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道總裁惹我 第737章 走向極端
雪下得又密又急,像無數把小刀子紮在臉上,厲沉舟裹緊了身上的病號服,還是覺得冷得刺骨。他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從精神病院跑出來的,隻記得護士轉身拿藥的間隙,他就像被什麼東西拽著,腳步不停往外麵衝,鐵門的冰冷觸感還殘留在手背上,可他不敢回頭,隻能往海邊的方向跑——那裡有木屋,有菊花,還有蘇晚,是他唯一能想到的地方。
雪已經積了厚厚的一層,沒到腳踝,每走一步都要費很大的勁,雪粒子灌進鞋裡,凍得腳趾發麻。厲沉舟的頭發又長又亂,沾滿了雪,貼在臉上,擋住了大半視線,可他還是拚命往前跑,呼吸急促得像要炸開,喉嚨裡滿是血腥味。
就在他跑過一片空曠的雪地時,突然停住了腳步——不是他自己想停,而是眼睛像被釘在了前麵,再也移不開。
雪地裡,就在離他不到十米的地方,站著一個人。
那人穿著件黑色的大衣,款式很舊,像是很多年前的樣式,大衣上落滿了雪,卻沒怎麼積厚,像是剛站在那裡沒多久。可最嚇人的不是這個——厲沉舟使勁眨了眨眼睛,以為是自己跑太急看花了眼,可再定睛一看,心臟瞬間像被一隻冰冷的手攥住,連呼吸都忘了。
那個人,沒有脖子。
本該是脖子的地方,空空蕩蕩的,像是被什麼東西硬生生砍斷,黑色的大衣領口敞著,露出裡麵模糊的血肉,可沒有頭,沒有臉,隻有一個平整的斷麵,像被精心切割過的肉塊,邊緣還沾著凍住的血痂。
厲沉舟的牙齒開始打顫,不是因為冷,而是因為怕。他想轉身跑,可腿像灌了鉛一樣,根本動不了,隻能眼睜睜看著那個“人”站在雪地裡,一動不動,像個詭異的雕塑。
突然,異變發生了。
那個沒有頭的“人”,本該是脖子的斷麵處,突然“噗”的一聲,噴出了一股血。
不是慢慢滲出來的血,而是像噴泉一樣,猛地往上噴,紅色的血柱一下子竄起一米多高,在白色的雪地裡格外刺眼,血珠像下雨一樣往下落,砸在雪地上,發出“簌簌”的聲響,很快就染紅了一大片雪地,融化的雪水混著血,變成了暗紅色的溪流,慢慢往厲沉舟的方向流過來。
厲沉舟的瞳孔猛地收縮,喉嚨裡發出“嗬嗬”的聲音,像被掐住了脖子的野獸。他想喊,卻發不出任何聲音,隻能看著那股血柱一直噴,沒有停的意思,紅色的血濺在黑色的大衣上,暈開一朵朵詭異的花,雪地裡的血腥味越來越濃,嗆得他直想嘔吐。
更嚇人的是,那個沒有頭的“人”,竟然開始動了。
不是往前走,而是原地慢慢轉動,像是在打量周圍的雪地,黑色的大衣隨著轉動飄起來,露出裡麵同樣沾著血的內襯。每轉一下,斷麵處的血柱就會跟著變換方向,有幾次甚至朝著厲沉舟的方向噴過來,血珠落在他的臉上,冰涼的觸感讓他打了個寒顫,他下意識地抬手去擦,手上瞬間沾滿了黏膩的血,紅色的液體在他蒼白的手背上格外醒目。
“你……你是誰……”厲沉舟終於擠出了幾個字,聲音沙啞得像砂紙磨木頭,帶著哭腔,“你是工頭嗎?是你來找我了嗎?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推蘇晚下海的……也不是故意喂溫然百草枯的……”
他開始語無倫次地說話,像是在辯解,又像是在求饒,眼淚混著臉上的血和雪水往下流,滴在雪地上,很快就沒了痕跡。可那個沒有頭的“人”根本沒理他,還是在原地轉動,血柱依舊噴著,雪地裡的血越來越多,暗紅色的溪流已經流到了他的腳邊,冰涼的液體滲進鞋裡,凍得他腳趾更麻了。
突然,那個“人”停止了轉動,斷麵處的血柱也一下子停了,像是被什麼東西關掉了開關。雪地裡瞬間安靜下來,隻剩下厲沉舟粗重的呼吸聲和雪花落在地上的“簌簌”聲。
厲沉舟看著那個靜止的“人”,心裡的害怕更甚,他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隻能死死盯著那個斷麵,生怕再噴出什麼嚇人的東西。
過了大概一分鐘,那個斷麵處,突然慢慢長出了什麼東西。
不是頭,也不是脖子,而是一根細細的、暗紅色的管子,像血管一樣,慢慢從斷麵裡伸出來,越長越長,朝著厲沉舟的方向伸過來。管子上還沾著黏膩的血,隨著伸展輕輕晃動,像是在試探什麼。
厲沉舟再也忍不住了,發出一聲淒厲的尖叫,轉身就往回跑,鞋裡的雪和血混在一起,滑得他好幾次差點摔倒,可他不敢停,隻能拚命往前跑,身後那個沒有頭的“人”像是沒追上來,可他總覺得有什麼東西在跟著自己,後背涼颼颼的,像是有雙眼睛在盯著他。
他跑了很久,直到看到精神病院的鐵門出現在前麵,纔像是看到了救星,拚儘最後一絲力氣衝過去,使勁拍打著鐵門,嘴裡大喊著:“開門!快開門!有東西跟著我!”
值班的護士聽到聲音,趕緊跑過來,看到厲沉舟渾身是雪和血,頭發亂得像瘋婆子,臉色慘白,眼神裡滿是瘋狂,嚇了一跳,趕緊開啟鐵門,把他拉了進來。
“厲沉舟!你怎麼跑出去了?!你身上的血是怎麼回事?!”護士一邊扶著他往病房走,一邊焦急地問。
厲沉舟癱在護士懷裡,指著身後的雪地,聲音帶著哭腔,語無倫次地喊:“雪地裡……有個人……沒有頭……脖子那裡噴血……像噴泉一樣……還有管子……伸出來……”
護士順著他指的方向看過去,雪地裡空蕩蕩的,除了厚厚的積雪和厲沉舟跑出來的腳印,什麼都沒有,哪裡有什麼沒有頭的人?她歎了口氣,知道厲沉舟的病又犯了,出現了幻覺,隻能一邊安慰他,一邊把他扶進病房,給他換衣服,又通知了醫生。
醫生過來給厲沉舟做了檢查,給他打了鎮靜劑,厲沉舟才慢慢平靜下來,躺在床上,眼睛盯著天花板,嘴裡還在小聲嘟囔著:“噴血……沒有頭……管子……”
護士收拾好厲沉舟換下來的臟衣服,看著上麵的血漬,搖了搖頭——後來她才發現,那些血根本不是彆人的,而是厲沉舟自己的,他跑出來的時候,不小心摔在了雪地裡的石頭上,額頭磕破了,血順著臉流下來,又沾了雪,看起來像是渾身是血。
可厲沉舟不這麼認為,他堅信自己在雪地裡看到了那個沒有頭的人,看到了噴血的脖子和伸出來的管子。後來,他再也不敢靠近那片雪地,甚至不敢往窗外看,隻要看到白色的東西,就會想起那天雪地裡的場景,渾身發抖,嘴裡開始語無倫次地喊著“噴血”“沒有頭”。
蘇晚來看他的時候,他就蜷縮在病房的角落,抱著膝蓋,頭發擋著臉,不管蘇晚怎麼喊他,他都不抬頭,隻是反複說著:“彆去雪地……有東西……噴血……”
蘇晚看著他害怕的樣子,心裡滿是心疼,她知道厲沉舟又出現幻覺了,是精神病院的環境和他心裡的陰影讓他變得越來越脆弱。她坐在他身邊,輕輕拍著他的背,小聲安慰他:“彆怕,沉舟,我在呢,那都是幻覺,不是真的,以後我再也不讓你一個人去雪地了。”
厲沉舟慢慢抬起頭,眼睛裡滿是血絲,看著蘇晚,像是在確認什麼,過了很久,才慢慢伸出手,抓住蘇晚的衣角,聲音沙啞:“晚晚……真的是幻覺嗎?我看到的……都是假的嗎?”
“是假的,都是假的。”蘇晚點點頭,把他的手握住,用自己的體溫給他溫暖,“你隻是太累了,出現了幻覺,等你好好休息,配合治療,就不會再看到那些嚇人的東西了。”
厲沉舟盯著蘇晚的眼睛,看了很久,才慢慢點了點頭,重新低下頭,靠在蘇晚的肩膀上,像個受了委屈的孩子,小聲嘟囔著:“我再也不跑出去了……再也不看雪地了……”
蘇晚輕輕拍著他的背,眼淚掉了下來。她看著窗外飄落的雪花,心裡暗暗發誓,一定要好好照顧厲沉舟,讓他儘快好起來,遠離那些可怕的幻覺,遠離那些讓他痛苦的回憶,讓他重新回到那個溫暖、平靜的海邊,回到有菊花和紅薯的日子裡。
後來,醫生給厲沉舟調整了治療方案,增加了藥量,還安排了心理疏導。厲沉舟慢慢不再提起雪地裡的那個“人”,也不再害怕白色的東西,隻是偶爾還是會在夢裡驚醒,喊著“噴血”,可隻要蘇晚在身邊,他就能很快平靜下來。
蘇晚知道,厲沉舟的病還有很長的路要走,那些可怕的幻覺和陰影,可能需要很久才能徹底消失。可她願意等,願意陪著他,直到他真正好起來的那一天,直到他們能再一起站在海邊,看著雪花落在菊花上,再也沒有那些嚇人的幻覺,隻有彼此溫暖的陪伴。
傍晚的風裹著點飯館後廚飄來的油煙味,吹得厲沉舟額前的碎發輕輕晃。他穿著件乾淨的淺灰色外套,頭發梳得整齊,不像之前在精神病院那樣披頭散發,隻是眼神裡偶爾還會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恍惚——這是他出院後第一次跟蘇晚出來吃飯,選的還是溫然新開的小飯館,就在海邊不遠的巷子裡,招牌上“溫記小館”四個字用紅漆寫得亮堂堂的。
“沒想到溫然開的飯館還挺熱鬨。”蘇晚拉著厲沉舟的手,走進飯館,目光掃過滿座的客人,笑著說,“以前她在公司的時候,就總說以後要開家小飯館,沒想到真實現了。”
厲沉舟點點頭,沒怎麼說話,隻是跟著蘇晚找了個靠窗的位置坐下。他的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桌沿,眼神落在窗外——巷口的路燈亮了,昏黃的光灑在雪地上,讓他想起之前在雪地裡看到的那個沒有頭的人,心裡莫名一緊,趕緊收回目光,落在選單上。
“沉舟,蘇晚,你們來啦!”溫然穿著件白色的圍裙,手裡拿著點選單,笑著走過來,臉上帶著點忙碌後的紅暈,“好久沒見了,你們最近還好吧?”
“挺好的,就是沉舟剛出院,想帶他出來走走。”蘇晚接過選單,遞給厲沉舟,“你看看想吃什麼,溫然家的菜應該挺合你胃口的。”
厲沉舟接過選單,翻了幾頁,眼神有點飄,似乎沒什麼胃口。溫然看出來了,笑著說:“彆翻了,我給你們吃一盤招牌菜吧!是我最近新研究的,很多客人都說好吃,你們嘗嘗。”
“好啊,那就麻煩你了。”蘇晚笑著點頭,厲沉舟也沒反對,隻是靠在椅背上,看著窗外的行人,不知道在想什麼。
溫然轉身去了後廚,很快就端著一個白色的盤子走了過來。盤子裡的菜用蓋子蓋著,看不到裡麵是什麼,隻能聞到一股淡淡的香味,不算特彆濃鬱,卻讓人有點食慾。溫然把盤子放在桌上,笑著掀開蓋子,說:“來,嘗嘗我的招牌菜,米田共好了!”
“米田共?”厲沉舟猛地抬起頭,眼神裡滿是疑惑,他往前湊了湊,盯著盤子裡的菜——那是一盤看起來像是炒飯的東西,顆粒分明,裡麵混著碎蝦仁、玉米粒和胡蘿卜丁,顏色鮮亮,聞著也香,怎麼看都跟“米田共”扯不上關係,“什麼米田共?這不是炒飯嗎?”
蘇晚也愣了一下,隨即反應過來,忍不住笑了:“沉舟,你還沒反應過來啊?‘米田共’合在一起是個‘糞’字,溫然跟你開玩笑呢!”
溫然也笑了,拍了拍厲沉舟的肩膀:“是啊,跟你鬨著玩的!這是我做的海鮮炒飯,裡麵加了好幾種海鮮,你嘗嘗,看好不好吃。”
厲沉舟這才明白過來,臉上有點不好意思,他拿起勺子,舀了一勺炒飯放進嘴裡。米飯的軟糯、蝦仁的鮮、玉米粒的甜混在一起,味道確實不錯,比他想象中好吃很多。他點了點頭,又舀了一勺:“挺好吃的,比之前在醫院吃的強多了。”
“好吃就多吃點,不夠再給你做。”溫然笑著說,又給他們倒了兩杯果汁,“我這飯館剛開沒多久,還有很多不足的地方,你們要是有什麼意見,儘管提。”
“挺好的,環境好,菜也好吃,以後我們會常來的。”蘇晚一邊吃著炒飯,一邊說,“對了,你一個人開飯館會不會太累了?要不要找個人幫忙?”
“還好,忙的時候會找個兼職,閒的時候就自己來。”溫然坐在旁邊的椅子上,跟他們聊了起來,“以前在公司上班的時候總覺得累,現在開了這家小飯館,雖然也忙,可心裡踏實,每天看著客人吃得開心,我也覺得高興。”
厲沉舟沒怎麼說話,隻是安靜地吃著炒飯,偶爾聽他們聊天,眼神比之前平靜了很多,不再像剛進來時那樣恍惚。蘇晚看在眼裡,心裡很高興——厲沉舟出院後,雖然精神好了很多,可總是有點沉默,不太願意跟人交流,今天能跟溫然正常聊天,還吃了不少飯,已經是很大的進步了。
“對了,沉舟,你出院後有沒有按時吃藥?醫生說的注意事項都記著吧?”溫然想起之前厲沉舟的情況,還是有點擔心,忍不住問了一句。
厲沉舟點點頭,嘴裡還嚼著飯,含糊地說:“記著,每天都按時吃,也沒再想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那就好。”溫然放心地點點頭,“以後要是有什麼不舒服的,或者想找人聊天,隨時給我打電話,彆一個人憋著。”
蘇晚也跟著說:“是啊,沉舟,有什麼事跟我們說,我們都會幫你的。”
厲沉舟抬起頭,看著蘇晚和溫然,眼神裡滿是感激,他笑了笑,這次的笑不再像以前那樣詭異,而是很溫和,帶著點真誠:“謝謝你們,我知道了。”
吃完炒飯,蘇晚又點了兩個小菜,幾人邊吃邊聊,聊起以前在公司的日子,聊起海邊的菊花,聊起未來的打算,氣氛很輕鬆。厲沉舟也慢慢開啟了話匣子,說起自己出院後在海邊種菊花的事,說等春天花開了,要請他們去家裡看花。
“好啊,等春天花開了,我們一定去。”溫然笑著答應,“到時候我再給你們做幾個拿手菜,咱們在海邊好好聚聚。”
“沒問題。”蘇晚也笑著點頭,看著厲沉舟臉上的笑容,心裡滿是欣慰——她知道,厲沉舟正在慢慢好起來,那些可怕的陰影和幻覺,正在被這些溫暖的日常一點點驅散。
吃完晚飯,厲沉舟和蘇晚跟溫然告彆,走出飯館。巷口的路燈亮著,照在雪地上,泛著柔和的光,不像之前那樣讓他害怕。厲沉舟拉著蘇晚的手,慢慢往海邊的方向走,海風裹著點菊花的香味,吹在臉上,很舒服。
“今天的炒飯真好吃,溫然的手藝越來越好了。”蘇晚笑著說,“以後我們可以常去她的飯館吃飯。”
“嗯,好。”厲沉舟點點頭,轉頭看向蘇晚,眼神很溫柔,“蘇晚,謝謝你,一直陪著我。”
“跟我還客氣什麼。”蘇晚笑著拍了拍他的手,“我們以後還要一起種菊花,一起看海,一起吃很多很多好吃的。”
厲沉舟笑了,用力點了點頭:“好,一起。”
兩人並肩走在雪地裡,腳印一前一後,慢慢延伸向海邊。路燈的光把他們的影子拉得很長,落在雪地上,像一幅溫暖的畫。厲沉舟看著身邊的蘇晚,心裡滿是踏實——他知道,那些可怕的日子已經過去了,現在的他,有蘇晚的陪伴,有溫然的關心,有海邊的菊花和木屋,未來的日子,一定會越來越好,再也不會有那些詭異的幻覺,再也不會有那些痛苦的回憶,隻有平靜和幸福。
醫院的掛號大廳永遠擠滿了人,消毒水的味道混著各種藥味,鑽進鼻腔裡,讓人莫名的煩躁。蘇晚手裡攥著厲沉舟的病曆本,看著前麵長長的隊伍,輕輕歎了口氣——厲沉舟的藥快吃完了,醫生特意叮囑要按時來開,不能斷,可這隊伍至少要排半個小時才能輪到她。
她踮起腳尖,想看看隊伍前麵的情況,目光卻無意間掃過走廊儘頭的診室門口。那是個普通的內科診室,門虛掩著,裡麵隱約傳來說話聲,而門口站著的那個身影,讓蘇晚的心臟瞬間“咯噔”一下——那件灰色的外套,是她前幾天剛給厲沉舟買的;那頭剪短不久的頭發,在醫院的燈光下泛著淡淡的光澤;還有那個微微佝僂的背影,她太熟悉了,熟悉到一眼就能認出來。
是厲沉舟!
蘇晚的腦子瞬間亂了——厲沉舟不是在家好好待著嗎?早上出門的時候,他還說要在家給菊花澆水,怎麼會突然來醫院?而且還來了內科診室?她心裡滿是疑惑,也顧不上排隊了,悄悄把病曆本塞進包裡,放輕腳步,朝著那個診室走過去。
離診室越近,裡麵的說話聲就越清晰。蘇晚躲在走廊的拐角處,屏住呼吸,聽著裡麵的對話。
先是厲沉舟的聲音,帶著點小心翼翼的試探,不像平時那樣平靜,反而有點急促:“大夫,我問一下,你們這裡有沒有敵敵畏賣啊?”
“敵敵畏?”醫生的聲音帶著明顯的疑惑和不耐煩,“你是不是搞錯了?這裡是醫院,不是農藥店,哪有敵敵畏賣?你要這個乾什麼?”
蘇晚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她緊緊攥著衣角,指甲都快嵌進肉裡——敵敵畏?厲沉舟為什麼要買敵敵畏?他不是已經好了嗎?難道又開始想那些可怕的事情了?
裡麵的厲沉舟沉默了幾秒鐘,又開口了,聲音比剛才更低,卻帶著股固執:“那……那你們這裡有百草枯賣嗎?我聽說百草枯比敵敵畏效果好,你們這裡應該有吧?”
“百草枯?!”醫生的聲音一下子提高了八度,滿是憤怒和斥責,“你是不是瘋了?百草枯是劇毒農藥,國家早就禁止銷售和使用了!你跑到醫院來買這個,是想乾什麼?自殺還是害人?滾你媽的!趕緊出去!彆在這裡耽誤我看病!”
緊接著,就是“砰”的一聲,像是醫生把厲沉舟推出了診室,門也被重重關上。
蘇晚趕緊從拐角處走出來,正好看到厲沉舟站在診室門口,臉色蒼白,眼神空洞,嘴角還微微抽搐著,像是沒反應過來醫生的斥責。他的頭發有點亂,外套的釦子也崩開了一顆,看起來格外狼狽。
“沉舟!”蘇晚快步走過去,聲音裡滿是急切和擔憂,“你怎麼會在這裡?你為什麼要跟醫生買敵敵畏和百草枯?你到底想乾什麼?”
厲沉舟猛地轉過頭,看到蘇晚,眼神裡先是閃過一絲慌亂,隨即又變得空洞起來。他張了張嘴,想說什麼,卻又不知道該怎麼說,隻是下意識地往後退了一步,避開了蘇晚的目光。
“你說話啊!”蘇晚追上前一步,抓住他的胳膊,他的胳膊冰涼,還在微微發抖,“早上出門的時候,你不是說要在家給菊花澆水嗎?為什麼要騙我?為什麼要來醫院買這些東西?你是不是又不舒服了?”
厲沉舟被蘇晚抓著胳膊,動彈不得,他慢慢抬起頭,眼神裡滿是愧疚和痛苦,聲音沙啞得像砂紙磨木頭:“晚晚……我……我就是覺得心裡難受……總想起以前的事……想起工頭,想起溫然,想起那些可怕的日子……我覺得活著太累了……我想……我想一了百了……”
“你胡說什麼!”蘇晚的眼淚一下子就掉了下來,她使勁搖著厲沉舟的胳膊,聲音帶著哭腔,“你不是好好的嗎?你不是說要跟我一起種菊花,一起看海嗎?你怎麼能說這種話?你要是死了,我怎麼辦?那些菊花怎麼辦?”
厲沉舟看著蘇晚的眼淚,心裡像被刀割一樣疼,他伸出手,想擦去她的眼淚,可手舉到半空中,又慢慢放了下來:“我……我控製不住自己……腦子裡總有人跟我說,死了就解脫了……就不會再痛苦了……我今天趁你出門,就想過來買瓶百草枯……我想……”
“你彆想了!”蘇晚打斷他,緊緊抱住他的胳膊,像是怕他會突然消失,“我不許你死!你要是敢死,我就跟你一起死!你忘了醫生說的話了嗎?你隻要好好吃藥,好好治療,很快就能徹底好起來的!我們以後還要一起過很多好日子,你不能這麼放棄!”
厲沉舟被蘇晚抱著,感受著她身體的溫度,心裡的絕望慢慢被愧疚取代。他慢慢伸出手,抱住蘇晚的肩膀,聲音裡滿是哽咽:“晚晚……對不起……我錯了……我不該騙你……不該想這些傻事……我以後再也不會了……我會好好吃藥,好好治療,我會陪著你,陪著你種菊花,看海……”
蘇晚靠在厲沉舟的肩膀上,眼淚掉得更凶了,她知道,厲沉舟心裡的陰影還沒完全散去,偶爾還是會出現極端的想法,可隻要他還願意回頭,還願意為了她堅持下去,就還有希望。
她慢慢抬起頭,擦了擦眼淚,拉著厲沉舟的手:“走,我們去給你開藥,開了藥我們就回家,回家我給你煮紅薯湯,你不是最喜歡喝了嗎?”
厲沉舟點點頭,任由蘇晚拉著他的手,朝著掛號大廳走去。他的腳步還有點虛,可眼神卻比剛才堅定了很多,不再像之前那樣空洞。他知道,自己不能再這麼自私,不能再讓蘇晚為他擔心,他要好好活著,為了蘇晚,為了那些還沒來得及實現的約定。
掛號、排隊、開藥,蘇晚一直緊緊拉著厲沉舟的手,生怕他會再次消失。厲沉舟也很乖,全程都沒再提敵敵畏和百草枯,隻是安靜地跟在蘇晚身邊,偶爾還會幫蘇晚拿東西,眼神裡滿是依賴。
走出醫院的時候,天色已經有點暗了,路邊的路燈亮了起來,昏黃的光灑在兩人身上,格外溫暖。蘇晚看著身邊的厲沉舟,心裡暗暗發誓,以後一定要更加留意他的情緒,再也不能讓他一個人胡思亂想,她要陪著他,一步一步走出那些陰影,走向充滿希望的未來。
“晚晚,”厲沉舟突然開口,聲音很輕,卻很認真,“以後我要是再想那些傻事,你就罵我,打我,怎麼都行,隻要彆讓我做傻事。”
蘇晚笑了,伸手揉了揉他的頭發:“好,我知道了。不過我相信你,以後不會再想那些傻事了。”
厲沉舟也笑了,這次的笑很溫和,帶著點釋然。他緊緊握住蘇晚的手,兩人並肩走在回家的路上,影子被路燈拉得很長,緊緊靠在一起,像是再也不會分開。
蘇晚知道,厲沉舟的康複之路還很長,還會遇到很多困難和挫折,可隻要他們能一直這樣互相陪伴,互相支撐,就沒有過不去的坎。她相信,總有一天,厲沉舟能徹底擺脫那些陰影,能真正開心起來,能和她一起,在海邊種滿菊花,一起看每一個日出日落,一起過平平淡淡的幸福日子。
傍晚的海風裹著寒意從窗戶縫鑽進來,厲沉舟一進門就把外套摔在沙發上,頭發亂糟糟的,臉上還帶著未消的怒氣。他坐在椅子上,雙手攥得緊緊的,指關節都泛了白,嘴裡不停唸叨:“蘇晚,那個大夫太不是東西了!我都想自殺了,他還那樣罵我,一點人情味都沒有!”
蘇晚剛把藥放在桌上,聽到這話趕緊走過去,蹲在他麵前,輕輕握住他的手:“沒事,彆多想,大夫可能也是忙暈了,說話衝了點,不是故意針對你的。”她能感覺到厲沉舟的手還在發抖,知道他心裡還憋著氣,又補充道,“你要是還不舒服,咱明天換家醫院,找個態度好的大夫,好不好?”
厲沉舟沒說話,隻是把頭扭向一邊,眼神裡滿是委屈和煩躁。蘇晚沒再勸他,起身去廚房煮了杯熱牛奶遞給他:“喝點熱的,暖暖身子,彆跟自己過不去。”
厲沉舟接過牛奶,慢慢喝著,臉色才稍微緩和了點。晚上兩人洗漱完躺在床上,蘇晚能感覺到厲沉舟翻來覆去沒睡著,可她也沒多問,隻想著讓他自己慢慢平複情緒,等明天醒了就好了。
半夜的時候,蘇晚迷迷糊糊醒了,習慣性地想伸手摟住身邊的厲沉舟,可手一伸過去,摸到的卻是冰涼的床單——床邊是空的!她瞬間清醒了,心裡“咯噔”一下,第一個念頭就是:醫院!醫院是24小時營業的,厲沉舟肯定又去醫院了!
她來不及穿外套,隻隨便抓了件衣服裹在身上,就跌跌撞撞地往門外跑。深夜的海邊一片漆黑,隻有遠處的路燈泛著微弱的光,蘇晚一邊跑一邊喊著厲沉舟的名字,聲音在空蕩的街道上回蕩,卻沒人回應。
她跑了十幾分鐘,終於看到了醫院的燈光。醫院急診室的門開著,裡麵亮著燈,可蘇晚的心卻沉到了穀底——她隱約看到急診室裡有個人影,手裡好像拿著什麼東西,在燈光下泛著冷光。
蘇晚衝進急診室,眼前的一幕讓她瞬間僵在原地,血液都像凍住了:厲沉舟站在急診室中央,背對著她,身上的病號服(不知道什麼時候換上的)沾著不少血跡,手裡緊緊攥著一把血淋淋的刀子,刀刃上的血還在往下滴,落在地板上,濺起小小的血花。
急診室的地上躺著一個人,正是白天罵厲沉舟的那個大夫,他的胸口插著一把水果刀(後來蘇晚才知道是厲沉舟從家裡廚房偷拿的),鮮血浸透了白大褂,臉色慘白,已經沒了呼吸。
“沉舟……你……你乾什麼……”蘇晚的聲音抖得不成樣子,眼淚一下子就掉了下來,她想上前,可腳像灌了鉛一樣,根本動不了,隻能眼睜睜看著厲沉舟慢慢轉過身。
厲沉舟的臉上濺了不少血,頭發被汗水和血粘在額頭上,眼神裡沒有了白天的委屈和煩躁,隻剩下一種詭異的平靜,甚至還帶著點笑意:“晚晚,你來了……你看,他罵我,我就殺了他……這樣就沒人再罵我了……”
“你瘋了!厲沉舟你瘋了!”蘇晚終於喊了出來,聲音嘶啞,“那是殺人!是要償命的!你趕緊把刀放下!快!”
厲沉舟卻搖了搖頭,把刀子舉起來,對著燈光看了看,刀刃上的血反光刺得蘇晚眼睛生疼:“我沒瘋……是他先不好的……他不幫我,還罵我……他該殺……”
就在這時,急診室門口傳來了腳步聲,幾個值班護士和保安聽到動靜跑了進來,看到地上的屍體和拿著刀子的厲沉舟,都嚇得驚呼起來:“殺人了!快報警!”
保安趕緊衝上前,想奪下厲沉舟手裡的刀子。厲沉舟像是被激怒了,揮舞著刀子,嘴裡大喊著:“彆過來!誰過來我就殺誰!你們都跟他一樣,都不是好人!”
蘇晚怕厲沉舟再傷害彆人,也怕保安傷到他,趕緊上前一步,對著保安喊:“彆激動!他不是故意的!他有精神病!你們彆刺激他!”
可保安哪顧得上這些,他們手裡拿著防暴棍,慢慢朝著厲沉舟逼近。厲沉舟的情緒越來越激動,刀子揮舞得更厲害了,不小心劃到了自己的胳膊,鮮血一下子湧了出來,可他像是沒感覺到疼,還是死死攥著刀子。
蘇晚看著他胳膊上的血,心疼得不行,又對著厲沉舟喊:“沉舟!彆鬨了!把刀放下!我們去看病,去治你的病,好不好?你這樣下去,我們都完了!”
厲沉舟的動作頓了頓,眼神裡閃過一絲猶豫,可很快又被瘋狂取代:“我不放!他們都想害我!我要殺了他們!”
就在這僵持的時候,警笛聲由遠及近,很快就到了醫院門口。警察衝進急診室,看到眼前的場景,迅速形成包圍圈,對著厲沉舟喊:“放下武器!雙手抱頭!蹲下!”
厲沉舟看著越來越近的警察,眼神裡滿是恐懼和瘋狂,他突然朝著蘇晚跑過來,一把抓住她的胳膊,把刀子架在她的脖子上,對著警察喊:“彆過來!你們再過來,我就殺了她!”
蘇晚的脖子被刀刃抵著,冰涼的觸感讓她渾身發抖,可她還是強裝鎮定,對著厲沉舟說:“沉舟,你放開我,我知道你不想傷害我的,對不對?你隻是太害怕了,我們跟警察走,去治病,好不好?”
厲沉舟的手在發抖,刀子在蘇晚的脖子上輕輕劃了一下,留下一道淺淺的血痕。他看著蘇晚的眼睛,眼神裡滿是痛苦和掙紮:“晚晚……我不想傷害你……可是他們要抓我……我不想去監獄……我不想再被關起來……”
“沒人要抓你去監獄,我們去精神病院,去治病,治好了我們就能回家了,就能一起種菊花了。”蘇晚的眼淚掉在厲沉舟的手上,冰涼的觸感讓厲沉舟的手又鬆了點。
警察趁機慢慢上前,一個警察趁厲沉舟分神的瞬間,猛地衝過去,一把奪下他手裡的刀子,其他警察趕緊上前,把厲沉舟按在地上,戴上手銬。
厲沉舟掙紮著,嘶吼著:“放開我!我要跟晚晚回家!我要種菊花!”
蘇晚看著被警察按在地上的厲沉舟,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一樣往下掉,她想上前,卻被護士攔住了:“你彆過去,他現在情緒不穩定,會傷害你的。”
警察把厲沉舟押起來,往門外走。厲沉舟回頭看著蘇晚,眼神裡滿是絕望和不捨:“晚晚!等我!我會治好病的!我會回來跟你一起種菊花的!”
蘇晚站在原地,看著厲沉舟被警察押走,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急診室門口,才癱坐在地上,放聲大哭。護士走過來,遞給她一張紙巾,安慰道:“彆太難過了,他有精神病,法律會從輕處理的,以後好好治療,還是有希望的。”
蘇晚點了點頭,可心裡的痛苦卻一點都沒減少。她看著地上的血跡,看著死去的大夫,心裡滿是愧疚和絕望——如果她晚上能多留意點厲沉舟,如果她能早點發現他不在床上,如果她能阻止他來醫院,這一切是不是就不會發生了?
後來,厲沉舟因為故意殺人罪被提起公訴,可因為他患有嚴重的精神疾病,且案發時處於發病狀態,最終被判決強製送入精神病院,進行終身治療,不得出院。
蘇晚去精神病院看過他幾次,可厲沉舟的狀態越來越差,他不再認人,每天隻是縮在角落發呆,嘴裡反複唸叨著“菊花”“蘇晚”“刀子”,再也沒有了之前的樣子。
蘇晚也搬離了海邊的木屋,再也沒有回去過。她怕看到那些菊花,怕看到海邊的日出日落,怕想起和厲沉舟在一起的日子,那些日子裡有過溫暖和幸福,可最終卻以這樣慘烈的方式收場,像一根刺,深深紮在她的心裡,永遠都拔不掉。
有時候,蘇晚會坐在窗邊,看著外麵的天空,想起厲沉舟第一次給她唱情歌的樣子,想起他陪她種菊花的樣子,想起他說要和她一起過一輩子的樣子。可這些回憶,最終都會變成眼淚,模糊了她的視線。她不知道,厲沉舟在精神病院裡,會不會偶爾想起那些溫暖的日子,會不會還想著要和她一起種菊花,可她知道,他們再也回不去了,那些美好的約定,永遠都不會實現了。
精神病院的活動室裡彌漫著消毒水和淡淡藥味,厲沉舟坐在角落的長椅上,手指無意識地摳著椅麵的木紋。他頭發比入院時短了些,卻依舊亂糟糟地貼在額前,病號服的袖口捲到小臂,露出幾道新舊交疊的抓痕。負責他的李大夫拿著病曆本走過來,彎腰想跟他說話,剛開口喊了聲“厲沉舟”,手腕就突然被人攥住——厲沉舟猛地站起來,另一隻手“啪”地甩在李大夫臉上,清脆的巴掌聲在安靜的活動室裡炸開。
“我是你爸!你敢這麼跟我說話?”厲沉舟的眼睛瞪得通紅,聲音又尖又利,攥著李大夫手腕的力氣大得嚇人,指節都泛了青。周圍的病人要麼嚇得縮到一邊,要麼呆呆地看著,幾個護工趕緊衝過來,想把兩人分開。可厲沉舟像瘋了一樣,死死拽著李大夫不放,還想揚起手再打,嘴裡不停嘶吼:“我是你爸!你算個什麼東西!敢管我!”
護工費了好大勁才把厲沉舟拉開,李大夫捂著發紅的臉頰,又驚又氣,手腕上已經留下了幾道深深的紅印。“把他帶回病房!加強看管!”李大夫揉著手腕,聲音都在發顫——厲沉舟入院後雖然偶爾鬨脾氣,卻從沒動手打人,這次的瘋勁比以往任何一次都嚇人。
沒人知道,厲沉舟早就在心裡盤算著更可怕的事。前幾個月,他趁著放風的時候,在精神病院後院的小樹林裡偷偷挖了個地下室——用吃飯的塑料勺,趁沒人的時候一點一點刨土,晚上就把土藏在床底,再趁第二天打掃衛生偷偷運出去。地下室挖得不算深,卻足夠藏下一個人,入口被他用樹枝和落葉蓋得嚴嚴實實,沒人發現。
當天晚上,厲沉舟趁著護工換班的間隙,偷偷溜出了病房。他早就摸清了護工的換班時間,也知道李大夫值夜班時會去後院的儲物間拿東西。他躲在小樹林裡,等李大夫路過時,突然從樹後衝出來,用事先藏好的布條勒住李大夫的脖子。李大夫沒防備,掙紮了幾下就被勒得暈了過去。厲沉舟拖著李大夫的身體,踉踉蹌蹌地走到地下室入口,掀開樹枝落葉,把人推進去,再用幾塊大石頭堵住入口,拍了拍手,像完成了什麼大事一樣,慢悠悠地走回病房,躺回床上,閉著眼睛假裝睡覺。
第二天一早,護士發現李大夫不見了,到處都找不到人。精神病院立即組織人手搜查,從病房到活動室,從操場到辦公樓,翻了個底朝天,都沒看到李大夫的影子。有人說可能是李大夫偷偷離崗了,可更多人心裡發慌——最近精神病院沒外人進來,李大夫總不能憑空消失。
就這樣,搜查持續了三天三夜。所有人都熬得眼睛通紅,連後院的小樹林都搜了兩遍,還是沒找到線索。第三天下午,一個負責搜查的王大夫累得靠在小樹林的一棵樹上休息,腳不小心踢到了一塊石頭,石頭下麵的土塊鬆動了,發出“空咚”一聲輕響。王大夫愣了一下,彎腰撥開石頭和落葉,用腳踩了踩地麵——跟周圍緊實的土地不一樣,這塊地踩上去軟軟的,還帶著點空心的回響。
“哎,這塊怎麼感覺是空心的?”王大夫喊來身邊的幾個護工,指著腳下的土地,“你們來試試,是不是我錯覺?”
護工們圍過來,有的用腳踩,有的用手刨土,沒一會兒就刨出了一個黑漆漆的洞口。一股難聞的黴味和汗臭味從洞裡飄出來,幾人心裡一緊,趕緊找來手電筒往裡照——隻見地下室裡,李大夫被綁在一根木樁上,嘴被布條堵著,臉色慘白,眼睛緊閉,不知道還有沒有氣息。
“快!快救人!”王大夫大喊著,護工們趕緊找來工具,撬開堵住洞口的石頭,跳下去解開李大夫身上的繩子,把人抬了上來。還好李大夫隻是暈了過去,還有呼吸,幾人趕緊把他抬到醫務室搶救。
與此同時,有人想到了厲沉舟——前幾天他剛打了李大夫,而且這幾天放風時總往小樹林跑,形跡可疑。護工們趕緊衝到厲沉舟的病房,隻見他正坐在床上,手裡把玩著一根布條,看到護工進來,不僅不害怕,還咧嘴笑了:“你們找到他了?我就說嘛,藏得再深也能找到……誰讓他敢跟我爸頂嘴。”
護工們衝上去,把厲沉舟按在床上,給他戴上了束縛帶。厲沉舟掙紮著,嘶吼著:“放開我!我是你爸!你們敢這麼對我!”可不管他怎麼鬨,都掙脫不了護工的控製,最終還是被關進了單獨的隔離病房,24小時有人看守。
李大夫經過搶救,終於醒了過來。他回憶起被勒暈前的場景,還有在地下室裡的恐懼——他醒來後發現自己被綁著,喊破喉嚨也沒人聽見,隻能在黑暗裡等著,不知道自己會不會死在那裡。想起這些,李大夫就渾身發抖,再也不敢負責厲沉舟的治療了。
精神病院也加強了管理,不僅增加了護工的數量,還對全院進行了徹底搜查,防止再有人偷偷挖地下室或者藏危險物品。厲沉舟則被徹底限製了自由,除了必要的治療和吃飯,幾乎不能離開隔離病房,每天還要服用更多的藥物,情緒稍微穩定了些,卻還是會偶爾對著牆壁喊“我是你爸”,眼神裡的瘋狂絲毫沒有減少。
蘇晚接到精神病院的電話,趕來的時候,隻看到了被關在隔離病房裡的厲沉舟。他隔著玻璃窗,眼神空洞地看著她,嘴裡反複唸叨著“我是你爸”,再也沒有了以前的溫柔。蘇晚站在窗外,眼淚掉了下來——她知道,厲沉舟徹底完了,那個曾經陪她種菊花、煮紅薯的男人,再也回不來了。
後來,蘇晚就很少再來精神病院了。她怕看到厲沉舟那瘋瘋癲癲的樣子,怕想起他們曾經的日子。而厲沉舟,則一直被關在隔離病房裡,每天重複著吃藥、睡覺的日子,偶爾對著牆壁嘶吼,像一個被世界遺忘的瘋子。
精神病院後院的小樹林裡,那個被填平的地下室入口早已長滿了雜草,沒人再提起。可李大夫手腕上的疤痕,還有他心裡的恐懼,卻永遠都不會消失。而厲沉舟那句“我是你爸”,也成了精神病院裡所有人的陰影,每當有人提起他,都會忍不住打個寒顫,趕緊避開那個曾經藏著地下室的小樹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