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道總裁惹我 第746章 再次衝突
碧寒山莊的地下室裡,冷白色的燈光柔和了些許,通風係統帶來的山林氣息裡,混進了蘇晚帶來的梔子花香。她坐在靠窗的藤椅上,手裡捧著一杯溫熱的花茶,指尖輕輕摩挲著杯壁。厲沉舟坐在對麵的沙發上,目光落在她的臉上,久久沒有移開。
這些年,他們聚少離多。他忙著整頓厲氏集團,忙著處理林淵留下的爛攤子,忙著用自己的方式彌補過去的過錯;而蘇晚,則一直在清溪村忙碌,參與村莊的重建,照顧張律的家人,打理著一家小小的公益書屋。時光在不知不覺中流逝,悄無聲息地在兩人身上留下了痕跡。
厲沉舟的眼神很專注,帶著一絲探究,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溫柔。他看著蘇晚的額頭,看著她的眼角,然後,像是發現了什麼新大陸一樣,輕聲說道:“蘇晚,你臉上有皺紋了。”
他的聲音很輕,沒有絲毫的嫌棄,更像是一種單純的陳述,卻還是讓蘇晚的動作頓了頓。她抬起手,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眼角,臉上露出一絲釋然的笑容,語氣帶著幾分調侃:“是啊,都這麼多年了,怎麼會沒有皺紋?再不然,我這樣拿硫酸毀了自己,是不是就能永遠沒有皺紋了?”
這話是玩笑話,帶著蘇晚特有的溫和與通透。她從不畏懼時光的流逝,也從不執著於皮囊的年輕。在她看來,歲月留下的痕跡,是經曆的沉澱,是故事的印記,沒什麼可羞恥的。
可厲沉舟卻皺了皺眉,認真地搖了搖頭。他站起身,走到蘇晚麵前,蹲下身,與她平視。他的眼神深邃而認真,像是在訴說一個無比重要的真理:“哎,你不知道嗎?”
蘇晚看著他認真的樣子,忍不住笑了:“知道什麼?”
“你老了10歲,這個世界也老了10歲。”厲沉舟的聲音低沉而溫柔,一字一句,清晰地傳入蘇晚的耳朵裡,“所以,你是沒有變的。”
他伸出手,輕輕拂過蘇晚眼角的細紋,動作溫柔得像是在對待一件稀世珍寶:“不是你比彆人裡外老了10歲,而是所有人,所有事,都跟著時光一起往前走了10年。你沒有落後,也沒有提前,你隻是跟著這個世界的腳步,一起成長,一起沉澱。”
蘇晚臉上的笑容漸漸凝固了,眼神裡充滿了驚訝和觸動。她從未想過,厲沉舟會說出這樣的話。這個曾經冷血、霸道、隻懂競爭和報複的男人,如今竟然能有如此通透的感悟。
“你看,”厲沉舟繼續說道,眼神裡帶著一絲溫柔的笑意,“10年前,你還是那個會為了清溪村的村民奔走,會為了張律的遭遇而心疼,會勇敢地指出我錯誤的蘇晚;10年後,你依然是這樣。你善良、溫柔、有擔當,這些最珍貴的東西,從來都沒有變過。”
“那些皺紋,不是衰老的標誌,而是你經曆的見證。”他的手指輕輕劃過蘇晚的臉頰,“它們記錄了你為清溪村付出的心血,記錄了你照顧張律家人的辛勞,記錄了你經營公益書屋的堅持。它們讓你變得更加成熟,更加通透,更加有魅力。”
蘇晚的眼睛漸漸濕潤了。她看著眼前這個男人,心裡充滿了感動。這些年,他確實變了很多。他不再是那個隻知道用權力和財富衡量一切的冷血霸總,他學會了溫柔,學會了珍惜,學會了用平和的心態看待時光和人生。
“厲沉舟,”蘇晚的聲音帶著一絲哽咽,卻充滿了釋然,“你說得對。”
她抬手,輕輕握住厲沉舟的手,眼神裡帶著前所未有的通透和堅定:“以前,我還會偶爾感慨時光飛逝,會擔心自己變老,會害怕跟不上你的腳步。可現在我明白了,時光對每個人都是公平的。它在帶走一些東西的同時,也會賦予我們一些更珍貴的東西。”
“我老了10歲,你也老了10歲,這個世界也老了10歲。”蘇晚的臉上露出了一抹溫柔而通透的笑容,“我們都在時光的洪流中,一起成長,一起蛻變。重要的不是我們的皮囊有沒有變老,而是我們的心,有沒有變得更加豐盈,更加堅定。”
她看著厲沉舟的眼睛,認真地說:“以前,我總想著改變你,讓你變得溫柔,變得善良。可現在我發現,其實我們都在互相改變,互相成就。你讓我變得更加勇敢,更加堅強;而我,也讓你變得更加溫柔,更加有溫度。”
“那些曾經的恩怨、仇恨、痛苦,都已經成為了過去。”蘇晚的語氣很平靜,卻帶著一種曆經滄桑後的釋然,“它們就像時光留下的痕跡一樣,雖然存在,卻再也不能影響我們現在的生活。我們能做的,就是珍惜眼前的幸福,好好地活著,不辜負時光,不辜負自己。”
厲沉舟緊緊地握住蘇晚的手,心裡充滿了前所未有的平靜和滿足。他看著蘇晚臉上那抹通透而溫柔的笑容,看著她眼角的細紋,突然覺得,這樣的時光,這樣的蘇晚,纔是最珍貴的。
“是啊,”厲沉舟的聲音溫柔而堅定,“不辜負時光,不辜負自己。”
他站起身,將蘇晚輕輕擁入懷中。地下室裡的燈光柔和地灑在兩人身上,勾勒出他們相依相偎的身影。梔子花香在空氣中彌漫,混合著山林的清新氣息,讓人心裡格外平和。
“蘇晚,”厲沉舟的下巴抵在蘇晚的頭頂,聲音帶著一絲溫柔的承諾,“以後,我們再也不分開了。我們一起在清溪村生活,一起看日出日落,一起經曆時光的流逝。不管你臉上的皺紋再多,在我心裡,你永遠都是那個最美的蘇晚。”
蘇晚靠在厲沉舟的懷裡,感受著他溫暖的體溫和有力的心跳,心裡充滿了前所未有的安全感和幸福感。她輕輕點了點頭,聲音帶著一絲哽咽,卻充滿了期待:“好。我們再也不分開了。”
時光荏苒,歲月如梭。曾經的恩怨情仇,曾經的熱血沸騰,曾經的痛苦掙紮,都在時光的衝刷下,漸漸變得淡去。留下的,是兩顆相互依偎、彼此珍惜的心,是一份曆經滄桑後依然堅定的愛情,是一種看透世事、坦然麵對時光的通透。
蘇晚知道,未來的日子裡,她臉上的皺紋會越來越多,她的頭發會慢慢變白,她會越來越老。但她不再害怕,不再焦慮。因為她知道,厲沉舟會一直陪在她身邊,一起經曆時光的流逝,一起見證這個世界的變遷。
而厲沉舟也明白,真正的愛情,不是執著於皮囊的年輕貌美,而是欣賞對方靈魂的豐盈與堅定;真正的幸福,不是擁有無儘的權力和財富,而是身邊有一個懂你、惜你、陪你一起變老的人。
地下室裡,兩人緊緊相擁。冷白色的燈光,溫暖的懷抱,淡淡的梔子花香,構成了一幅最溫馨、最動人的畫麵。時光彷彿在這一刻靜止,留下的,是永恒的溫柔與通透。
碧寒山莊的地下室裡,梔子花香還沒散儘,冷白色的燈光卻突然添了幾分凝滯的意味。厲沉舟坐在沙發上,周身的溫柔褪去大半,眉頭緊緊蹙著,臉色沉得能滴出水來。他的手攥成拳頭,指節泛白,眼神裡翻湧著複雜的情緒,有受傷,有委屈,還有一絲不容置疑的執拗。
蘇晚剛從藤椅上站起身,還沒來得及消化剛才兩人關於時光與皺紋的通透感悟,就被厲沉舟突如其來的陰沉模樣弄得一愣。“怎麼了?”她下意識地問道,心裡泛起一絲不安。
厲沉舟沒有回答,隻是死死地盯著她,嘴唇抿成一條直線。過了好一會兒,他才猛地開口,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還有濃濃的控訴:“蘇晚,你給我道歉。”
“道歉?”蘇晚更是一頭霧水,“我為什麼要道歉?”她想了想,剛才兩人明明聊得好好的,她不過是開了個關於硫酸毀容的玩笑,怎麼就突然要道歉了?
“就因為你剛才說的話!”厲沉舟的聲音陡然拔高,眼神裡的受傷更甚,“你說拿硫酸毀了自己,我很難受!”
他的胸口劇烈起伏著,顯然是真的被那句話刺痛了。這些年,他見過太多的陰謀詭計,經曆過太多的生死危機,最害怕的就是失去身邊在乎的人。蘇晚是他生命裡唯一的光,是他拚儘全力也要守護的人。一想到她可能會傷害自己,哪怕隻是一句玩笑話,也讓他心裡像被刀割一樣疼。
“那隻是個玩笑啊。”蘇晚連忙解釋,語氣帶著一絲無奈,“我隻是隨口說說,怎麼會真的那麼做?”
“玩笑也不行!”厲沉舟的態度異常堅決,眼神裡帶著一絲偏執,“這種關乎你性命的玩笑,絕對不能開!你知道我聽到那句話的時候,心裡有多慌嗎?我害怕你真的會傷害自己,害怕你會離開我!”
他的聲音漸漸低了下去,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脆弱:“我已經失去過很多東西了,張律的死,清溪村的變故,還有林淵帶來的那些傷害……我不能再失去你了,蘇晚。你是我現在唯一的牽掛,唯一的希望。你怎麼能說這種讓我心驚膽戰的話?”
蘇晚看著他眼底的脆弱和恐懼,心裡充滿了愧疚。她沒想到,自己一句無心的玩笑,竟然會讓厲沉舟如此難受。她知道,經曆了那麼多事情後,厲沉舟的內心其實比誰都脆弱,隻是一直用堅硬的外殼偽裝著自己。
“對不起,厲沉舟,我不是故意的。”蘇晚的語氣軟了下來,帶著濃濃的歉意,“我不該開這種玩笑,讓你擔心了。”
“光說對不起沒用!”厲沉舟搖了搖頭,眼神裡閃過一絲決絕,“你得跪下給我說。”
“什麼?”蘇晚愣住了,難以置信地看著他,“跪下?”
“對,跪下。”厲沉舟的態度異常堅定,沒有絲毫商量的餘地,“你要當著我的麵,跪下給我道歉。說‘求求厲沉舟原諒蘇晚’,然後再說‘對不起厲沉舟’。你快說呀!”
蘇晚的心裡瞬間湧起一股複雜的情緒,有委屈,有不解,還有一絲失望。她知道厲沉舟是因為在乎她才會如此激動,可他的要求,也太過過分了。下跪道歉,這不僅僅是道歉,更是一種尊嚴的踐踏。
“厲沉舟,你彆太過分了。”蘇晚的聲音帶著一絲顫抖,卻依舊堅持著自己的底線,“我知道我錯了,我可以給你道歉,但我不能跪下。道歉是誠心的,不是用這種方式來體現的。”
“過分?”厲沉舟的眼神瞬間冷了下來,之前的脆弱和受傷被一層冰冷的戾氣取代,“我過分?你說出那種讓我痛不欲生的話,就不過分嗎?我隻是讓你跪下道歉,這算什麼過分?”
他站起身,一步步朝著蘇晚走去,眼神裡帶著一絲偏執的瘋狂:“蘇晚,你是不是根本就不在乎我的感受?你是不是覺得我對你的在乎,都是理所當然的?你是不是覺得,就算你傷害了我,我也會無條件地原諒你?”
“不是的,我沒有。”蘇晚連忙搖頭,眼眶有些發紅,“我在乎你,我真的很在乎你。不然我也不會跟你道歉。可下跪……我真的做不到。厲沉舟,你能不能換一種方式?無論你讓我做什麼,我都答應你,隻要不是下跪。”
“不能!”厲沉舟的語氣斬釘截鐵,“我就要你跪下!隻有這樣,才能證明你是真心實意地道歉,才能讓我相信,你以後再也不會說這種話,再也不會傷害自己!”
他走到蘇晚麵前,伸出手,想要去拉她的胳膊,強迫她跪下。蘇晚下意識地往後退了一步,避開了他的觸碰。“厲沉舟,你彆逼我。”她的聲音帶著一絲哀求,“我們好好談談,好不好?”
“談?沒什麼好談的!”厲沉舟的情緒越發激動,眼神裡的戾氣越來越重,“要麼你跪下道歉,要麼我們就一直這樣耗著!我有的是時間!”
他的態度異常強硬,沒有絲毫退讓的意思。蘇晚看著他偏執的樣子,心裡充滿了無奈和悲哀。她知道,厲沉舟的心裡確實受傷了,可他用這種方式來尋求安慰和保證,實在是讓她難以接受。
地下室裡的氣氛變得越發壓抑,冷白色的燈光照在兩人身上,投下長長的、孤寂的影子。梔子花香似乎也變得濃鬱起來,帶著一絲讓人窒息的意味。
蘇晚沉默了很久,她看著厲沉舟眼底的偏執和痛苦,心裡的掙紮越來越劇烈。她不想失去厲沉舟,不想因為一句玩笑話就破壞了兩人之間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平和與幸福。可下跪道歉,又讓她的尊嚴受到了極大的挑戰。
“厲沉舟,”蘇晚的聲音帶著一絲疲憊,還有一絲妥協,“你真的一定要這樣嗎?”
厲沉舟沒有說話,隻是死死地盯著她,眼神裡的堅定已經說明瞭一切。
蘇晚深吸一口氣,像是下定了巨大的決心。她緩緩地彎下膝蓋,朝著厲沉舟跪了下去。膝蓋接觸到冰冷的地麵,一股寒意順著麵板蔓延開來,讓她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她的頭微微低著,長發垂下來,遮住了她的臉,讓人看不清她的表情。過了好一會兒,她才用一種極其微弱的聲音說道:“求求厲沉舟原諒蘇晚。”
厲沉舟的身體猛地一僵,眼神裡的戾氣瞬間消散了不少,取而代之的是一絲複雜的情緒,有滿足,有心疼,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後悔。但他沒有說話,隻是靜靜地看著跪在地上的蘇晚,等著她接下來的道歉。
蘇晚的肩膀微微顫抖著,她能感覺到自己的自尊心正在一點點被撕裂。她深吸一口氣,用儘全身力氣,再次開口,聲音帶著一絲哽咽:“對不起,厲沉舟。”
說完這句話,她再也忍不住,眼淚順著臉頰流了下來,滴落在冰冷的地麵上,暈開一小片水漬。
厲沉舟看著她流淚的樣子,看著她跪在地上的卑微身影,心裡的滿足感瞬間被巨大的心疼取代。他猛地蹲下身,伸出手,想要將蘇晚扶起來:“蘇晚,對不起,我……”
“彆碰我。”蘇晚猛地甩開他的手,聲音帶著一絲冰冷的疏離,“我已經照你說的做了,你滿意了嗎?”
她抬起頭,臉上還掛著淚痕,眼神裡卻充滿了失望和冰冷:“厲沉舟,我知道你在乎我,我也知道我那句話讓你難受了。可你用這種方式來懲罰我,踐踏我的尊嚴,你覺得這樣真的好嗎?”
“你口口聲聲說在乎我,可你根本就不尊重我。”蘇晚的聲音帶著一絲顫抖,卻異常清晰,“在你心裡,我到底是什麼?是你的附屬品?是你可以隨意支配、隨意踐踏尊嚴的人嗎?”
厲沉舟的心裡像被什麼東西狠狠撞了一下,疼得他說不出話來。他看著蘇晚失望的眼神,看著她臉上的淚痕,心裡充滿了無儘的後悔。他剛才太激動了,太害怕失去她了,所以才會做出如此過分的要求,傷害了他最在乎的人。
“蘇晚,我不是故意的。”厲沉舟的聲音帶著一絲哽咽,眼神裡充滿了愧疚,“我隻是太害怕了,我害怕你會離開我,害怕你會傷害自己。我一時糊塗,才會對你提出這樣的要求。對不起,真的對不起。”
他再次伸出手,想要扶蘇晚起來,語氣裡充滿了哀求:“你起來好不好?地上涼,彆凍著了。我知道錯了,我以後再也不會這樣了。”
蘇晚沒有再甩開他的手,任由他將自己扶了起來。她的膝蓋已經被凍得有些麻木,心裡的失望和委屈卻絲毫沒有減少。
“厲沉舟,”蘇晚看著他,眼神裡帶著一絲疲憊,還有一絲決絕,“我希望這是最後一次。如果你以後再用這種方式來對待我,再踐踏我的尊嚴,我們之間,就真的完了。”
厲沉舟連忙點頭,像是抓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我知道,我知道!我以後再也不會了!我一定好好尊重你,再也不會對你提出這種過分的要求了!蘇晚,你彆離開我,好不好?”
他緊緊地握住蘇晚的手,眼神裡充滿了恐慌和哀求。他真的很害怕,害怕蘇晚會因為這件事情而離開他。
蘇晚看著他恐慌的樣子,心裡的失望漸漸被一絲心疼取代。她知道,厲沉舟的本質並不壞,隻是太過偏執,太過害怕失去。他的成長經曆和這些年的遭遇,讓他變得極度缺乏安全感,所以才會用這種極端的方式來尋求保證。
“我不離開你。”蘇晚的聲音柔和了一些,卻依舊帶著一絲嚴肅,“但我希望你能記住今天的話,也記住今天的教訓。愛情是相互的,是需要尊重和理解的,而不是單方麵的支配和踐踏。”
厲沉舟重重地點頭,將蘇晚的手攥得更緊了:“我記住了,我一定記住!以後不管遇到什麼事情,我都會好好跟你商量,尊重你的想法,再也不會強迫你做任何你不願意做的事情了。”
他將蘇晚輕輕擁入懷中,下巴抵在她的頭頂,聲音帶著一絲哽咽和慶幸:“幸好你沒有離開我,幸好你還願意原諒我。蘇晚,謝謝你。”
蘇晚靠在他的懷裡,感受著他的愧疚和恐慌,心裡的委屈也漸漸消散了。她知道,改變一個人的偏執和缺乏安全感,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但她願意給厲沉舟時間,也願意陪他一起努力。
地下室裡的氣氛漸漸緩和下來,冷白色的燈光重新變得柔和,梔子花香也恢複了之前的清新。兩人緊緊相擁,彷彿要將彼此揉進自己的生命裡。
厲沉舟在心裡暗暗發誓,以後一定要好好對待蘇晚,尊重她,珍惜她,再也不會因為自己的偏執和害怕,而做出傷害她的事情。他要讓蘇晚知道,她在他心裡,不僅僅是需要守護的人,更是需要平等尊重的愛人。
而蘇晚也明白,愛情從來都不是一帆風順的,它需要雙方的包容、理解和共同成長。厲沉舟雖然有很多缺點,但他對她的在乎是真的。她願意陪著他,一起慢慢改變,一起走向更加美好的未來。
冷白色的燈光下,兩人相依相偎的身影,顯得格外溫馨和堅定。時光彷彿在這一刻靜止,留下的,是彼此的承諾和對未來的期盼。
碧寒山莊的地下室裡,剛經曆過一場關於道歉與尊嚴的爭執,空氣裡還殘留著一絲未散的凝滯。蘇晚被厲沉舟扶起來後,還沒完全從剛才下跪的委屈和失望中緩過神來,眼眶依舊紅紅的,鼻尖也泛著酸,隻是強忍著沒再掉眼淚。
厲沉舟心裡滿是愧疚,緊緊攥著她的手,反複道歉的話在嘴邊繞了好幾圈,卻不知道該如何開口才能真正撫平她心裡的傷。他看著蘇晚低垂的眉眼,看著她臉頰上未乾的淚痕,心裡像被什麼東西揪著似的疼。
他向來不擅長表達溫柔,更不懂得如何哄人。以前遇到矛盾,不是用權力壓製,就是用冷暴力應對,可麵對蘇晚,他既捨不得再發脾氣,也捨不得讓她再受一點委屈。
兩人就這麼沉默地站了一會兒,厲沉舟腦子一熱,突然有了個笨拙的想法。他悄悄鬆開蘇晚的手,趁著她還在低頭平複情緒,輕輕抬起手,用指關節在她身後的牆壁上“咚”地敲了一下。
聲音不大,卻足夠清晰。緊接著,他飛快地伸出手,溫熱的掌心輕輕捂住了蘇晚的後腦勺,動作帶著一絲刻意的慌亂,語氣卻努力放得溫柔又心疼:“哎呀,你磕到牆了吧?疼不疼?不哭不哭啊。”
他的掌心帶著熟悉的溫度,輕輕覆在頭皮上,力道輕柔得像是在嗬護一件易碎的珍寶。為了讓戲演得更真,他還特意微微側過身,擋住了蘇晚看向牆壁的視線,眼神裡滿是“緊張”。
蘇晚被他這突如其來的舉動弄得一愣。她剛才明明一直站得穩穩的,後背離牆壁還有好幾厘米的距離,根本就沒有碰到牆,更彆說磕到了。頭上沒有絲毫的疼痛感,隻有厲沉舟掌心的溫度和他略顯誇張的心疼語氣,形成了一種荒誕又莫名的反差。
她抬起頭,茫然地看著厲沉舟,眼神裡還帶著未散的委屈和一絲不解。她不明白,厲沉舟為什麼要突然演這麼一出。
可看著厲沉舟眼底那真切的愧疚和小心翼翼的討好,感受著他掌心的溫度,剛才被壓抑下去的情緒,像是突然找到了一個宣泄口。那些委屈、那些失望、那些因為尊嚴被踐踏而產生的難過,還有剛才厲沉舟偏執要求背後隱藏的在乎,全都交織在一起,湧上心頭。
緊接著,蘇晚“哇”的一聲,毫無預兆地哭了出來。
這哭聲不像剛才的啜泣,而是帶著一種徹底的釋放,響亮而委屈,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一樣,順著臉頰滾落下來,瞬間打濕了厲沉舟的手。她一邊哭,一邊還忍不住抽噎著,肩膀劇烈地顫抖著,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厲沉舟原本還在為自己這個“聰明”的哄人辦法沾沾自喜,想著蘇晚說不定會因為他的心疼而消氣。可當他聽到這突如其來的響亮哭聲,看到蘇晚哭得如此傷心,整個人都懵了。
他愣住了,放在蘇晚頭上的手也僵住了,臉上的心疼和討好瞬間凝固,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茫然和無措。他看著蘇晚哭得撕心裂肺的樣子,腦子裡一片空白:不對啊,他明明隻是輕輕敲了一下牆,她根本就沒磕到,怎麼會哭成這樣?
蘇晚哭了好一會兒,哭聲才漸漸小了一些,變成了斷斷續續的抽噎。她抬起頭,淚眼婆娑地看著厲沉舟,眼神裡滿是委屈,還有一絲被他“愚弄”後的控訴。
厲沉舟看著她這副樣子,心裡的愧疚漸漸被一種哭笑不得的情緒取代。他遲疑地收回手,撓了撓頭,語氣裡帶著一絲難以置信的疑惑,還有一絲被哭聲弄得有些煩躁的不耐:“你神經病吧?”
話一出口,他就後悔了。
果然,蘇晚的抽噎瞬間停住了,眼淚也不再往下掉。她怔怔地看著厲沉舟,眼神裡的委屈漸漸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冰冷的失望,還有一絲被刺痛後的憤怒。
她剛才那麼傷心地哭,一部分是因為之前的委屈,另一部分,也是因為感受到了厲沉舟笨拙的討好,心裡又氣又暖。可他最後竟然說出了“神經病吧”這種話,瞬間將她所有的情緒都澆滅了。
“我神經病?”蘇晚的聲音帶著哭後的沙啞,還有一絲冰冷的嘲諷,“厲沉舟,是你先莫名其妙地說我磕到牆了,現在我哭了,你又說我神經病?”
她擦了擦臉上的眼淚,眼神裡滿是失望:“你是不是覺得,我剛才的眼淚都是假的?是不是覺得,我哭也是在無理取鬨?”
厲沉舟看著她冰冷的眼神,心裡咯噔一下,知道自己說錯話了。他連忙擺手,語氣急切地解釋:“不是,我不是那個意思!我就是……我就是沒想到你會哭成這樣,一時沒反應過來,才亂說的。”
“亂說?”蘇晚的聲音更冷了,“你的意思是,我不該哭?我就應該開開心心地接受你這莫名其妙的‘關心’,然後對你感恩戴德?”
“不是,我不是這個意思!”厲沉舟急得滿頭大汗,他向來不擅長解釋,越急越說不清楚,“我隻是想哄你開心,想讓你彆再生氣了。我知道你剛才受委屈了,我心裡也不好受,我就是……我就是不知道該怎麼做纔好。”
他的語氣漸漸軟了下來,眼神裡滿是愧疚和無措:“我不該說你神經病,對不起。我就是太笨了,不知道怎麼哄人,看到你哭成那樣,我有點慌了。”
蘇晚看著他急得團團轉、語無倫次的樣子,心裡的憤怒漸漸消散了一些,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深深的無奈。她知道,厲沉舟確實是笨,笨得不知道如何表達自己的在乎,笨得用錯了方式,甚至在最後還說錯了話。
可他的出發點,終究是好的。他是想哄她,是想彌補自己剛才的過錯,隻是用了最笨拙、最荒誕的方式。
蘇晚深吸一口氣,努力平複著自己的情緒。她看著厲沉舟焦急又愧疚的樣子,輕聲說道:“厲沉舟,你不用這樣。”
她的聲音不再冰冷,帶著一絲疲憊,還有一絲釋然:“我知道你是想哄我,我也知道你心裡愧疚。但你不用用這種方式,更不用在我哭的時候說那種話。”
“我剛才哭,不是因為磕到牆了,也不是因為疼。”蘇晚的眼神裡帶著一絲複雜的情緒,“是因為委屈,也是因為……看到你那麼笨拙地想要討好我,我心裡又氣又暖。”
“氣的是你之前那麼過分,讓我下跪道歉,踐踏我的尊嚴;暖的是,你心裡終究還是在乎我的,願意為了我,做這種你以前根本不會做的事情。”
厲沉舟靜靜地聽著,沒有說話,眼神裡的愧疚越來越深。他走到蘇晚麵前,再次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握住她的手,語氣真誠地說:“蘇晚,對不起。我真的知道錯了。以後我再也不會強迫你做任何你不願意做的事情了,也不會再用那種方式傷害你。”
“我會學著怎麼去關心你,怎麼去哄你,怎麼去尊重你。”他的聲音帶著一絲堅定,“雖然我可能還是會很笨,可能還是會說錯話、做錯事,但我會努力改。你能不能……再給我一次機會?”
蘇晚看著他真誠的眼神,感受著他掌心的溫度,心裡的最後一絲芥蒂也漸漸消散了。她知道,改變一個人並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厲沉舟能有這樣的覺悟,能願意為了她去改變,已經很不容易了。
她輕輕點了點頭,語氣柔和了許多:“我相信你。但厲沉舟,你要記住,關心不是用荒誕的方式去演戲,尊重也不是口頭上的承諾。真正的關心,是理解對方的情緒,是站在對方的角度思考問題;真正的尊重,是尊重對方的感受,尊重對方的尊嚴。”
“我知道。”厲沉舟重重地點頭,將蘇晚的手攥得更緊了,“我會記住的。以後不管遇到什麼事情,我都會先問你的想法,都會尊重你的選擇。再也不會像今天這樣,因為自己的偏執和害怕,就做出傷害你的事情了。”
蘇晚看著他堅定的樣子,臉上終於露出了一絲淡淡的笑容。雖然眼眶依舊紅紅的,但眼神裡已經沒有了之前的委屈和失望,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溫柔的釋然。
厲沉舟看著她的笑容,心裡也鬆了一口氣,懸著的心終於放了下來。他知道,剛才的這場風波,雖然讓兩人都受了委屈,但也讓他們更加瞭解了彼此的心意,更加明白了愛情需要尊重和理解的道理。
他輕輕將蘇晚擁入懷中,動作溫柔而小心翼翼,像是在嗬護一件稀世珍寶。“以後再也不會讓你哭了。”他在她耳邊輕聲說道,聲音帶著一絲鄭重的承諾。
蘇晚靠在他的懷裡,感受著他溫暖的體溫和有力的心跳,心裡充滿了前所未有的平靜和安全感。她知道,未來的日子裡,厲沉舟可能還會犯傻,還會說錯話、做錯事,但隻要他心裡在乎她,願意為了她去改變,願意尊重她、理解她,他們就一定能夠一起克服所有的困難,一起走向更加美好的未來。
地下室裡的冷白色燈光依舊柔和,梔子花香彌漫在空氣中,混合著兩人之間漸漸升溫的溫情。剛才的爭執和哭泣,像是一場小小的插曲,雖然帶來了短暫的不快,卻也讓彼此的心靠得更近了。
厲沉舟緊緊地抱著蘇晚,心裡暗暗發誓,以後一定要好好對待這個願意包容他、願意等他改變的女人。他要讓她知道,她的選擇沒有錯,他會用餘生的時間,去珍惜她、愛護她,再也不會讓她受一點委屈。
而蘇晚也閉上眼睛,嘴角帶著一絲安心的笑容。她知道,愛情從來都不是完美的,它會有爭吵,會有誤會,會有委屈,但隻要彼此的心意是真的,隻要願意為了對方去改變、去妥協,就一定能夠在歲月的長河中,相互扶持,相伴到老。
林淵從豪庭大酒店狼狽逃回自己那處隱蔽的公寓時,渾身還沾著白酒和飯菜的油汙,額角的紅腫觸目驚心,碎發濕漉漉地貼在臉上,眼神裡滿是化不開的怨毒與屈辱。他把自己關在房間裡,摔碎了所有能摔的東西,嘶吼聲、咒罵聲隔著門板都能傳出去老遠,像一頭被困在牢籠裡的野獸,隻能用這種方式宣泄心中的狂怒與不甘。
溫然端著一杯溫熱的蜂蜜水,站在房門口,聽著裡麵的動靜,臉上滿是擔憂。她是林淵的發小,也是少數幾個在他落難後依舊留在他身邊的人。她知道林淵受了多大的屈辱,也知道他心裡的苦,可她性子柔弱,不知道該如何安慰,隻能默默陪著他。
等房間裡的動靜漸漸小了下來,溫然才輕輕敲了敲門,聲音溫柔得像羽毛:“阿淵,你開門好不好?喝口水潤潤嗓子,彆氣壞了身體。”
裡麵沉默了很久,才傳來林淵沙啞的聲音:“滾!彆來煩我!”
溫然咬了咬嘴唇,沒有離開,隻是輕聲說:“我知道你心裡難受,可再難受也不能拿自己的身體開玩笑啊。我給你泡了蜂蜜水,喝一點吧。”
又過了一會兒,房門“哢噠”一聲被開啟了。林淵站在門口,眼睛布滿血絲,臉上還殘留著淚痕,整個人看起來憔悴又頹廢,再也沒有了往日的意氣風發。
“進來吧。”他側身讓溫然進來,語氣裡帶著濃濃的疲憊。
房間裡一片狼藉,地上到處都是破碎的玻璃、陶瓷碎片和散落的衣物。溫然沒有說話,隻是默默地放下蜂蜜水,開始收拾房間。她動作輕柔,小心翼翼地避開地上的碎片,生怕弄出聲音惹林淵心煩。
林淵坐在沙發上,雙手插進頭發裡,低著頭,一言不發,周身散發著生人勿近的氣息。溫然收拾完房間,走到他身邊,把蜂蜜水遞給他:“喝點吧,對嗓子好。”
林淵沒有接,隻是搖了搖頭。
溫然看著他這副樣子,心裡很不是滋味。她知道,單純的安慰根本沒用,林淵現在需要的是發泄,是忘記那些屈辱。她想了想,突然眼睛一亮,心裡有了個主意。
她看到沙發旁邊放著一床乾淨的白色床單子,於是走過去拿了起來,抖了抖,然後擋在自己身前,隻露出一雙亮晶晶的眼睛,語氣帶著一絲俏皮:“阿淵,你彆難過了,我給你變個魔術,給你變一個活人消失,好不好?”
林淵抬起頭,看了她一眼,眼神裡沒有絲毫波瀾,顯然是沒什麼興趣。但他也沒有拒絕,隻是淡淡地“哦”了一聲。
溫然也不在意,她拿著床單子,在房間中央站定,然後輕輕晃了晃手裡的單子,像揮舞著一塊白色的幕布。“看好啦,我要開始變咯!”她的聲音帶著一絲興奮,努力想讓氣氛變得輕鬆一些。
她一邊晃著床單子,一邊慢慢轉動身體,白色的床單子在她身後展開,像一朵盛開的白蓮花。林淵的目光無意識地落在她身上,心裡的陰霾似乎消散了一絲。
就在這時,溫然突然猛地撒開了手裡的床單子。白色的床單子在空中劃了一道弧線,然後輕飄飄地落在了地上。而溫然的身影,也瞬間消失在了林淵的視線裡。
林淵愣住了,眼神裡充滿了疑惑。他下意識地看向床單子掉落的地方,那裡空空如也,根本沒有人。“溫然?”他試探性地喊了一聲,沒有回應。
他皺了皺眉,心裡有些發慌。剛才溫然明明還在那裡,怎麼會突然不見了?難道真的被她變消失了?
“溫然,你人呢?”林淵站起身,朝著房間四周看了看。房間不大,除了沙發、床、衣櫃,就沒什麼遮擋物了。他走到床單子旁邊,彎腰撿了起來,仔細看了看,單子上什麼都沒有。
“溫然?你彆嚇我啊!”林淵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慌亂。他開始在房間裡搜尋起來,眼神裡滿是詭異的警惕,像是在尋找什麼看不見的東西。他開啟衣櫃,裡麵隻有幾件衣服;他走到窗簾後麵,窗簾後麵空空如也;他甚至趴在地上,看了看沙發底下,也什麼都沒有。
他的心跳越來越快,一種莫名的恐懼湧上心頭。剛才厲沉舟帶來的屈辱和恐懼還沒完全消散,現在溫然又突然消失,讓他心裡的不安越發強烈。他總覺得,有什麼不好的事情要發生。
就在林淵焦躁不安地在房間裡轉來轉去,幾乎要崩潰的時候,突然,“嘩啦”一聲,溫然猛地從床底下鑽了出來,臉上還帶著惡作劇得逞的笑容,朝著林淵大喊一聲:“嚇到你了吧!”
林淵正背對著床站著,聽到聲音,他猛地轉過身。看到溫然突然從床底下鑽出來,那張帶著笑容的臉在他眼前放大,他的瞳孔瞬間收縮,心臟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狠狠攥住了。
他本來就因為受辱而心神不寧,神經處於極度緊繃的狀態,剛才溫然的突然消失已經讓他心裡充滿了恐懼,現在她又突然從床底下鑽出來,巨大的驚嚇瞬間擊穿了他的心理防線。
“啊——!”林淵發出一聲淒厲的慘叫,臉色瞬間變得慘白如紙,嘴唇哆嗦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他的身體開始不受控製地抽搐起來,眼睛往上翻,嘴裡不斷有白色的泡沫湧出來。
“阿淵!你怎麼了?!”溫然看到他這副樣子,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滿滿的驚慌和害怕。她連忙跑過去,想要扶住林淵,可林淵已經站不穩了,身體一軟,朝著地上倒去。
溫然嚇得魂飛魄散,一邊哭喊著林淵的名字,一邊試圖去扶他,可她的力氣太小,根本扶不住。就在這混亂之際,“砰”的一聲巨響,房間的門被人猛地踹開了!
厲沉舟帶著幾個保鏢,氣勢洶洶地闖了進來。他本來是想趁著林淵剛受辱、心神不寧的時候,再來給他一次打擊,徹底摧毀他的心理防線。可他剛一進門,就看到了眼前這混亂的一幕:林淵倒在地上,渾身抽搐,口吐白沫;溫然跪在地上,抱著林淵的身體,哭得撕心裂肺。
厲沉舟愣住了,眼神裡充滿了疑惑。他怎麼也沒想到,自己會看到這樣的場景。他預想過林淵會憤怒、會咒罵、會反抗,卻唯獨沒有想到,林淵會變成這副樣子。
“厲沉舟!你怎麼來了?!”溫然看到厲沉舟,像是看到了救星,又像是看到了仇人,她抬起頭,臉上滿是淚水和憤怒,“都是你!都是因為你,阿淵才會變成這樣!你給我滾!”
厲沉舟沒有理會溫然的怒吼,他的目光落在林淵身上,眉頭緊緊皺了起來。他走到林淵身邊,蹲下身,仔細看了看他的狀況。林淵的臉色慘白,嘴唇發紫,渾身抽搐不止,嘴裡的白沫還在不斷湧出,看起來情況十分危急。
“他這是怎麼了?”厲沉舟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凝重,轉頭問溫然。
溫然抽泣著,斷斷續續地說:“我……我就是想逗他笑,給他變了個活人消失的魔術,從床底下鑽出來嚇了他一下……沒想到他會變成這樣……”
厲沉舟的眉頭皺得更緊了。他沒想到,林淵的心理承受能力竟然這麼差,竟然被這麼一個小小的惡作劇嚇成了這樣。看來,上次在豪庭大酒店的羞辱,對他的打擊確實太大了。
“還愣著乾什麼?快打120!”厲沉舟對著身邊的保鏢怒吼道。
一個保鏢反應過來,連忙拿出手機,撥打了120急救電話。
溫然看著林淵越來越差的狀況,哭得更厲害了:“阿淵,你彆嚇我啊!你會沒事的,一定會沒事的!”她一邊哭,一邊用手輕輕拍著林淵的胸口,試圖讓他好受一些。
厲沉舟站在一旁,看著眼前的景象,心裡五味雜陳。他本來是想報複林淵,想讓他付出代價,可現在看到林淵這副樣子,他心裡卻沒有絲毫的快意,反而有些莫名的沉重。
他知道,林淵變成這樣,雖然直接原因是溫然的惡作劇,但根本原因還是他之前的報複。如果不是他在豪庭大酒店那樣羞辱林淵,林淵的神經也不會那麼緊繃,也不會被這麼一點小事嚇成這樣。
救護車的鳴笛聲很快從遠處傳來,越來越近。厲沉舟看著被抬上救護車的林淵,看著哭成淚人的溫然,心裡的陰霾越發濃重。他突然覺得,這樣的報複,似乎並沒有什麼意義。
“厲總,我們現在怎麼辦?”一個保鏢走到他身邊,小心翼翼地問道。
厲沉舟沉默了很久,才緩緩開口,聲音帶著一絲疲憊:“回去吧。”
他轉身朝著門口走去,背影顯得有些落寞。他知道,這件事情之後,他和林淵之間的恩怨,或許會以一種他意想不到的方式結束。而他心裡的那份戾氣和偏執,也在這一刻,悄然鬆動了一絲。
救護車呼嘯著駛離了公寓,朝著醫院的方向而去。房間裡隻剩下滿地的狼藉,和厲沉舟留下的那一絲複雜的氣息。這場由羞辱引發的報複,最終卻以這樣一場荒誕的意外收場,或許,這就是命運的捉弄。
而厲沉舟,在回去的路上,看著窗外飛逝的風景,心裡第一次開始反思。他一直以為,隻有狠狠的報複,才能平息心裡的怒火,才能證明自己的強大。可現在他才發現,報複帶來的,或許並不是快樂,而是更深的空虛和迷茫。
他想起了蘇晚,想起了她溫柔的笑容,想起了她眼底的通透。或許,蘇晚說得對,時光在流逝,世界在變化,人也應該學會成長和改變。那些恩怨情仇,那些仇恨與報複,或許並不是人生的全部。
厲沉舟的眼神漸漸變得清明起來。他知道,是時候該放下一些東西了。放下那些不必要的仇恨,放下那些偏執的執念,好好地珍惜眼前的幸福,好好地對待身邊的人。
汽車緩緩駛回碧寒山莊,厲沉舟的心裡,已經有了一個新的決定。他要徹底結束和林淵之間的恩怨,也要徹底改變自己。他要為了蘇晚,為了自己,活出一個不一樣的人生。
清溪村的午後,陽光透過老槐樹的枝葉,在地上灑下斑駁的光影。村口那家小小的燜飯鋪裡,飄出陣陣濃鬱的米香和肉香,混雜著柴火的煙火氣,在空氣中彌漫開來,引得路過的人頻頻側目。
溫燜正站在灶台前,手裡拿著鐵鏟,熟練地翻炒著鍋裡的食材。她穿著一身乾淨的粗布衣裳,袖子挽到小臂,露出結實白皙的胳膊。額頭上滲出細密的汗珠,她隨手用搭在肩上的毛巾擦了擦,臉上帶著樸實而滿足的笑容。
她是溫然的妹妹,一個土生土長的清溪村姑娘,性子憨厚,手腳麻利,做得一手好燜飯。這家小小的燜飯鋪,是她的心血,也是她生活的全部。村裡的人都喜歡來她這裡吃飯,不僅因為她的燜飯味道好,更因為她待人真誠,收費公道。
厲沉舟就是在一次來清溪村考察重建情況時,偶然走進了這家燜飯鋪。那天他正好趕上飯點,又累又餓,聞到燜飯的香味,便不由自主地走了進去。溫燜見他穿著體麵,不像村裡的人,便熱情地招呼他,給了他一碗剛出鍋的臘肉燜飯。
那碗燜飯,米粒顆顆飽滿,吸足了臘肉的油脂和香氣,還有胡蘿卜、土豆等配菜,味道濃鬱,口感軟糯。厲沉舟吃得乾乾淨淨,連湯汁都沒剩下。從那以後,他每次來清溪村,都會抽空來溫燜的燜飯鋪吃一碗燜飯。
溫燜知道他是城裡來的大人物,是幫助清溪村重建的恩人,對他更是格外敬重和熱情。每次他來,她都會特意給他留一碗最好的燜飯,有時還會額外給他加一個荷包蛋,或者一小碟自己醃製的鹹菜。
她話不多,每次厲沉舟來,她隻是安安靜靜地給他端上飯菜,然後繼續在灶台前忙碌,偶爾抬起頭,對著他露出一個靦腆的笑容。厲沉舟也很少說話,隻是默默地吃飯,吃完後留下錢,便轉身離開。
一來二去,兩人之間便有了一種無聲的默契。厲沉舟知道,溫燜是個善良、樸實的姑娘,對他沒有任何多餘的想法,隻是單純地把他當成一個需要招待的客人,一個幫助過村子的恩人。
而厲沉舟,對溫燜也隻有純粹的感激和尊重。他感激她的燜飯,每次都能讓他在忙碌的工作中感受到一絲溫暖和慰藉;他尊重她的樸實和真誠,在這個充滿爾虞我詐的世界裡,這樣的品質顯得格外珍貴。
可現在,厲沉舟卻再也不打算見溫燜了。
自從林淵出事之後,厲沉舟的心態發生了很大的變化。他開始反思自己的過去,反思自己的所作所為。他意識到,自己之前的生活,被仇恨和偏執填滿,忽略了很多重要的東西。現在,他隻想放下所有的恩怨,安安靜靜地陪著蘇晚,過簡單而平靜的生活。
而溫燜,作為溫然的妹妹,不可避免地會讓他想起林淵,想起那些不愉快的過往。他不想再被那些恩怨糾纏,不想再因為過去的事情而影響自己現在的心情和生活。所以,他決定,徹底斬斷和過去有關的一切聯係,包括不再見溫燜。
這天,厲沉舟又一次來到了清溪村。他這次來,是為了處理重建專案的最後一些收尾工作。處理完事情後,他下意識地又朝著溫燜的燜飯鋪走去。走到門口,他停下了腳步,看著鋪子裡熟悉的景象,看著灶台前忙碌的溫燜,心裡泛起一絲複雜的情緒。
他知道,這是他最後一次來這裡了。
溫燜也看到了他,臉上立刻露出了靦腆的笑容,停下手裡的活,熱情地招呼道:“厲先生,你來了?快裡麵坐,我給你留了臘肉燜飯,剛出鍋的,還熱著呢。”
厲沉舟沒有說話,隻是點了點頭,走進鋪子裡,找了個靠窗的位置坐下。
溫燜麻利地給他端上一碗熱氣騰騰的燜飯,還額外加了一個金黃的荷包蛋。“厲先生,快吃吧,涼了就不好吃了。”她說完,便又回到灶台前忙碌起來,時不時地抬起頭,看他一眼,眼神裡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欣喜。
厲沉舟拿起筷子,慢慢地吃著燜飯。還是熟悉的味道,濃鬱的米香,鹹香的臘肉,軟糯的配菜,可他卻覺得,今天的味道,似乎比往常多了一絲苦澀。
他吃得很慢,一邊吃,一邊看著鋪子裡的一切。簡陋的桌椅,牆上掛著的玉米和辣椒,灶台裡跳動的火苗,還有溫燜忙碌的身影,這一切都顯得那麼樸實而溫暖,卻也讓他心裡的不捨越發強烈。
可他知道,自己不能再留戀了。有些告彆,註定是悄無聲息的。
吃完燜飯,厲沉舟放下筷子,從口袋裡掏出錢,放在桌子上,然後站起身,沒有說話,轉身朝著門口走去。
溫燜看到他要走,連忙停下手裡的活,朝著他的背影喊道:“厲先生,再見!下次來清溪村,記得再來吃我的燜飯啊!”
她的聲音清脆而真誠,帶著一絲期待。在她看來,厲沉舟隻是像往常一樣離開,下次來清溪村,他還會像以前一樣,走進她的燜飯鋪,吃一碗她做的燜飯。
厲沉舟的腳步頓了頓,沒有回頭,也沒有回應。他繼續朝著村口走去,背影決絕而堅定。
他的嘴裡,輕輕嘟囔著,聲音小得隻有自己能聽到:“這個女人傻的還以為會再次相見,其實我是再也不見。”
語氣裡,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無奈和惋惜,還有一絲決絕。他知道,這樣對溫燜來說,或許有些殘忍,可他彆無選擇。他不想再和過去有任何牽扯,不想再因為那些人和事,影響自己現在平靜而幸福的生活。
溫燜站在燜飯鋪門口,看著厲沉舟漸漸遠去的背影,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村口的拐角處,才緩緩地收回目光。她臉上的笑容還沒有散去,心裡充滿了期待,期待著厲沉舟下次再來清溪村,再來吃她做的燜飯。
她不知道,這聲“再見”,其實是永彆。
厲沉舟走出清溪村,坐上了等候在村口的汽車。汽車緩緩駛離,他透過車窗,最後看了一眼那個小小的燜飯鋪,看了一眼村口那棵枝繁葉茂的老槐樹,然後緩緩閉上了眼睛。
再見了,溫燜。再見了,那些和過去有關的人和事。
他在心裡默默地說。
汽車一路疾馳,朝著碧寒山莊的方向駛去。厲沉舟靠在座椅上,心裡漸漸變得平靜。他知道,自己做出了一個正確的決定。放下過去,才能更好地擁抱未來。而他的未來,將隻有蘇晚,隻有平靜和幸福。
再也沒有仇恨,再也沒有報複,再也沒有那些不必要的牽扯。
而清溪村的燜飯鋪裡,溫燜依舊每天守在灶台前,做著她的燜飯。她偶爾會想起那個穿著體麵、沉默寡言的厲先生,想起他吃燜飯時的樣子,然後露出一個靦腆的笑容,心裡期待著他的再次到來。
她不知道,那個曾經經常來吃她燜飯的男人,已經下定決心,再也不會出現在她的生命裡了。
陽光依舊溫暖,老槐樹依舊枝繁葉茂,燜飯鋪裡依舊飄著濃鬱的米香。隻是,有些故事,已經悄然結束;有些告彆,註定悄無聲息。而生活,還在繼續,朝著各自的方向,緩緩前行。
碧寒山莊的地下室裡,冷白色的燈光像是凝固的霜,鋪在光滑的混凝土牆壁上,映得整個空間空曠而壓抑。厲沉舟坐在沙發上,指尖夾著一支未點燃的雪茄,指節因為用力而泛白。他的目光死死盯著對麵的牆壁,眼神裡翻湧著複雜的情緒,有煩躁,有焦慮,還有一絲深深的無力感——他好想逃,卻怎麼也逃不掉。
這種感覺,是從林淵被送進醫院後開始的。那天從林淵的公寓回來,他以為自己會感到報複後的快意,可實際上,心裡卻被一種莫名的空虛和恐慌填滿。林淵口吐白沫、渾身抽搐的樣子,像一張揮之不去的夢魘,日夜在他腦海裡盤旋。他第一次意識到,自己的報複,竟然會以這樣荒誕而殘酷的方式收場。
他開始失眠。每到深夜,閉上眼睛,就是林淵驚恐的臉,就是豪庭大酒店裡被他踩在腳下的屈辱,就是保鏢們戴著指虎的拳頭,就是那些被他傷害過的人的眼神。這些畫麵交織在一起,像一張密不透風的網,將他緊緊包裹,讓他喘不過氣來。
他想逃,逃離這些夢魘,逃離這些愧疚,逃離那個充滿戾氣和偏執的自己。可他發現,無論他逃到哪裡,這些東西都如影隨形。
他試過離開碧寒山莊,回到厲氏集團的總部。可一走進那棟熟悉的大樓,員工們看他的眼神裡依舊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恐懼,那種眼神像針一樣,刺得他心裡發疼。辦公室裡的每一個角落,都殘留著過去的痕跡——那些明爭暗鬥的陰謀,那些不擇手段的競爭,那些被他踩在腳下的對手。他坐在寬大的辦公桌後,卻覺得如坐針氈,隻想立刻逃離。
他又試著去了清溪村。他以為那裡的寧靜和淳樸,能讓他暫時忘卻那些煩惱。可當他走進村子,看到重建後的房屋,看到村民們臉上淳樸的笑容,心裡的愧疚卻越發強烈。他想起了自己當初推平清溪村時的決絕,想起了那些村民無家可歸時的絕望,想起了張律為了保護村子而付出的代價。這些記憶像潮水一樣湧來,將他淹沒。
他甚至去了當初和蘇晚一起去過的荒島。他想再看看那裡的夕陽,想再感受一下當初那種平靜和幸福。可當他獨自一人站在山頂,看著夕陽緩緩西沉,卻再也沒有了當初的心境。空曠的山頂隻有他一個人,海風呼嘯著掠過,像是在嘲笑他的懦弱和逃避。他想逃,逃到一個沒有人認識他的地方,逃到一個沒有過去的地方,可他知道,這隻是一種奢望。
蘇晚察覺到了他的不對勁。他變得越來越沉默,越來越焦躁,常常一個人發呆,眼神空洞。晚上睡覺的時候,他會突然驚醒,渾身冷汗,嘴裡喃喃地喊著“不要”“對不起”。
這天晚上,蘇晚端著一杯溫牛奶走進書房,看到厲沉舟又坐在沙發上發呆,雪茄依舊夾在指尖,沒有點燃。
“怎麼又不睡覺?”蘇晚把牛奶放在他麵前的茶幾上,聲音溫柔,“喝杯牛奶,早點休息吧。”
厲沉舟沒有動,也沒有說話,依舊盯著牆壁發呆。
蘇晚在他身邊坐下,輕輕握住他的手。他的手冰涼,還在微微顫抖。“厲沉舟,你到底怎麼了?”蘇晚的聲音裡帶著一絲擔憂,“你最近一直很不對勁,是不是有什麼事情瞞著我?”
厲沉舟沉默了很久,才緩緩開口,聲音沙啞而疲憊:“我好想逃。”
“逃?逃去哪裡?”蘇晚愣住了。
“我不知道。”厲沉舟搖了搖頭,眼神裡充滿了迷茫,“我隻想逃離現在的一切,逃離那些過去的事情,逃離那些夢魘,逃離我自己。”
他轉過頭,看著蘇晚,眼神裡帶著一絲痛苦和無助:“蘇晚,你知道嗎?林淵被送進醫院後,我每天都在做噩夢。我夢見他口吐白沫的樣子,夢見豪庭大酒店裡的羞辱,夢見張律質問我的眼神,夢見清溪村村民絕望的表情。這些畫麵,一直在我腦海裡揮之不去。”
“我以為報複能讓我開心,能讓我平息心裡的怒火。可實際上,報複帶來的,隻有更深的空虛和愧疚。”厲沉舟的聲音帶著一絲哽咽,“我現在才發現,我根本就不是什麼天生的強者,我隻是一個被仇恨和偏執操控的懦夫。我傷害了那麼多人,也傷害了自己。”
“我想逃,逃到一個沒有人認識我的地方,重新開始。可我發現,我根本逃不掉。那些過去的事情,那些我傷害過的人,就像刻在我骨子裡的烙印,無論我走到哪裡,都甩不掉。”
蘇晚看著他痛苦的樣子,心裡充滿了心疼。她輕輕拍了拍他的後背,語氣溫柔而堅定:“厲沉舟,你不用逃。”
“不用逃?”厲沉舟愣住了,“可我受不了了,那些夢魘,那些愧疚,快要把我逼瘋了。”
“逃避解決不了任何問題。”蘇晚看著他的眼睛,認真地說,“那些過去的事情,確實是你做的,那些傷害,也確實是你造成的。你逃避不了,也不用逃避。你能做的,是麵對。”
“麵對?”厲沉舟的眼神裡充滿了迷茫,“我該怎麼麵對?那些被我傷害過的人,我還能彌補嗎?那些犯下的錯誤,我還能挽回嗎?”
“有些傷害,或許永遠無法彌補;有些錯誤,或許永遠無法挽回。”蘇晚的聲音很平靜,卻帶著一種通透的力量,“但這並不代表你可以一直逃避。你可以用剩下的時間,去做一些有意義的事情,去彌補你的過錯,去減輕你的愧疚。”
“你可以繼續把清溪村建設得更好,讓村民們過上更幸福的生活;你可以幫助張律的家人,讓他們感受到溫暖;你可以用你的力量,去做一些公益,去幫助更多需要幫助的人。”蘇晚繼續說道,“這些事情,或許不能讓你徹底擺脫過去,但至少能讓你心裡好受一些,能讓你找到活著的意義。”
“可是,那些夢魘怎麼辦?那些愧疚怎麼辦?”厲沉舟的聲音依舊帶著一絲顫抖。
“它們會一直存在。”蘇晚輕輕握住他的手,“但時間會慢慢衝淡它們,而你的行動,會讓它們變得不再那麼沉重。你要學會和它們共存,而不是被它們打敗。”
“厲沉舟,你不是一個天生的壞人。”蘇晚的眼神裡帶著一絲溫柔的堅定,“你隻是被仇恨和偏執矇蔽了雙眼。現在,你已經清醒了,這就很好。你不用逼自己立刻變得完美,也不用逼自己立刻擺脫所有的痛苦。你隻需要一步一步地走下去,一點一點地去改變,去彌補。”
厲沉舟靜靜地聽著,心裡的煩躁和焦慮漸漸平息了一些。他看著蘇晚溫柔而堅定的眼神,心裡湧起一股暖流。是啊,逃避解決不了任何問題。那些過去的事情,那些傷害,都是真實存在的,他逃不掉,也不能逃。
“可是,我還是覺得很難受。”厲沉舟的聲音依舊帶著一絲疲憊。
“我知道。”蘇晚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我會一直陪著你。陪著你麵對那些過去,陪著你彌補那些過錯,陪著你走出那些夢魘。我們一起,一步一步地走下去。”
厲沉舟看著蘇晚,眼眶漸漸濕潤了。在他最黑暗、最迷茫的時候,是蘇晚一直陪著他,是蘇晚用她的溫柔和通透,一點點照亮了他的內心。他知道,自己能遇到蘇晚,是這輩子最大的幸運。
“謝謝你,蘇晚。”厲沉舟的聲音帶著一絲哽咽。
“不用謝。”蘇晚笑了笑,眼神裡帶著一絲溫柔,“我們是愛人,不是嗎?愛人之間,就應該互相陪伴,互相扶持。”
厲沉舟重重地點了點頭,緊緊地握住了蘇晚的手。他知道,自己或許永遠都無法徹底逃離那些過去的陰影,無法徹底擺脫那些愧疚和夢魘。但他不再害怕了,也不再想逃了。因為他知道,隻要蘇晚還在他身邊,他就有勇氣去麵對一切。
他拿起茶幾上的牛奶,喝了一口,溫熱的液體順著喉嚨滑下,溫暖了他冰涼的身體,也溫暖了他迷茫的內心。
“我們明天去清溪村看看吧。”厲沉舟突然說道,眼神裡帶著一絲堅定,“去看看張律的家人,去看看村裡的情況。我想,我應該做些什麼。”
“好。”蘇晚笑著點了點頭,“我陪你一起去。”
地下室裡的冷白色燈光依舊柔和,梔子花香彌漫在空氣中,混合著兩人之間漸漸升溫的溫情。厲沉舟知道,未來的路還很長,或許還會充滿坎坷和困難,或許那些夢魘和愧疚還會時不時地困擾他。但他不再想逃了,也逃不掉了。他會勇敢地麵對一切,用自己的行動,去彌補過去的過錯,去珍惜眼前的幸福,去和蘇晚一起,走向更加美好的未來。
有些時候,逃避並不是唯一的選擇,也不是最好的選擇。勇敢地麵對,或許才能真正地解脫。而厲沉舟,在蘇晚的陪伴下,終於邁出了這一步。他知道,這一步很難,但他相信,隻要他堅持走下去,就一定能走出那些陰影,找到屬於自己的平靜和幸福。
夜色漸深,兩人緊緊依偎在沙發上,彼此的體溫相互溫暖,彼此的心跳相互呼應。碧寒山莊的地下室裡,不再是壓抑和迷茫,而是充滿了溫暖和希望。那些曾經讓厲沉舟想要逃離的一切,在這一刻,似乎都變得不再那麼可怕了。因為他知道,他不再是一個人在戰鬥,他有蘇晚,有愛情,有勇氣,去麵對未來的一切。
碧寒山莊的陽光房裡,鎏金般的陽光透過全景落地窗湧進來,落在原木茶桌上,映得桌上擺放的一串星月菩提泛起溫潤的光澤。厲沉舟坐在茶桌旁的圈椅上,指尖反複摩挲著菩提子的紋路,指腹能清晰感受到每一顆珠子的細膩與厚重。這串菩提他盤玩了半年,原本乾澀的木質早已變得油亮通透,帶著一層自然的包漿,像沉澱了歲月的故事。
他深吸一口氣,拿起放在桌上的手機,開啟了剛註冊不久的視訊號。螢幕亮起,映出他的臉——褪去了往日的陰冷與淩厲,眉眼間多了幾分平和與從容。胡茬打理得乾淨利落,深色的棉麻襯衫襯得他氣質溫潤,再也不是那個動輒揮拳、滿心戾氣的霸總。
指尖在螢幕上輕輕一點,開啟了直播。鏡頭對準自己,他微微調整了角度,確保背景裡的茶桌、博古架上的文玩擺件都能清晰入鏡,又順手將桌上的一串小葉紫檀手串挪到鏡頭前,才對著螢幕露出一個略顯生澀卻真誠的笑容。
“哈嘍,大家好,我是厲沉舟。”
他的聲音比想象中更沉穩,帶著一絲初次直播的緊張,卻沒有絲毫做作。陽光落在他的臉上,柔和了他的輪廓,讓螢幕前原本好奇點進來的觀眾,都忍不住停下了滑動的手指。
“今天呢,是我第一次使用視訊號,也是第一次做直播。”厲沉舟對著鏡頭輕輕點頭,指尖依舊下意識地摩挲著手裡的星月菩提,“可能還有很多地方做得不好,歡迎大家多多包涵,也請大家多多關注——沉舟文玩。”
他特意加重了“沉舟文玩”四個字,眼神裡帶著一絲鄭重。這四個字,是他思慮了很久才定下的名字。“沉舟”是他的名字,取“沉舟側畔千帆過”之意,既是對過去的告彆,也是對未來的期許;“文玩”則是他如今心之所向,是能讓他靜下心來的寄托。
鏡頭前的彈幕漸漸多了起來:
“哇,主播長得好帥!氣質也好特彆!”
“沉舟文玩?是專門做文玩的嗎?”
“厲沉舟?這個名字好像有點耳熟……”
“主播手裡的星月菩提好好看!盤得好潤啊!”
厲沉舟看到彈幕,臉上的笑容更自然了些。他沒有急著介紹產品,而是拿起桌上的星月菩提,對著鏡頭展示了一下:“大家看這串星月,是海南毛感料的,密度很高,顆顆正月,我盤了半年。文玩這東西,講究的是一個耐心,一個心境。”
他輕輕轉動手串,珠子相互碰撞發出清脆的聲響,“很多人說文玩是玩物喪誌,但在我看來,文玩是能養人的。你盤玩它的過程,也是它‘養’你的過程。它能讓你靜下心來,褪去浮躁,沉澱心性。”
說到這裡,他的眼神裡多了幾分感慨。曾經的他,滿心都是仇恨與競爭,脾氣暴躁,動輒發怒,像一頭失控的野獸。直到接觸了文玩,在日複一日的盤玩中,在感受木質、玉石的溫潤中,他那顆焦躁的心才漸漸平靜下來。
“其實啊,文玩和做人是一個道理。”厲沉舟的聲音緩緩道來,“你對它用心,它就會用最好的狀態回報你。你盤玩它時的耐心、專注,都會慢慢融入你的性格裡,讓你變得沉穩、平和。這也就是我今天想跟大家說的——養好自身的風水。”
“風水這東西,聽起來很玄乎,但其實離我們很近。”他拿起一串小葉紫檀,對著鏡頭展示,“所謂的風水,不僅僅是家裡的佈局,更是一個人的心境、品性和氣場。一個人心境平和,品性端正,氣場自然就好,身邊的運勢也會跟著變好。”
“以前的我,性子急,戾氣重,做了很多錯事,也傷害了很多人。”厲沉舟沒有避諱自己的過去,語氣坦誠,“那時候的我,就像一顆滿身是刺的石頭,不僅紮人,也紮自己。後來,我開始接觸文玩,在盤玩的過程中,我慢慢學會了反思,學會了沉澱,也學會了和自己和解。”
彈幕瞬間熱鬨起來:
“主播好坦誠啊!”
“能正視自己的過去,真的很不容易!”
“突然有點佩服主播了,敢說自己以前的不好。”
“所以文玩真的能改變一個人嗎?”
厲沉舟看到彈幕,輕輕點頭:“文玩不能直接改變一個人,但它能給你一個靜下心來的契機。當你把注意力放在手裡的珠子上,當你感受著它一點點的變化,你就會發現,那些曾經讓你憤怒、讓你焦慮的事情,其實都沒那麼重要。”
“養好自身的風水,就是要先養好自己的心。”他的眼神堅定,“少一點戾氣,多一點平和;少一點計較,多一點包容;少一點浮躁,多一點沉澱。當你的心變了,你的氣場就變了,你身邊的一切,自然也會跟著變好。”
說完,他拿起桌上的幾款文玩,一一對著鏡頭介紹:“今天第一次直播,我給大家帶來了幾款我自己盤玩過、也精心挑選的文玩。這串星月菩提,剛纔跟大家介紹過,海南毛感料,密度高,油性足,上手就潤;這串小葉紫檀,是老料,紋理清晰,帶有淡淡的檀香,盤玩後會呈現出漂亮的玻璃底;還有這枚和田玉平安扣,肉質細膩,色澤溫潤,寓意平安順遂。”
他介紹得很細致,從材質、產地,到盤玩方法、保養技巧,都一一說明,沒有絲毫誇大其詞,也沒有刻意營造緊迫感,隻是像和朋友聊天一樣,真誠地分享著自己的經驗和心得。
“沉舟出品,信得過的品質,你值得擁有。”厲沉舟對著鏡頭微微一笑,“我做文玩,不是為了賺多少錢,而是想把這種能讓人靜下心來的好物分享給大家,也想通過文玩,傳遞一種平和、從容的生活態度。”
“大家如果喜歡文玩,或者想瞭解更多關於文玩的知識,都可以關注我的視訊號——沉舟文玩。以後我會經常在這裡分享文玩的挑選、盤玩、保養技巧,也會和大家聊聊心境、聊聊風水,聊聊生活。”
他的聲音溫和而有力量,螢幕前的觀眾漸漸被他的真誠打動,關注人數不斷上漲,彈幕也越來越活躍:
“關注了關注了!主播太真誠了!”
“想買那串小葉紫檀!怎麼買啊?”
“主播說得太對了,現在的人太浮躁了,是該靜下心來養養心性。”
“以後會經常來看主播直播的,感覺能學到很多東西!”
厲沉舟看到大家的熱情,臉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他沒有想到,第一次直播就能得到這麼多人的認可和支援。這讓他更加堅定了自己的選擇——遠離過去的恩怨紛爭,專注於文玩,專注於平靜的生活,專注於傳遞正能量。
“謝謝大家的關注和支援。”厲沉舟對著鏡頭深深鞠了一躬,“關於購買連結,我已經放在視訊號的商品櫥窗裡了,大家有需要可以去看看。每一款產品,我都親自把關,保證品質。如果大家有任何問題,都可以在彈幕裡問我,我會一一解答。”
接下來的時間裡,厲沉舟耐心地回答著觀眾的問題,有的問文玩的材質,有的問盤玩方法,有的問風水相關的知識,他都一一詳細解答,語氣始終溫和而耐心。陽光透過落地窗,灑在他身上,也灑在桌上的文玩上,整個直播間都充滿了溫暖、平和的氛圍。
直播進行了一個多小時,厲沉舟看了看時間,對著鏡頭說:“今天的直播差不多就要結束了,非常感謝大家的陪伴和支援。以後我會固定時間開播,大家可以關注我的視訊號,留意開播通知。”
“最後,再跟大家說一句:養好自身的風水,從沉澱心性開始;選擇文玩,就選沉舟文玩,沉舟出品,信得過的品質,你值得擁有。”
他對著鏡頭揮了揮手,“今天就到這裡,大家再見!”
關閉直播後,厲沉舟長舒了一口氣,靠在圈椅上,臉上露出了輕鬆的笑容。第一次直播雖然有些緊張,但整體很順利,也得到了很多人的認可。他拿起桌上的星月菩提,輕輕轉動著,感受著珠子的溫潤與厚重,心裡充滿了平靜與滿足。
蘇晚端著一杯剛泡好的茶走進來,看到他臉上的笑容,笑著問道:“直播順利嗎?”
“很順利。”厲沉舟接過茶杯,喝了一口,“沒想到大家這麼支援我。”
“我就知道你可以的。”蘇晚坐在他身邊,眼神裡滿是欣慰,“你現在這樣很好,平靜、充實,也找到了自己喜歡做的事情。”
厲沉舟握住蘇晚的手,眼神溫柔:“這一切,都要謝謝你。如果不是你,我可能還沉浸在過去的仇恨裡,無法自拔。是你讓我明白,生活不止有恩怨紛爭,還有很多美好的事情值得去追求。”
“我們是愛人,不是嗎?”蘇晚笑著說,“看到你越來越好,我也很開心。”
厲沉舟緊緊地握住蘇晚的手,心裡充滿了感恩。他知道,自己能有今天的改變,能遠離過去的陰霾,能找到如此平靜幸福的生活,都離不開蘇晚的陪伴與支援。
他看著桌上的文玩,看著窗外明媚的陽光,看著身邊溫柔的愛人,心裡暗暗發誓:以後,他要好好經營沉舟文玩,不僅要提供優質的文玩產品,更要傳遞平和、從容的生活態度;他要和蘇晚一起,在平靜的生活中,感受歲月的美好,養好自身的風水,也守護好彼此的幸福。
沉舟文玩的第一次直播,不僅是厲沉舟文玩事業的開始,更是他全新人生的開始。從此,江湖再無那個戾氣十足、一心複仇的厲霸總,隻有一個專註文玩、心境平和的厲沉舟。他用文玩沉澱心性,用真誠對待他人,用愛守護生活,在平靜與從容中,活出了自己最想要的樣子。
而那些曾經讓他痛苦、讓他想要逃離的過去,也漸漸在文玩的盤玩中,在歲月的流逝中,變得雲淡風輕。他終於明白,最好的風水,是自己的心境;最好的生活,是平靜與幸福;最好的未來,是和心愛的人一起,慢慢變老。
午夜十二點的鐘聲剛過,星子被厚重的雲層壓得喘不過氣,整個錦繡江南小區陷入一片死寂,隻有路燈在柏油路上投下昏黃而孤獨的光暈,偶爾有晚歸的車輛駛過,留下一串漸遠的引擎聲,很快又被更深的寂靜吞噬。
厲沉舟蹲在自家彆墅二樓臥室的窗戶下麵,後背緊緊貼著冰冷的牆壁,雙手死死抓著頭發,指節因為用力而泛白。他的腦袋裡像是有無數根針在同時紮著,又像是有一台失控的鼓風機在瘋狂運轉,嗡嗡作響,讓他煩躁得幾乎要炸開。
自從轉型做文玩直播後,他努力壓製著過去的戾氣,學著平和待人,學著沉澱心性。可今天晚上,一場突如其來的直播事故,徹底點燃了他積壓在心底的煩躁。
晚上的直播中,有幾個黑粉故意在彈幕裡刷屏,嘲諷他以前的惡行,辱罵他是“冷血動物”“殺人犯”,甚至編造謠言,說他的文玩都是假貨,騙粉絲的錢。一開始,厲沉舟還能保持冷靜,耐心解釋,可那些黑粉越來越過分,言辭越來越惡毒,甚至開始攻擊蘇晚。
蘇晚是他的逆鱗,是他拚儘全力也要守護的人。看到那些不堪入目的辱罵,厲沉舟積攢了許久的平和瞬間崩塌,心底的戾氣如同沉睡的火山,瞬間噴發。他強忍著沒有在直播中發作,匆匆結束了直播,可關了手機後,那股壓抑的怒火卻像燒紅的烙鐵,在他心裡反複灼燒。
他想摔東西,想怒吼,想衝到那些黑粉麵前撕碎他們的嘴。可他知道,不能。他已經不是以前的厲沉舟了,他不能再像以前那樣肆意發泄,不能再回到那個充滿戾氣的自己。
可越是壓抑,心裡的怒火就越旺盛。他在臥室裡來回踱步,像一頭被困在籠子裡的野獸,最後實在忍不住,蹲到了窗戶下麵,將臉埋在膝蓋裡,試圖平複呼吸。
但那些惡毒的言語,那些嘲諷的嘴臉,像魔咒一樣在他腦海裡揮之不去。他想起了自己以前的所作所為,想起了林淵,想起了張律,想起了那些被他傷害過的人。那些記憶像一把把鋒利的刀子,在他心裡劃開一道道傷口,讓他痛苦不堪。
“操你媽!”
一聲粗礪而憤怒的怒吼,猛地從厲沉舟的喉嚨裡爆發出來,打破了深夜的寂靜。那聲音帶著壓抑已久的怒火和痛苦,像驚雷一樣在小區裡炸開,穿透力極強。
他一遍又一遍地嘶吼著,聲音嘶啞而瘋狂:“操你媽!操你媽!”
每一聲怒吼,都像是在發泄心裡的委屈、憤怒和不甘。他恨那些黑粉的惡毒,恨自己以前的偏執,恨那些揮之不去的過去,恨自己努力了這麼久,卻還是無法徹底擺脫過去的陰影。
此時,小區裡的居民大多已經進入了夢鄉。
住在厲沉舟隔壁彆墅的王大爺,正打著呼嚕,夢見自己在田裡收割莊稼,突然被一聲震天響的怒吼驚醒。他猛地坐起來,以為是打雷了,迷迷糊糊地揉了揉眼睛,豎起耳朵仔細聽了聽,又沒了聲音。“奇怪,難道是我聽錯了?”他嘟囔了一句,躺下準備繼續睡,可剛閉上眼睛,又一聲“操你媽”傳來,這次聲音更清晰,更憤怒。王大爺嚇得一哆嗦,徹底清醒了。
住在小區中間樓棟的李女士,正抱著剛滿周歲的孩子睡覺。孩子睡得正香,突然被這聲怒吼驚醒,“哇”的一聲哭了起來。李女士連忙抱起孩子,輕輕拍著他的後背安撫,心裡又氣又怕:“這是誰啊?大半夜的發什麼神經!”
住在頂樓的張先生,是個程式設計師,加班到深夜才剛睡著,就被這突如其來的噪音吵醒。他本來就因為加班累得夠嗆,被吵醒後更是煩躁不已,猛地從床上坐起來,對著窗外罵了一句:“有病吧!大半夜的吵什麼吵!”
一時間,整個小區都被這聲怒吼攪亂了。被驚醒的居民們,有的揉著眼睛,趴在窗戶上往外看;有的披起衣服,走到陽台上,試圖尋找聲音的來源;還有的實在忍不住,直接穿上衣服,怒氣衝衝地走出家門,想看看到底是誰在大半夜擾民。
“到底是誰啊?大半夜的不睡覺,在這裡罵街!”
“太過分了!我家孩子都被嚇哭了!”
“就是!這聲音也太大了,還這麼難聽,影響彆人休息!”
“走,我們下去看看,到底是哪家的人,這麼沒素質!”
越來越多的居民聚集到小區的院子裡,大家你一言我一語,臉上都帶著怒氣和不滿。他們順著聲音的方向找去,很快就鎖定了聲音來自小區最裡麵的那棟彆墅——厲沉舟家。
“是厲家?”有人認出了那棟彆墅,臉上露出了驚訝的表情。
厲沉舟搬到這個小區沒多久,平時深居簡出,很少和鄰居們來往。大家隻知道他是個做文玩生意的老闆,看起來文質彬彬的,沒想到竟然會大半夜的在窗戶下麵罵街。
“沒想到啊,看著挺斯文的一個人,怎麼這麼沒素質?”
“就是啊,大半夜的,這麼大聲罵人,也太影響彆人了!”
“我們上去找他說說!”
幾個脾氣比較暴躁的居民,帶頭朝著厲沉舟家的彆墅走去。其他人也紛紛跟上,院子裡的人越來越多,大家的議論聲和不滿的情緒也越來越強烈。
此時,厲沉舟還蹲在窗戶下麵,沉浸在自己的憤怒和痛苦中,根本沒有意識到自己的怒吼已經驚動了整個小區的居民。他的嗓子已經喊得沙啞,可心裡的怒火卻絲毫沒有減退,依舊一遍又一遍地嘶吼著,像是要將心裡所有的負麵情緒都發泄出來。
蘇晚被他的怒吼聲驚醒,連忙從床上爬起來,走到他身邊,蹲下身子,輕輕拍著他的後背,聲音帶著一絲擔憂和急切:“厲沉舟,你怎麼了?彆這樣,快停下來!”
厲沉舟像是沒有聽到她的話,依舊沉浸在自己的情緒裡,繼續嘶吼著。
蘇晚看著他痛苦而瘋狂的樣子,心裡充滿了心疼和著急。她知道,那些黑粉的話深深刺痛了他,也知道他心裡的壓力有多大。可她沒想到,他會反應這麼激烈。
“厲沉舟,你彆這樣,會影響到鄰居的!”蘇晚用力抓住他的胳膊,試圖讓他停下來。
就在這時,彆墅的大門被人用力敲響了,伴隨著一陣急促的敲門聲,還有外麵居民們不滿的議論聲和質問聲。
“開門!開門!”
“厲沉舟,你給我出來!”
“大半夜的吵什麼吵!有沒有點公德心!”
聽到敲門聲和外麵的聲音,厲沉舟的嘶吼聲戛然而止。他像是被潑了一盆冷水,瞬間清醒了過來,眼神裡充滿了錯愕和茫然。他緩緩抬起頭,看著蘇晚,又看了看緊閉的大門,似乎還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
蘇晚的臉色也變得有些蒼白,她連忙站起來,對厲沉舟說:“你先冷靜一下,我去開門看看。”
她走到門口,深吸一口氣,開啟了大門。
大門一開,外麵的居民們立刻湧了上來,七嘴八舌地開始指責和質問。
“蘇女士,你們家厲沉舟大半夜的在乾什麼?這麼大聲罵人,還讓不讓人睡覺了!”
“就是啊,我家孩子都被嚇哭了,到現在還在哭呢!”
“太過分了!我們都被吵醒了,你們必須給我們一個說法!”
蘇晚臉上帶著歉意,不停地對著大家鞠躬道歉:“對不起,對不起各位鄰居,實在是不好意思,影響大家休息了。是我們不對,我在這裡給大家道歉了。”
“道歉有什麼用?”一個中年男人怒氣衝衝地說,“大半夜的,這麼大聲吵,我們明天還要上班呢!你讓我們怎麼休息?”
“就是!你讓厲沉舟出來,給我們一個解釋!”
厲沉舟緩緩地從客廳裡走了出來,臉上還帶著未散的戾氣,眼神裡充滿了複雜的情緒,有愧疚,有尷尬,還有一絲未平複的煩躁。他看著門口憤怒的居民們,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厲沉舟,你到底在乾什麼?”剛才那個中年男人質問道,“大半夜的不睡覺,在這裡罵街,你是不是有病?”
厲沉舟的臉色瞬間變得難看,他的拳頭下意識地攥了起來,心裡的怒火又開始蠢蠢欲動。但他看到蘇晚擔憂的眼神,看到居民們憤怒的表情,又強行壓製了下去。
“對不起。”厲沉舟的聲音沙啞,帶著一絲疲憊和愧疚,“是我的錯,我不該大半夜的大聲喧嘩,影響大家休息。我給大家道歉。”
“道歉就完了?”一個老太太說道,“我年紀大了,覺少,好不容易睡著了,又被你吵醒了,現在心慌得厲害。”
“就是啊,我們的損失怎麼辦?”
蘇晚連忙說道:“各位鄰居,實在是對不起。為了表達我們的歉意,明天我會給大家每家送一份水果和點心,希望大家能夠原諒。”
“我們不是要你的東西,我們是要你保證,以後再也不會發生這樣的事情!”中年男人說道。
“是是是,”蘇晚連忙點頭,“我們保證,以後一定注意,再也不會影響大家休息了。”
厲沉舟也開口說道:“各位鄰居,今天確實是我的不對。我因為一些私人原因,情緒有些失控,才會做出這樣的事情。我向大家保證,以後絕對不會再發生這樣的情況。請大家原諒。”
居民們看著他們誠懇的態度,又聽到了他們的保證,心裡的怒氣漸漸消了一些。
“好吧,這次就原諒你們了。”王大爺站出來說道,“以後一定要注意,不要再大半夜的吵了。”
“是啊,下次再這樣,我們可就不客氣了!”
“知道了,知道了,謝謝大家原諒。”蘇晚連忙道謝,“時間不早了,大家也早點回去休息吧。”
居民們又議論了幾句,才紛紛轉身離開。
看著居民們漸漸散去的背影,蘇晚長長地舒了一口氣,轉頭看向厲沉舟,臉上帶著一絲無奈和心疼:“你啊,以後能不能控製一下自己的情緒?大半夜的,這麼大聲罵人,多影響鄰居啊。”
厲沉舟沒有說話,隻是默默地走進了客廳,坐在沙發上,雙手插進頭發裡,顯得格外疲憊和沮喪。
蘇晚走到他身邊,坐下,輕輕拍著他的後背:“我知道你今天受委屈了,那些黑粉確實太過分了。可你也不能用這種方式發泄啊,不僅解決不了問題,還影響了彆人。”
“我忍不住。”厲沉舟的聲音沙啞,帶著一絲委屈,“他們罵我可以,可他們不能罵你。他們憑什麼罵你?”
蘇晚的心一暖,輕輕握住他的手:“我沒事,我不在乎那些人的話。隻要你好好的,比什麼都重要。”
“可是我在乎。”厲沉舟抬起頭,看著她,眼神裡充滿了愧疚,“我不想因為我,讓你受到任何傷害。那些人就是故意的,他們就是想激怒我,想讓我變回以前的樣子。”
“我知道。”蘇晚溫柔地說,“可你不能讓他們得逞啊。你已經改變了很多,我們都看到了。不要因為彆人的幾句話,就否定自己的努力,就回到以前的樣子。”
厲沉舟沉默了,蘇晚的話像一股暖流,一點點融化著他心裡的堅冰。他知道,蘇晚說得對,他不能讓那些黑粉得逞,不能因為他們的幾句話,就放棄自己的改變。
“對不起。”厲沉舟的聲音帶著一絲哽咽,“我又讓你擔心了。”
“傻瓜,我們是愛人,我不擔心你擔心誰?”蘇晚笑了笑,“好了,彆想那麼多了。時間不早了,早點休息吧。明天還要給鄰居們送水果點心呢。”
厲沉舟點了點頭,在蘇晚的攙扶下,站起身,朝著臥室走去。
躺在床上,厲沉舟卻沒有絲毫的睡意。他看著身邊熟睡的蘇晚,心裡充滿了愧疚和感激。愧疚自己的衝動給她帶來了麻煩,感激她一直以來的陪伴和包容。
他暗暗發誓,以後一定要更好地控製自己的情緒,再也不會因為彆人的幾句話就失控。他要努力做一個平和、從容的人,要守護好自己和蘇晚的幸福生活。
窗外的天空漸漸泛起了魚肚白,新的一天開始了。厲沉舟知道,昨天晚上的事情,是一個教訓,也是一個提醒。他的改變之路,還有很長,或許還會遇到很多困難和挑戰,但他不會放棄。他會帶著蘇晚的愛和支援,堅定地走下去,成為一個更好的自己。
暮春的午後,陽光把柏油馬路曬得暖烘烘的,風裡裹著路邊梧桐花的甜香,慢悠悠地吹著。厲沉舟騎著一輛銀灰色的電動自行車,車後座上坐著蘇晚,她雙手輕輕環著厲沉舟的腰,臉頰貼在他的後背上,感受著他身體的溫度和騎行時的輕微晃動,嘴角掛著淡淡的笑意。
這是他們難得的悠閒時光。厲沉舟的文玩直播漸漸步入正軌,黑粉的風波也慢慢平息,他的心態平和了許多,也終於有時間陪著蘇晚,像普通情侶一樣,騎著電動車在城市裡漫無目的地閒逛。
“前麵路口右轉吧,那邊有個小公園,聽說裡麵的花開得挺好的。”蘇晚的聲音輕柔,帶著一絲期待。
“好。”厲沉舟應了一聲,嘴角也揚起一抹溫柔的弧度。他輕輕轉動車把,電動自行車平穩地朝著前麵的路口駛去。
就在這時,前方不遠處,一個老奶奶正牽著一個紮著羊角辮的小女孩走過來。老奶奶穿著一件藏藍色的斜襟布衫,頭發花白,梳得整整齊齊,臉上布滿了歲月的皺紋,卻帶著慈祥的笑容。小女孩背著一個粉色的書包,手裡拿著一根剛買的,蹦蹦跳跳地跟在老奶奶身邊,嘰嘰喳喳地說著什麼,聲音清脆悅耳。
顯然,老奶奶是剛接孫女放學,正帶著她往家走。祖孫倆的身影在暖融融的陽光下,顯得格外溫馨和睦。
蘇晚看到這一幕,心裡也泛起一陣暖意,她正想跟厲沉舟說“你看她們多可愛”,卻突然聽到厲沉舟朝著老奶奶的方向,猛地喊了一聲:“操你媽!”
那聲音粗礪、突兀,帶著一股莫名的戾氣,打破了午後的寧靜,也打破了眼前溫馨的畫麵。
蘇晚的身體瞬間僵住了,臉上的笑容也凝固了。她難以置信地看著厲沉舟的背影,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
而老奶奶和小女孩也被這突如其來的辱罵嚇了一跳。老奶奶停下腳步,茫然地抬起頭,看向厲沉舟和蘇晚,眼神裡滿是錯愕和不解。小女孩則嚇得往老奶奶身後躲了躲,緊緊抓住老奶奶的衣角,也掉在了地上,臉上的笑容變成了委屈和害怕。
厲沉舟喊完之後,像是完成了某種宣泄,沒有絲毫的猶豫,猛地擰動車把,電動自行車加速往前衝去,隻留下老奶奶和小女孩愣在原地,還有空氣中殘留的那聲粗鄙的辱罵。
“你有病吧?!”蘇晚反應過來,瞬間拔高了聲音,語氣裡充滿了震驚、憤怒和不解,“厲沉舟,你到底在乾什麼?你為什麼要罵人家老奶奶?!”
她的聲音因為激動而有些顫抖。那個老奶奶那麼慈祥,小女孩那麼可愛,她們根本就不認識厲沉舟,也沒有招惹他,他為什麼要突然說出這麼難聽的話,去傷害兩個無辜的人?
厲沉舟沒有回頭,也沒有說話,隻是一個勁地騎著電動自行車往前衝。風從耳邊呼嘯而過,吹亂了他的頭發,也吹不散他臉上的陰霾。
其實,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這麼做。剛纔看到那對祖孫,他心裡突然湧起一股莫名的煩躁。或許是因為最近直播的壓力,或許是因為過去的陰影時不時地浮現,或許是因為他骨子裡的戾氣還沒有徹底消散,隻是被他強行壓製著。
剛才那一瞬間,他像是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操控著,腦子一熱,就說出了那句粗鄙的辱罵。說完之後,他沒有絲毫的快感,反而心裡湧起一股莫名的空虛和煩躁,但他還是下意識地加快速度,想要逃離那個地方。
“厲沉舟,你停下來!”蘇晚的聲音裡帶著一絲哭腔,“你給我停下來!”
她用力拍打著厲沉舟的後背,心裡充滿了失望和憤怒。她以為厲沉舟真的改變了,以為他已經擺脫了過去的戾氣,以為他學會了平和待人。可沒想到,他還是這麼衝動,這麼不分青紅皂白,這麼傷人。
厲沉舟被蘇晚拍打得有些不耐煩,又或許是心裡的煩躁讓他失去了理智,他猛地刹車,電動自行車停在了路邊。
蘇晚差點從車後座上摔下去,她穩住身形,立刻從車上跳了下來,轉身看著厲沉舟,眼睛紅紅的,臉上滿是淚水和憤怒:“厲沉舟,你告訴我,你為什麼要罵人家?她們招你惹你了?”
厲沉舟坐在電動自行車上,雙手握著車把,指節泛白,臉上沒有任何表情,隻是眼神冰冷地看著前方,沒有看蘇晚,也沒有回答她的問題。
“你說話啊!”蘇晚哽咽著,“你知不知道你剛才的行為有多過分?那個老奶奶那麼大年紀了,小女孩那麼小,你一句話,把她們都嚇壞了!你有沒有一點公德心?有沒有一點人情味?”
“我以為你真的變好了,我以為你再也不會像以前那樣亂發脾氣,亂傷害彆人了。”蘇晚的聲音帶著深深的失望,“可我錯了,你根本就沒有變!你骨子裡的戾氣還是那麼重,你還是那麼自私,那麼不顧及彆人的感受!”
厲沉舟的身體微微一僵,蘇晚的話像一把把刀子,紮在他的心上。他轉過頭,看著蘇晚淚流滿麵的樣子,心裡湧起一股愧疚,可嘴上卻依舊強硬:“我就是想罵,怎麼了?”
“你!”蘇晚被他氣的說不出話來,眼淚掉得更凶了,“厲沉舟,你太讓我失望了!”
說完,她轉身就朝著相反的方向跑去。
“蘇晚!”厲沉舟喊了一聲,想要去追,可剛抬起腳,又停住了。他看著蘇晚跑遠的背影,心裡充滿了複雜的情緒,有愧疚,有憤怒,有煩躁,還有一絲不知所措。
他知道自己錯了,錯得離譜。他不該那麼衝動,不該罵那些無辜的人,更不該讓蘇晚傷心。可他就是控製不住自己,剛才那股莫名的煩躁,像是一種本能,讓他做出了那樣的事情。
他坐在電動自行車上,愣了很久。路邊的行人來來往往,有人好奇地看了他一眼,也有人匆匆走過。陽光依舊溫暖,梧桐花的香氣依舊甜美,可他的心裡卻一片冰冷。
他想起了蘇晚剛才失望的眼神,想起了老奶奶錯愕的表情,想起了小女孩害怕的樣子,心裡的愧疚越來越深。他拿出手機,想要給蘇晚打電話,可手指在螢幕上猶豫了很久,終究還是沒有撥出去。
他騎著電動自行車,漫無目的地在馬路上行駛著。腦子裡亂糟糟的,一會兒是蘇晚的哭聲,一會兒是老奶奶和小女孩的樣子,一會兒是過去那些不堪的回憶。
他不知道自己騎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走到了哪裡。直到夕陽西下,餘暉灑在大地上,將他的影子拉得很長很長,他才停了下來。
他停在一條小河邊,河邊有很多人在散步、聊天、放風箏。看著眼前溫馨和睦的場景,他想起了剛才那對祖孫,心裡的愧疚更加強烈。
他拿出手機,終於鼓起勇氣,給蘇晚打了一個電話。
電話響了很久,才被接通。電話那頭,蘇晚的聲音依舊帶著哽咽,還有一絲冰冷的疏離:“喂。”
“蘇晚,對不起。”厲沉舟的聲音沙啞,帶著深深的愧疚,“我錯了,我不該罵人家,不該讓你傷心。”
“對不起有什麼用?”蘇晚的聲音很冷,“你傷害了彆人,也傷害了我。一句對不起,就能彌補嗎?”
“我知道不能。”厲沉舟低聲說,“可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剛纔不知道怎麼了,腦子一熱,就說出了那樣的話。我現在很後悔,我想去給那個老奶奶道歉。”
“道歉?”蘇晚冷笑一聲,“你現在想去道歉了?剛才你怎麼不想?厲沉舟,你根本就不知道自己錯在哪裡!你錯的不是你罵了人,而是你根本就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根本就沒有真正地意識到自己的問題!”
“你說得對。”厲沉舟沒有反駁,“我確實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我確實沒有真正地改變。可我真的想改,蘇晚,你再給我一次機會,好不好?”
“機會?我給過你多少次機會了?”蘇晚的聲音帶著一絲疲憊,“每次你都告訴我你會改,可每次你都還是老樣子。厲沉舟,我累了,我真的累了。”
說完,蘇晚結束通話了電話。
聽著電話裡傳來的“嘟嘟”聲,厲沉舟的心徹底沉了下去。他知道,這次蘇晚是真的傷心了,也是真的對他失望了。
他騎著電動自行車,朝著剛才遇到老奶奶的那個路口走去。他想找到那個老奶奶,親口跟她道歉。
可當他回到那個路口時,老奶奶和小女孩早就已經不見了。路口來來往往的行人很多,他不知道她們往哪個方向走了,也不知道她們住在哪裡。
他在路口徘徊了很久,希望能再次遇到她們,可最終還是失望而歸。
他騎著電動自行車,慢慢地往家走。一路上,他都在反思自己。他知道,自己骨子裡的戾氣,不是短時間內就能徹底消除的。他的改變,還需要時間,還需要更多的努力。
他也知道,蘇晚是真的愛他,也是真的希望他能變好。他不能因為自己的自私和衝動,就失去這份來之不易的愛情。
回到家,蘇晚還沒有回來。厲沉舟坐在沙發上,心裡空蕩蕩的。他給蘇晚發了一條資訊:“蘇晚,我知道我錯了,我會努力改的。我在等你回家。”
資訊發出去後,石沉大海,沒有得到任何回應。
厲沉舟坐在沙發上,一夜未眠。他想了很多,想起了自己過去的所作所為,想起了蘇晚的陪伴和包容,想起了那些被他傷害過的人。他下定決心,這一次,一定要真正地改變自己,一定要控製住自己的情緒,一定要做一個平和、有溫度、懂得尊重彆人的人。
第二天早上,蘇晚回來了。她的眼睛紅腫,顯然是哭了一夜。
厲沉舟連忙站起來,走到她麵前,小心翼翼地說:“蘇晚,你回來了。”
蘇晚沒有看他,隻是徑直走到沙發上坐下,疲憊地靠在沙發背上。
“蘇晚,我知道我錯了。”厲沉舟在她身邊坐下,語氣真誠,“我不該那麼衝動,不該罵那些無辜的人,更不該讓你傷心。我已經反思過了,我會努力控製自己的情緒,我會真正地改變自己。你再相信我一次,好不好?”
蘇晚沉默了很久,才緩緩開口,聲音帶著一絲沙啞:“厲沉舟,改變不是靠嘴說的,是靠行動做的。我可以再相信你一次,但這是最後一次。如果你再像以前那樣,傷害彆人,也傷害我,我們就真的完了。”
厲沉舟重重地點頭,眼神堅定:“我知道,這是最後一次。我一定會用行動證明給你看,我一定會改變的。”
蘇晚看著他堅定的眼神,心裡的冰山漸漸融化了一絲。她知道,改變一個人很難,尤其是改變一個骨子裡帶著戾氣的人。但她還是願意再給厲沉舟一次機會,因為她愛他,因為她相信,他骨子裡並不是一個壞人。
“我希望你說到做到。”蘇晚的聲音依舊帶著一絲疲憊,“還有,那個老奶奶,我們一定要想辦法找到她,給她道歉。”
“好。”厲沉舟連忙點頭,“我已經去過那個路口了,可是沒有找到她們。我今天再去問問附近的人,一定能找到她們的。”
接下來的幾天,厲沉舟每天都騎著電動自行車,去那個路口附近打聽。他問了路邊的小販,問了附近的居民,終於在第三天的時候,找到了那個老奶奶的家。
他買了一些水果和營養品,來到老奶奶家門口,心裡既緊張又愧疚。他敲了敲門,很快,老奶奶就開啟了門。
看到厲沉舟,老奶奶愣了一下,顯然是認出了他。她的眼神裡帶著一絲警惕,還有一絲不解。
“老奶奶,您好。”厲沉舟的聲音帶著深深的愧疚,“我是來給您道歉的。前幾天,我在路口罵了您,真的很對不起。我知道我錯了,不該那麼衝動,不該說那麼難聽的話,讓您和孩子受了驚嚇。”
老奶奶看著他誠懇的樣子,臉上的警惕漸漸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絲釋然。她笑了笑,說:“年輕人,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那天我也嚇了一跳,孩子也哭了很久。不過,既然你現在來道歉了,我就原諒你了。”
“謝謝您,老奶奶。”厲沉舟鬆了一口氣,心裡的愧疚也減輕了一些,“這是我給您和孩子買的一點東西,希望您能收下。”
“不用了,不用了。”老奶奶推辭道,“你道歉了就好,東西我不能收。”
“您就收下吧,這是我的一點心意。”厲沉舟堅持道,“希望您能原諒我。”
老奶奶推辭不過,隻好收下了。
“年輕人,以後做事要冷靜一點,不要那麼衝動。”老奶奶語重心長地說,“說話之前要想一想,不要隨便傷害彆人。”
“我知道了,老奶奶。”厲沉舟重重地點頭,“我以後一定會注意的,再也不會那麼衝動了。”
告彆了老奶奶,厲沉舟心裡輕鬆了很多。他騎著電動自行車,朝著家的方向駛去。陽光依舊溫暖,風裡依舊帶著梧桐花的甜香,他的心裡,也終於重新找回了平靜。
他知道,改變的道路還很長,或許還會遇到很多困難和挑戰,但他不會放棄。他會記住這次的教訓,會努力控製自己的情緒,會用行動證明給蘇晚看,證明給所有的人看,他真的改變了。
回到家,他把給老奶奶道歉的事情告訴了蘇晚。蘇晚聽了,臉上露出了一絲欣慰的笑容:“這就對了。知道錯了,就要去彌補。”
厲沉舟握住蘇晚的手,眼神溫柔而堅定:“蘇晚,謝謝你。謝謝你一直陪著我,謝謝你一直相信我。我以後一定會好好的,再也不會讓你傷心了。”
蘇晚笑了笑,輕輕點了點頭。她知道,這一次,厲沉舟是真的下定了決心。她也相信,在未來的日子裡,厲沉舟一定會越來越好,他們的生活,也會越來越幸福。
午後的陽光透過窗戶,灑在兩人身上,溫暖而柔和。電動自行車停在院子裡,像是一個見證者,見證著厲沉舟的改變,也見證著他們之間堅貞不渝的愛情。而那些曾經的戾氣和衝動,也在一次次的反思和彌補中,漸漸消散,被平和與溫暖所取代。
暮春的風帶著一絲殘餘的燥熱,吹進敞開的窗戶,拂動著客廳裡懸掛的棉麻窗簾。厲沉舟坐在沙發上,指尖夾著一支煙,煙灰缸裡已經堆滿了煙蒂,空氣裡彌漫著濃重的煙草味,混合著一絲若有若無的尷尬。
蘇晚坐在他對麵的單人沙發上,臉色依舊帶著未散的慍怒,眼眶還有些泛紅。剛纔在外麵的爭執還沒真正平息,她心裡的失望和疑惑像潮水一樣,反複衝刷著她的底線。她看著厲沉舟,深吸一口氣,再次開口問道:“厲沉舟,你到底為什麼要罵人家老奶奶?”
她的聲音不算高,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認真。她想知道一個真正的答案,而不是敷衍的藉口。她一直以為,厲沉舟的改變是真的,以為他已經學會了控製情緒,學會了尊重他人,可那天下午的事情,像一記響亮的耳光,打醒了她的幻想。
厲沉舟猛吸了一口煙,煙蒂上的火星亮了一下,然後他將煙摁滅在煙灰缸裡,發出“滋啦”一聲輕響。他抬起頭,眼神裡帶著一絲煩躁和不耐,語氣隨意得像是在說一件無關緊要的小事:“我心裡壓抑的慌,瞎罵不行嗎?”
“瞎罵?”蘇晚的聲音陡然拔高,臉上的慍怒瞬間被點燃,“厲沉舟,那是一個無辜的老奶奶,還有一個那麼小的孩子!她們跟你無冤無仇,你憑什麼因為自己壓抑,就去罵她們?你壓抑也不能報複隨機路人啊!”
她的胸口劇烈起伏著,心裡的失望像野草一樣瘋長。她以為他會道歉,會反思,會意識到自己的錯誤,可他不僅沒有,反而說出了這樣不負責任的話。“瞎罵不行嗎”,這輕飄飄的幾個字,像一把鈍刀,割得她心裡生疼。
“那你想讓我說什麼?”厲沉舟的情緒也瞬間被點燃,他猛地從沙發上站起來,眼神裡的平和消失得無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熟悉的戾氣和暴躁,“我說我錯了,我說我不該罵,你就滿意了?可我就是壓抑!我就是心裡不舒服!我罵幾句怎麼了?”
“你這不是罵幾句那麼簡單!”蘇晚也站了起來,聲音裡帶著哭腔,還有深深的失望,“你這是傷害彆人!是沒有教養!是自私自利!厲沉舟,你告訴我,你所謂的改變,就是這樣的嗎?”
“改變?”厲沉舟嗤笑一聲,眼神裡滿是嘲諷,“我看你就是想管著我!我以前什麼樣,你又不是不知道!現在裝什麼聖人,要求我這要求我那!”
“我不是想管你,我是想讓你變好!”蘇晚的眼淚終於忍不住掉了下來,“我是想讓你擺脫以前的戾氣,想讓我們能好好過日子!可你呢?你根本就不想改!你骨子裡還是那個暴躁、自私、隻會用傷害彆人來發泄情緒的混蛋!”
“混蛋?”厲沉舟的眼睛瞬間紅了,被蘇晚的話徹底激怒。他心裡的壓抑、煩躁、愧疚,還有被戳中痛處的憤怒,瞬間交織在一起,衝昏了他的頭腦。他像一頭失控的野獸,眼神凶狠地盯著蘇晚,沒有絲毫的猶豫。
旁邊的茶幾上,放著一個裝滿了熱水的暖壺,銀灰色的壺身還泛著淡淡的光澤。厲沉舟順手抄起暖壺,手臂猛地一揚,朝著蘇晚的腦袋狠狠砸了過去!
“砰——!”
一聲沉悶的巨響,暖壺重重地砸在了蘇晚的額頭上。
時間彷彿在這一刻靜止了。
蘇晚臉上的淚水瞬間凝固,她難以置信地看著厲沉舟,眼睛裡充滿了震驚和痛苦。額頭上傳來一陣劇烈的刺痛,像是有無數根針在同時紮著,緊接著,一股溫熱的液體順著額頭流了下來,劃過眉毛,流過臉頰,滴落在她的衣服上,留下一朵朵深色的印記。
厲沉舟也愣住了。他看著蘇晚額頭上迅速腫起來的大包,看著那不斷湧出的鮮血,看著她眼睛裡的震驚和痛苦,心裡的憤怒瞬間被巨大的恐慌和愧疚取代。他手裡的暖壺“哐當”一聲掉在地上,壺蓋彈開,滾燙的熱水灑了一地,冒著白色的熱氣。
“蘇晚……”厲沉舟的聲音顫抖著,他伸出手,想要去碰蘇晚的額頭,卻又不敢,“我……我不是故意的……”
蘇晚沒有說話,她隻是死死地盯著厲沉舟,眼神裡的震驚漸漸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冰冷的絕望。那眼神像一把鋒利的冰刀,狠狠刺進厲沉舟的心裡,讓他渾身發冷。
她緩緩地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額頭,指尖沾滿了溫熱的鮮血。那粘稠的觸感,那劇烈的疼痛,還有厲沉舟剛才凶狠的眼神,像一張張密不透風的網,將她緊緊包裹,讓她喘不過氣來。
她一直以為,愛能改變一切,以為她的陪伴和包容,能讓厲沉舟徹底擺脫過去的陰影,成為一個溫柔、平和的人。可現在她才明白,她錯了,錯得離譜。有些東西,刻在骨子裡,是永遠都改變不了的。
“厲沉舟……”蘇晚的聲音沙啞得幾乎聽不清,帶著一種徹骨的冰冷,“我們完了。”
說完這四個字,她再也支撐不住,身體一軟,朝著地上倒去。
“蘇晚!”厲沉舟大喊一聲,連忙衝過去,將她緊緊抱住。他能感覺到她身體的柔軟和冰冷,能感覺到她額頭上的鮮血還在不斷地湧出,能感覺到她的身體在微微顫抖。
“對不起,蘇晚,對不起!”厲沉舟抱著她,聲音哽咽著,淚水不受控製地掉了下來,“我錯了,我真的錯了!你彆嚇我,你挺住!我現在就帶你去醫院!”
他抱起蘇晚,不顧地上的熱水,大步朝著門口跑去。蘇晚靠在他的懷裡,意識已經有些模糊,額頭上的疼痛越來越劇烈,鮮血還在不停地流著,染紅了厲沉舟的衣服。
一路上,厲沉舟不停地道歉,不停地喊著蘇晚的名字,聲音裡充滿了恐慌和愧疚。他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害怕過,他害怕蘇晚會有事,害怕自己會失去她。
他抱著蘇晚衝出家門,攔了一輛計程車,急促地對司機說:“師傅,快!去最近的醫院!麻煩你快點!”
計程車司機看到蘇晚額頭上的鮮血,也嚇了一跳,連忙發動車子,朝著醫院的方向疾馳而去。
車裡的氣氛壓抑得讓人窒息。厲沉舟緊緊抱著蘇晚,用手按住她的額頭,試圖止住流血,可鮮血還是從他的指縫裡不斷湧出。他看著蘇晚蒼白的臉,看著她緊閉的雙眼,心裡的愧疚和悔恨像潮水一樣,將他徹底淹沒。
他想起了他們在一起的點點滴滴:想起了在荒島上一起看夕陽的寧靜,想起了在碧寒山莊相互依偎的溫暖,想起了蘇晚溫柔的笑容,想起了她為他付出的一切。可他呢?他回報給她的,卻是傷害和痛苦。
他想起了自己剛才的所作所為,想起了那個凶狠的動作,想起了蘇晚眼睛裡的絕望。他恨不得抽自己一個耳光,恨不得時光能倒流,回到剛才那一刻,阻止自己犯下這個不可饒恕的錯誤。
“蘇晚,你醒醒,彆睡好不好?”厲沉舟哽咽著,在她耳邊輕聲說道,“我們還沒一起去清溪村看日出,還沒一起盤完那串小葉紫檀,還沒一起變老……你不能有事,你千萬不能有事……”
蘇晚沒有回應,她的眼皮沉重得像灌了鉛,意識越來越模糊,額頭上的疼痛也漸漸變得麻木。她能聽到厲沉舟的聲音,能感覺到他的懷抱,可她的心,已經徹底死了。
計程車很快就到了醫院。厲沉舟抱著蘇晚,瘋了一樣衝進急診室,大聲喊道:“醫生!醫生!快來人!”
值班醫生和護士連忙跑了過來,看到蘇晚的情況,也不敢耽誤,立刻將她推進了搶救室。
“醫生,求求你,一定要救救她!”厲沉舟抓住醫生的胳膊,語氣急切,眼神裡充滿了哀求,“不管花多少錢,不管付出什麼代價,我都要她沒事!”
醫生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先生,你彆著急,我們會儘力的。你先在外麵等訊息。”
搶救室的門被關上了,門上的紅燈亮了起來,像一隻眼睛,冷冷地看著厲沉舟。
厲沉舟頹然地坐在走廊的椅子上,雙手插進頭發裡,身體不停地顫抖著。走廊裡很安靜,隻有他粗重的呼吸聲和偶爾傳來的腳步聲。他的衣服上沾滿了蘇晚的鮮血,那粘稠的觸感時刻提醒著他剛才犯下的罪行。
他想起了蘇晚剛才說的那句話:“我們完了。”
是啊,他們完了。就算蘇晚這次能平安無事,他們之間,也再也回不去了。他親手打碎了他們之間所有的美好和希望,打碎了蘇晚對他的信任和愛。
他不知道自己在走廊裡坐了多久,隻覺得時間過得無比漫長。每一分每一秒,都像在煎熬。他一遍又一遍地在心裡懺悔,一遍又一遍地祈禱蘇晚能平安無事,可他知道,這一切都無濟於事。
搶救室的燈終於滅了。
醫生走了出來,摘下口罩,對厲沉舟說:“先生,病人已經脫離危險了。額頭縫了八針,有點輕微的腦震蕩,需要留院觀察一段時間。”
厲沉舟懸著的心終於放了下來,他連忙站起來,急切地問道:“醫生,她現在怎麼樣?能進去看看她嗎?”
“病人現在還在昏睡,等她醒了再說吧。”醫生說道,“你去辦理一下住院手續。”
厲沉舟點了點頭,連忙去辦理住院手續。他看著繳費單上的數字,心裡沒有絲毫的在意,隻要蘇晚能平安無事,就算花再多的錢,他也願意。
辦理完手續,他來到蘇晚的病房。蘇晚躺在床上,眼睛緊閉著,額頭上纏著厚厚的紗布,紗布上還能看到淡淡的血跡。她的臉色蒼白得像一張紙,嘴唇也沒有一絲血色,看起來格外虛弱。
厲沉舟坐在病床邊的椅子上,靜靜地看著她,心裡充滿了愧疚和悔恨。他想握住她的手,卻又怕驚醒她,隻能小心翼翼地看著,彷彿要將她的樣子刻在心裡。
他知道,蘇晚醒來之後,一定會離開他。他不怪她,他隻怪自己,怪自己的暴躁,怪自己的自私,怪自己沒有好好珍惜這份來之不易的愛情。
他想起了那個被他罵過的老奶奶,想起了那些被他傷害過的人,想起了自己過去的種種惡行。他突然意識到,自己根本就不配得到幸福,不配得到蘇晚的愛。
夕陽透過病房的窗戶,灑在蘇晚蒼白的臉上,給她鍍上了一層淡淡的金光。厲沉舟坐在病床邊,一夜未眠。他看著蘇晚,心裡做了一個決定。
等蘇晚醒來,他會放她走,讓她去尋找真正屬於自己的幸福。而他,會用餘生來懺悔,來彌補自己犯下的過錯。或許,這纔是對蘇晚最好的交代,也是對自己最好的懲罰。
病房裡很安靜,隻有儀器執行的輕微聲響,還有厲沉舟沉重的呼吸聲。愛與恨,愧疚與悔恨,在這個小小的空間裡交織著,彌漫著。而蘇晚,還在昏睡中,不知道當她醒來時,將要麵對的,是一個怎樣的結局。
厲沉舟知道,無論結局如何,他這一輩子,都不會忘記今天,不會忘記自己親手給蘇晚帶來的傷害,不會忘記她眼睛裡那徹骨的絕望。這將是他生命中最沉重的枷鎖,永遠都無法擺脫。
醫院病房的窗簾拉著大半,隻留一道縫隙,讓清晨的微光勉強擠進來,落在蘇晚蒼白的臉上。她的睫毛輕輕顫動了幾下,像是蝶翼在試探著觸碰晨光,隨後緩緩睜開了眼睛。
額頭傳來陣陣鈍痛,帶著紗布的緊繃感,還有一絲若有若無的消毒水味鑽進鼻腔,讓她瞬間想起了昏迷前的畫麵——暖壺砸過來的沉悶聲響、額頭湧出的溫熱鮮血、厲沉舟眼底那失控的戾氣,還有她用儘全身力氣說出的“我們完了”。
心臟像是被一隻冰冷的手緊緊攥住,密密麻麻的疼蔓延開來。她動了動手指,指尖有些發麻,轉頭看向床邊,厲沉舟正趴在床沿睡著,眼底是濃重的青黑,下巴上冒出了青色的胡茬,看起來憔悴又狼狽。
可這份狼狽,絲毫沒有勾起蘇晚的半分心疼,隻剩下徹骨的寒意和決絕。她清楚地知道,自己不能再和這個男人糾纏下去了。他骨子裡的暴躁和殘忍,不是愛和包容就能改變的,那一次又一次的傷害,已經耗儘了她所有的期待和勇氣。
蘇晚緩緩抬起手,小心翼翼地避開額頭上的傷口,摸索著去夠放在床頭櫃上的手機。指尖觸碰到冰涼的手機殼,她心裡湧起一絲急切,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恐懼。她要報警,她必須報警。這一次,她不能再心軟,不能再給這個男人傷害自己的機會。
她的動作很輕,生怕驚醒厲沉舟。可就在她握住手機,準備按下解鎖鍵的時候,原本趴在床沿的厲沉舟突然猛地抬起頭,一雙布滿血絲的眼睛死死地盯著她,眼神裡充滿了警惕和恐慌。
他其實根本就沒睡熟,心裡的愧疚、悔恨和恐懼讓他一刻也不得安寧。蘇晚輕微的動作,立刻就驚醒了他。當他看到蘇晚手裡拿著手機,眼神裡那堅定的決絕時,他瞬間就明白了她要做什麼。
“你要乾什麼?”厲沉舟的聲音沙啞得厲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蘇晚沒有看他,也沒有回答他的問題,隻是加快了手上的動作,手指在螢幕上慌亂地滑動著,想要解鎖手機,撥打報警電話。
“蘇晚,你彆衝動!”厲沉舟的心臟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狠狠攥住,他猛地站起來,伸手就去搶蘇晚手裡的手機。
“放開我!厲沉舟,你放開我!”蘇晚拚命地掙紮著,將手機緊緊攥在手裡,“我要報警!我必須報警!你傷害我,我不能就這麼算了!”
她的聲音帶著一絲哽咽,還有一絲前所未有的堅定。她受夠了,真的受夠了。從最初的委屈、失望,到後來的心疼、包容,再到現在的恐懼、決絕,她已經沒有力氣再去承受任何一次傷害了。
“不行!我不能讓你報警!”厲沉舟的情緒瞬間失控,他紅著眼睛,像是一頭被逼到絕境的野獸。他不能讓蘇晚報警,一旦報警,他就會身敗名裂,就會失去所有,甚至可能會坐牢。他不能失去這一切,更不能失去蘇晚——哪怕這份愛已經被他傷得千瘡百孔。
他的力氣比蘇晚大得多,不管蘇晚怎麼掙紮,他還是一把搶過了她手裡的手機。蘇晚看著手機被搶走,急得眼淚都掉了下來,她伸出手想要去搶回來,嘴裡不停地喊著:“把手機還給我!厲沉舟,你這個瘋子!把手機還給我!”
厲沉舟死死地攥著手機,看著蘇晚淚流滿麵、歇斯底裡的樣子,心裡的恐慌和憤怒交織在一起,衝昏了他的頭腦。他知道,隻要手機還在蘇晚手裡,她就不會放棄報警。他必須毀掉這個讓他恐懼的東西。
沒有絲毫的猶豫,厲沉舟猛地揚起手臂,將手裡的手機朝著對麵的牆壁狠狠砸了過去!
“砰——!”
一聲巨響,手機重重地撞在牆壁上,然後彈落在地上,發出“哐當”的聲響。螢幕瞬間碎裂,像一張蜘蛛網,機身也摔得變了形,電池從裡麵彈了出來,滾落在地板上,冒著一絲微弱的青煙。
病房裡瞬間安靜了下來,隻剩下蘇晚粗重的呼吸聲和厲沉舟急促的喘息聲。
蘇晚呆呆地看著地上被砸爛的手機,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一樣,不停地從眼眶裡湧出來。她的身體因為憤怒和絕望而劇烈地顫抖著,嘴唇哆嗦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那是她唯一的希望,是她想要逃離這個男人的唯一途徑。可現在,這個希望被厲沉舟親手打碎了,碎得徹徹底底。
厲沉舟看著地上的手機,又看著蘇晚絕望的樣子,心裡的憤怒漸漸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巨大的愧疚和恐慌。他知道,自己又一次傷害了蘇晚,又一次將她推向了更遠的地方。
“蘇晚,我……”厲沉舟張了張嘴,想要道歉,想要解釋,可話到嘴邊,卻發現自己什麼也說不出來。任何語言,在這一刻都顯得那麼蒼白無力。
蘇晚緩緩地抬起頭,眼神空洞地看著厲沉舟,臉上沒有任何表情,隻有眼淚不停地往下掉。那眼神,沒有憤怒,沒有怨恨,隻有一片死寂的絕望,像是一潭深不見底的寒水,讓厲沉舟渾身發冷。
“厲沉舟,”蘇晚的聲音沙啞得幾乎聽不清,卻帶著一種徹骨的冰冷,“你真的,無可救藥了。”
說完這句話,她緩緩地閉上了眼睛,將頭轉向了另一邊,不再看厲沉舟。她的肩膀微微顫抖著,無聲地哭泣著,那壓抑的悲傷,比任何歇斯底裡的控訴都更讓人心疼。
厲沉舟站在原地,看著蘇晚決絕的背影,心裡像被無數根針在同時紮著,疼得他幾乎無法呼吸。他想去抱抱她,想去安慰她,可他的腳步像是灌了鉛一樣,怎麼也邁不開。他知道,自己已經徹底失去了蘇晚的信任,徹底毀掉了他們之間所有的可能。
病房裡的空氣壓抑得讓人窒息,清晨的微光透過窗簾的縫隙照進來,落在地上被砸爛的手機上,反射出刺眼的光芒。那光芒,像是在嘲笑厲沉舟的愚蠢和偏執,也像是在宣告著這段感情的徹底終結。
厲沉舟緩緩地蹲下身,看著地上的手機碎片,心裡充滿了無儘的悔恨。他為什麼就不能控製住自己的情緒?為什麼就不能好好地對待蘇晚?為什麼總是在傷害她之後,才知道自己錯了?
可現在,說什麼都晚了。手機碎了,蘇晚的心也碎了,他們之間的一切,都碎了。
他慢慢地撿起地上的手機碎片,指尖被鋒利的玻璃劃破,流出了鮮紅的血,可他卻感覺不到絲毫的疼痛。他看著那些碎片,像是在看著自己支離破碎的人生,支離破碎的愛情。
蘇晚依舊背對著他,無聲地哭泣著。她知道,手機被砸爛了,她暫時無法報警,但這並不代表她會放棄。她一定要逃離這個男人,一定要讓他為自己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
她在心裡暗暗發誓,等自己身體好一點,等找到機會,她一定會再次報警,一定會徹底擺脫厲沉舟的控製。這一次,她絕不會再心軟,絕不會再給這個男人任何傷害自己的機會。
厲沉舟蹲在地上,撿著手機碎片,眼淚也忍不住掉了下來。他知道,自己這一輩子,都不會原諒自己。他親手傷害了自己最愛的人,親手毀掉了自己最想要的幸福。
病房裡,兩個人,一個無聲地哭泣,一個默默地悔恨。清晨的陽光漸漸升高,透過窗簾的縫隙,照亮了病房裡的每一個角落,卻照不進他們心中那片無儘的黑暗。
這段曾經充滿希望和溫暖的愛情,在厲沉舟一次又一次的暴躁和傷害中,徹底走向了毀滅。而厲沉舟,也終將為自己的偏執和殘忍,付出沉重的代價。
病房裡的空氣像凝固的冰,消毒水的味道混雜著未散的血腥味,壓得人喘不過氣。厲沉舟蹲在地上,指尖還沾著手機碎片的玻璃碴,鮮血順著指縫往下滴,可他渾然不覺。看著蘇晚背對著他、肩膀微微聳動的樣子,他心裡的悔恨、恐慌和積壓多年的委屈,像火山一樣轟然噴發。
“蘇晚,你以為我想這樣嗎?”他猛地開口,聲音沙啞得像是被砂紙磨過,帶著一種瀕臨崩潰的嘶吼,“你以為我願意罵人、願意砸東西、願意傷害你嗎?”
蘇晚沒有回頭,依舊背對著他,隻是哭泣的動作停了下來,脊背挺得筆直,透著一股拒人千裡之外的冷漠。
厲沉舟緩緩站起身,腳步踉蹌地走到病床邊,眼神裡滿是痛苦和掙紮,像是在向蘇晚剖開自己血淋淋的心臟:“我從小就沒有感受過家庭的溫暖,我爸隻知道打我、罵我,說我沒用;我媽在我十歲那年就走了,再也沒有回來過。”
“我是在爾虞我詐的環境裡長大的,身邊的人都隻看重利益,沒有人真心對我。為了活下去,為了守住厲家的產業,我必須變得凶狠、變得冷漠,必須用堅硬的外殼把自己包裹起來。”他的聲音帶著一絲哽咽,那些塵封多年的往事,像一把把鋒利的刀子,再次將他割得遍體鱗傷。
“我受了太多的傷害了,蘇晚。”他伸出手,想要觸碰蘇晚的肩膀,卻又在半空中停住了,“林淵的算計、對手的陷害、身邊人的背叛……這些年,我每天都活得提心吊膽,每天都在為了生存而戰鬥。我心裡的壓抑、痛苦、恐懼,從來都沒有人理解過。”
“我以為你會不一樣,我以為你是那個能懂我的人。”他的眼神裡充滿了期待,還有一絲卑微的祈求,“我努力改變自己,努力學著平和待人,努力想要擺脫過去的陰影。可我做不到,那些傷害就像刻在我骨子裡的烙印,無論我怎麼努力,都無法抹去。”
“我罵人,是因為我心裡太壓抑了,我找不到彆的發泄方式;我砸東西,是因為我太害怕了,害怕自己會再次被傷害;我傷害你,是因為我控製不住自己,是因為我太在乎你,害怕你也會像其他人一樣離開我。”他的聲音越來越低,帶著一絲絕望,“蘇晚,你就不能理解我一下嗎?就不能心疼我一下嗎?”
蘇晚緩緩地轉過身,臉上還掛著未乾的淚痕,眼神裡卻沒有絲毫的同情,隻有冰冷的失望和憤怒。“理解你?厲沉舟,我為什麼要理解你?”她的聲音沙啞卻異常堅定,“你受了傷害,所以你就可以去傷害彆人嗎?你心裡壓抑,所以你就可以罵人、砸東西、甚至動手打我嗎?”
“永遠難受的是你,我就沒有難受嗎?”她指著自己額頭上纏著的紗布,聲音陡然拔高,帶著一種歇斯底裡的控訴,“你用暖壺砸我的時候,你想過我的感受嗎?你把我的手機砸爛的時候,你想過我的恐懼嗎?你罵那些無辜路人的時候,你想過他們的委屈嗎?”
“我陪著你,包容你,努力幫你走出過去的陰影,我以為你會慢慢變好,以為我們能好好過日子。可你呢?你一次又一次地傷害我,一次又一次地打破我的期待。”她的眼淚再次掉了下來,每一滴都帶著深深的絕望,“厲沉舟,你隻知道你自己難受,你從來都沒有考慮過我的感受!你太自私了!”
“我自私?”厲沉舟像是被蘇晚的話徹底激怒了,他的眼睛瞬間紅了,臉上的痛苦被一種瘋狂的戾氣取代,“我為了你,放棄了複仇,放棄了以前的生活,努力學著做一個平和的人,我這叫自私?我把我心裡最深的傷口揭開給你看,希望你能理解我,可你卻告訴我,我自私?”
“為什麼?為什麼我永遠不被理解?”他的情緒徹底失控了,像一頭被徹底激怒的野獸,眼神凶狠地盯著蘇晚,“我到底做錯了什麼?我隻是想要一份理解,想要一份溫暖,這很難嗎?”
他看著蘇晚眼底的冷漠和絕望,心裡的痛苦和憤怒交織在一起,衝昏了他的頭腦。他猛地伸出手,抓住病床的欄杆,用儘全身力氣,朝著一邊狠狠一掀!
“轟隆——!”
一聲巨響,沉重的病床被他硬生生推翻在地。蘇晚毫無防備,身體隨著病床一起摔倒,額頭上的傷口受到震動,劇烈的疼痛讓她發出一聲痛苦的呻吟。紗布被震開,鮮血再次湧了出來,順著她的臉頰往下流,染紅了她的衣服和地上的床單。
病房裡的儀器被撞得東倒西歪,發出刺耳的警報聲。輸液管被扯斷,藥水灑了一地,冒著白色的霧氣。
厲沉舟看著倒在地上、渾身是血的蘇晚,看著她痛苦扭曲的臉,心裡的憤怒瞬間被巨大的恐慌和悔恨取代。他呆呆地站在原地,雙手還保持著掀翻病床的姿勢,眼神裡充滿了難以置信和不知所措。
“蘇晚……”他的聲音顫抖著,像是在做夢一樣,“我……我不是故意的……”
蘇晚躺在地上,疼得幾乎要暈過去。額頭上的傷口像是被撕裂了一樣,劇痛難忍,渾身的骨頭也像是散了架。她看著站在原地、眼神空洞的厲沉舟,心裡最後一絲對他的期待,也徹底破滅了。
她用儘全身力氣,朝著厲沉舟發出一聲嘶啞的怒吼:“厲沉舟,你這個瘋子!我恨你!我永遠都不會原諒你!”
這聲怒吼,像是一把最後的利刃,徹底刺穿了厲沉舟的心臟。他看著蘇晚眼中那徹骨的恨意,看著她渾身是血的樣子,終於意識到自己做了多麼可怕的事情。
他踉蹌著衝過去,想要扶起蘇晚,可他的雙手卻不停地顫抖,根本無法用力。“對不起,蘇晚,對不起!”他哽咽著,淚水不受控製地掉了下來,“我錯了,我真的錯了!你彆嚇我,你挺住!我現在就叫醫生!”
他轉身想要去按床頭的呼叫鈴,卻因為慌亂,不小心撞到了旁邊的床頭櫃,上麵的水杯、病曆本全都掉在了地上,發出一陣雜亂的聲響。
蘇晚躺在地上,意識漸漸模糊。她能感覺到鮮血還在不斷地從額頭湧出,能聽到厲沉舟慌亂的哭喊和儀器的警報聲,可她的心裡,卻異常平靜。她知道,自己和厲沉舟之間,真的徹底結束了。
就在這時,病房的門被猛地推開了。幾個護士和醫生聽到警報聲,急匆匆地跑了進來。當他們看到倒在地上的蘇晚、渾身是血的樣子,還有旁邊慌亂無措的厲沉舟時,都嚇了一跳。
“快!快把病人抬到床上!”醫生大聲喊道,立刻指揮護士們行動起來。
護士們連忙上前,小心翼翼地將蘇晚抬到旁邊的備用病床上,一邊給她止血,一邊檢查她的傷勢。
“醫生,她怎麼樣?”厲沉舟抓住醫生的胳膊,急切地問道,眼神裡充滿了哀求。
醫生皺著眉頭,語氣嚴肅地說:“病人額頭的傷口裂開了,需要重新縫合。而且她剛才摔倒,可能造成了二次傷害,我們需要立刻進行檢查。你先彆在這裡礙事,出去等著!”
護士們也七手八腳地將厲沉舟推出了病房,關上了門。
厲沉舟被推到走廊裡,他看著緊閉的病房門,身體一軟,順著牆壁滑坐在地上。走廊裡人來人往,有人好奇地看他,有人露出鄙夷的神色,可他都渾然不覺。
他的腦海裡,反複回放著蘇晚剛才的樣子——渾身是血、眼神裡充滿了恨意、嘶吼著說“我恨你”。這些畫麵像魔咒一樣,在他腦海裡盤旋,讓他痛苦不堪。
他終於明白,自己所謂的“傷害”,從來都不是他傷害彆人的藉口。他因為自己受過傷,就把所有的痛苦都轉嫁到彆人身上,尤其是他最愛的人身上。他所謂的“想要被理解”,不過是一種自私的索取,他從來都沒有真正地去理解過彆人,去在乎過彆人的感受。
走廊裡的燈光慘白,照在厲沉舟的身上,讓他顯得格外孤獨和狼狽。他抱著頭,蹲在地上,發出壓抑的嗚咽聲。那聲音裡,充滿了無儘的悔恨、痛苦和絕望。
他知道,這一次,他是真的失去蘇晚了。不僅如此,他還可能因為自己的所作所為,付出更沉重的代價。可他現在什麼都做不了,隻能蹲在走廊裡,等待著醫生的診斷結果,也等待著自己親手釀成的苦果。
病房裡,蘇晚再次被推進了搶救室。醫生和護士們忙碌著,為她止血、縫合傷口、做各項檢查。蘇晚的意識時而清醒時而模糊,清醒的時候,她的腦海裡隻有一個念頭:逃離厲沉舟,永遠都不要再見到他。
她暗暗發誓,等自己這次康複,一定要想儘一切辦法離開這個男人,一定要讓他為自己的所作所為付出應有的代價。她再也不會因為心軟而原諒他,再也不會因為愛而縱容他。
搶救室的燈再次亮起,醫生走了出來,臉上帶著一絲凝重。厲沉舟連忙站起來,急切地問道:“醫生,她怎麼樣?”
“病人的情況不太樂觀。”醫生說道,“額頭的傷口再次撕裂,縫合了十二針。而且她有輕微的腦震蕩,還需要進一步觀察。另外,她的情緒非常不穩定,這對她的恢複很不利。”
厲沉舟的心臟瞬間沉了下去,他知道,這一切都是自己造成的。他看著搶救室的門,心裡充滿了無儘的悔恨。如果時光能倒流,他一定不會再那樣衝動,一定不會再傷害蘇晚。可現在,說什麼都晚了。
他被護士安排在走廊的椅子上等待。他坐立不安,每一分每一秒都像是在煎熬。他看著走廊裡來來往往的人,看著那些臉上帶著笑容的家屬,心裡充滿了羨慕和嫉妒。他也曾經想要和蘇晚擁有這樣平靜幸福的生活,可他卻親手把這一切都毀掉了。
夜幕漸漸降臨,醫院裡的燈光變得柔和了一些。厲沉舟依舊坐在走廊的椅子上,沒有吃任何東西,也沒有喝一口水。他的腦海裡,反複回放著和蘇晚在一起的點點滴滴,那些溫暖的、幸福的畫麵,如今都變成了一把把鋒利的刀子,不停地刺著他的心。
他知道,自己這一輩子,都不會忘記蘇晚,不會忘記自己對她造成的傷害。這份悔恨,將會成為他生命中最沉重的枷鎖,永遠都無法擺脫。
而病房裡的蘇晚,在藥效的作用下,漸漸陷入了沉睡。她的臉上還帶著未乾的淚痕,額頭上的紗布再次被鮮血浸透。在她的睡夢中,沒有溫暖,沒有幸福,隻有厲沉舟凶狠的眼神和冰冷的傷害。
這場由愛生恨、由傷害引發的悲劇,還遠遠沒有結束。厲沉舟終將為自己的偏執和殘忍付出代價,而蘇晚,也需要在傷痛中,重新尋找屬於自己的人生。隻是,那些被傷害的痕跡,那些破碎的信任和愛情,再也回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