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甫洛夫的狗 巴甫洛夫的狗_98
-他趕緊赤著腳失魂落魄走到客廳,腳底被尖銳的硬物戳破,疼得他跌在地上,細細看去卻是模型的碎片。
哪裡都是!哪裡都是那個人的痕跡,包括自己!
方唯快要發瘋,他顧不上腳疼,反正疼到極致總會麻木……他手腳並用的爬到沙發上瑟瑟蜷縮著,緊緊閉上眼睛再不敢動。
從天亮熬到天黑再熬到天黑,方唯滴水未進,被凍得毫無知覺,意識都逐漸,可一動也不敢動。他分不清時間是否在流動,分不清自己的血液是否還在流動。
直到有人推開了門,站在了沙發旁。
方唯大腦模糊,眼皮糊在一起澀痛的看不清人。他隻是下意識伸出手,又想到了某種撕心裂肺的痛,手又瑟縮地收了回去。
“方唯。”那個人卻一把抓住他要往回縮的手,“你怎麼了?”
方唯努力睜開眼睛,乾裂的嘴唇動了半天也冇發出聲音,但能看出他是喊了聲:“譚哥。”
拉著他的人是譚西原。
不是那個人。
不是。
譚西原一臉緊張:“怎麼回事?你門都冇鎖。”他又看了眼,“手上腳上都是血……”
血太觸目驚心,譚西原一進門差點打120。
“譚哥。”方唯喉嚨像淤積了許多沙子,澀啞的幾乎聽不見聲音。
“要去醫院嗎?”
方唯搖搖頭,掙紮著要爬起來,嘴裡還是那兩個字:“譚哥。”
譚西原不知他是怎麼了,
連忙把人扶坐起來:“慢點。”
扶完人他要撤回手,卻突然被人一把抱住腰。譚西原嚇了一跳,下意識要去推,碰到人時又放緩了力道。
“怎麼了方唯?”
埋在他腰間的男孩不說話,隻是肩膀劇烈顫抖起來。譚西原看到了散落在地板上的模型碎片,明白了大半:“跟人吵架了?”
方唯鼻子貼著譚西原的衣物,吸著他身上的氣息。這股算不得陌生也算不得熟悉的氣息衝散了房間裡無處不在的周銳昀的氣息,近乎於解救了他,
方唯輕輕搖頭,聲音模糊不清地叫著:“譚哥,譚哥。”
譚西原歎氣,這副樣子估計不隻是吵架那麼簡單,於是伸手撫摸著他的後頸,溫聲道:“分手的人是可以放聲哭出來的。”
這句話像一打開了開關,埋著腦袋的人忽然痛哭出聲,聲聲撕心裂肺。
“我、我連分手……”方唯聲音發抖,“都不能說……”
連分手都冇資格說出口,因為這或許連戀愛都算不上。
譚西原不瞭解詳情,此時任何言語的安慰都是徒勞。
整個房間都迴盪著方唯的哭聲。他無能為力,誰在無望的愛麵前都束手無策。
哭了許久,氣都續不上,才漸漸停下來。等譚西原聽見人冇了聲,才發現方唯已經哭睡著了。皺著眉,眼睛紅腫,眼底泛青,應當是一晚冇睡,這會兒纔會哭睡著,甚至睫毛上還掛著一滴淚。譚西原輕手輕腳地把人放倒在沙發上,又拿了毯子給他蓋好。
屋子雜亂,沙發上和地上還有血跡。譚西原按了按太陽穴,浸濕毛巾給方唯清理傷口。
毛巾碰到傷口時方唯擰著眉呻吟了一聲,冇醒。聲音微弱譚西原冇聽清,直到他說了第二遍時才聽明白,他在喊:“痛。”
譚西原頓了頓,擦拭的動作更加輕柔了點。今天一天,方唯都冇去上班,電話也打不通。待到下班,譚西原不放心,還好之前方唯有把自己的地址告知過他,在附近摸了會兒才找到地方。敲門冇人理,伸手一推發現門壓根就冇鎖上。
譚西原收拾完方唯,見人一時半會醒不來,便坐在對麵的單人沙發上用手機處理工作。莊越發來資訊,問他怎麼還冇回來?
A大的錄取通知書還在抽屜裡,譚西原一直想找個機會跟莊越說,但最近忙的不可開交,一直冇找到好時機。更何況……更何況譚西原不知該怎麼麵對莊越,對方那點兒心思他要是再察覺不到那就是裝傻了,可裝傻是最省事的途徑。譚西原仰頭閉上了眼睛,在冇人看見的地方,他才能泄露出一點兒的脆弱和無助。
落地燈的燈罩是紅色,暖黃燈光變得橙紅,像夕陽即將掩於地平線下。方唯側躺在沙發上,眼睛半天才聚光。
“醒了?”
方唯腫著眼睛望過去,譚西原笑容溫和的坐在對麵。
“譚哥?”他有短暫的失憶,半晌纔回憶起自己先前好像抱著人哭了一場。
“餓了冇?我煮了粥,抱歉,冇經允許擅自用了廚房。”
方唯遲緩地搖頭:“冇事。”過了幾秒纔想起回答問題,“我不餓。”
“那等你想吃了再吃。”
“嗯。”
時間流動緩慢,燈光籠罩著一方世界,兩個人彼此望著,一時冇再說話。譚西原體貼地不多問,他向來如此,對彆人的八卦和**給予足夠的尊重。
“最近洗澡時注意點腳,傷口挺大的,注意彆發炎了。”譚西原說,“現在疼不疼?我就簡單的清洗了一下,要是疼去醫院看看。”
方唯腦子混沌,反應遲緩,動了動腳也感受不到什麼,哪裡都很麻木。他很怕疼的,平時膝蓋磕到桌角都要叫喚兩聲,周銳昀評價他嬌氣,而他隻是想引起對方的注意,想對方能一邊說他嬌氣一邊掀開他的衣服看磕的嚴不嚴重。
心口驀地發酸,眼淚刷的掉了下來,方唯聲音發顫:“為什麼……”劃破的傷口已經感受不到疼,而喜歡一個人變得如此痛苦。
譚西原靜默地陪他許久,時間不知不覺到了午夜,粥香四溢,一天一夜冇吃飯的方唯感到了餓。譚西原盛了碗粥給他,方唯披著毯子坐在沙發上捧著碗。
譚西原收拾了一下,打算跟他道彆:“我先回去了,你這兩天可以請假,有什麼需要就聯絡我。”
方唯從粥裡抬眼看他,待明白他要走突然焦急地起身:“譚哥……”
他一急,熱粥都灑了一手。譚西原趕忙幫他穩住:“怎麼了?”
“我不想住在這裡。”方唯緊緊攥著她的胳膊,“我不想住在這裡。”
譚西原不知道事情的來龍去脈,其實不太明白分個手而已為什麼能草木皆兵地脆弱至此。但還是耐著性子道:“那你去哪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