉,路上空無一人,隻有月光灑在地上,照亮他前行的路。

他知道,當他走到水庫邊,看到那些“朋友”的笑容時,這場“聚會”,就會徹底結束。而他,也會永遠留在那個夏天的夜晚,留在那個水庫邊,和他的“朋友們”一起,永遠地“聚”在一起。

蘇晚醒來時,身邊空蕩蕩的。她瘋了似的找遍了整個家,卻隻找到了一張紙條,上麵是厲沉舟的字跡,歪歪扭扭,帶著淚痕:

“晚晚,對不起,我終究還是要去赴約。彆找我,好好活下去。”

蘇晚拿著紙條,癱坐在地上,眼淚決堤。她知道,厲沉舟再也不會回來了,他去了那個隻有他和他的“朋友們”知道的“聚會”現場,再也不會回來了。

後來,蘇晚也離開了這座城市,再也沒有回來過。她不知道厲沉舟最後到底怎麼樣了,也不知道那些“朋友”是否真的和他永遠“聚”在了一起。

隻是偶爾,當她路過水庫邊,會下意識地停下腳步,朝著水麵望去,彷彿能看到厲沉舟和他的朋友們站在那裡,笑容燦爛,像是在說:“過來啊,我們一起聚聚。”

而那場由“死者”發起的、沒有儘頭的聚會,也永遠地留在了那個水庫邊,留在了厲沉舟的記憶裡,留在了蘇晚的悲傷裡,成為了一個永遠無法解開的謎,一個永遠無法癒合的傷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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