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霸道總裁惹我 第749章 真假蘇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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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深秋的湖畔褪去了盛夏的喧囂,岸邊的垂柳垂下枯黃的枝條,偶爾有幾片落葉打著旋兒飄落在湖麵上,漾起一圈圈細碎的漣漪。厲沉舟雙手插在風衣口袋裡,腳步閒適地走在湖邊的石板路上,陽光透過稀疏的樹枝灑在他身上,將他的影子拉得修長。

蘇晚跟在他身邊,手裡捧著一杯溫熱的奶茶,時不時吸上一口,甜糯的滋味在舌尖散開。自從上次醫院道歉後,厲沉舟像是變了個人,脾氣收斂了不少,卻漸漸染上了一個新毛病——自戀。

起初隻是偶爾對著鏡子感慨幾句“今天也依舊帥氣”,後來發展到見人就忍不住炫耀自己的顏值和能力,連溫然和蘇柔都私下吐槽他“帥得快要上天了”。蘇晚本以為他隻是一時新鮮,沒想到這自戀的勁頭越來越足,如今更是走到哪裡都要找機會“欣賞”自己。

“你慢點兒走,等等我。”蘇晚加快腳步跟上厲沉舟,無奈地說道,“你今天都已經照了八次鏡子了,就不能安分一會兒?”

厲沉舟停下腳步,轉頭看向蘇晚,嘴角勾起一抹自以為迷倒眾生的笑容:“照鏡子怎麼了?這麼完美的顏值,不多看看豈不可惜?再說了,我這也是在給你養眼,讓你每天都能看到這麼帥氣的我,心情也能變好,你該感謝我才對。”

蘇晚翻了個白眼,沒好氣地說道:“我看你是自戀過頭了,再這麼下去,遲早要被自己帥暈過去。”

“被自己帥暈也是一種幸福。”厲沉舟不以為意,反而更加得意,他抬眼望向不遠處的湖麵,眼睛瞬間亮了起來,“你看那湖水,多清澈,簡直就是天然的鏡子。”

不等蘇晚回應,他已經快步走到湖邊,停下腳步,微微俯身,對著湖麵仔細打量起來。湖水確實清澈,倒映出藍天、白雲,還有厲沉舟那張棱角分明的臉。他抬手理了理額前的碎發,又扯了扯風衣的領口,力求讓自己的倒影看起來更加完美。

“嘖嘖嘖,”厲沉舟發出一連串的讚歎聲,眼神裡充滿了對自己的欣賞,“看看這輪廓,這五官,這氣質,簡直就是上帝的傑作。怎麼會有這麼帥氣的男人?簡直是無可挑剔。”

他一邊說,一邊還對著湖麵做了幾個表情,一會兒挑眉,一會兒淺笑,自我陶醉得不行。岸邊偶爾有路人經過,看到他對著湖麵自言自語、自我欣賞的樣子,都忍不住偷偷打量,眼神裡帶著一絲好奇和疑惑。

蘇晚站在他身後,感覺臉頰有些發燙,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她走上前,拉了拉厲沉舟的衣角,小聲說道:“厲沉舟,彆在這裡丟人現眼了,好多人看著呢。”

“丟人現眼?”厲沉舟直起身,轉頭看向蘇晚,臉上露出一絲不悅,“我這是在欣賞美的事物,怎麼能叫丟人現眼?再說了,我長得帥,讓大家看看怎麼了?這是給他們的福利。”

他頓了頓,眼神落在蘇晚臉上,像是發現了什麼新大陸一樣,嘴角的笑容變得更加燦爛:“你看這麼帥的男人,很配得上你這樣的美女。”

蘇晚的臉頰瞬間紅了,像是熟透了的蘋果。她嗔怪地看了厲沉舟一眼:“你能不能不要這麼自戀?什麼帥不帥的,我看你就是臉皮越來越厚了。”

“我說的是實話。”厲沉舟一本正經地說道,眼神裡帶著一絲認真,“你長得漂亮,溫柔善良,又聰明能乾,是名副其實的美女。而我,英俊瀟灑,風度翩翩,能力出眾,是妥妥的帥哥。帥哥配美女,這不是天作之合嗎?”

他一邊說,一邊還張開雙臂,做出一個自以為很帥氣的姿勢:“你想想,我們兩個人走在一起,回頭率絕對百分之百。彆人看到我們,都會羨慕我們是神仙眷侶。”

蘇晚被他說得哭笑不得,她搖了搖頭:“我看你是想太多了。誰要跟你做神仙眷侶?你還是自己跟自己的倒影過去吧。”

“彆啊,”厲沉舟立刻收起姿勢,湊近蘇晚,眼神裡帶著一絲狡黠,“我這麼帥,你不喜歡嗎?多少女人夢寐以求想要得到我,你能陪在我身邊,是你的福氣。”

“福氣?”蘇晚挑眉,故意逗他,“我怎麼沒感覺到?我隻感覺到每天都要忍受你的自戀,這簡直是一種折磨。”

“那是你身在福中不知福。”厲沉舟故作深沉地說道,“等你失去我的時候,你就會知道,能有我這麼帥氣又優秀的男人陪在你身邊,是多麼幸運的事情。”

他轉頭再次看向湖麵,對著自己的倒影說道:“你說對吧?這麼帥的我,可遇不可求啊。”

蘇晚看著他對著湖麵自我對話的樣子,終於忍不住笑了起來:“厲沉舟,你真是我見過最自戀的人。我懷疑你現在眼裡隻有自己,根本看不到彆人。”

“怎麼會?”厲沉舟立刻反駁,“我眼裡當然有你,而且你是除了我自己之外,我看得最多的人。誰讓你這麼漂亮,又這麼配我呢?”

他說著,突然伸出手,輕輕握住了蘇晚的手。蘇晚的手微微一僵,想要抽回,卻被厲沉舟握得更緊了。他的手掌溫暖而有力,傳遞過來的溫度讓蘇晚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了。

“蘇晚,”厲沉舟的眼神變得認真起來,不再像剛才那樣嬉皮笑臉,“我說的是真的,你很漂亮,也很好,我覺得我們很般配。”

蘇晚的臉頰更紅了,她低下頭,不敢直視厲沉舟的眼睛,聲音細若蚊蚋:“你……你突然說這個乾什麼?”

“我就是想讓你知道我的心意。”厲沉舟的聲音溫柔了許多,“以前我總是太衝動,太固執,讓你受了不少委屈。但自從認識你之後,我覺得自己改變了很多。我開始學會珍惜,學會包容,也學會了表達自己的感情。”

他頓了頓,眼神裡充滿了真誠:“我知道我有時候很自戀,甚至有些幼稚,但那都是因為我想讓你注意到我,想讓你知道我有多優秀,想讓你覺得和我在一起是值得的。”

蘇晚抬起頭,對上厲沉舟的眼睛。他的眼神裡沒有了剛才的戲謔和自戀,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深深的認真和溫柔。那一刻,蘇晚的心裡像是被什麼東西輕輕撞了一下,泛起一陣漣漪。

她知道,厲沉舟雖然自戀,但他說的都是心裡話。他或許有些幼稚,有些霸道,但他的感情是真摯的。這段時間以來,他的改變她都看在眼裡,記在心裡。他不再輕易發脾氣,不再動手打人,學會了關心她,照顧她,雖然表達的方式有些特彆,但她能感受到他的心意。

“我知道。”蘇晚的聲音也溫柔了許多,“我知道你在改變,也知道你的心意。其實……其實你也挺優秀的,就是有時候太自戀了。”

厲沉舟的眼睛瞬間亮了起來,他緊緊握住蘇晚的手,興奮地說道:“這麼說,你是承認我們很般配了?你是喜歡我的,對不對?”

蘇晚的臉頰依舊紅著,她輕輕點了點頭,沒有說話,但那微微上揚的嘴角已經說明瞭一切。

厲沉舟像是得到了天大的喜訊,興奮得差點跳起來。他對著湖麵的倒影,大聲說道:“聽到了嗎?這麼漂亮的美女也喜歡我!我就說嘛,像我這麼帥的男人,怎麼可能不被人喜歡?”

他的自戀本性又暴露無遺,蘇晚看著他興奮的樣子,忍不住笑了起來。陽光灑在他們身上,湖麵的倒影也變得格外溫柔。

“好了,彆再對著湖麵炫耀了。”蘇晚拉了拉厲沉舟的手,“我們走吧,去前麵的公園逛逛。”

“好!”厲沉舟立刻點頭,緊緊牽著蘇晚的手,腳步輕快地朝著公園的方向走去。他的臉上洋溢著幸福的笑容,時不時轉頭看向蘇晚,眼神裡充滿了溫柔和寵溺。

“蘇晚,”厲沉舟突然說道,“等以後我們結婚了,一定要拍一套超級帥的婚紗照。我要讓所有人都知道,我厲沉舟娶了一個全世界最漂亮的女人,而全世界最漂亮的女人也嫁給了一個全世界最帥的男人。”

蘇晚笑著搖了搖頭:“你啊,真是走到哪裡都不忘自戀。”

“那是當然。”厲沉舟得意地說道,“不過,我的自戀隻對你一個人展現。以後,我隻做你一個人的專屬帥哥。”

蘇晚的心裡暖暖的,她緊緊回握著厲沉舟的手,臉上露出了幸福的笑容。湖邊的風輕輕吹拂著,帶著一絲涼意,卻吹不散兩人之間的甜蜜。

或許,厲沉舟的自戀有些幼稚,有些可笑,但那也是他表達感情的一種方式。他用自己獨特的方式,告訴蘇晚她有多好,告訴蘇晚他們有多般配。而蘇晚也知道,這個自戀的男人,雖然有時候讓人哭笑不得,但他的心裡是真的在乎她,真的愛她。

兩人手牽手走在公園的小路上,陽光透過樹葉的縫隙灑在他們身上,留下斑駁的光影。厲沉舟依舊時不時地感慨自己的帥氣,蘇晚則耐心地聽著,偶爾附和幾句,臉上始終帶著溫柔的笑容。

遠處的湖麵上,幾隻野鴨在悠閒地遊著,劃出一道道優美的弧線。岸邊的長椅上,有老人在曬太陽,有情侶在低聲細語。一切都顯得那麼寧靜而美好。

厲沉舟看著身邊的蘇晚,心裡充滿了幸福。他知道,自己以前有很多缺點,也做過很多錯事,但幸好,他遇到了蘇晚,她包容了他的缺點,原諒了他的錯誤,讓他學會了成長,學會瞭如何去愛一個人。

“蘇晚,”厲沉舟停下腳步,認真地看著蘇晚,“謝謝你。謝謝你出現在我的生命裡,謝謝你包容我的一切。以後,我會努力變得更好,不再那麼自戀,好好愛你,好好照顧你。”

蘇晚看著他認真的樣子,眼眶微微有些濕潤。她點了點頭:“我也會好好愛你,好好照顧你。不管你有多自戀,我都會一直陪著你。”

厲沉舟笑了,笑得格外燦爛。他低下頭,輕輕吻了吻蘇晚的額頭。陽光正好,微風不燥,這一刻,所有的自戀都變成了甜蜜的告白,所有的陪伴都變成了最珍貴的承諾。

兩人繼續手牽手往前走,身影漸漸融入了這美好的秋日景色中。湖邊的倒影裡,兩個相愛的人緊緊依偎著,構成了一幅最動人的畫麵。厲沉舟的自戀或許會一直存在,但那已經不再是單純的自我欣賞,而是對這份感情的自信,對未來的期許。

他們知道,未來的日子裡,或許還會因為厲沉舟的自戀而發生一些有趣的小插曲,但那都將成為他們感情中最珍貴的回憶。隻要彼此相愛,彼此包容,就能一起走過人生的風風雨雨,一直幸福下去。

初冬的商場裡暖意融融,巨大的落地窗外飄著細碎的雪花,室內卻依舊繁花似錦,聖誕裝飾已經悄然掛上,紅色的蝴蝶結和金色的鈴鐺點綴在各個角落,空氣中彌漫著節日的歡快氣息。厲沉舟牽著蘇晚的手,漫步在琳琅滿目的店鋪之間,指尖傳來的溫熱觸感讓彼此都心生暖意。

蘇晚穿著一件米白色的羊絨大衣,圍著一條紅色的圍巾,臉上帶著淺淺的笑意,眼神好奇地打量著周圍的店鋪。自從兩人確定關係後,厲沉舟的自戀雖然沒完全收斂,卻多了幾分恰到好處的俏皮,不再像以前那樣讓人哭笑不得,反而成了兩人之間獨特的情趣。

“想吃點什麼嗎?”厲沉舟低頭看向蘇晚,語氣溫柔,“商場頂樓有一家新開的甜品店,聽說他們家的草莓蛋糕很不錯。”

蘇晚眼睛亮了亮,點了點頭:“好啊,我正好有點想吃甜食了。”

兩人朝著扶梯的方向走去,路過一家奢侈品店時,門口擺放著一麵巨大的落地鏡,鏡麵光潔如新,幾乎能映照出人的每一個細微表情。厲沉舟的腳步突然頓住,眼睛瞬間被那麵鏡子吸引,拉著蘇晚的手也停了下來。

他微微側身,對著鏡子的方向揚了揚下巴,語氣帶著一絲故作驚訝的興奮,對著蘇晚說道:“蘇晚,你快看那裡,有個帥哥!”

蘇晚順著他指的方向看去,鏡子裡清晰地映照出兩人的身影,厲沉舟穿著一身剪裁合體的深灰色西裝,身姿挺拔,棱角分明的臉上帶著一絲狡黠的笑容,確實英氣逼人。她瞬間明白了厲沉舟的心思,忍不住笑出聲來,伸出手輕輕捶了他一下:“你少來這套!那不是你自己嗎?”

她的力道很輕,更像是情侶間的打情罵俏。厲沉舟故意誇張地往後退了一步,捂著被捶打的肩膀,臉上露出一副“受了委屈”的表情,語氣卻帶著濃濃的笑意:“我哪有那麼帥?你可彆冤枉我。”

“還不承認?”蘇晚笑著湊近他,指著鏡子裡的倒影說道,“你自己看看,這輪廓,這五官,不是帥哥是什麼?也就隻有你,才會對著鏡子自賣自誇。”

厲沉舟順著她的手指看向鏡子,故作認真地打量了一番,然後搖了搖頭,一本正經地說道:“我覺得一般般吧,也就比普通人稍微出眾那麼一點點。可能是這麵鏡子的效果太好了,把我照得比實際帥了那麼幾分。”

“你就嘴硬吧!”蘇晚被他逗得笑彎了腰,“明明心裡都快美開花了,還在這裡假裝謙虛。”

周圍路過的行人看到兩人打情罵俏的樣子,都忍不住露出了善意的笑容。有幾個年輕的女孩偷偷打量著厲沉舟,眼神裡帶著一絲驚豔,小聲地議論著:“那個男生好帥啊,跟他身邊的女生好般配。”

厲沉舟耳尖微微泛紅,卻依舊裝作沒聽到的樣子,轉頭對著蘇晚說道:“你看,大家都覺得我們般配,沒說我特彆帥,說明我確實隻是一般帥。”

“你啊!”蘇晚無奈地搖了搖頭,心裡卻甜絲絲的。她知道,厲沉舟的這些小自戀,從來都不是真正的自負,而是想在她麵前展現自己最好的一麵,想讓她為他驕傲。

兩人站在鏡子前,厲沉舟突然伸手攬住蘇晚的肩膀,讓她靠近自己,然後對著鏡子裡的兩人露出了一個燦爛的笑容:“不過說真的,我們兩個人站在一起,確實挺般配的。帥哥配美女,這句話還是很有道理的。”

蘇晚靠在他的肩膀上,看著鏡子裡親密依偎的兩人,臉上露出了幸福的笑容。她抬手理了理厲沉舟的衣領,輕聲說道:“好了,彆在這裡臭美了,我們快去吃甜品吧,我都快等不及了。”

“好,聽你的。”厲沉舟寵溺地揉了揉她的頭發,牽著她的手繼續朝著扶梯走去。走了幾步,他又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那麵鏡子,嘴角依舊掛著淺淺的笑容。

蘇晚察覺到他的小動作,忍不住調侃道:“怎麼,還沒看夠啊?要不要再回去多看幾眼?”

“哪有?”厲沉舟連忙收回目光,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我隻是覺得那麵鏡子挺不錯的,回頭也給家裡買一麵,放在客廳裡,既實用又能裝飾房間。”

“我看你是想放在家裡,方便你隨時欣賞自己的帥臉吧?”蘇晚一語道破他的心思。

厲沉舟被說中了心事,也不尷尬,反而笑著承認:“有這方麵的原因,不過主要還是為了方便你。你看你長得這麼漂亮,也需要一麵好鏡子來襯托你的美貌啊。”

“就你會說。”蘇晚的臉頰微微泛紅,心裡卻充滿了甜蜜。

兩人乘坐扶梯來到頂樓,甜品店的裝修風格溫馨而浪漫,暖黃色的燈光,柔軟的沙發座椅,空氣中彌漫著濃鬱的奶香味和草莓的甜香。他們找了個靠窗的位置坐下,窗外的雪花越下越大,像是給城市披上了一層白色的紗衣。

服務員遞上選單,厲沉舟直接把選單遞給蘇晚:“你點吧,想吃什麼就點什麼,今天我請客。”

蘇晚接過選單,認真地看了起來,時不時抬頭問厲沉舟:“你想吃這個巧克力慕斯嗎?還有這個芒果班戟,看起來也很不錯。”

“都可以,我不挑,隻要是你喜歡的,我都愛吃。”厲沉舟的目光一直停留在蘇晚的臉上,眼神溫柔得能滴出水來。

蘇晚點了一份草莓蛋糕,一份巧克力慕斯,還有兩杯熱牛奶。等待甜品上桌的間隙,厲沉舟突然說道:“剛纔在樓下的鏡子裡,我發現你今天特彆漂亮。”

“是嗎?”蘇晚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頭,“我今天也沒特意打扮啊。”

“不需要特意打扮,你本身就很漂亮。”厲沉舟的語氣帶著一絲認真,“尤其是笑起來的時候,眼睛彎彎的,像月牙一樣,特彆迷人。”

蘇晚抬起頭,對上他溫柔的目光,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了。她知道,厲沉舟雖然平時愛說一些自戀的話,但每次誇她的時候,都是發自內心的。

“對了,”厲沉舟像是想起了什麼,突然說道,“下週我要去鄰市參加一個商業峰會,大概要去三天。我已經訂好了機票和酒店,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順便可以在鄰市逛一逛,那裡有很多好玩的地方和好吃的美食。”

蘇晚眼睛亮了亮:“真的嗎?我可以跟你一起去?”

“當然可以。”厲沉舟點了點頭,“工作之餘,我正好可以陪你到處走走。而且,有你在身邊,我也能更安心一些。”

“好啊!”蘇晚高興地答應下來,“我早就想去鄰市看看了,聽說那裡的古鎮特彆有名,還有很多特色小吃。”

看到蘇晚開心的樣子,厲沉舟也跟著笑了起來。這時,服務員端著甜品走了過來,精緻的草莓蛋糕上點綴著新鮮的草莓和薄荷葉,看起來就讓人食慾大開。

“快嘗嘗吧。”厲沉舟拿起叉子,遞給蘇晚,“看看是不是你喜歡的味道。”

蘇晚叉起一小塊草莓蛋糕,放進嘴裡,甜而不膩的奶油混合著新鮮草莓的酸甜,口感細膩,味道絕佳。她眼睛一亮,對著厲沉舟點了點頭:“好吃!太好吃了!你也快嘗嘗。”

厲沉舟笑著叉起一塊放進嘴裡,味道確實很不錯,但他更在意的是蘇晚開心的樣子。看著她吃得一臉滿足,他的心裡也充滿了幸福感。

兩人一邊吃著甜品,一邊聊著天,話題從鄰市的旅行聊到未來的規劃,從生活中的趣事聊到彼此的喜好。時間在不知不覺中流逝,窗外的雪花漸漸停了,夕陽透過雲層灑下來,給大地鍍上了一層金色的光輝。

“吃飽了嗎?”厲沉舟看著蘇晚麵前空了的盤子,笑著問道。

蘇晚點了點頭,打了個小小的飽嗝:“吃飽了,吃得好撐啊。”

“那我們再在商場裡逛一逛,消化一下吧。”厲沉舟結了賬,牽著蘇晚的手走出甜品店。

兩人漫步在商場裡,路過一家服裝店時,櫥窗裡擺放著一件漂亮的紅色連衣裙,蘇晚忍不住多看了幾眼。厲沉舟察覺到她的目光,拉著她走進了店裡:“喜歡嗎?進去試試?”

“不用了吧,隻是看看而已。”蘇晚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

“喜歡就試試,合適的話就買下來。”厲沉舟不容分說地讓店員把那件連衣裙取了下來,遞給蘇晚,“快去試衣間試試。”

蘇晚拿著連衣裙走進試衣間,換上後走了出來。紅色的連衣裙襯得她麵板白皙,身姿窈窕,整個人看起來既溫柔又明豔。

厲沉舟的眼睛瞬間亮了起來,他走上前,仔細打量著蘇晚,語氣帶著一絲驚豔:“太好看了!這件衣服簡直就是為你量身定做的。”

他轉頭對著店員說道:“這件衣服我們買了,再幫我們包起來。”

“厲沉舟,不用了,有點貴。”蘇晚連忙說道。

“不貴,隻要你喜歡,多少錢都值得。”厲沉舟笑著說道,“而且,你穿這件衣服這麼漂亮,以後跟我一起參加宴會的時候,正好可以穿。”

蘇晚看著他認真的樣子,心裡充滿了感動。她知道,厲沉舟雖然愛自戀,但對她卻是真心實意的好,願意為她付出一切。

店員包裝衣服的時候,厲沉舟又看到了試衣間門口的鏡子,他拉著蘇晚站到鏡子前,笑著說道:“你看,穿上這件衣服,你更漂亮了。跟我這個帥哥站在一起,簡直就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蘇晚看著鏡子裡的兩人,臉上露出了幸福的笑容。她知道,不管厲沉舟有多自戀,他都是那個真心愛她、疼她的人。而這份帶著自戀的愛,也讓他們的感情更加甜蜜,更加與眾不同。

走出服裝店,厲沉舟提著裝衣服的袋子,牽著蘇晚的手,臉上洋溢著幸福的笑容。他時不時地看向蘇晚,眼神裡充滿了寵溺和愛意。

“對了,”厲沉舟突然說道,“剛纔在鏡子裡,我還發現一個問題。”

“什麼問題?”蘇晚好奇地問道。

“我發現,不管是在樓下的大鏡子裡,還是在服裝店的鏡子裡,你都比我好看一點點。”厲沉舟故作認真地說道。

蘇晚忍不住笑了起來:“你今天怎麼這麼謙虛?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不是謙虛,是事實。”厲沉舟笑著說道,“不過沒關係,你好看就夠了,我隻要負責帥,負責配得上你就行了。”

蘇晚被他逗得哈哈大笑,心裡卻甜絲絲的。她知道,這個自戀又可愛的男人,已經深深地走進了她的心裡,成為了她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兩人繼續在商場裡逛著,夕陽的餘暉透過落地窗灑進來,將他們的身影拉得很長。厲沉舟依舊時不時地會對著鏡子欣賞一下自己,然後拉著蘇晚一起看,嘴裡說著“我們真般配”之類的話。蘇晚也不再像以前那樣覺得尷尬,而是笑著配合他,偶爾還會故意調侃他幾句。

商場裡的人漸漸多了起來,到處都是歡聲笑語。厲沉舟和蘇晚手牽手,穿梭在人群中,臉上始終帶著幸福的笑容。他們知道,未來的日子裡,還會有很多這樣的美好時光,還會有很多因為厲沉舟的自戀而產生的趣事。但這些都將成為他們感情中最珍貴的回憶,見證著他們的愛情,一路升溫,一路幸福。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商場裡的燈光變得更加璀璨。厲沉舟看了看時間,對著蘇晚說道:“時間不早了,我們回家吧。晚上我給你做飯吃,做你最喜歡的糖醋排骨。”

“好啊!”蘇晚高興地答應下來,“我正好也有點餓了。”

兩人手牽手走出商場,外麵的空氣雖然有些寒冷,但彼此手心的溫度卻讓人心生暖意。雪花已經停了,地麵上覆蓋著一層薄薄的積雪,踩在上麵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響。

厲沉舟把蘇晚護在馬路內側,小心翼翼地走著。他轉頭看向蘇晚,笑著說道:“今天逛得開心嗎?”

“開心!”蘇晚點了點頭,臉上露出了燦爛的笑容,“跟你在一起,不管做什麼都開心。”

厲沉舟的心裡暖暖的,他緊緊握住蘇晚的手,說道:“我也是。隻要能跟你在一起,每天都過得很開心。”

兩人的身影漸漸消失在夜色中,留下一串長長的腳印。而那些在鏡子前的嬉笑打鬨,那些帶著自戀的甜蜜告白,都將成為他們愛情中最美好的注腳,陪伴著他們,一直走到地老天荒。

消毒水的味道尖銳地刺入鼻腔,帶著冰冷的腥氣,將厲沉舟從一片溫暖的光暈中猛地拽回現實。他豁然睜開眼睛,視線裡是慘白的天花板,牆角掛著的輸液袋正一滴一滴往下滴落液體,輸液管順著手臂延伸,冰涼地貼在麵板上。

“蘇晚?”

他下意識地呢喃出聲,喉嚨乾澀得像是被砂紙磨過,聲音嘶啞難聽。記憶還停留在商場裡的最後一幕——他牽著蘇晚的手走出大門,雪後的空氣清新,她臉上的笑容比夕陽還要溫暖,說要回家吃他做的糖醋排骨。

可此刻,身邊沒有蘇晚柔軟的體溫,沒有熟悉的家的氣息,隻有硬邦邦的單人病床,和手腕上傳來的束縛感。

厲沉舟猛地動了動,才發現自己的四肢都被柔軟卻堅韌的束縛帶固定在床沿上,掙紮間,束縛帶摩擦著麵板,帶來一陣輕微的刺痛。他這才徹底清醒過來,環顧四周——狹小的房間,緊閉的鐵門,牆上隻有一扇裝著鐵柵欄的小窗,窗外是灰濛濛的天空,看不到一絲陽光。

這裡不是家,不是商場,更不是和蘇晚去過的湖畔、果園。

這裡是精神病院。

這個認知像一把重錘,狠狠砸在他的心上,讓他瞬間喘不過氣來。他用力掙紮著,嘶吼著:“蘇晚!蘇晚你在哪?!”

“放開我!你們放開我!我要去找蘇晚!”

他的聲音在狹小的房間裡回蕩,帶著絕望的嘶吼,卻隻引來門外護士匆匆走過的腳步聲,沒有任何人回應他的呼喊。

那些溫馨的畫麵在腦海裡瘋狂閃過——湖畔邊他對著湖麵自戀,蘇晚笑著捶他;果園裡他衝動地打了她,又笨拙地道歉;商場裡他指著鏡子自誇,她紅著臉依偎在他身邊;還有海邊的告彆,計程車上的迷茫,茶館後院的虛驚一場……

那些畫麵那麼真實,真實到他能清晰地記得蘇晚身上的香水味,記得她笑起來時眼角的細紋,記得她握著他的手時的溫度,記得她說“跟你在一起很開心”時的溫柔語氣。

可現在,這一切都成了泡影。

都是幻覺。

他以為的和解,以為的相愛,以為的幸福未來,全都是他在精神病院裡編織的一場盛大的夢。

厲沉舟的掙紮漸漸變得無力,喉嚨裡發出壓抑的嗚咽聲,眼淚不受控製地湧出眼眶,順著臉頰滑落,滴落在潔白的床單上,暈開一小片水漬。

他想起了父親。那個找了他三十年,卻被他在荒漠小島上擦肩而過的父親。記憶裡的父親,總是溫柔地笑著,不管他有多叛逆,有多任性,都從來捨不得打他罵他。可他卻在幻覺裡說,4歲抽煙被父親管,他會揍父親。

多麼可笑,多麼荒謬。

他怎麼會說出那樣的話?那個把他捧在手心裡疼愛的父親,他怎麼可能捨得動手?

還有林淵和陸澤。那些背叛,那些陰謀,那些鎧甲和匕首,是不是也都是他的幻覺?是他潛意識裡對過去的恐懼,對背叛的擔憂,編織出的一場驚心動魄的戲碼?

厲沉舟的腦袋嗡嗡作響,無數的畫麵交織在一起,真實與虛幻難以分辨。他不知道哪些是真的,哪些是假的。

或許,父親真的已經不在了,他永遠失去了道歉和彌補的機會;或許,林淵和陸澤真的曾經背叛過他,讓他深受打擊;或許,他真的有嚴重的精神分裂,所以才會陷入這樣的幻覺無法自拔。

而蘇晚……

這個在幻覺裡陪伴他走過那麼多風雨,包容他的自戀,原諒他的衝動,和他相愛相守的女孩,是不是也從來沒有存在過?

是他太孤獨,太渴望溫暖,所以纔在腦海裡創造出了這樣一個完美的女孩。她漂亮、溫柔、善良,懂他的脆弱,知他的遺憾,會陪他笑,會為他哭,會在他自戀的時候調侃他,會在他迷茫的時候鼓勵他。

厲沉舟閉上眼,滾燙的眼淚依舊不停地滑落。他能感覺到心臟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緊緊攥住,疼得他幾乎無法呼吸。

如果蘇晚是假的,那那些甜蜜的瞬間,那些心動的感覺,那些想要好好活下去的決心,也都是假的嗎?

“吱呀”一聲,鐵門被推開了。

一位穿著白大褂的醫生走了進來,身後跟著兩個護士。醫生手裡拿著病曆本,臉上帶著職業性的溫和,走到病床邊,看著情緒崩潰的厲沉舟,輕聲說道:“厲沉舟,你醒了?感覺怎麼樣?”

厲沉舟猛地睜開眼,眼神裡充滿了血絲,死死地盯著醫生,聲音沙啞地問道:“蘇晚呢?我問你蘇晚在哪?!”

醫生推了推眼鏡,歎了口氣:“厲沉舟,你冷靜一點。根本沒有蘇晚這個人,她是你產生的幻覺。”

“不可能!”厲沉舟嘶吼著,再次掙紮起來,“她是真的!我們一起去過很多地方,一起經曆了很多事情!她就在我身邊,你為什麼說她是幻覺?!”

“那些都是你的想象。”醫生的語氣依舊平靜,“你因為父親的離世和公司的變故,精神受到了巨大的刺激,患上了嚴重的精神分裂症和妄想症。你已經在我們這裡治療一年多了,這次陷入深度幻覺,持續了三個月。”

一年多?三個月?

厲沉舟愣住了,大腦一片空白。

他記得父親是在他失蹤期間病逝的,他回來後隻看到了父親的墓碑。那巨大的悲痛和遺憾,確實讓他一度崩潰。後來公司又遭遇內憂外患,林淵和陸澤的背叛更是雪上加霜,讓他徹底陷入了絕望。

難道,從那時候起,他就已經瘋了?

“不……不是的……”厲沉舟搖著頭,眼神裡充滿了迷茫,“蘇晚是真的……我記得她的樣子,記得她的聲音,記得她的一切……”

“那是因為你太孤獨,太渴望有人陪伴了。”醫生輕聲說道,“蘇晚的形象,是你根據自己內心的需求創造出來的。她身上有你希望的所有美好品質,她能理解你所有的痛苦和遺憾,她能給你你一直缺失的溫暖和愛。”

醫生頓了頓,繼續說道:“你父親在世時,一直希望你能幸福快樂,希望你能走出過去的陰影。他不希望看到你現在這個樣子。”

提到父親,厲沉舟的情緒再次失控,眼淚掉得更凶了:“我對不起我爸……我沒有認出他……我對不起他……”

“我知道你很自責,”醫生說道,“但逝者已矣,你現在能做的,就是好好接受治療,儘快恢複健康。這纔是你父親最想看到的。”

護士拿著鎮靜劑走了過來,準備給厲沉舟注射。

厲沉舟看著那支細長的針管,突然停止了掙紮。他的眼神變得空洞而絕望,輕聲問道:“醫生,蘇晚……真的不會回來了嗎?”

醫生沉默了片刻,輕輕搖了搖頭:“她從來就沒有出現過,何談回來?厲沉舟,麵對現實吧。”

針管刺入麵板,冰涼的液體緩緩注入體內。厲沉舟感覺到一陣強烈的睏意襲來,眼皮越來越沉重。

在意識模糊的最後一刻,他彷彿又看到了蘇晚。她站在商場的鏡子前,對著他笑,眼睛彎彎的,像月牙一樣。她伸出手,對他說:“厲沉舟,我們回家吧。”

他想伸出手去握住她,可指尖卻隻碰到一片冰冷的空氣。

“蘇晚……”

他喃喃地呼喚著這個名字,緩緩閉上了眼睛,再次陷入了黑暗之中。

再次醒來時,已經是傍晚。窗外的天空依舊是灰濛濛的,房間裡開著一盞昏暗的燈,勉強照亮了四周。

束縛帶已經被解開了,厲沉舟緩緩抬起手,摸了摸枕邊——空蕩蕩的,沒有蘇晚的痕跡,隻有冰冷的床單。

他坐起身,靠在床頭,眼神空洞地望著窗外。

醫生的話在腦海裡反複回響,那些曾經的甜蜜畫麵,此刻都變成了最鋒利的刀子,一刀一刀地割著他的心。

他終於明白,為什麼蘇晚會那麼包容他的自戀,那麼輕易地原諒他的衝動,那麼義無反顧地愛著他。因為她是他創造出來的,是為他而生的。

可越是這樣,他就越是痛苦。

他渴望的溫暖是真的,他想要的愛情是真的,他對未來的期許是真的。可給予他這一切的人,卻是假的。

厲沉舟緩緩低下頭,雙手插進頭發裡,肩膀微微顫抖著。沒有嘶吼,沒有哭泣,隻有無聲的絕望,像潮水一樣將他淹沒。

護士端著晚飯走了進來,放在床頭的小桌上:“厲沉舟,該吃飯了。”

厲沉舟沒有動,依舊保持著那個姿勢。

護士歎了口氣,說道:“醫生說,你現在的情況有所好轉,隻要積極配合治療,很快就能恢複正常。你彆再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了,多吃點東西,纔有力氣麵對一切。”

護士放下飯,轉身走了出去,輕輕帶上了門。

房間裡再次恢複了寂靜。

厲沉舟坐了很久,才緩緩抬起頭,看向桌上的飯菜。簡單的一葷一素,還有一碗米飯,散發著淡淡的熱氣。

他拿起筷子,機械地往嘴裡扒著飯,味同嚼蠟。

他不知道自己還要在這裡待多久,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真的恢複正常,不知道恢複正常後,等待他的又是什麼。

沒有蘇晚的世界,會是什麼樣子?

或許,依舊是孤獨的吧。

但他想起了醫生的話,想起了父親的期望。父親找了他三十年,不是為了讓他在精神病院裡沉淪的,而是為了讓他好好活著,好好生活。

他不能再這樣下去了。

就算蘇晚是幻覺,就算那些幸福都是假的,他也要為了父親,為了自己,好好活下去。

厲沉舟慢慢咀嚼著嘴裡的飯,眼神漸漸變得堅定起來。

或許,未來的某一天,他真的能走出這裡,真的能遇到一個像蘇晚一樣溫暖的人,真的能擁有一份真實的幸福。

或許,那一天很遙遠,但他願意等,願意努力。

他放下筷子,看向窗外。雖然天空依舊灰濛濛的,但他彷彿看到了一絲微弱的光。

那是希望的光。

厲沉舟躺回床上,閉上眼睛。這一次,他沒有再陷入幻覺,而是在心裡默默對自己說:“厲沉舟,好好治療,好好活下去。總有一天,你會擁有屬於自己的真實幸福。”

房間裡很安靜,隻有輸液管滴落液體的聲音,規律而平穩,像是在為他加油打氣。

而那個叫蘇晚的女孩,那個隻存在於他幻覺裡的女孩,或許會永遠留在他的記憶深處。她是他在最黑暗的時候,給自己點亮的一盞燈,是他在最絕望的時候,給自己的一絲溫暖。

他會記得她的笑容,記得她的溫柔,記得那些曾經的美好。但他也會明白,幻覺終究是幻覺,隻有現實,纔是他真正應該麵對的。

精神病院的夜晚,漫長而寂靜。但厲沉舟知道,從這一刻起,他的人生,將朝著一個新的方向前進。

不管未來會遇到什麼,他都不會再逃避,不會再沉淪。他會勇敢地麵對現實,勇敢地接受治療,勇敢地去尋找屬於自己的真實幸福。

因為他知道,這纔是對父親最好的告慰,也是對那個幻覺裡的蘇晚,最好的告彆。

初秋的風帶著一絲涼意,吹在厲沉舟的臉上,讓他混沌的思緒清醒了幾分。精神病院的大門在他身後緩緩關上,那扇冰冷的鐵門,像是隔絕了兩個世界。他穿著一身乾淨的便裝,是出院時醫生給他準備的,身上還殘留著淡淡的消毒水味,提醒著他剛剛逃離的那段灰暗時光。

他站在路邊,看著來來往往的車輛和行人,眼神裡充滿了迷茫和一絲不易察覺的期待。腦海裡,蘇晚的笑容依舊清晰,她的聲音、她的溫度、她的一切,都像是刻在了他的骨子裡,揮之不去。

醫生說,蘇晚是他的幻覺,是他在精神崩潰時創造出來的慰藉。可他不信。

那些回憶太過真實,真實到他能清晰地記得和蘇晚去過的每一個地方,記得每一個細節。他記得商場裡那麵巨大的落地鏡,記得他指著鏡子調侃蘇晚時她羞澀的笑容;記得湖畔邊柔軟的微風,記得他對著湖麵自戀時她無奈的吐槽;記得果園裡甜美的橘子,記得他衝動打人後她委屈的淚水;記得茶館後院的桂花香,記得他“閉關”如廁時她焦急的呼喊。

這些都不是假的。

至少,他去過的那些地方是真的。

厲沉舟抬手攔了一輛計程車,報出了那個刻在他記憶深處的商場名字。司機師傅應了一聲,發動車子,彙入了車流。

車內的氣氛很沉悶,厲沉舟靠在椅背上,眼神空洞地望著窗外。街道兩旁的建築飛速後退,像是他那些虛幻而又甜蜜的過往,明明觸手可及,卻又轉瞬即逝。

他想起了出院前醫生說的話:“厲沉舟,你要學會麵對現實。蘇晚並不存在,那些所謂的回憶,都是你潛意識裡的渴望編織而成的。回到現實生活中,慢慢適應,你會好起來的。”

可他做不到。

如果蘇晚是假的,那他這一年多來的掙紮和堅持,又算什麼?如果那些甜蜜都是幻覺,那他此刻心中的疼痛,又該如何解釋?

計程車很快就到達了目的地。厲沉舟付了錢,推開車門,站在商場門口,心臟不由自主地加速跳動起來。

眼前的商場,和他記憶中的一模一樣。巨大的落地窗,華麗的聖誕裝飾(雖然現在不是聖誕,但那些裝飾的位置和樣式,都和他“記憶”中絲毫不差),人來人往的顧客,熱鬨非凡的景象。

這裡真的存在。

那蘇晚呢?

她是不是也曾經真的站在這裡,和他一起看著鏡子裡的彼此,一起笑著打鬨?

厲沉舟深吸一口氣,邁步走進了商場。溫暖的空氣撲麵而來,夾雜著香水味、食物味和各種商品的味道,和他“記憶”中的氣息完全一致。

他徑直朝著那麵巨大的落地鏡走去,腳步有些急切,又有些忐忑。他害怕看到鏡子裡隻有自己孤單的身影,又期待著能在鏡子裡看到那個熟悉的笑容。

很快,他就走到了鏡子前。

鏡麵光潔如新,清晰地映照出他的身影。他穿著一身簡單的便裝,頭發有些淩亂,眼神裡帶著一絲疲憊和憔悴,再也沒有了“記憶”中那種意氣風發、自信自戀的模樣。

鏡子裡,隻有他一個人。

沒有蘇晚。

沒有那個穿著米白色羊絨大衣、圍著紅色圍巾、笑著捶他肩膀的女孩。

厲沉舟伸出手,輕輕撫摸著冰冷的鏡麵,彷彿想要透過鏡子,觸控到那個虛幻的身影。他的手指在鏡麵上滑動,留下一道淡淡的痕跡,又很快消失不見。

“原來你從來沒出現在商場裡……”他喃喃自語,聲音沙啞得幾乎聽不見,“那一切都是幻覺……”

一行淚水,不受控製地從他的眼角滑落,順著臉頰流下,滴落在光潔的地板上,瞬間蒸發,彷彿從未存在過。

他站在鏡子前,久久沒有動彈。過往的甜蜜畫麵在腦海裡瘋狂湧現,與眼前的現實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像是一把把鋒利的刀子,狠狠刺進他的心臟。

他想起了“記憶”中蘇晚在這裡笑著說他自戀,想起了他故作謙虛地否認,想起了兩人依偎在鏡子前,說著般配的悄悄話。那些畫麵那麼真實,可現在,卻隻剩下他一個人,站在冰冷的鏡子前,品嘗著孤獨和絕望。

周圍的顧客來來往往,有人好奇地打量著他,有人匆匆走過,沒有人知道這個男人此刻心中的痛苦。對他們來說,他隻是一個站在鏡子前發呆、流淚的陌生人。

厲沉舟緩緩閉上眼,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他不能再這樣沉淪下去。就算蘇晚是幻覺,就算那些回憶是假的,他也要親自去驗證一遍。

他要去所有“他們”曾經去過的地方,去尋找蘇晚的影子。

也許,她真的存在呢?

也許,她隻是不願意見他?

也許,她也在某個地方,等著他去找她?

這個念頭一旦產生,就像是燎原的星火,在他心中熊熊燃燒起來。他猛地睜開眼,眼神裡重新燃起了一絲希望。

他轉身離開了商場,朝著下一個目的地——湖畔走去。

湖邊的風依舊輕柔,垂柳的枝條已經染上了淡淡的黃色,偶爾有幾片落葉飄落在湖麵上,漾起一圈圈漣漪。厲沉舟沿著湖邊的石板路慢慢走著,目光不停地在四周搜尋著。

他記得“他們”曾經在這裡並肩散步,記得蘇晚靠在他的肩膀上,說著溫柔的話語;記得他對著湖麵自戀,蘇晚笑著調侃他。

可現在,湖邊隻有三三兩兩的行人,有散步的老人,有嬉戲的孩子,有拍照的遊客,唯獨沒有蘇晚的身影。

他走到“他們”曾經坐過的石凳旁,坐下身。石凳還是那麼冰涼,周圍的景色還是那麼熟悉,可身邊的位置,卻空蕩蕩的。

厲沉舟伸出手,放在身邊的石凳上,彷彿還能感受到“記憶”中蘇晚殘留的溫度。他閉上眼睛,彷彿又看到了蘇晚笑著對他說:“你看這麼帥的男人,很配得上你這樣的美女。”

“是啊,很般配……”他低聲回應,聲音裡帶著一絲哽咽。

可回應他的,隻有風吹過樹葉的沙沙聲。

他在湖邊坐了很久,直到夕陽西下,晚霞染紅了半邊天空,才緩緩站起身,朝著果園的方向走去。

果園的橘子樹依舊枝繁葉茂,金黃的橘子掛滿枝頭,散發著誘人的香氣。厲沉舟走進果園,沿著熟悉的小路慢慢前行,目光在果樹間穿梭。

他記得“他們”曾經在這裡一起摘橘子,記得蘇柔吃得不亦樂乎,記得溫然在一旁拍照,記得他和蘇晚並肩走著,分享著同一個橘子。

可現在,果園裡隻有忙碌的果農和零星的遊客,沒有蘇柔的歡聲笑語,沒有溫然的身影,更沒有蘇晚溫柔的笑容。

他走到“他們”曾經休息過的石凳旁,石凳上積了一層薄薄的灰塵。他伸出手,輕輕拂去灰塵,坐下身。

“記憶”中,蘇晚就是在這裡遞給他一半橘子,就是在這裡問他什麼時候學會抽煙,就是在這裡被他衝動地打了一拳。

他想起了“記憶”中蘇晚委屈的淚水,想起了他後來的愧疚和道歉,想起了兩人冰釋前嫌後的甜蜜。

可現在,隻剩下他一個人,坐在空蕩蕩的果園裡,對著滿樹的橘子,品嘗著無儘的孤獨。

他摘下一個橘子,剝開皮,塞進嘴裡。橘子依舊很甜,甜汁四溢,可他卻嘗不出絲毫的美味,隻剩下滿嘴的苦澀。

離開果園,厲沉舟又去了浮生茶館。

茶館的生意依舊很好,堂屋裡坐滿了客人,空氣中彌漫著濃鬱的茶香和桂花香。厲沉舟走進茶館,目光在堂屋裡掃過,沒有看到蘇晚的身影。

他走到後院,桂樹依舊枝繁葉茂,細碎的花瓣簌簌落下,鋪在青石板路上。他記得“他們”曾經在這裡喝茶,記得蘇晚給他泡的龍井,記得他去洗手間“閉關”時蘇晚焦急的呼喊。

可現在,後院裡隻有幾個零星的客人在喝茶聊天,沒有蘇晚的身影,沒有溫然和蘇柔的笑聲。

他走到洗手間門口,那扇曾經被撞壞的門板,已經被修好了,看不出絲毫的痕跡。他伸出手,輕輕敲了敲門,就像“記憶”中蘇晚曾經做過的那樣。

門內傳來一聲“請進”,一個陌生的客人開啟門走了出來,疑惑地看了他一眼。

厲沉舟連忙道歉,轉身離開了後院。

他在茶館裡找了一個靠窗的位置坐下,點了一壺龍井,就像“記憶”中蘇晚給他點的那樣。

茶水泡好,琥珀色的茶湯在白瓷杯裡漾著漣漪,香氣撲鼻。可厲沉舟卻沒有心思品嘗,隻是盯著窗外的景色,眼神空洞。

他就這樣在茶館裡坐了一下午,直到茶館打烊,才緩緩站起身,離開了茶館。

接下來的日子裡,厲沉舟走遍了所有“他”和蘇晚曾經去過的地方。

他去了鄰市的古鎮,那個“他們”曾經約定要一起去的地方。古鎮的青石板路依舊光滑,小橋流水依舊潺潺,古建築依舊儲存完好。可他在古鎮裡逛了整整一天,問遍了遇到的每一個人,都沒有人認識蘇晚。

他去了那家新開的甜品店,點了“記憶”中蘇晚喜歡的草莓蛋糕,可坐在靠窗的位置,身邊卻空無一人。

他去了那家服裝店,櫥窗裡依舊擺放著漂亮的紅色連衣裙,可再也沒有那個穿著連衣裙、笑著問他好不好看的女孩。

他去了海邊,那個“他”曾經對著沙子說再見的地方。海浪依舊拍打著沙灘,海風依舊帶著鹹濕的氣息。他站在沙灘上,對著大海,輕聲說道:“蘇晚,你在哪裡?”

沒有回應。

隻有海浪的聲音,一遍又一遍地衝刷著海岸,像是在嘲笑他的執著和愚蠢。

厲沉舟就這樣日複一日地尋找著,他走遍了城市的大街小巷,走遍了周邊的各個地方。他不知道自己走了多少路,不知道自己問了多少人,不知道自己流了多少淚。

他的腳步越來越沉重,眼神越來越疲憊,心中的希望也一點點被現實磨滅。

也許,醫生說的是對的。

蘇晚真的是他的幻覺,真的從來沒有存在過。

那些甜蜜的回憶,那些心動的瞬間,那些對未來的期許,都隻是他在精神崩潰時,為自己編織的一場美夢。

可他還是不願意相信。

他總覺得,蘇晚是真實存在的。她可能隻是暫時離開了,可能隻是躲在某個地方,不願意出來見他。

也許,是他曾經的衝動和固執傷害了她,所以她才選擇了離開。

也許,是他的精神問題讓她感到了害怕,所以她才選擇了逃避。

不管是哪種原因,他都想找到她,想跟她說一聲對不起,想告訴她,他已經好了,他會改,他會好好愛她,好好照顧她。

日子一天天過去,厲沉舟的身體越來越疲憊,精神也越來越萎靡。他不再像以前那樣意氣風發,也不再有那份自戀和自信。他變得沉默寡言,眼神空洞,整個人看起來憔悴不堪。

朋友們看到他這個樣子,都很擔心他。他們勸他不要再找了,勸他好好生活,勸他接受現實。

可厲沉舟不聽。

他依舊日複一日地尋找著,像是著了魔一樣。

直到有一天,他走到了父親的墓碑前。

父親的墓碑靜靜地矗立在墓園裡,上麵刻著父親的名字和照片。照片上的父親,依舊是那麼溫柔地笑著,眼神裡充滿了對他的疼愛和期許。

厲沉舟跪在墓碑前,淚水再次洶湧而出。

“爸,我對不起你……”他哽咽著說道,“我沒有好好活著,我沒有走出過去的陰影,我一直在追尋一個不存在的人……”

“爸,你說蘇晚她真的存在嗎?她是不是真的不願意見我?”

“爸,我好累……我真的好想她……”

他趴在墓碑上,失聲痛哭起來。壓抑了許久的情緒,在這一刻徹底爆發出來。

哭了很久,他才緩緩抬起頭,看著父親的照片,眼神漸漸變得堅定起來。

“爸,我知道了。”他輕聲說道,“我會好好活著,我會接受現實。不管蘇晚是不是真的存在,不管她在哪裡,我都會好好生活,不辜負你的期望。”

他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塵,最後看了一眼父親的墓碑,轉身離開了墓園。

走出墓園,陽光刺眼,厲沉舟微微眯起了眼睛。他深吸一口氣,感覺心中的重擔彷彿卸下了不少。

也許,蘇晚真的是他的幻覺。也許,她真的存在過,隻是已經離開了。

但這都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他要好好活著。

他要走出過去的陰影,要重新開始自己的生活。他要努力工作,要照顧好自己,要讓父親在天之靈能夠安息。

厲沉舟轉身,朝著家的方向走去。他的腳步依舊有些沉重,但眼神裡卻多了一絲堅定和從容。

他知道,忘記一個人很難,忘記一段刻骨銘心的“回憶”很難。但他會努力。

也許,在未來的某一天,他會真正放下這一切,會遇到一個真正屬於他的、真實的幸福。

也許,那個時候,他會笑著想起這段過往,想起那個叫蘇晚的女孩,想起那些甜蜜而又虛幻的回憶。

但現在,他要做的,是好好生活。

厲沉舟的身影漸漸消失在遠方的街道上,陽光灑在他的身上,像是為他披上了一層金色的鎧甲。

那些曾經的幻覺,那些甜蜜的回憶,那些痛苦的掙紮,都將成為他生命中一段難忘的經曆。而這段經曆,也會讓他更加珍惜眼前的生活,更加勇敢地麵對未來的風風雨雨。

蘇晚,不管你是否真的存在,不管你在哪裡,都謝謝你。

謝謝你在我最黑暗的時候,給了我一絲溫暖和希望。

謝謝你讓我明白了什麼是愛,什麼是幸福。

謝謝你出現在我的生命裡,哪怕隻是一場幻覺。

厲沉舟在心裡默默說道,然後加快了腳步,朝著屬於他的未來,堅定地走去。

秋末的風裹著寒意,卷著路邊落葉打在厲沉舟的褲腿上,發出細碎的聲響。他剛走出墓園不遠,腳步還帶著幾分沉重的滯澀,腦海裡還回響著父親墓碑前自己說過的話——要好好活著,要接受現實。可心底那道關於蘇晚的影子,依舊像一根細細的絲線,牽扯著他的神經,隱隱作痛。

他沿著人行道慢慢走著,路邊的商鋪大多已經打烊,隻有幾家便利店還亮著暖黃的燈,在漸濃的夜色裡透出一絲微弱的暖意。天色越來越暗,天邊最後一絲餘暉也被墨色的烏雲吞噬,隻剩下路燈次第亮起,在地麵投下長長的、孤單的影子。

厲沉舟低著頭,踢著腳下的小石子,思緒紛亂。他在想,如果蘇晚真的是幻覺,那為什麼那些記憶會如此清晰?如果她真的存在,又為什麼會像人間蒸發一樣,任憑他翻遍了所有他們去過的地方,都找不到一絲痕跡?

就在這時,一個熟悉的聲音突然在他身後響起,輕柔得像是風吹過樹葉的沙沙聲,卻又清晰地鑽進他的耳朵裡:“厲沉舟,你彆回頭。”

是蘇晚的聲音!

厲沉舟的身體猛地一僵,像是被施了定身咒一般,瞬間停下了腳步。血液彷彿在這一刻凝固了,心臟狂跳起來,撞擊著胸腔,發出“咚咚”的巨響。

這個聲音,他太熟悉了。熟悉到哪怕隻是一個字,一個音節,他都能立刻分辨出來。是那個在“記憶”中無數次溫柔呼喚他名字,在他自戀時調侃他,在他迷茫時鼓勵他的聲音。

蘇晚!她真的存在!

他猛地轉過頭,全然忘記了那個聲音剛剛說過“彆回頭”。

然而,映入眼簾的景象,卻讓他瞬間如墜冰窖,渾身的血液都彷彿凍結了。

身後並沒有他日思夜想的那個穿著米白色羊絨大衣、笑著對他溫柔招手的女孩。

夜色濃稠如墨,路燈的光線似乎在這一刻被吞噬了,他身後的那片區域,陷入了一片詭異的黑暗。黑暗中,隱約能看到一個模糊的輪廓,像是一個人形,卻又扭曲變形,看不出具體的模樣。

更讓他驚恐的是,在他轉頭的瞬間,他清晰地感覺到自己的頭頂和肩膀上,似乎有什麼東西猛地熄滅了。那感覺很奇怪,像是兩團無形的火焰,一直默默燃燒在他的身上,給他溫暖,給他勇氣,而此刻,那兩團火卻在他回頭的刹那,驟然熄滅,隻留下一陣刺骨的寒意,順著頭頂和肩膀蔓延開來,瞬間席捲了他的全身。

他想起了小時候奶奶曾經說過的話——每個人身上都有三盞燈,頭頂一盞,肩膀兩盞,這三盞燈是人的陽氣,能驅邪避禍。晚上走路的時候,千萬不要隨便回頭,回頭會吹滅肩膀上的燈,讓不乾淨的東西有機可乘。

小時候他隻當是奶奶嚇唬他的戲言,可此刻,那種火焰熄滅的感覺如此真實,那種深入骨髓的寒意如此清晰,讓他不由得想起了奶奶的話,一股強烈的恐懼瞬間攫住了他的心臟。

“你……你是誰?”厲沉舟的聲音帶著無法抑製的顫抖,雙腿也開始不受控製地發軟。他想要後退,想要逃離,可身體卻像是被釘在了原地,動彈不得。

黑暗中的那個模糊輪廓緩緩移動起來,朝著他的方向靠近。隨著它的靠近,一股濃烈的、腐朽的腥臭味撲麵而來,像是腐爛的屍體混合著潮濕的泥土味,讓人作嘔。

厲沉舟瞪大了眼睛,想要看清那個輪廓的真麵目,可無論他怎麼努力,都隻能看到一片扭曲的黑影,看不清五官,看不清身形,隻能感覺到一股強烈的、惡意的氣息,如同實質般壓得他喘不過氣來。

“蘇晚呢?”厲沉舟強忍著恐懼,嘶吼道,“剛才說話的是你嗎?你把蘇晚怎麼樣了?”

那個黑影沒有回答,隻是繼續朝著他靠近。它的移動方式很怪異,不是正常的行走,而是像是在地麵上滑行,沒有發出任何聲音,卻又快得驚人。

轉眼間,那個黑影就已經來到了他的麵前。

厲沉舟能感覺到一股冰冷的氣息,從那個黑影身上散發出來,幾乎要將他凍結。他想要閉上眼睛,想要逃離這恐怖的景象,可眼皮卻像是被粘住了一樣,怎麼也睜不開,隻能眼睜睜地看著那個黑影,在他麵前緩緩抬起一隻“手”。

那根本不是手,而是一隻枯瘦如柴、漆黑如墨的爪子,指甲又尖又長,泛著詭異的寒光。

就在厲沉舟以為那隻爪子要向他抓來的時候,那個黑影突然猛地低下頭,朝著他的脖頸處,狠狠咬了下去!

“啊——!”

一聲淒厲的慘叫,從厲沉舟的喉嚨裡爆發出來。

劇烈的疼痛瞬間席捲了他的全身,那種疼痛無法形容,像是有無數把鋒利的刀子,同時刺入他的脖頸,又像是有什麼東西在瘋狂地撕咬他的血肉,吞噬他的精氣。

他能感覺到自己的血液,正被那個黑影瘋狂地吸食著,身體裡的力量也在以驚人的速度流失。他想要掙紮,想要反抗,可身體卻軟綿綿的,沒有一絲力氣,隻能任由那個黑影咬著他的脖頸,肆意妄為。

黑暗中,那個黑影的輪廓似乎變得清晰了一些。厲沉舟模糊地看到,它的“臉”部,似乎有一個巨大的、布滿利齒的嘴巴,此刻正緊緊地咬著他的脖頸,嘴角還流淌著暗紅色的血液,散發出更加濃烈的腥臭味。

這根本不是人,也不是他記憶中的蘇晚。

這是一個鬼!

一個索命的惡鬼!

“為什麼……”厲沉舟的意識開始模糊,聲音微弱得幾乎聽不見,“蘇晚……你到底在哪裡……”

他想起了那個溫柔的聲音,想起了那句“厲沉舟,你彆回頭”。原來,那個聲音真的是蘇晚的!她是在提醒他!提醒他不要回頭,提醒他不要被這個惡鬼纏上!

可是,他卻沒有聽話,他還是回頭了。

是他自己,親手熄滅了身上的陽氣,給了這個惡鬼可乘之機。

是他自己,錯過了蘇晚的提醒,把自己推向了萬劫不複的深淵。

無儘的悔恨和痛苦,夾雜著劇烈的疼痛,在他的腦海裡交織。他彷彿又看到了蘇晚的笑容,看到了她溫柔的眼神,看到了她在商場鏡子前對他笑,在湖畔邊對他說般配,在果園裡委屈地流淚。

原來,她真的存在。

原來,她一直在暗中保護他。

原來,她不是不願意見他,而是因為某種原因,不能見他,隻能在他遇到危險的時候,用這種方式提醒他。

可他,卻辜負了她的提醒。

“蘇晚……對不起……”厲沉舟的眼淚,混合著脖頸處流出的血液,一起滑落下來。他的視線越來越模糊,身體越來越冷,意識也在一點點消散。

那個惡鬼還在瘋狂地吸食著他的血液和精氣,他能感覺到自己的生命正在快速流逝,就像指間的沙子,無論怎麼努力,都留不住。

他想起了父親,想起了父親溫柔的笑容,想起了父親找了他三十年的執念。他還沒有好好孝順父親,還沒有完成父親的期望,就要這樣死去了嗎?

他想起了厲氏集團,想起了那些曾經的責任和擔當。他還沒有讓公司恢複往日的輝煌,還沒有彌補過去的過錯,就要這樣不明不白地死去了嗎?

他想起了蘇晚,想起了那個他日思夜想的女孩。他還沒有找到她,還沒有跟她說一聲對不起,還沒有告訴她他有多愛她,就要這樣和她永遠錯過了嗎?

不甘心!

他真的不甘心!

一股強烈的求生欲,突然從他的心底爆發出來。他不能死!他還要找蘇晚!他還要好好活著!

厲沉舟用儘最後一絲力氣,猛地抬起手,朝著那個咬著他脖頸的惡鬼,狠狠砸了下去!

他的拳頭,帶著他最後的希望和憤怒,砸在了那個惡鬼的“頭部”。

“砰!”

一聲沉悶的響聲,像是砸在了棉花上,又像是砸在了堅硬的石頭上。

厲沉舟感覺到自己的拳頭傳來一陣劇烈的疼痛,彷彿骨頭都要碎了。可那個惡鬼,卻像是沒有受到任何影響,依舊緊緊地咬著他的脖頸,吸食著他的血液。

反而,他的反抗,像是激怒了那個惡鬼。

一股更加冰冷、更加狂暴的氣息,從惡鬼身上爆發出來。厲沉舟感覺到,它咬得更緊了,利齒幾乎要穿透他的脖頸,咬斷他的氣管。

疼痛越來越劇烈,意識越來越模糊。

他能感覺到,自己的視線開始發黑,耳邊的聲音也越來越遙遠。他彷彿聽到了蘇晚的哭聲,聽到了她焦急的呼喊:“厲沉舟!堅持住!”

可是,他真的堅持不住了。

身體越來越輕,像是要飄起來一樣。血液還在不斷地流失,力量也已經耗儘。

最後,他的視線徹底陷入了黑暗,耳邊的聲音也消失了。

在意識消散的最後一刻,他腦海裡閃過的,是蘇晚溫柔的笑容,是她在商場鏡子前對他說“你少來這套”時的調皮模樣,是她在湖畔邊靠在他肩膀上時的溫暖觸感。

蘇晚……

如果有來生,我一定好好聽你的話,再也不隨便回頭了。

如果有來生,我一定早點找到你,再也不放開你的手了。

這是厲沉舟最後的念頭。

然後,他的身體軟軟地倒了下去,重重地摔在冰冷的人行道上。

那個惡鬼,依舊咬著他的脖頸,直到吸食完他最後一絲血液和精氣,才緩緩鬆開嘴,化作一道黑影,消失在濃稠的夜色中。

路燈的光線,重新照亮了這片區域。

厲沉舟靜靜地躺在地上,脖頸處有一個巨大的、血肉模糊的傷口,暗紅色的血液染紅了他的衣服,也染紅了身下的地麵。他的眼睛睜得大大的,裡麵還殘留著驚恐、悔恨和一絲未能實現的期許。

秋夜的風,依舊吹著,卷著落葉,落在他冰冷的身體上。

街道上,依舊空無一人。

沒有人知道,這裡剛剛發生了一場驚心動魄的劫難。

沒有人知道,一個曾經執著於尋找愛情的男人,就這樣不明不白地死在了惡鬼的口中。

沒有人知道,在黑暗中,有一個身影,默默地站在不遠處的陰影裡,看著地上厲沉舟的屍體,淚流滿麵。

那個身影,正是厲沉舟日思夜想的蘇晚。

她穿著一身白色的長裙,臉色蒼白如紙,眼神裡充滿了無儘的悲傷和悔恨。她看著厲沉舟冰冷的屍體,嘴唇顫抖著,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她想救他。

她真的想救他。

她一直都在他身邊,默默地守護著他。她知道他身上的陽氣很弱,容易被不乾淨的東西纏上,所以一直用自己的力量,在他身上凝聚了兩團陽氣,像是兩盞燈,保護著他。

她知道那個惡鬼一直在覬覦厲沉舟,一直在暗中跟著他。所以,在厲沉舟回頭的瞬間,她才會急切地喊出“厲沉舟,你彆回頭”。

可是,他還是回頭了。

他還是沒有聽她的話。

她的力量有限,隻能凝聚那兩團陽氣保護他,卻無法直接對抗那個強大的惡鬼。眼睜睜地看著厲沉舟被惡鬼咬傷,眼睜睜地看著他的生命一點點流逝,她卻無能為力。

“對不起……厲沉舟……對不起……”蘇晚的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一樣,不停地滑落。“是我沒有保護好你……是我太沒用了……”

她緩緩走到厲沉舟的屍體旁,蹲下身,伸出顫抖的手,想要撫摸他的臉頰,卻又在快要碰到他的時候,猛地縮了回來。

她是一個孤魂野鬼,不能觸碰活人的身體,更不能觸碰剛死去的人的屍體,否則,會給他帶來更大的災難,讓他無法安息。

“我知道你一直在找我……”蘇晚的聲音哽咽著,“我也一直在找你……可是,我不能見你……我是一個鬼,我不能靠近你,我怕會傷害到你……”

“我以為,隻要我默默地守護你,隻要我用陽氣保護你,就能讓你平平安安地活下去……可是,我錯了……我還是沒能保護好你……”

她看著厲沉舟脖頸處的傷口,看著地上的血跡,心像是被刀割一樣疼。

“那個惡鬼,是衝著我來的。它恨我,所以才會找你的麻煩。是我連累了你……”

蘇晚的身體漸漸變得透明起來,她的力量已經耗儘,又因為過度悲傷,魂體開始不穩定。

“厲沉舟,你放心,我不會讓你白死的。”她的眼神裡,突然閃過一絲決絕,“我會去找那個惡鬼,我會為你報仇。”

“等我報了仇,我就去找你。不管你是在天堂,還是在地獄,我都會陪著你。”

說完,蘇晚的身影徹底消失在夜色中,隻留下厲沉舟冰冷的屍體,靜靜地躺在人行道上。

秋夜的風,越來越冷。

路燈的光線,在地上投下慘白的光暈。

一場執念,一場愛戀,一場陰陽相隔的悲劇,就這樣在寂靜的秋夜裡,悄然落幕。

而那個為了愛執著尋找的男人,那個為了守護默默付出的女鬼,他們的故事,也隨著夜色的加深,漸漸被遺忘在風中。

隻留下一地冰冷的血跡,和無儘的悲傷與遺憾,在秋夜裡,無聲地訴說著曾經的愛恨情仇。

脖頸處的劇痛還在隱隱作祟,像是有無數根細針在密密麻麻地刺著,殘留的腥臭氣息縈繞在鼻尖,揮之不去。厲沉舟猛地睜開眼睛,胸腔劇烈起伏,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額頭上布滿了冷汗。

剛才的一切,是夢?

他茫然地環顧四周,發現自己依舊站在墓園外的人行道上,路燈的光線柔和地灑在身上,驅散了些許寒意。路邊的落葉安靜地躺在地上,遠處偶爾傳來幾聲汽車駛過的鳴笛聲,一切都顯得那麼真實,又那麼不真實。

他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脖頸,麵板光滑,沒有任何傷口,也沒有流淌的血液。那種被惡鬼撕咬、吸食精氣的劇痛,彷彿隻是一場逼真到極致的噩夢。

“剛才……是幻覺?”厲沉舟喃喃自語,心臟依舊狂跳不止。

難道是他的精神還沒有完全恢複,又產生了新的幻覺?還是說,剛才的一切,真的是惡鬼作祟,而他在最後一刻,被某種力量救了下來?

他想起了那個熟悉的聲音,想起了那句“厲沉舟,你彆回頭”。那真的是蘇晚的聲音,他不會聽錯。如果剛才的一切是幻覺,那這個聲音,又該如何解釋?

就在厲沉舟思緒混亂、驚魂未定的時候,那個熟悉的聲音再次在他身後響起,依舊是那麼溫柔,卻帶著一絲不容置疑的急切:“厲沉舟,彆停留,快跑!”

是蘇晚!

厲沉舟的身體猛地一震,這一次,他沒有絲毫猶豫,也沒有回頭。剛才的“噩夢”讓他心有餘悸,而蘇晚的聲音,像是一道救命的聖旨,讓他下意識地遵循。

他雙腿發力,猛地朝著前方跑去。

風在耳邊呼嘯而過,吹起他的頭發,也吹散了他額頭上的冷汗。他不敢回頭,不敢停留,隻是拚儘全力地往前跑,彷彿身後有什麼洪水猛獸在追趕著他。

他不知道自己要跑到哪裡,也不知道蘇晚為什麼讓他快跑,他隻知道,他必須聽從蘇晚的話。這個在他“幻覺”中陪伴他、在他危難時提醒他的女孩,此刻是他唯一的希望和寄托。

他跑過一條又一條街道,路邊的商鋪和行人在他眼前飛速後退,模糊成一片虛影。他的呼吸越來越急促,肺部像是要炸開一樣,火辣辣地疼。雙腿也越來越沉重,像是灌了鉛一樣,每跑一步,都要耗費巨大的力氣。

可他不敢停下。

他怕一停下,就會再次遭遇剛才的恐怖景象,怕那個惡鬼會再次出現,將他拖入萬劫不複的深淵。

“蘇晚!蘇晚你在哪裡?”厲沉舟一邊跑,一邊嘶吼著,聲音因為急促的呼吸而變得斷斷續續,“你出來啊!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回應他的,隻有風的呼嘯聲和自己沉重的腳步聲。

那個聲音再也沒有響起,彷彿隻是為了提醒他快跑,便消失在了夜色中。

厲沉舟的心裡充滿了恐懼和疑惑,但更多的是一種莫名的執著。他相信蘇晚不會害他,她讓他快跑,一定有她的理由。

他就這樣一直跑著,跑過了繁華的市區,跑過了寂靜的郊區,跑到了一條通往山頂的小路上。

小路兩旁是茂密的樹林,夜色中,樹木的影子像是一個個張牙舞爪的怪物,讓人不寒而栗。路邊沒有路燈,隻有皎潔的月光,透過樹葉的縫隙,灑下斑駁的光影,勉強照亮了前方的道路。

厲沉舟的腳步沒有停下,他依舊拚儘全力地往前跑。他不知道這條小路通向哪裡,也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他隻知道,他不能停下,必須一直跑下去。

突然,腳下的路麵變得陡峭起來,碎石和泥土不斷地從腳下滑落。厲沉舟的身體一個踉蹌,險些摔倒。他下意識地伸出手,想要抓住身邊的樹枝,卻抓了個空。

他低頭一看,頓時嚇得魂飛魄散。

前方,竟然是一處懸崖!

懸崖下麵是深不見底的黑暗,隻能隱約聽到山風呼嘯而過的聲音,像是無數冤魂在哭泣。月光灑在懸崖邊緣的岩石上,泛著慘白的光,顯得格外猙獰。

他想要停下腳步,想要後退,可慣性的力量太大,他的身體根本無法控製,依舊朝著懸崖邊緣衝去。

“不——!”

厲沉舟發出一聲絕望的嘶吼,雙手在空中胡亂地揮舞著,想要抓住任何可以阻止自己墜落的東西。可週圍除了空氣,什麼都沒有。

他能感覺到自己的身體,正在快速地朝著懸崖下方墜落。失重感瞬間席捲了他的全身,讓他頭暈目眩,五臟六腑都像是要移位一樣。

耳邊是呼嘯的山風,還有自己急促的呼吸聲和心跳聲。

在墜落的瞬間,厲沉舟的腦海裡一片空白,隻剩下無儘的悔恨和絕望。

他終於明白了。

這又是一個陷阱!

那個讓他快跑的聲音,根本不是蘇晚的!

是那個惡鬼!是那個惡鬼模仿了蘇晚的聲音,引誘他一直往前跑,引誘他墜入這深不見底的懸崖!

它根本不是要直接殺了他,而是要玩弄他,要讓他在希望和絕望之間反複掙紮,最後在極度的恐懼和悔恨中死去!

好狡猾!好惡毒的惡鬼!

他想起了剛才的“噩夢”,想起了那個聲音讓他“彆回頭”,結果他回頭後遭遇了惡鬼的襲擊;現在,那個聲音又讓他“彆停留,快跑”,結果他跑到了懸崖邊,墜入了深淵。

兩次都是同一個套路!都是模仿蘇晚的聲音,利用他對蘇晚的信任和思念,引誘他一步步走進死亡的陷阱!

厲沉舟的心裡充滿了無儘的悔恨和憤怒。他恨自己的愚蠢,恨自己輕易就相信了那個虛假的聲音,恨自己對蘇晚的思念,竟然成了害死自己的催命符!

如果他沒有那麼執著於尋找蘇晚,如果他沒有那麼輕易就相信了那個聲音,如果他能冷靜一點,理智一點,或許就不會落到今天這個地步。

可現在,說什麼都晚了。

他正在快速地墜落,懸崖下麵是深不見底的黑暗,等待他的,隻有死亡。

“蘇晚……”厲沉舟的眼淚,再次不受控製地滑落。

他到死,都沒有見到蘇晚一麵。

他到死,都不知道蘇晚到底是不是真的存在。

他到死,都不知道那個一直模仿蘇晚聲音的惡鬼,到底是誰,為什麼要這麼狠心地對待他。

如果蘇晚真的存在,她知道自己被惡鬼欺騙,墜入了懸崖,會不會難過?會不會為他傷心?

如果蘇晚真的是他的幻覺,那他這短暫而又坎坷的一生,到底是為了什麼?

無數的疑問和悔恨,在他的腦海裡交織。他的視線越來越模糊,身體越來越冷,墜落的速度也越來越快。

他能感覺到,死亡的陰影,正在快速地向他籠罩而來。

就在他以為自己必死無疑的時候,突然,一隻溫暖的手,猛地抓住了他的手腕!

那隻手很柔軟,卻又帶著一股強大的力量,死死地拉住了他,阻止了他繼續墜落的趨勢。

厲沉舟猛地睜開眼睛,順著那隻手的方向望去。

懸崖邊,站著一個熟悉的身影。

月光下,那個身影穿著一身白色的長裙,長發隨風飄動,臉色雖然有些蒼白,卻依舊難掩她的美麗。她的眼神裡充滿了焦急和擔憂,正用儘全身的力氣,拉著他的手腕。

是蘇晚!

真的是蘇晚!

厲沉舟的心臟,瞬間像是被什麼東西狠狠撞了一下,驚喜、激動、疑惑、難以置信,種種情緒交織在一起,讓他幾乎說不出話來。

“蘇晚……真的是你……”他的聲音帶著顫抖,還有一絲劫後餘生的慶幸。

蘇晚的額頭上布滿了冷汗,手臂因為用力而微微顫抖著,她看著懸崖下方的厲沉舟,急切地說道:“厲沉舟,抓緊我!千萬彆鬆手!我拉你上來!”

她的聲音有些虛弱,卻帶著一股堅定的力量,讓厲沉舟的心瞬間安定了下來。

“嗯!”厲沉舟用力地點了點頭,緊緊地抓住蘇晚的手,彷彿抓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他能感覺到蘇晚手心的溫度,那溫度溫暖而真實,不像幻覺,不像夢境。

“蘇晚,你怎麼會在這裡?”厲沉舟一邊配合著蘇晚往上爬,一邊急切地問道,“剛才那個讓我快跑的聲音,不是你嗎?”

蘇晚咬著牙,用力地拉著厲沉舟,額頭上的冷汗越來越多,她喘著氣說道:“不是我……那是惡鬼的陷阱……它一直都在模仿我的聲音……想要害死你……”

“我知道……”厲沉舟的心裡充滿了悔恨,“是我太傻了……我不該輕易相信那個聲音……”

“彆說了……”蘇晚打斷他的話,語氣急切地說道,“抓緊我!我快堅持不住了!”

厲沉舟能感覺到,蘇晚的手正在微微打滑,她的力氣似乎已經快要耗儘了。他不敢再說話,隻能集中全部的注意力,緊緊地抓住蘇晚的手,同時用腳蹬著懸崖壁,努力地往上爬。

山風越來越大,吹得蘇晚的身體搖搖欲墜。她的臉色越來越蒼白,嘴唇也變得有些發紫,但她依舊沒有鬆手,依舊在用儘全力地拉著厲沉舟。

“再加把勁!厲沉舟!馬上就上來了!”蘇晚的聲音帶著一絲顫抖,卻依舊充滿了鼓勵。

厲沉舟咬緊牙關,用儘全身的力氣,猛地向上一躥!

蘇晚也同時發力,將他往上一拉!

“砰!”

厲沉舟的身體,終於重重地摔在了懸崖邊的草地上。

蘇晚也因為慣性,摔倒在了他的身邊。

兩人都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臉色蒼白,渾身都被冷汗浸濕了。

厲沉舟躺在草地上,看著頭頂皎潔的月光,感受著劫後餘生的慶幸,還有握住蘇晚手時的真實觸感,眼淚再次不受控製地滑落。

這一次,是喜悅的淚水,是激動的淚水,是慶幸的淚水。

蘇晚真的存在!

他真的見到蘇晚了!

他沒有死!

蘇晚緩過一口氣,連忙爬起來,走到厲沉舟身邊,焦急地問道:“厲沉舟,你怎麼樣?有沒有受傷?”

厲沉舟緩緩地坐起身,看著眼前的蘇晚,眼神裡充滿了複雜的情緒。他搖了搖頭,聲音沙啞地說道:“我沒事……謝謝你……蘇晚……謝謝你救了我……”

“不用謝……”蘇晚的眼神裡充滿了愧疚,“是我不好……我沒有保護好你……讓你一次次陷入危險……”

“不,不是你的錯……”厲沉舟打斷她的話,“是我太愚蠢,太輕易就相信了惡鬼的話……如果不是你及時出現,我現在已經死了……”

他看著蘇晚,猶豫了一下,還是忍不住問道:“蘇晚,你到底是誰?為什麼那個惡鬼要一直針對我?為什麼它要模仿你的聲音?”

蘇晚的眼神暗了暗,臉上露出了一絲悲傷的神情。她沉默了片刻,才緩緩開口說道:“厲沉舟,有些事情,我本來不想告訴你的……但現在,我必須告訴你真相了……”

厲沉舟看著她,認真地聽著。

“我不是人……”蘇晚的聲音帶著一絲顫抖,“我是一個鬼……一個已經死了很多年的孤魂野鬼……”

厲沉舟的身體猛地一震,臉上露出了驚訝的表情。雖然他心裡隱約有過猜測,但當蘇晚親口說出這句話的時候,他還是感到了一絲震撼。

“你……你說什麼?”

“我說,我是一個鬼……”蘇晚抬起頭,看著厲沉舟,眼神裡充滿了不安和擔憂,“我知道,這個真相可能讓你很難接受……但這就是事實……”

厲沉舟沉默了。

他想起了小時候奶奶說過的話,想起了那些關於鬼的傳說,想起了剛才遭遇的恐怖景象。如果蘇晚真的是鬼,那一切似乎都能解釋得通了。

為什麼她一直躲著他,不願意見他?為什麼她能在他遇到危險的時候及時出現?為什麼那個惡鬼要模仿她的聲音?

“那個惡鬼……它是誰?”厲沉舟的聲音有些乾澀。

“它是我的仇人……”蘇晚的眼神裡閃過一絲恨意,“很多年前,是它害死了我……這麼多年來,它一直都在找我,想要徹底吞噬我的魂體……”

“它找不到我,就把目標對準了你……”蘇晚的聲音帶著一絲愧疚,“因為,你是我唯一牽掛的人……”

“我?”厲沉舟愣住了,“我是你唯一牽掛的人?我們以前……認識?”

蘇晚點了點頭,眼眶微微泛紅:“你還記得小時候,在你家後院,救過的一隻受傷的小白貓嗎?”

厲沉舟的腦海裡,突然閃過一個模糊的畫麵。

那是他很小的時候,大概四五歲的樣子。有一天,他在後院裡玩耍,發現了一隻受傷的小白貓,小貓的腿斷了,奄奄一息。他很心疼,偷偷把小貓抱回了家,給它包紮傷口,餵它吃東西。

他照顧了那隻小白貓很久,直到它的傷口痊癒,能夠自己走路了,才把它放生。

“你……你是那隻小白貓?”厲沉舟的臉上露出了難以置信的表情。

蘇晚點了點頭,眼淚掉了下來:“是我……我死後,魂魄一直徘徊在人間……我記得你對我的好,記得你照顧我的樣子……這麼多年來,我一直默默地跟在你身邊,守護著你……”

“那個惡鬼,它知道我一直在守護你,所以它就把你當成了突破口……它想要通過傷害你,來逼我現身……它想要讓我親眼看著你死去,讓我痛苦不堪……”

“它模仿我的聲音,就是為了利用你對我的信任,引誘你陷入危險……它知道,你一直在找我,一直在思念我,所以它才會一次次用我的聲音來欺騙你……”

厲沉舟的心裡,像是打翻了五味瓶,酸甜苦辣鹹,一時之間湧上心頭。

他從來沒有想過,自己小時候無意間救過的一隻小白貓,竟然會在死後化作鬼魂,默默守護了他這麼多年。

他也從來沒有想過,自己一次次遭遇的危險,竟然都是因為這個原因。

“對不起,厲沉舟……”蘇晚的眼淚掉得更凶了,“都是因為我,你才會遭遇這麼多危險……如果不是我,你現在應該過著平靜幸福的生活……”

“不,蘇晚,你彆這麼說……”厲沉舟看著她,眼神裡充滿了堅定,“如果不是你,我可能早就死了……這麼多年來,謝謝你一直守護著我……”

他想起了那些“幻覺”中的甜蜜畫麵,想起了蘇晚溫柔的笑容,想起了她在他自戀時的調侃,想起了她在他迷茫時的鼓勵。

那些畫麵,雖然有些是他潛意識裡的渴望編織而成的,但更多的,是蘇晚一直在他身邊的證明。是她的陪伴,是她的守護,讓他在最黑暗、最絕望的時候,感受到了一絲溫暖和希望。

“蘇晚,不管你是人是鬼,我都不在乎……”厲沉舟看著她,認真地說道,“我隻知道,你是那個一直守護我、一直關心我、在我遇到危險時會奮不顧身救我的人……我隻知道,我喜歡你,我愛你……”

蘇晚的身體猛地一震,臉上露出了震驚的表情。她看著厲沉舟,眼淚掉得更凶了:“厲沉舟,你……你說什麼?你喜歡我?你愛我?可我是一個鬼啊……我們是不可能在一起的……”

“我不管!”厲沉舟打斷她的話,語氣堅定地說道,“我不管你是人是鬼,我隻知道,我離不開你……我隻想和你在一起……哪怕我們陰陽相隔,哪怕我們不能像正常人一樣生活,我也願意……”

“厲沉舟,你彆傻了……”蘇晚搖著頭,眼淚止不住地流,“人鬼殊途,我們在一起,是不會有好結果的……而且,那個惡鬼不會善罷甘休的,它還會來找我們的麻煩,還會傷害你的……”

“我不怕!”厲沉舟的眼神裡充滿了堅定,“隻要能和你在一起,我什麼都不怕!那個惡鬼想要傷害我,想要傷害你,我就和它拚了!”

他看著蘇晚,伸出手,輕輕擦掉她臉上的眼淚:“蘇晚,不要再推開我了……讓我和你一起麵對,好嗎?”

蘇晚看著厲沉舟堅定的眼神,感受著他手心的溫度,心裡充滿了感動和猶豫。

她也喜歡他,也愛他。這麼多年來,默默守護在他身邊,看著他長大,看著他經曆風雨,看著他從一個懵懂的小男孩,長成一個英俊的男人,她的心裡,早就對他產生了深深的感情。

可是,人鬼殊途,他們之間隔著生與死的距離。她不能給他幸福,不能給他正常人的生活,反而會讓他一次次陷入危險。

她真的不忍心,讓他因為自己,而承受更多的痛苦和傷害。

“厲沉舟,我……”

就在蘇晚猶豫不決的時候,一陣陰冷的笑聲,突然從黑暗中傳來,打破了兩人之間的寧靜。

“哈哈哈……真是感人啊……人鬼相戀,多麼偉大的愛情啊……”

一個沙啞、刺耳的聲音,在周圍回蕩著,帶著濃濃的惡意和嘲諷。

蘇晚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她猛地站起身,警惕地看向黑暗中:“是你!你終於現身了!

陰冷的笑聲還在懸崖邊回蕩,帶著刺骨的寒意,像是無數根冰針鑽進骨髓。厲沉舟和蘇晚(鬼魂)同時轉頭望向聲音傳來的方向,隻見黑暗中,一道身影緩緩走了出來。

那是一個和蘇晚長得一模一樣的女人。

同樣的米白色羊絨大衣,同樣的紅色圍巾,同樣的眉眼,同樣的笑容,甚至連說話的語氣,都和厲沉舟“記憶”中以及剛才救他的蘇晚(鬼魂)如出一轍。

如果不是此刻蘇晚(鬼魂)就站在他身邊,穿著一身白色長裙,臉色蒼白如紙,厲沉舟幾乎要以為,眼前這個從黑暗中走出來的女人,纔是他日思夜想的蘇晚。

“厲沉舟,彆信她!”人形蘇晚快步走到厲沉舟麵前,臉上帶著焦急和擔憂,一把抓住他的手臂,“我並沒有死!她是假的!她是那個惡鬼變的!”

她的手溫暖而有力,帶著真實的觸感,和蘇晚(鬼魂)那微涼的指尖截然不同。

厲沉舟徹底蒙了。

怎麼還有一個蘇晚?

一個是剛剛奮不顧身救了他,告訴他自己是鬼魂,是他小時候救過的小白貓的蘇晚;一個是突然從黑暗中走出來,穿著他“記憶”中熟悉的衣服,說自己沒有死,指責對方是假的蘇晚。

到底哪個纔是真的?

“你纔是假的!”蘇晚(鬼魂)立刻上前一步,擋在厲沉舟麵前,眼神冰冷地盯著人形蘇晚,“你是那個惡鬼變的!你想欺騙厲沉舟,傷害他!”

“我纔是真的蘇晚!”人形蘇晚也不甘示弱,緊緊抓著厲沉舟的手臂,眼神裡充滿了委屈和堅定,“厲沉舟,你忘了嗎?我們一起去過商場,你對著鏡子說有帥哥,我笑著捶了你一拳;我們一起去過湖畔,你對著湖麵自戀,我說你臉皮厚;我們一起去過果園,你衝動地打了我,後來又跟我道歉;我們一起在浮生茶館喝茶,你去洗手間待了很久,我以為你想不開,差點把門撞開……”

人形蘇晚語速飛快地說著,嘴裡吐出的,全是厲沉舟“記憶”中最清晰、最甜蜜的那些往事。每一個細節,每一句話,每一個動作,都和他腦海裡的畫麵完美重合,甚至有些他自己都快要忘記的小細節,她都能準確無誤地說出來。

比如,在商場買草莓蛋糕時,他不小心把奶油蹭到了她的嘴角;在湖畔散步時,她的圍巾被風吹掉,他幫她重新係上,手指不小心碰到了她的脖頸,讓她臉頰泛紅;在果園摘橘子時,她被樹枝劃破了手指,他緊張地拿出創可貼,小心翼翼地幫她包紮;在浮生茶館,他喝龍井時燙到了舌頭,她笑著遞給他一杯涼水,還調侃他“心急吃不了熱豆腐”。

這些細節,如此真實,如此具體,除了親身經曆過的人,根本不可能知道。

厲沉舟的眼神開始動搖。

他轉頭看向身邊的蘇晚(鬼魂),又轉頭看向眼前的人形蘇晚,心臟在胸腔裡狂跳不止。

人形蘇晚說的這些往事,和他“記憶”中的一模一樣,甚至比他記得的還要清楚。而且,她的觸感是真實的,溫暖的,不像蘇晚(鬼魂)那樣,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涼意。

難道,眼前這個人纔是真的蘇晚?而剛才救他的那個,真的是惡鬼變的?

可是,剛才這個鬼魂蘇晚,明明奮不顧身地救了他,如果她是惡鬼,為什麼要救他?直接看著他墜入懸崖不就好了嗎?

“厲沉舟,你彆信她!”蘇晚(鬼魂)的聲音帶著一絲急切,甚至有些顫抖,“她是那個惡鬼變的!它能模仿我的聲音,自然也能讀取你的記憶!它知道你腦海裡所有的往事,所以才能說得這麼詳細!”

“我沒有!”人形蘇晚立刻反駁,眼眶微微泛紅,看著厲沉舟,委屈地說道,“厲沉舟,你怎麼能懷疑我?這些都是我們一起經曆過的真實往事,不是什麼讀取記憶!你忘了嗎?在你精神病院住院的時候,我一直都在外麵等你!我每天都去看你,隻是醫生不讓我進去!我怕你出院後找不到我,所以才一直跟著你,在你遇到危險的時候提醒你!”

“你胡說!”蘇晚(鬼魂)激動地說道,“厲沉舟住院的時候,根本沒有人去看他!是我一直在他身邊守護著他,用我的陽氣幫他驅散邪氣,讓他能早日康複!你根本就是在編造謊言!”

“我沒有編造謊言!”人形蘇晚也提高了音量,“厲沉舟,你還記得嗎?你住院的時候,我給你送過一束向日葵,放在你病房的窗台上,醫生說向日葵能讓人心情變好!你還記得那束向日葵嗎?黃色的花瓣,綠色的花莖,還有一張我寫給你的紙條,上麵寫著‘厲沉舟,加油,我等你出來’!”

厲沉舟的腦海裡,突然閃過一個模糊的畫麵。

在精神病院那段混沌的日子裡,他似乎真的在病房的窗台上看到過一束向日葵,黃色的花瓣在陽光下格外耀眼,給灰暗的病房帶來了一絲生機。他當時以為那是醫生或者護士放的,並沒有多想,現在想來,那束向日葵,確實像是有人特意送給他的。

還有那張紙條,他似乎也隱約記得,隻是當時精神狀態不好,記不清上麵寫的是什麼了。

“你看!你還記得!”人形蘇晚看到厲沉舟的表情,臉上露出了欣喜的笑容,“厲沉舟,我沒有騙你!我真的是蘇晚!我一直在等你!”

厲沉舟的心裡更加混亂了。

人形蘇晚說的這些,都有據可依,而且細節詳實,不像是編造的;而蘇晚(鬼魂),雖然說自己是他小時候救過的小白貓,是來守護他的,但除了剛才救他的舉動,她似乎沒有太多能證明自己身份的細節。

難道,真的是人形蘇晚說的那樣,蘇晚(鬼魂)是惡鬼變的?

“厲沉舟,你寧可信一個假裝複活的怪物,也不願信我嗎?”蘇晚(鬼魂)看著厲沉舟動搖的眼神,心裡充滿了悲傷和失望,聲音帶著一絲哽咽,“我為了救你,耗儘了大半的魂力;我為了守護你,這麼多年來一直不敢離開你身邊;我為了讓你平安,一次次和那個惡鬼對抗……你現在,竟然要相信一個突然冒出來的假貨?”

厲沉舟看著蘇晚(鬼魂)蒼白的臉,看著她眼中的悲傷和絕望,心裡又開始猶豫了。

他想起了剛才墜落懸崖時,她奮不顧身地抓住他的手,用儘全身力氣把他拉上來;想起了她手心的微涼和堅定的力量;想起了她看著他時,眼中毫不掩飾的擔憂和關愛。

這些,都是裝不出來的。

“你們到底誰纔是真的?”厲沉舟捂著腦袋,痛苦地嘶吼道,“你們都長得一樣,都知道我們過去的往事,我到底該相信誰?!”

“厲沉舟,我纔是真的!”人形蘇晚立刻說道,“我還有證據!你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麵的地方嗎?是在浮生茶館!那一天,你因為公司的事情心情不好,一個人在茶館裡喝酒,我正好也在那裡,不小心撞到了你,把你的酒杯打翻了。我跟你道歉,你說沒關係,還主動請我喝了一杯茶。我們就是從那時候開始認識的!”

厲沉舟的腦海裡,立刻浮現出第一次見麵的畫麵。

那天,他確實因為公司的內憂外患,心情低落到了極點,一個人跑到浮生茶館喝酒。就在他喝得酩酊大醉的時候,一個女孩不小心撞到了他,把他麵前的酒杯打翻了。那個女孩穿著米白色的連衣裙,臉上帶著歉意的笑容,不停地跟他道歉。他當時心情雖然不好,但看著女孩真誠的樣子,也生不起氣來,還主動請她喝了一杯茶。

那個女孩,確實和眼前的人形蘇晚長得一模一樣。

“我記得……”厲沉舟喃喃地說道,眼神裡的動搖越來越明顯。

“厲沉舟,我也記得!”蘇晚(鬼魂)立刻說道,“而且,我還記得一個細節!那天你喝的是白酒,因為喝得太急,咳嗽了起來,我從包裡拿出了一顆薄荷糖給你,讓你含著緩解一下!你當時還說,這顆薄荷糖味道很好,問我在哪裡買的!”

厲沉舟的身體猛地一震。

這個細節,他幾乎已經忘記了!

那天他確實因為喝得太急而咳嗽,也確實收到了一顆薄荷糖,味道清涼,緩解了喉嚨的不適。他當時確實問過女孩在哪裡買的,女孩告訴他,是在一家進口食品店買的,還說下次可以幫他帶。

這個細節,如此瑣碎,如此不起眼,如果不是親身經曆過,根本不可能知道!

人形蘇晚的臉上,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慌亂,但很快就恢複了平靜,她立刻說道:“我當然記得!我就是因為給了你一顆薄荷糖,我們才聊得更多的!厲沉舟,你彆被她迷惑了!她隻是在模仿我,竊取我的記憶!”

“我沒有!”蘇晚(鬼魂)激動地說道,“厲沉舟,我還有很多細節可以證明!比如,你第一次帶我去吃火鍋的時候,你點了一份毛肚,說要七上八下,結果煮得太久,老得咬不動,你還不好意思地笑了,說自己第一次煮毛肚,沒經驗!”

“我也記得!”人形蘇晚立刻介麵,“還有,你第一次送我禮物,是一條銀色的項鏈,上麵有一個小小的月亮吊墜。你說,我笑起來的時候,眼睛像月亮一樣,所以送我這條項鏈!我一直戴著,從來沒有摘下來過!”

她說著,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脖頸,似乎在證明自己確實戴著那條項鏈。

厲沉舟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了人形蘇晚的脖頸上。那裡空空如也,並沒有什麼銀色的項鏈。

人形蘇晚的臉色微微一變,連忙解釋道:“哦,我今天出門太急,忘記戴了!那條項鏈我一直很珍惜,平時都捨不得摘下來的!”

蘇晚(鬼魂)立刻抓住這個漏洞,說道:“你在撒謊!你根本沒有那條項鏈!那條項鏈,是厲沉舟在‘記憶’中送給我的!因為我是他創造出來的幻覺,所以他才會覺得送過我這樣一條項鏈!而你,隻是讀取了他的記憶,才知道這件事,卻不知道那條項鏈根本不存在!”

“你胡說!”人形蘇晚的臉色更加難看了,“那條項鏈是真實存在的!隻是我今天忘記戴了而已!厲沉舟,你相信我!”

厲沉舟看著眼前的兩個人,一個說自己是真的蘇晚,有諸多細節證明;一個說自己是守護他的鬼魂蘇晚,也有很多瑣碎的細節能夠印證。

她們說的所有往事,都和他的“記憶”或者真實經曆完美重合,沒有一絲破綻。

“你們……你們兩個說的都對呀……”厲沉舟徹底崩潰了,他看著兩個人形一模一樣的蘇晚,無助地說道,“你們都知道我們過去的事情,都能說出那麼多細節,我真的分不清誰是真的,誰是假的了……”

他的眼淚再次滑落,心裡充滿了痛苦和迷茫。

他隻是想找到蘇晚,隻是想和她在一起,為什麼會變得這麼複雜?為什麼會出現兩個一模一樣的蘇晚?為什麼他連自己愛的人是誰,都分不清了?

“厲沉舟,你冷靜一點!”蘇晚(鬼魂)看著他痛苦的樣子,心裡充滿了心疼,“你仔細想想,真正的蘇晚,是不會讓你這麼痛苦的!真正的蘇晚,會心疼你,會理解你,不會讓你在兩個‘自己’之間做選擇!”

“你說得對!”人形蘇晚立刻附和道,“厲沉舟,你冷靜下來,仔細想想!我們在一起的那些日子,我從來沒有讓你這麼為難過!那個惡鬼就是想讓你痛苦,想讓你精神崩潰,所以才變成我的樣子,編造謊言欺騙你!”

兩個蘇晚,都在試圖讓厲沉舟相信自己,都在指責對方是假的。

懸崖邊的氣氛,變得越來越緊張,越來越壓抑。山風呼嘯而過,吹得兩人的頭發和衣服都在飄動,月光灑在她們身上,一個顯得蒼白而悲傷,一個顯得急切而堅定。

厲沉舟的大腦一片混亂,他根本無法冷靜下來。

他想起了精神病院的醫生說過的話,說蘇晚是他的幻覺。難道,眼前的兩個人,都是他的幻覺?都是他精神崩潰後,分裂出來的兩個人格?

可是,她們的觸感是真實的,她們的聲音是真實的,她們救他的舉動也是真實的。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厲沉舟,我知道你很難選擇!”蘇晚(鬼魂)的聲音變得溫柔起來,她看著厲沉舟,眼神裡充滿了愛意和包容,“我不要你現在就做出選擇!我隻希望你能保護好自己!那個惡鬼很狡猾,它不會善罷甘休的!不管你相信誰,都一定要小心,不要輕易相信任何人的話,包括我!”

“厲沉舟,你彆聽她的!”人形蘇晚立刻說道,“她就是想讓你懷疑所有人,然後趁虛而入!你跟我走!我帶你離開這裡,去一個安全的地方!我們再也不要管這個惡鬼,再也不要經曆這些危險了!”

她說著,就想拉著厲沉舟離開。

“你彆碰他!”蘇晚(鬼魂)立刻攔住她,“你想帶他去哪裡?你想趁機傷害他嗎?”

“我沒有!”人形蘇晚憤怒地說道,“我隻是想帶他離開這個危險的地方!你纔是想傷害他的人!”

兩個蘇晚再次爭執起來,互不相讓,都想讓厲沉舟相信自己,跟自己走。

厲沉舟站在中間,看著眼前的一切,隻覺得無比疲憊。

他不想再爭執,不想再選擇,不想再經曆這些恐怖和痛苦了。

他隻想找一個安靜的地方,好好睡一覺,醒來後,所有的一切都能恢複正常。蘇晚還是那個蘇晚,沒有惡鬼,沒有幻覺,沒有兩個一模一樣的她。

“夠了!”厲沉舟突然嘶吼一聲,打斷了兩個蘇晚的爭執,“你們彆吵了!我不想再聽了!我也不想再選擇了!”

他看著兩個蘇晚,眼神裡充滿了疲憊和絕望:“不管你們誰是真的,誰是假的,我都不想再管了!我累了,我真的累了……”

說完,他轉身,朝著懸崖下方望去。

深不見底的黑暗,像是一個巨大的漩渦,在召喚著他。

或許,隻有徹底墜落下去,才能擺脫這一切的痛苦和迷茫;或許,隻有死亡,才能讓他得到真正的解脫。

“厲沉舟,你彆傻了!”蘇晚(鬼魂)立刻上前一步,想要拉住他,“你千萬不要做傻事!不管發生什麼,我都會陪著你!”

“厲沉舟,你回來!”人形蘇晚也焦急地喊道,“有什麼事情,我們一起麵對!不要想著死亡!死亡解決不了任何問題!”

厲沉舟沒有回頭,也沒有停下腳步。

他的心裡,隻剩下無儘的疲憊和絕望。

他一步步朝著懸崖邊緣走去,腳下的碎石不斷地滑落,墜入深不見底的黑暗中。

“厲沉舟!”

“厲沉舟!”

兩個蘇晚同時發出一聲驚呼,都想要衝上去拉住他。

可就在這時,一陣更加陰冷、更加恐怖的笑聲,突然從黑暗中爆發出來。

“哈哈哈……真是精彩啊……人鬼殊途,真假難辨,最後竟然選擇了死亡……厲沉舟,你果然沒有讓我失望……”

那個沙啞、刺耳的聲音,再次在周圍回蕩著,帶著濃濃的惡意和嘲諷。

隨著笑聲的響起,周圍的溫度驟然下降,一股強大的、邪惡的氣息,從黑暗中爆發出來,瞬間籠罩了整個懸崖邊。

兩個蘇晚的臉色,同時變得慘白。

“不好!它要來了!”蘇晚(鬼魂)急切地說道,“厲沉舟,快回來!那個惡鬼的本體要出現了!”

人形蘇晚也露出了驚恐的表情,她看著黑暗中,聲音顫抖地說道:“怎麼會……它的力量怎麼會這麼強大……”

厲沉舟的腳步,也因為這股強大的邪惡氣息而停了下來。

他能感覺到,黑暗中,有一個無比強大、無比邪惡的存在,正在快速地靠近。那個存在,比他之前遇到的任何恐怖景象,都要讓他感到恐懼。

他緩緩轉過頭,看向黑暗中。

隻見黑暗裡,一道巨大的黑影,正在慢慢凝聚成型。那黑影比之前遇到的惡鬼要大得多,形狀扭曲而怪異,散發著濃烈的、腐朽的腥臭味,讓人作嘔。

黑影的中間,有一雙巨大的、血紅的眼睛,正死死地盯著厲沉舟和兩個蘇晚,眼神裡充滿了無儘的貪婪和惡意。

“兩個蘇晚,一個真,一個假;一個人,一個鬼……”黑影的聲音,沙啞而低沉,像是從地獄深處傳來,“厲沉舟,你真是個幸運的人啊……竟然能讓兩個‘蘇晚’都為你傾心……不過,很快,你們就要一起成為我的食物了……”

黑影緩緩移動著,朝著厲沉舟和兩個蘇晚的方向靠近。它所過之處,地麵上的草葉瞬間枯萎。

陰冷的風裹挾著腐朽的腥氣在懸崖邊肆虐,黑影那雙血紅的巨眼死死盯著三人,惡意幾乎要凝成實質。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一直擋在厲沉舟身前的鬼魂蘇晚突然發出一聲冷笑,那笑聲不再溫柔,反而帶著幾分猙獰與決絕。

“既然瞞不下去了,那我也不裝了!”

話音未落,她的身影驟然扭曲、收縮,原本蒼白的麵容和白色長裙瞬間化為一團濃鬱的黑氣,在月光下翻滾湧動,散發出與那黑影同源的邪惡氣息。厲沉舟驚得後退一步,眼睜睜看著那團黑氣猛地調轉方向,如離弦之箭般奔向懸崖邊的巨大黑影。

“原來是你這個叛徒!”黑影發出憤怒的咆哮,血紅的巨眼死死鎖定黑氣,“當年背叛我,如今還敢壞我好事!”

“彼此彼此!”黑氣中傳出沙啞的回應,與之前蘇晚的聲音判若兩人,“你我本就殊途,這厲沉舟的魂魄,你不配染指!”

一黑一巨兩道身影瞬間撞在一起,劇烈的能量衝擊讓周圍的空氣都在顫抖,碎石紛飛,草木折斷。黑氣雖然體量遠不及黑影,卻異常靈活,如同附骨之疽般纏繞在黑影周身,不斷撕咬、衝撞,暫時牽製住了這頭恐怖的惡鬼。

“厲沉舟,快走!”

人形蘇晚的聲音帶著急切的顫抖,她猛地抓住厲沉舟的手腕,拉著他轉身就跑。此刻的她臉色蒼白,手心滿是冷汗,卻依舊死死攥著厲沉舟的手,腳步飛快地朝著山下跑去。

厲沉舟還沉浸在剛才的變故中,大腦一片空白。原來,一直守護他、救他的“鬼魂蘇晚”竟然是假的,是另一個與惡鬼同源的存在,而眼前這個帶著他奔跑、手心溫暖的人形蘇晚,纔是真正的、他日思夜想的那個人。

巨大的震驚、劫後餘生的慶幸、以及對真蘇晚的愧疚,種種情緒交織在一起,讓他幾乎喘不過氣。他隻能被動地跟著蘇晚的腳步,在崎嶇的山路上狂奔,身後傳來黑影和黑氣激烈打鬥的轟鳴聲,以及惡鬼憤怒的咆哮,讓人不寒而栗。

“它……它們是什麼東西?”厲沉舟一邊跑,一邊艱難地問道,喉嚨因為急促的呼吸而乾澀刺痛。

“那個巨大的黑影是千年惡鬼,專門吸食活人魂魄修煉!”蘇晚語速飛快地解釋,眼神緊緊盯著前方的路,不敢有絲毫鬆懈,“剛才那個假蘇晚,是它的手下,也是它的叛徒,當年因為理念不合背叛了它,一直躲在暗處,不知道為什麼會盯上你,還模仿我的樣子接近你!”

厲沉舟心中一沉,想起了之前“鬼魂蘇晚”說的話,說自己是他小時候救過的小白貓,是來守護他的。原來,那些全都是謊言!它接近自己,根本不是為了守護,而是另有所圖!

“那……那你為什麼會知道我們‘記憶’中的那些往事?”厲沉舟忍不住問道,這個問題一直困擾著他。

蘇晚的腳步頓了一下,臉上閃過一絲複雜的神情,隨即又恢複了急切:“那些不是幻覺!是我們真的一起經曆過的!”

“可是……醫生說,你是我精神分裂產生的幻覺……”

“那是因為我後來出了意外,不得不暫時離開你!”蘇晚的聲音帶著一絲哽咽,“我怕你擔心,也怕那個惡鬼找到你,所以一直沒敢露麵,隻能遠遠看著你。沒想到你因為我的離開,加上父親去世、公司變故的打擊,精神受到了巨大的刺激,才會住進精神病院……”

厲沉舟的心臟猛地一揪,巨大的愧疚湧上心頭。原來,他一直思唸的人是真實存在的,她沒有忘記他,甚至一直在默默關注著他。而他,卻因為精神崩潰,把這一切都當成了幻覺,還被惡鬼和它的叛徒耍得團團轉。

“對不起……蘇晚……”厲沉舟的聲音帶著顫抖,“都是我的錯……如果我能堅強一點,就不會讓你這麼擔心了……”

“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蘇晚打斷他的話,眼神裡充滿了堅定,“我們必須儘快找個安全的地方躲起來,那個惡鬼太強大了,假蘇晚根本牽製不了它多久!”

兩人繼續在山路上狂奔,身後的打鬥聲越來越遠,但那股濃鬱的邪惡氣息卻並沒有消散,反而像是跗骨之蛆般,一直跟在他們身後,讓人心頭發緊。

不知道跑了多久,前方終於出現了一座破敗的閣樓。那閣樓看起來已經廢棄了很久,牆體斑駁,窗戶破碎,屋頂上的瓦片也掉了不少,在夜色中顯得格外陰森。但此刻,這裡卻是他們唯一能找到的藏身之處。

“快進去!”蘇晚拉著厲沉舟,飛快地衝進閣樓。

閣樓裡布滿了灰塵和蛛網,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潮濕、腐朽的味道。光線昏暗,隻能借著從破碎窗戶透進來的月光,勉強看清裡麵的輪廓。裡麵堆放著不少廢棄的雜物,桌椅板凳東倒西歪,看起來一片狼藉。

“我們躲到角落裡去!”蘇晚拉著厲沉舟,快步走到閣樓最裡麵的一個角落,那裡堆放著一堆廢棄的木箱和布料,正好可以遮擋住他們的身影。

兩人屏住呼吸,緊緊依偎在一起,心臟狂跳不止。厲沉舟能清晰地感覺到蘇晚身體的顫抖,也能聞到她身上淡淡的、熟悉的香水味,那味道讓他緊繃的神經稍微放鬆了一些。

“它……它應該不會找到這裡來吧?”厲沉舟壓低聲音,小心翼翼地問道。

蘇晚沒有說話,隻是緊緊攥著他的手,眼神警惕地盯著閣樓的門口和窗戶。

過了沒多久,閣樓外傳來了沉重的腳步聲,那腳步聲每一次落下,都像是踩在兩人的心臟上,讓閣樓的地板都微微震動。隨之而來的,還有那股濃鬱到讓人作嘔的邪惡氣息,瞬間填滿了整個閣樓。

“找到了……”

黑影沙啞、低沉的聲音在閣樓外響起,帶著濃濃的貪婪和惡意。

厲沉舟和蘇晚嚇得渾身一僵,下意識地往角落深處縮了縮,緊緊捂住嘴巴,不敢發出一絲聲音。

閣樓的木門“吱呀”一聲被輕易撞開,巨大的黑影出現在門口。它的體型比在懸崖邊時更加龐大,幾乎占據了整個門口,血紅的巨眼在黑暗中閃爍著詭異的光芒,掃視著閣樓裡的一切。

假蘇晚所化的黑氣已經不見了蹤影,想必是在剛才的打鬥中被黑影消滅了。

黑影緩緩走進閣樓,每走一步,都留下一個深深的腳印。它的身體太過巨大,閣樓裡的桌椅板凳被它輕易撞碎,木屑紛飛。

厲沉舟和蘇晚躲在木箱後麵,大氣都不敢喘一口,眼睛死死盯著黑影,心臟幾乎要跳出胸腔。他們能清晰地看到黑影身上扭曲的肌肉,聞到它身上散發出的腐朽腥氣,感受到它身上那股讓人窒息的邪惡力量。

黑影在閣樓裡慢慢移動,血紅的巨眼仔細地掃視著每一個角落,似乎在尋找他們的蹤跡。

厲沉舟緊緊抱著蘇晚,用手輕輕拍著她的後背,試圖安撫她的情緒,也安撫自己那顆狂跳不止的心。他能感覺到蘇晚的身體在微微發抖,手心全是冷汗,但她的眼神卻依舊堅定,沒有絲毫退縮。

就在黑影快要走到他們藏身的角落時,它突然停住了腳步。

厲沉舟和蘇晚的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以為自己被發現了。

然而,黑影並沒有繼續往前走,而是因為體型太過龐大,閣樓的空間根本容納不下它的整個身體。它的上半身卡在了閣樓中間,巨大的頭顱無法再往前移動,隻能轉動著血紅的巨眼,繼續掃視著周圍。

“躲在哪裡了?”黑影發出不耐煩的咆哮,聲音震得閣樓的窗戶都在嗡嗡作響,“出來!我知道你們在這裡!”

它的咆哮聲中充滿了強大的威壓,讓厲沉舟和蘇晚感覺胸口像是被巨石壓住了一樣,呼吸困難。

就在這時,黑影緩緩轉動頭顱,那雙血紅的巨眼,透過閣樓側麵一扇破碎的窗戶,朝著他們藏身的角落望了過來!

那扇窗戶正好對著他們藏身的方向,雖然有木箱和布料遮擋,但黑影的眼睛太過巨大,視力也異常敏銳,瞬間就鎖定了他們的位置!

“找到了!”

黑影發出一聲興奮的嘶吼,血紅的巨眼死死地盯著角落裡的厲沉舟和蘇晚,眼神裡充滿了無儘的貪婪和惡意。

厲沉舟和蘇晚嚇得渾身冰涼,如墜冰窖。

他們能清晰地看到那雙巨眼的瞳孔,裡麵布滿了血絲,閃爍著詭異的紅光,彷彿能看穿他們的靈魂。一股強大的恐懼瞬間攫住了他們的心臟,讓他們幾乎要暈厥過去。

“跑!”

蘇晚反應過來,猛地拉著厲沉舟,從角落裡麵衝了出來。

黑影見狀,發出一聲憤怒的咆哮,巨大的爪子朝著他們抓了過來。幸好它的身體被閣樓的牆體卡住,無法完全進來,爪子隻能勉強伸到閣樓中間,差一點就抓到了蘇晚的後背。

兩人不敢回頭,拚儘全力地朝著閣樓的另一個出口跑去。那個出口是一扇小小的側門,看起來更加狹窄,但此刻卻是他們唯一的逃生之路。

“想跑?”黑影發出陰冷的笑聲,“你們跑不掉的!”

它雖然身體無法完全進入閣樓,但卻不斷地用巨大的爪子撞擊著閣樓的牆體和地板,整個閣樓都在劇烈地搖晃,灰塵和碎石不斷地從屋頂掉落,彷彿隨時都會坍塌。

厲沉舟和蘇晚在搖晃的閣樓裡艱難地奔跑,躲避著掉落的碎石和木屑。身後,黑影的咆哮聲、撞擊聲不斷傳來,如同催命的鼓聲,讓他們不敢有絲毫停留。

終於,他們衝到了側門門口。蘇晚用力推開那扇破舊的木門,拉著厲沉舟衝了出去。

門外是一條狹窄的小路,兩旁是茂密的樹林。兩人沒有絲毫猶豫,立刻鑽進了樹林,朝著深處跑去。

黑影因為體型龐大,無法穿過狹窄的側門,隻能在閣樓裡憤怒地咆哮,血紅的巨眼透過破碎的窗戶,死死地盯著他們逃跑的方向,眼神裡充滿了不甘和惡意。

“我會找到你們的!”黑影的咆哮聲在夜空中回蕩,“你們的魂魄,終究是我的!”

厲沉舟和蘇晚在樹林裡拚命地奔跑,身後的咆哮聲漸漸遠去,但他們卻不敢有絲毫鬆懈。樹林裡漆黑一片,樹枝縱橫交錯,不斷地刮擦著他們的身體,留下一道道血痕,但他們顧不上疼痛,隻是一個勁地往前跑。

不知道跑了多久,他們終於跑出了樹林,來到了一條鄉間小路上。路上沒有路燈,隻有皎潔的月光照亮著前方的道路。

兩人停下腳步,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渾身的衣服都被汗水浸濕,沾滿了灰塵和泥土,身上也布滿了細小的傷口,火辣辣地疼。

但他們不敢停留,稍微緩了口氣,又繼續朝著前方跑去。

“我們……我們現在去哪裡?”厲沉舟一邊跑,一邊問道,聲音依舊帶著顫抖。

蘇晚的眼神裡充滿了疲憊,但卻依舊堅定:“去我爺爺家!我爺爺是個道士,他一定有辦法對付那個惡鬼!”

厲沉舟心中一喜,像是抓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他知道,道士通常都有驅邪避禍的本事,如果蘇晚的爺爺真的是道士,或許他們真的能擺脫那個恐怖的惡鬼。

兩人繼續在鄉間小路上奔跑,月光灑在他們身上,拉長了他們的身影。身後的邪惡氣息似乎已經淡了許多,但他們知道,那個惡鬼不會輕易放棄,一定會繼續追尋他們的蹤跡。

他們必須儘快趕到蘇晚爺爺家,隻有那裡,纔是他們唯一的希望。

跑著跑著,蘇晚的腳步漸漸慢了下來,臉色也變得更加蒼白。厲沉舟察覺到她的異樣,連忙停下腳步,關切地問道:“蘇晚,你怎麼了?是不是受傷了?”

蘇晚搖了搖頭,喘著氣說道:“我沒事……就是有點體力不支了……我們跑了太久了……”

厲沉舟看著她蒼白的臉和額頭上的冷汗,心中充滿了心疼。他扶著蘇晚,在路邊找了一塊乾淨的石頭,讓她坐下休息。

“你先休息一下,我去旁邊看看有沒有水。”厲沉舟說道。

蘇晚點了點頭,靠在石頭上,閉上眼睛,大口地喘著氣。

厲沉舟在路邊的草叢裡找了一會兒,終於找到了一處清澈的小溪。他用手捧起水,喝了幾口,又用雙手掬了一些水,快步回到蘇晚身邊。

“來,喝點水。”厲沉舟小心翼翼地喂蘇晚喝水。

蘇晚喝了幾口水,臉色稍微好了一些。她睜開眼睛,看著厲沉舟,眼神裡充滿了感激:“謝謝你,厲沉舟。”

“應該是我謝謝你才對。”厲沉舟看著她,眼神裡充滿了愧疚和溫柔,“如果不是你,我可能早就死在那個惡鬼手裡了。這些日子,讓你受委屈了。”

蘇晚搖了搖頭,輕輕握住厲沉舟的手:“我們之間,不用說這些。你能平安無事,比什麼都重要。”

兩人坐在路邊,互相依偎著,感受著彼此的體溫和心跳。雖然身後還有恐怖的惡鬼在追尋,但此刻,他們的心中卻充滿了平靜和溫暖。

過了一會兒,蘇晚休息得差不多了,兩人再次起身,朝著蘇晚爺爺家的方向跑去。

夜色漸深,月光依舊皎潔。他們的身影在鄉間小路上快速移動,帶著對生的渴望,對未來的期許,也帶著對彼此的深情和眷戀。

他們不知道前方還會遇到什麼危險,不知道蘇晚的爺爺是否真的能對付那個強大的惡鬼,但他們知道,隻要兩人在一起,互相扶持,互相鼓勵,就一定能度過難關,迎來黎明。

而那個被困在閣樓裡的巨大惡鬼,在憤怒地咆哮了許久之後,終於掙脫了閣樓的束縛,化作一道黑影,消失在夜色中。它並沒有放棄,而是順著厲沉舟和蘇晚留下的氣息,繼續追尋著他們的蹤跡。

一場人與鬼的追逐,一場生與死的較量,還在繼續。而厲沉舟和蘇晚,也即將麵臨更加嚴峻的考驗。但他們心中的愛和勇氣,將成為他們最強大的武器,支撐著他們在黑暗中前行,直到找到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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