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霸道總裁惹我 第734章 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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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海邊的風不對勁。

不是平時那種帶著菊花香的暖風吹,今天的風裹著股子海腥味,刮在臉上像小刀子似的,還老往人骨頭縫裡鑽。蘇晚蹲在菜園裡拔草,手都凍得發僵,可眼睛沒敢離開礁石上的厲沉舟——他已經在那兒坐倆小時了,一動不動,跟塊石頭似的。

厲沉舟是早上出去的,走的時候沒說話,就拿了件黑外套搭在胳膊上。蘇晚當時在煮紅薯,問他去哪兒,他沒應,腳底板蹭著門檻,磨得“咯吱”響,那眼神直勾勾的,沒看她,也沒看屋裡,就盯著遠處的海。蘇晚當時就覺得不對勁,可沒敢多問——自從上次他從工地回來,就總這樣,一會兒跟沒事人似的煮速食麵,一會兒又突然盯著一個地方發呆,眼神空得嚇人。

現在他坐在礁石上,背對著木屋,黑外套被風吹得鼓起來,像隻張開翅膀的老鴰。蘇晚拔草的手停在半空,突然看見他肩膀動了動——不是風吹的那種晃,是自己往起抬,然後嘴角也跟著往上挑,慢慢咧開一個笑。

那笑看得蘇晚心裡一揪。

不是平時跟她搶紅薯時的笑,也不是看菊花開花時的笑。那笑特彆怪,嘴角咧得很開,都快到耳根了,可眼睛沒彎,還是直勾勾盯著海,黑沉沉的,像兩口井。風把他的頭發吹起來,露出額頭,那笑就掛在臉上,一動不動,跟畫上去的似的,透著股子說不出的瘮人。

蘇晚趕緊站起來,往礁石那邊走,腳踩在沙地上,“咯吱咯吱”響,在風裡顯得特彆清楚。她走得慢,心裡發慌,喊他的時候聲音都有點抖:“厲沉舟,風大,回屋吧,紅薯快涼了。”

厲沉舟沒回頭,還保持著那個姿勢,肩膀又動了動,像是笑得更開了。蘇晚走近了,才聽見他嘴裡在唸叨什麼,聲音很輕,被風吹得斷斷續續的:“……笑啊……怎麼不笑了……”

“你說啥?”蘇晚停在離他兩步遠的地方,不敢再往前。她看見他手裡攥著個東西,是塊碎玻璃,邊緣磨得不太尖,可在太陽底下還是閃著光,映得他手指縫裡的汗亮晶晶的。

厲沉舟這才慢慢回頭,臉上的笑還掛著,眼睛還是直的,盯著蘇晚,像是在看她,又像是在看她身後的什麼。他把手裡的碎玻璃舉起來,對著太陽晃了晃,光落在蘇晚臉上,刺得她睜不開眼。

“你看,”厲沉舟的聲音也怪,慢悠悠的,像拉著根快斷的線,“這光,跟那天的血似的,紅得好看。”

蘇晚心裡“咯噔”一下——那天,就是他從工地回來,吐了血的那天。她趕緊擺手:“彆胡說,快把玻璃扔了,割到手。”

厲沉舟沒扔,反而把玻璃往自己臉邊湊了湊,嘴角的笑又咧大了點,都能看見牙床:“扔了乾啥?這玩意兒亮,能照見笑。你看我笑得好不好看?”

那笑落在蘇晚眼裡,比碎玻璃還紮人。她往後退了一步,聲音更抖了:“厲沉舟,你彆笑了……不好看,咱不笑了,回屋吃紅薯。”

“彆笑?”厲沉舟重複了一遍,像是沒聽懂,又像是故意的。他把玻璃放下來,慢慢站起來,黑外套掃過礁石上的貝殼,“嘩啦”響了一聲。他朝著蘇晚走過來,一步一步,踩在沙地上,沒聲音,跟飄似的。

蘇晚嚇得轉身就想跑,可腳像被釘在地上,挪不動。厲沉舟走到她跟前,停下來,離得特彆近,他身上的海腥味混著點彆的味,說不清,反正不好聞。他低頭看著蘇晚,臉上的笑還沒掉,眼睛還是直的:“為啥不讓我笑?我笑得不好看嗎?”

“不是……”蘇晚的眼淚都快出來了,她伸手想推他,可剛碰到他的胳膊,就被他抓住了手腕。他的手特彆涼,還使勁,攥得蘇晚手腕生疼。

“不好看也得笑,”厲沉舟的聲音低了點,湊到蘇晚耳邊,氣吹在她耳朵上,冷得她打哆嗦,“那天工頭說,笑了纔不捱打。你看我笑了,他還是打我,打得我背疼,疼得想笑。”

蘇晚的眼淚掉下來,砸在他手背上。厲沉舟沒鬆勁,反而把她的手往自己臉上拉,讓她摸自己的嘴角:“你摸摸,我笑得夠不夠大?是不是比那天吐的血還紅?”

他的嘴角被風吹得乾得起了皮,蘇晚的手一碰,就蹭掉了點皮屑,混著眼淚,黏糊糊的。她趕緊把手抽回來,往後退了好幾步,指著他,話都說不完整:“厲沉舟,你彆笑了……真的彆笑了,我害怕。”

厲沉舟看著她退走,臉上的笑慢慢僵住,可沒掉,還是咧著。他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又看了看手裡的碎玻璃,突然抬手,用玻璃在自己手背上劃了一下。血一下子滲出來,紅得刺眼,他卻“嗤”地笑了一聲,還是那種怪笑:“你看,血出來了,跟那天一樣。那天我吐的血,也是這麼紅,工頭還踩了一腳,說我沒用,連笑都不會笑。”

蘇晚嚇得尖叫起來:“彆劃了!厲沉舟你瘋了!”

厲沉舟沒停,又劃了一下,血順著手指縫往下滴,落在沙地上,很快就滲沒了。他抬頭看著蘇晚,臉上的笑終於有點變了,像是有點委屈,又像是更瘋了:“我沒瘋,我就是想笑。你不讓我笑,誰讓我笑?工頭不讓,你也不讓,那我跟誰笑?”

他說著,突然轉身往木屋的方向走,走得還是飄乎乎的,手裡的碎玻璃還在滴著血,在沙地上留下一串紅點點。蘇晚趕緊跟上去,不敢離太近,也不敢離太遠,就跟在他後麵,眼淚一直掉。

到了木屋門口,厲沉舟停下來,回頭看了蘇晚一眼,臉上的笑又回來了,還是那種怪笑:“你不跟我笑,我自己笑。屋裡有鏡子,我照鏡子笑,鏡子不會說我不好看。”

他推開門,走進去,“哐當”一聲把門關了。蘇晚趕緊跑過去,扒著門縫往裡看——屋裡沒開燈,暗乎乎的,厲沉舟站在鏡子跟前,就是掛在牆上的那個舊鏡子,邊框都掉漆了。他舉著碎玻璃,對著鏡子,嘴角又咧開,對著鏡子裡的自己笑。

鏡子裡的他,臉是暗的,笑是亮的,血順著手指往下滴,落在鏡子下麵的桌子上,“滴答”“滴答”響,在安靜的屋裡特彆清楚。

蘇晚趴在門縫上,哭出聲,又不敢大聲,怕驚動他。她聽見厲沉舟對著鏡子說話,聲音斷斷續續的:“你看……我笑得好看……比血還好看……你為啥不笑?你也笑啊……跟我一起笑……”

過了一會兒,屋裡沒聲音了。蘇晚心裡更慌,想推開門,又怕。她扒著門縫看了半天,纔看見厲沉舟慢慢轉過身,朝著門的方向走過來。她趕緊往後退,躲在門旁邊的牆後麵,心“砰砰”跳得快炸了。

門“吱呀”一聲開了,厲沉舟走出來,手裡的碎玻璃不見了,臉上的笑也沒了,恢複了平時的樣子,可眼睛還是直的。他看著躲在牆後的蘇晚,沒說話,隻是往菜園的方向走,走到種菊花的地方,蹲下來,伸手摸了摸“墨雪”的花瓣,花瓣上的露水沾在他手上,混著沒乾的血,變成了淡紅色。

蘇晚慢慢走過去,站在他身後,不敢說話。厲沉舟摸了半天花瓣,才慢慢開口,聲音又恢複了那種慢悠悠的怪調:“菊花也不笑,它為啥不笑?我給它澆水,給它施肥,它還是不笑。”

他站起來,轉身看著蘇晚,突然又咧開嘴,露出那個怪笑:“還是我笑吧,我一個人笑。你不讓我笑,我也得笑,不然……不然工頭該打我了。”

蘇晚看著他的笑,心裡像被什麼東西攥著,疼得厲害。她走過去,慢慢拉住他的手,他的手還是涼的,手背上的傷口還在滲血。她把他的手包在自己手裡,小聲說:“不笑了,咱不笑了。工頭不打你了,我也不罵你,咱回屋,我給你包傷口,煮紅薯吃,好不好?”

厲沉舟盯著她的手,看了半天,嘴角的笑慢慢往下掉,一點一點,最後終於沒了。他的眼睛還是直的,可眼淚突然掉了下來,砸在蘇晚手背上,熱得燙人。他沒說話,隻是點了點頭,像個聽話的孩子。

蘇晚拉著他往屋裡走,他的腳步還是飄,可沒再掙開。到了屋裡,蘇晚找了醫藥箱,給他手背上的傷口消毒、包紮。他坐在椅子上,一動不動,盯著自己的手,眼神空落落的,再也沒笑。

蘇晚煮了紅薯,給他端過去,他拿起一個,慢慢啃著,沒說話,也沒看她,就盯著桌子上的木紋。紅薯是熱的,冒著氣,可他的手還是涼的,包著紗布的地方鼓鼓的,看著可憐。

蘇晚坐在他對麵,也拿起一個紅薯,啃了一口,沒味。她看著厲沉舟,心裡說不清的難受——她知道他是被工地的日子嚇著了,是被逼瘋了,可她不知道該怎麼幫他,隻能看著他這樣,一會兒笑,一會兒哭,一會兒又跟個木頭似的。

下午的時候,小王來了,開著遊艇,還帶了點水果。他一進屋裡,就看見厲沉舟坐在椅子上,盯著桌子,手背上包著紗布,臉色白得嚇人。小王趕緊走過去:“舟哥,你咋了?手咋弄的?”

厲沉舟沒抬頭,也沒說話,跟沒聽見似的。蘇晚趕緊拉著小王到門口,小聲把早上的事說了。小王聽了,眉頭皺得能夾死蒼蠅:“這哪行啊,得帶他去看醫生,這是受刺激了,再這樣下去要出大事。”

蘇晚點點頭,眼淚又掉了:“我也想帶他去,可他現在這樣,怕到了醫院不配合,再鬨起來……”

小王歎了口氣,走進屋裡,蹲在厲沉舟跟前,聲音放得特彆輕:“舟哥,我帶了點蘋果,你最愛吃的那種,脆的,咱吃個蘋果,好不好?吃完蘋果,我帶你去海邊轉一圈,看看魚,你不是最喜歡看小醜魚嗎?”

厲沉舟慢慢抬起頭,看了小王一眼,眼神還是空的,可嘴角動了動,沒笑,隻是點了點頭。小王趕緊拿出一個蘋果,削了皮,遞給他。厲沉舟接過蘋果,慢慢啃著,還是沒說話。

小王給蘇晚使了個眼色,意思是“先這樣,慢慢來”。蘇晚點點頭,心裡稍微鬆了點——至少他願意吃蘋果,願意跟小王說話,比早上好多了。

那天下午,小王陪著厲沉舟在海邊坐了一下午,沒說多少話,就隻是坐著,看海,看魚。厲沉舟沒再笑,也沒再提碎玻璃和血,隻是偶爾會問一句“魚呢?”,小王就指給他看,說“在那兒呢,一群,你看,黃色的那個”。

太陽快落山的時候,小王要走了,跟厲沉舟說:“舟哥,我明天再來看你,帶點香蕉,你也愛吃香蕉,軟的,好嚼。”厲沉舟點了點頭,看著小王的遊艇開走,才慢慢站起來,跟蘇晚回屋。

晚上,蘇晚給厲沉舟煮了速食麵,他吃了半碗,沒再多吃。洗完澡,他就躺在床上,睜著眼睛看天花板,直到後半夜才睡著。蘇晚沒敢睡太沉,隔一會兒就起來看看他,怕他又做噩夢,又笑。

接下來的幾天,小王每天都來,帶點水果,帶點厲沉舟以前愛吃的零食,陪著他在海邊坐會兒,或者在屋裡聊聊天。厲沉舟慢慢好了點,不怎麼發呆了,也願意跟蘇晚和小王說話了,雖然還是話少,可眼神不那麼空了,也沒再笑過——那個怪笑,再也沒出現過。

有一天,蘇晚在菜園裡摘菊花,厲沉舟走過來,幫她遞籃子。蘇晚看著他,小聲問:“你還記得那天,你在礁石上笑的事嗎?”

厲沉舟愣了一下,慢慢點頭:“記得,笑得不好看,你害怕了。”

蘇晚趕緊說:“不是不好看,是我擔心你……你以後彆那樣笑了,想笑就好好笑,跟以前一樣,搶紅薯的時候笑,看菊花開花的時候笑,好不好?”

厲沉舟看著她,嘴角慢慢往上挑,這次的笑不一樣了,眼睛彎了,露出點牙,雖然還是有點淡,可看著暖。他點了點頭:“好,不那樣笑了,好好笑。”

風又吹過來,這次是暖的,帶著菊花的香。蘇晚看著厲沉舟的笑,心裡的石頭終於落了地——她知道,他可能還沒完全好,可能還會想起工地的事,可隻要他願意好好笑,願意跟她一起過下去,就夠了。

厲沉舟幫著蘇晚把摘好的菊花放進屋裡,擺在桌子上,五顏六色的,好看。蘇晚煮了紅薯,遞給他一個,他接過來,咬了一口,笑了,跟以前一樣,有點傻,有點甜。

“好吃,”厲沉舟說,“比工地的饅頭好吃。”

蘇晚也笑了,點點頭:“好吃就多吃點,還有,明天小王來,帶香蕉,你也多吃點。”

厲沉舟嗯了一聲,繼續啃紅薯,陽光透過窗戶照進來,落在他身上,暖烘烘的。屋裡的菊花香混著紅薯的甜香,特彆好聞,再也沒有那種讓人發慌的怪味了。

蘇晚知道,以後可能還會有難的時候,可能厲沉舟還會想起那些不好的事,可隻要他們在一起,好好笑,好好吃紅薯,好好種菊花,就什麼都不怕了。那個詭異的笑,就像海邊的烏雲,總會散的,太陽總會出來的,日子總會好起來的。

海邊的霧濃得邪乎,早上起來就沒散過,能見度連五米都不到,連木屋門口的菊花都隻剩個模糊的影子,風裹著霧吹過來,潮得人骨頭縫裡都發沉。

蘇晚在屋裡煮速食麵,水開了“咕嘟咕嘟”響,蒸汽撲在窗戶上,結了層白霜。她掀開鍋蓋想下麵餅,突然聽見院子裡“嘩啦”一聲,像是玻璃碎了的動靜。心裡一緊,趕緊擦了擦窗戶上的霜往外看——厲沉舟蹲在台階上,手裡攥著塊碎玻璃,正低頭盯著看,霧把他的臉遮得半明半暗,隻能看見他手指在玻璃邊緣蹭來蹭去,磨得“吱啦”響。

“厲沉舟!你拿那玩意兒乾啥?快扔了!”蘇晚趕緊關火,拉開門跑出去,霧裡的風一下子灌進脖子,涼得她一哆嗦。

厲沉舟沒動,也沒抬頭,手指還在玻璃上蹭,聲音悶悶的,裹在霧裡聽不真切:“這玻璃亮,比鏡子還亮。”

蘇晚走近了纔看清,那是昨天小王來修窗戶時剩下的碎玻璃,邊緣還帶著尖,厲沉舟的拇指已經被劃了道小口子,血珠滲出來,沾在玻璃上,紅得紮眼。“亮也不能拿!劃到手了沒看見?快給我!”蘇晚伸手想去搶,厲沉舟卻猛地往後縮,胳膊一抬,把玻璃舉到了嘴邊。

這一下嚇得蘇晚心臟都快跳出來了,伸手就去掰他的胳膊:“你瘋了?!要乾啥?快放下!”

厲沉舟的力氣突然變得特彆大,一把推開蘇晚,蘇晚踉蹌著往後退了兩步,差點摔在台階下的菊花叢裡。她抬頭再看,厲沉舟已經張開嘴,把那塊碎玻璃往嘴裡送——玻璃的尖兒先探進嘴唇,他眉頭都沒皺一下,喉結一動,“咕咚”一聲,竟然真把那截手指頭長的碎玻璃生吞了下去。

“厲沉舟!”蘇晚尖叫著衝過去,抓住他的胳膊,使勁晃他,“你吐出來!快吐出來!那是玻璃!會劃破你腸子的!”

厲沉舟被晃得咳嗽了兩聲,臉色還是白的,眼神空落落的,看著蘇晚,像是剛反應過來自己乾了啥,又像是根本沒明白:“吐不出來了,嚥下去了。”他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平平的,沒什麼異樣,“不疼,沒感覺。”

“沒感覺才嚇人!”蘇晚的眼淚一下子就掉下來了,抓著他的手往屋裡拉,“走!咱去醫院!現在就去!讓醫生給你取出來!”

厲沉舟不肯動,腳像釘在地上,任由蘇晚拉著,嘴裡還唸叨:“不去醫院,醫院疼。上次在工地吐了血,去醫院打針,疼得我直哭。”

“現在更疼!玻璃在你肚子裡,會把你腸子劃爛的!”蘇晚急得嗓子都啞了,拽不動他,隻能蹲在地上哭,“你為啥要吞玻璃啊?你跟我說,你到底咋了?”

厲沉舟低頭看著蹲在地上哭的蘇晚,慢慢蹲下來,伸出沒受傷的手,想幫她擦眼淚,可手伸到一半又縮回去了,怕手上的血蹭到她臉上。他沉默了半天,才慢慢說:“昨天晚上做夢,夢見工頭了。工頭拿著鞭子抽我,說我乾活慢,還說要把我扔到海裡喂魚。我躲不開,就看見地上有塊玻璃,我想拿玻璃紮他,可他搶過去了,說要紮我肚子……”

他說著,眼神又開始發空,像是又回到了夢裡:“我怕他紮我,就先把玻璃嚥下去了……嚥下去了,他就沒東西紮我了。”

蘇晚聽得心都揪成一團,站起來抱住他,拍著他的背,聲音哽咽:“那是夢!不是真的!工頭已經被抓起來了,不會再打你了!你彆害怕,咱現在去醫院,把玻璃取出來,就沒事了,好不好?”

厲沉舟被蘇晚抱著,身體慢慢軟下來,頭靠在她肩膀上,聲音小得像蚊子叫:“真的沒事嗎?取玻璃會不會疼?”

“不疼,醫生會給你打麻藥,睡一覺就好了。”蘇晚趕緊哄他,一邊幫他擦臉上的眼淚,一邊拉著他往路邊走,“咱現在就攔車,去鎮上的醫院,很快就到。”

霧還是沒散,路邊連個車影都沒有。蘇晚拉著厲沉舟站在路邊,每隔一會兒就揮一次手,霧裡偶爾有摩托車開過,可一看厲沉舟臉色發白的樣子,都沒停。蘇晚急得不行,厲沉舟卻突然說:“我餓了,想吃紅薯。”

“等從醫院回來,我給你煮十個紅薯,讓你吃個夠!現在先找車!”蘇晚說著,又揮了揮手,這次終於有輛農用三輪車開過來,司機是個五十多歲的老漢,戴著個草帽,帽簷上全是霧水。

“師傅!麻煩您送我們去鎮上醫院!多少錢都行!”蘇晚趕緊跑過去,對著司機喊。

老漢停下車,看了看蘇晚,又看了看站在旁邊的厲沉舟,皺了皺眉:“去醫院乾啥?他咋了?”

“他吞了塊玻璃!得趕緊去醫院取出來!”蘇晚急道。

老漢一聽,趕緊擺手:“吞玻璃?那可不敢拉!萬一在路上出點事,我擔不起責任!”說著就要開車走。

“師傅!求您了!”蘇晚趕緊拉住車把,“我們真的沒辦法了,霧太大,攔不到彆的車,您就送我們一趟,我們多給您錢!”

厲沉舟也走過來,看著老漢,聲音還是很虛:“我沒事,不會給您添麻煩的,到了醫院我就下來。”

老漢猶豫了半天,看著蘇晚快哭出來的樣子,終於點了點頭:“行吧!上來吧!坐穩了!”

蘇晚趕緊扶著厲沉舟坐上三輪車的車鬥,自己也爬上去,緊緊抓著厲沉舟的胳膊。三輪車“突突突”地發動起來,在霧裡慢慢開,車鬥晃得厲害,厲沉舟靠在蘇晚身上,眼睛閉著,臉色越來越白。

“疼嗎?”蘇晚小聲問,伸手摸了摸他的肚子。

厲沉舟搖搖頭,聲音很輕:“不疼,就是有點脹。”他頓了頓,又說,“蘇晚,要是我取不出玻璃,死了咋辦?”

“彆胡說!”蘇晚趕緊打斷他,“你不會死的!醫生肯定能取出來!你還沒看菊花開花呢,還沒吃我煮的十個紅薯呢,不能死!”

厲沉舟沒說話,隻是把頭往蘇晚懷裡又埋了埋,像個受了委屈的孩子。三輪車開了半個多小時,終於到了鎮上的醫院。蘇晚扶著厲沉舟下來,給了老漢五十塊錢,老漢推辭了半天,隻收了二十,說:“趕緊帶他去看病吧,彆耽誤了。”

蘇晚扶著厲沉舟衝進急診室,值班醫生正在寫病曆,看到他們進來,趕緊站起來:“怎麼了?出什麼事了?”

“他吞了塊玻璃!手指頭長的碎玻璃!您快給他取出來!”蘇晚把厲沉舟扶到椅子上,對著醫生急道。

醫生趕緊給厲沉舟做檢查,用聽診器聽了聽他的肚子,又讓他拍了x光片。片子出來後,醫生指著上麵的一個黑影說:“玻璃卡在胃裡了,幸好沒往下走,要是到了腸道,就麻煩了。現在得趕緊做手術,把玻璃取出來。”

“做手術?疼嗎?”厲沉舟抓著醫生的胳膊,眼神裡滿是害怕。

“不疼,會給你打麻藥,睡一覺就好了。”醫生拍了拍他的手,“彆害怕,小手術,很快就結束。”

蘇晚在手術同意書上簽了字,看著厲沉舟被護士推進手術室,心裡還是七上八下的。她坐在手術室外的椅子上,手裡攥著厲沉舟被劃破的那個手指上擦下來的血紙,眼淚不停地掉——她後悔,後悔昨天沒把碎玻璃收拾好;她害怕,害怕手術出意外,害怕失去厲沉舟。

手術進行了一個多小時,當醫生拿著一個裝著碎玻璃的小盒子走出來時,蘇晚趕緊跑過去:“醫生!他怎麼樣?玻璃取出來了嗎?”

“取出來了,很順利,沒傷到胃壁,就是有點輕微的劃傷,養幾天就好了。”醫生把盒子遞給蘇晚,裡麵的碎玻璃上還沾著點血絲,“他現在還沒醒,等醒了就能推出來了。”

蘇晚看著盒子裡的碎玻璃,眼淚又掉了下來,這次是高興的——厲沉舟沒事了,玻璃取出來了,一切都好了。

過了半個多小時,厲沉舟被推了出來,臉色還是有點白,眼睛閉著,還在睡。蘇晚跟著護士把他送到病房,坐在床邊,握著他的手,等著他醒。

下午的時候,厲沉舟終於醒了,睜開眼睛看到蘇晚,笑了笑,聲音還有點啞:“我沒死,玻璃取出來了。”

“嗯,取出來了,沒事了。”蘇晚幫他掖了掖被子,“醫生說你得在醫院住三天,觀察一下,三天後就能回海邊了。”

厲沉舟點點頭,看著天花板,突然說:“我想吃紅薯。”

“等你能吃東西了,我就去給你煮,煮十個,讓你吃個夠。”蘇晚笑著說,伸手摸了摸他的頭,“以後不許再吞玻璃了,聽見沒?有啥害怕的,跟我說,彆自己憋著。”

厲沉舟嗯了一聲,閉上眼睛,又睡著了。蘇晚坐在床邊,看著他的睡顏,心裡終於鬆了口氣——她知道,厲沉舟心裡的陰影還沒散,可能還會做噩夢,還會害怕,可隻要她在他身邊,陪著他,慢慢幫他走出來,總有一天,他會徹底忘記那些不好的事,重新變回以前那個會跟她搶紅薯、會看菊花開花的厲沉舟。

第二天,小王來了,帶了些水果和熬好的粥,看到厲沉舟沒事,鬆了口氣:“舟哥,你可嚇死我了!蘇晚姐給我打電話的時候,我還在跟人談事,趕緊就趕過來了。”

厲沉舟笑了笑,接過小王遞過來的粥,慢慢喝著:“讓你擔心了,沒事了。”

“沒事就好!”小王坐在床邊,跟厲沉舟聊起了海邊的事,“我昨天去海邊看了,你種的菊花長得挺好,就是霧大,有點蔫,等你回去了,澆點水就好了。”

厲沉舟點點頭,眼神裡有了點光彩——他想回去了,想回海邊,想看看他的菊花,想吃蘇晚煮的紅薯。

住了三天院,厲沉舟終於可以出院了。小王開車送他們回海邊,霧已經散了,太陽照在海麵上,金燦燦的,好看極了。回到木屋,厲沉舟第一件事就是去菜園看菊花,菊花果然有點蔫,他蹲下來,小心地給菊花澆水,動作輕柔,像是怕碰壞了它們。

蘇晚在屋裡煮紅薯,很快,紅薯的甜香味就飄了出來。厲沉舟走進屋,坐在餐桌前,看著蘇晚把煮好的紅薯端上來,笑了,跟以前一樣,有點傻,有點甜。

“吃吧,十個,管夠。”蘇晚把紅薯推到他麵前。

厲沉舟拿起一個紅薯,剝開皮,咬了一口,甜得恰到好處。他一邊吃,一邊說:“以後我再也不吞玻璃了,再也不害怕了。”

蘇晚點點頭,也拿起一個紅薯,慢慢吃著。陽光透過窗戶照進來,落在他們身上,暖烘烘的;菜園裡的菊花香飄進來,混著紅薯的甜香味,特彆好聞。

厲沉舟知道,那些不好的日子已經過去了,工頭不會再打他了,噩夢也不會再纏著他了。以後,他會和蘇晚一起,在海邊的木屋裡,種菊花,煮紅薯,吃速食麵,過著平靜而幸福的日子,再也不會做傻事了。

有時候,他會想起吞玻璃的那天,想起蘇晚著急的樣子,想起醫院裡的麻藥味,心裡會有點後怕,可更多的是慶幸——慶幸蘇晚在他身邊,慶幸自己沒事,慶幸還能吃到蘇晚煮的紅薯,還能看到菊花開花。

日子一天天過去,海邊的菊花開了又謝,謝了又開,厲沉舟和蘇晚的日子一直那麼平靜而幸福。他們一起在海邊看日出日落,一起在菜園裡種菊花,一起在廚房裡煮紅薯,一起在深夜裡聊以前的日子。厲沉舟再也沒做過噩夢,再也沒害怕過,他的臉上,又有了以前那種好好的笑,不是詭異的笑,是帶著甜的,暖的笑。

蘇晚知道,這就夠了。隻要厲沉舟好好的,隻要他們在一起,不管遇到什麼事,都能克服,都能幸福。海邊的風還是會吹,菊花還是會開,紅薯還是會甜,他們的日子,也會一直這麼好下去。

午後的日頭毒得邪門,曬在沙子上能燙掉鞋底子,連木屋牆上的舊報紙都捲了邊,字兒糊得看不清。厲沉舟蹲在門檻上,手裡攥著個綠瓶子,標簽上“敵敵畏”三個字被曬得發淡,可那股子衝鼻子的藥味,隔三步遠都能嗆得人嗓子疼。

這瓶子是蘇晚昨天剩的,用來殺菊花上的蚜蟲——前幾天“墨雪”的葉子被啃得全是小洞,蘇晚心疼得直皺眉,去鎮上農資店買了這個,臨走前還揪著厲沉舟的胳膊說“這玩意兒能死人,你碰都彆碰,我用完收櫃子頂”。可今早蘇晚去鎮上買花肥,急著出門,忘了收,就擱在窗台邊,讓厲沉舟瞅見了。

厲沉舟盯著綠瓶子,手指在瓶身上蹭來蹭去,指甲縫裡還沾著早上拔草的泥。他腦子昏沉沉的,像灌了鉛,上次吞玻璃住院後,他總這樣,有時候盯著菊花能看一下午,連蘇晚叫他都聽不見。這會兒聞著瓶子裡的味兒,竟覺得有點熟悉——像以前在工地喝的劣質白酒,又像蘇晚煮速食麵時不小心撒了的調料包,說不上來的怪,可就是勾著他想多聞兩口。

他把瓶子舉到眼前,對著太陽晃了晃,裡麵的液體是透明的,還泛著點油光,跟他以前見蘇晚擦臉的爽膚水有點像。“這玩意兒……好喝嗎?”他嘴裡嘟囔著,聲音啞得像砂紙磨木頭,自己都沒聽清。風突然颳了一下,把菜園裡的菊花吹得“嘩啦”響,有片枯葉子飄到他腳邊,被他無意識地踩碎了。

他擰開瓶蓋,沒費啥勁——蘇晚早上沒擰緊。藥味一下子濃了十倍,嗆得他咳嗽了兩聲,眼淚都快出來了。可他沒把瓶蓋擰回去,反而把瓶子湊到嘴邊,舌頭尖兒輕輕碰了一下瓶口的液體——有點澀,還有點麻,不像白酒那麼辣,也不像爽膚水那麼涼。

“好像……還行?”他又嘟囔了一句,這次聲音大了點,空蕩蕩的院子裡就他一個人,隻有風在應和。他仰起頭,對著瓶子“咚咚咚”就灌了三大口——液體滑進喉嚨時,先是澀,接著就是燒得慌,像有團火從喉嚨一直燒到肚子裡,疼得他齜牙咧嘴,可手卻沒鬆,還想再灌。

就在這時,院門口傳來蘇晚的聲音:“厲沉舟!我買了新的花肥,咱給‘雪菊’……”話還沒說完,蘇晚就看見蹲在門檻上的厲沉舟,還有他手裡舉著的綠瓶子——那瓶子她太熟了,標簽上的字就算褪色,她也能認出來是敵敵畏。

“厲沉舟!你乾啥呢!”蘇晚的聲音一下子變尖了,手裡的花肥袋子“哐當”掉在地上,裡麵的顆粒撒了一地。她瘋了似的衝過去,一把搶過厲沉舟手裡的瓶子,使勁扔到院子角落,瓶子撞在石頭上,“砰”的一聲碎了,液體流出來,把地上的草都燒得捲了邊。

厲沉舟被她搶瓶子的勁兒帶得晃了一下,才慢慢抬起頭,臉色已經白得像紙,嘴唇卻有點發青,說話都不利索了:“那……那玩意兒……不好喝……燒得慌……”

“好喝個屁!那是敵敵畏!能死人的!”蘇晚的眼淚一下子就掉下來了,她抓著厲沉舟的胳膊,想把他扶起來,可厲沉舟的身體軟得像沒骨頭,剛扶起來就往地上滑。蘇晚趕緊蹲下來,把他的頭抱在自己腿上,手往他肚子上摸,能感覺到他的肚子在輕微地抽搐。

“厲沉舟!你彆睡!跟我說話!”蘇晚晃著他的肩膀,聲音抖得不成樣子,“我這就打120!咱去醫院!很快就好!你彆睡!”她掏出手機,手指抖得連撥號鍵都按不準,好幾次按錯了數字,眼淚滴在手機螢幕上,把字都糊住了。

厲沉舟的眼睛已經快睜不開了,眼皮重得像掛了鉛,他看著蘇晚哭,想抬手幫她擦眼淚,可手剛抬到一半就掉下去了,嘴裡還在斷斷續續地說:“蘇晚……菊花……彆讓蟲子……啃了……”

“我知道!我知道!我會照顧好菊花!你先撐住!”蘇晚終於撥通了120,對著電話喊:“喂!快來!有人喝敵敵畏了!在海邊木屋!快!”掛了電話,她又趕緊找水,想讓厲沉舟喝點水稀釋一下,可屋裡的水壺是空的,她隻能又跑回院子,用手接了點井裡的涼水,喂到厲沉舟嘴裡。

厲沉舟喝了兩口,突然劇烈地咳嗽起來,咳得眼淚都出來了,還帶著點血絲。蘇晚嚇得魂都快沒了,隻能緊緊抱著他,一遍遍地說:“沒事的!醫生很快就來了!你會沒事的!”

院子裡的藥味還沒散,混著蘇晚的哭聲,還有遠處海風吹來的鹹濕味,透著股說不出的瘮人。那株被藥汁澆到的草,已經徹底蔫了,葉子變成了黑褐色,像被燒過一樣。厲沉舟靠在蘇晚懷裡,呼吸越來越弱,眼睛也慢慢閉上了,隻有胸口還在輕微地起伏。

蘇晚抱著他,感覺他的身體越來越涼,心裡像被刀割一樣疼。她想起以前,厲沉舟會跟她搶紅薯吃,會幫她給菊花澆水,會在海邊陪她看日出,可現在,他就躺在自己懷裡,一動不動,像個破碎的娃娃。她恨自己,恨自己早上忘了把敵敵畏收起來,恨自己回來得太晚,恨自己沒看好厲沉舟。

不知道過了多久,遠處終於傳來了救護車的聲音,越來越近。蘇晚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趕緊站起來,朝著院門口喊:“在這裡!快來!”

救護車停在院門口,醫生和護士抬著擔架跑進來,把厲沉舟抬上去,蘇晚也跟著上了車。救護車的警笛聲“嗚嗚”地響著,劃破了海邊的寂靜,車窗外的景色飛快地往後退,蘇晚緊緊抓著厲沉舟的手,手心裡全是汗。

“醫生,他還有救嗎?”蘇晚小聲問,聲音裡滿是絕望。

“現在還不好說,得趕緊洗胃。”醫生一邊給厲沉舟做急救,一邊說,“你彆太擔心,我們會儘力的。”

蘇晚沒再說話,隻是看著厲沉舟蒼白的臉,心裡不停地祈禱——一定要沒事,一定要沒事,厲沉舟,你不能丟下我,不能丟下咱們的菊花。

救護車到了醫院,厲沉舟被直接推進了搶救室。蘇晚坐在搶救室外的椅子上,手裡還攥著厲沉舟掉在地上的衣角,上麵沾著點泥土和藥漬。她看著搶救室的燈亮著,心裡像懸著塊石頭,一刻也不敢放鬆。

小王接到蘇晚的電話,也趕了過來,看到蘇晚坐在椅子上哭,趕緊走過去:“蘇晚姐,舟哥怎麼樣了?”

“還在搶救……喝了敵敵畏……”蘇晚的聲音哽咽著,話都說不完整。

小王一聽,也慌了,他蹲在蘇晚身邊,安慰道:“蘇晚姐,你彆擔心,舟哥命大,上次吞玻璃都沒事,這次肯定也能挺過來的!”

蘇晚點點頭,可眼淚還是止不住地掉。她和小王坐在搶救室外,一言不發,隻有搶救室的燈亮著,映得他們的臉忽明忽暗。

不知道過了多久,搶救室的燈終於滅了,醫生走了出來。蘇晚和小王趕緊跑過去:“醫生!他怎麼樣了?”

“洗過胃了,暫時脫離危險了,但還需要在icu觀察幾天,敵敵畏的毒性很強,後續還要看恢複情況。”醫生說。

蘇晚鬆了口氣,腿一軟,差點摔倒,小王趕緊扶住她:“蘇晚姐,沒事了,舟哥沒事了!”

厲沉舟被推進了icu,蘇晚每天都守在icu外麵,隔著玻璃看他。他躺在病床上,身上插著各種管子,臉色還是很白,可呼吸已經平穩了。蘇晚每天都會跟他說話,說菜園裡的菊花,說他愛吃的紅薯,說等他好了,就一起回海邊。

過了三天,厲沉舟終於轉出了icu,住進了普通病房。他醒過來的時候,看到蘇晚坐在床邊,眼睛紅紅的,像個兔子。

“蘇晚……”厲沉舟的聲音還是很啞。

“我在!”蘇晚趕緊握住他的手,“感覺怎麼樣?還疼嗎?”

厲沉舟搖了搖頭,看著蘇晚:“我……我是不是喝了敵敵畏?”

蘇晚點點頭,眼淚又掉了下來:“你嚇死我了!以後再也不許碰那玩意兒了,聽見沒?”

厲沉舟嗯了一聲,眼神裡滿是愧疚:“對不起……我忘了你說的話……”

“沒事了,隻要你沒事就好。”蘇晚幫他掖了掖被子,“小王來看過你好幾次了,還帶了水果,等你能吃東西了,我就給你煮紅薯。”

厲沉舟笑了笑,雖然笑得很虛弱,可蘇晚看了,心裡卻暖暖的。

又住了一個星期院,厲沉舟終於可以出院了。小王開車送他們回海邊,路上,厲沉舟看著窗外,突然說:“蘇晚,咱的菊花沒事吧?”

“沒事,我每天都去澆水,蚜蟲也殺乾淨了,‘雪菊’還開了兩朵新的。”蘇晚笑著說。

回到木屋,厲沉舟第一件事就是去菜園看菊花。“墨雪”和“雪菊”都長得好好的,葉子綠油油的,沒有蟲子咬過的痕跡。他蹲下來,小心地摸了摸花瓣,臉上露出了久違的笑容。

蘇晚在屋裡煮紅薯,很快,紅薯的甜香味就飄了出來。厲沉舟走進屋,坐在餐桌前,看著蘇晚把煮好的紅薯端上來,拿起一個,慢慢吃著。

“以後我再也不犯傻了。”厲沉舟說,聲音很認真。

蘇晚點點頭,也拿起一個紅薯:“嗯,以後有啥不懂的,就問我,彆自己瞎琢磨。”

午後的太陽還是有點毒,可照在身上,卻暖暖的。屋裡的紅薯香混著菜園裡的菊花香,特彆好聞。厲沉舟看著蘇晚,心裡暗暗發誓,以後一定要好好的,再也不碰危險的東西,好好陪著蘇晚,好好照顧他們的菊花,好好過每一天。

從那以後,厲沉舟再也沒犯過糊塗,蘇晚也把所有危險的東西都收得高高的,不讓他碰到。他們每天一起在菜園裡打理菊花,一起在海邊散步,一起在廚房裡煮紅薯,日子過得平靜而幸福。

有時候,厲沉舟會想起喝敵敵畏那天的事,心裡還是有點後怕,可更多的是慶幸——慶幸蘇晚及時回來,慶幸自己沒事,慶幸還能和蘇晚一起,看著他們的菊花開了又謝,謝了又開。

海邊的風還是會吹,太陽還是會曬,可隻要他們在一起,就什麼都不怕了。他們的日子,就像菜園裡的菊花一樣,雖然平凡,卻充滿了生機和希望,會一直美好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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