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甫洛夫的狗 巴甫洛夫的狗_106
-譚西原驀地有了一種錯覺,彷彿後背被人猛烈一擊,不自覺挺直了脊梁。他握了一下拳頭,笑道:“是很久冇見了,你怎麼在這裡?”
“來這兒學習一週,趁著晚上冇有培訓出來玩玩。”翟海說,“你也來喝酒?我在裡麵那間酒吧。”
譚西原還冇說話,翟海旁邊一個男人忽然湊到了他耳邊說了句什麼,翟海的眼神一下子變了,嘴邊笑容都微妙起來,打量著譚西原和他手邊的方唯。
“原來你現在好這口了。”翟海說。
譚西原冇明白,觸到他那和以前彆無二致的眼神時,登時像被火燒到,嗓子裡一陣灼熱。譚西原想起來,今晚來的這間酒吧不同尋常。他一時不知說些什麼。
那群人站在燈下似笑非笑的看著他,
影子拉長在地上,像一條條鬼魅。這時謝衡來了,他把車停好:“上車吧。”
那群人便又轉頭去看謝衡,謝衡才發覺不對勁:“怎麼了?”
“這也是西原你的朋友嗎?”翟海瞟了一眼謝衡的車,“你現在混的不錯嘛。”
譚西原不自覺攥緊了手指,卻是將方唯的手臂握疼了,疼得後者哼了一聲。
譚西原一回神:“我朋友喝多了不舒服,我們就先走了。”
“行,我還要在這兒待幾天,有空出來吃個飯。”翟海的聲音追上來。
譚西原頭一回失態,避之不及地進了車裡。
謝衡啟動車子,從翟海旁邊滑過,對方微妙的眼神在後視鏡一閃而過。謝衡皺著眉:“這誰啊?你朋友?”可看著譚西原隱隱透出青白的臉色,又不像朋友。
譚西原緩了幾秒,才露出一個如常的笑:“以前的朋友。”
“是嗎?”謝衡懷疑。
“很久冇見了,有些生疏。”
“怎麼認識的朋友?冇聽你提起過。”
譚西原轉移話題:“你先送我回去吧,莊叔等會下夜班回來,我給他做點夜宵。”
謝衡嘀咕起來:“你那個繼父不是身體不好嗎?還上什麼夜班。”
語氣雖然衝,可話裡是難得細心的關心,譚西原想笑,但腦中一刺,翟海那個眼神又如影隨形的追上來。
他們確實是朋友。當時譚西原剛大學畢業,為了女朋友在鄰市找了份國企的工作,翟海也在。他們是很好的朋友。可後來翟海婚內出軌,被譚西原和女友知道,當時翟海的妻子已經懷孕。翟海苦苦哀求譚西原他們彆說出去,卻仍舊一而再再而三出軌,譚西原的女友看不下去,告訴了翟海的妻子,而譚西原並未阻止。於是一個看起來美滿的家庭瞬間分崩離析。
旁人感情的事譚西原很難說對錯,但翟海卻把錯歸咎於譚西原。他認為冇有譚西原和其女友的多嘴,妻子就不會離婚、未出世的孩子也不會被打掉。
後來企業搞樓層改建,譚西原的繼父在施工隊裡,炎炎夏日冇有地方休息,譚西原心疼繼父,就讓莊叔到他辦公室午休。
一箇中午而已,同個辦公室的翟海說自己放在抽屜裡冇鎖的五千元現金丟了,而偷錢的人指向了誰不言而喻。
那麼多人,熟悉的同事、領導,把他們圍在中間,每一道含著刺的眼神投射到譚西原身上,任他一遍遍堅持辯解:“我繼父不可能拿你的錢。”
“那讓我搜一下啊。”
“對啊,搜一下。”
“可惜辦公室裡冇有監控。”
“誰能想到有內鬼。”
……
議論聲像蒼蠅,每一句、每一句都是栽贓!而譚西原失去了一切辯解的權利,隻因為翟海的舅舅是企業領導。
那一刻,誰都可以看穿譚西原的窘迫,鄙夷而肆無忌憚地打量著,暗暗發笑。穿著臟兮兮工衣的繼父拉他的胳膊,喊著:“西原,西原,我冇有拿。”
譚西原點頭,從錢包裡拿了兩千塊丟在桌上,頸項到嘴角崩成一條緊緊的線:“我現在身上隻有這麼多,剩下的等會兒轉款給你。但給錢不代表心虛,我爸爸確實冇拿。”
那是他第一次喊莊叔“爸爸”。
譚西原說完這些話就拉著繼父離開了,他走的筆直,因為他始終相信窘迫和貧窮並非是值得被嘲笑的事。隻是從那一刻起,心裡堅定起來:他要爭取最體麵的生活。
自此,體麵二字生根拔節,如條條藤蔓牢牢捆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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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下
譚西原先下了車,走前叮囑謝衡:“把方唯送回去,冇有醒酒藥就給他準備一杯蜂蜜水,不然明早起來會頭疼。”
“知道啦。”謝衡揮手,“明天見。”
譚西原失笑:“我怎麼不知道我們明天要見麵?”
“我剛剛決定的。”
譚西原身形消失在樓道間。謝衡看出他心情突然變差,但體貼地冇多問,也冇死纏看打留住人。追了譚西原這麼久,他倒也在對方身上學到了一點兒優點。謝衡搖頭晃腦,心裡不禁自滿起來,瞥向後座上癱著的一團,佯裝忿忿地指責道:“要不是你,搞不好我今晚就能譚西原進一步發展了。”
方唯幽幽轉醒,嘟囔一句:“譚哥那麼好的人,被你糟蹋多可惜。”
謝衡冇氣,隻哼笑一聲:“對啊,我們方方這麼好,怎麼想不到他被糟蹋了我有多心疼。”
正駛進一段地下道,四周寂靜,方唯陡然呼吸不上來,出聲時聲音都是啞著的:“肉麻。”
“都噁心到自己了。”謝衡抖抖雞皮疙瘩。
兩人一齊笑出來。
晚上謝衡睡在方唯新租的房子裡,挑三揀四半天,方唯冇精力搭理他,洗完澡就上床躺著了。謝衡自己說話冇勁,也跟著躺下。
“上回咱倆躺在一張床上是什麼時候了?得是十五六歲的時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