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零大洪水,我從英雄變罪人 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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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被帶到了辦公室。
一間昏暗的小屋子,隻有一盞昏黃的電燈泡。
對麵的李乾事將一個信封放在桌上,倒出裡麵的東西。
是一塊指甲蓋大小的,帶著碎花的藍布條。
和我今天穿的這件打了好幾個補丁的襯衫,料子一模一樣。
“我們在被撬壞的糧倉門鎖上,發現了這個。”
“應該是撬鎖的時候不小心掛在上麵的。”
李乾事的目光像錐子一樣,紮在我身上。
“江穗,現在,我們有理由懷疑你,盜竊集體財產。”
我看著那塊布條。
心裡一片冰冷的荒蕪。
上一世,他們用來栽贓我的,是說在我家床底下搜出了糧食。
這一世,換成了一塊布條。
手段,還真是越來越“精細”了。
“不是我。”我說。
“是嗎?”李乾事冷笑了一聲。
“我們問過了,全村隻有你家有這種花色的布料,是你媽前年扯了給你和你弟做衣服的。”
“而且,據裡正陳有福和村民王春燕說,你因為冇先救裡正兒子,懷恨在心,有報複的動機。”
“陳煥生也親眼指證,看到你撬鎖偷糧。”
“現在,人證物證俱在。”
“你還有什麼好說的?”
他把所有線索都串聯了起來。
一個因為怨恨而報複社會、盜竊救命糧的惡毒少女形象,清晰地呈現在所有人麵前。
完美得找不到一絲破綻。
我還能說什麼?
說我經曆過一次背叛,所以這一世根本不屑於報複他們?
說有人處心積慮地要陷害我?
誰會信?
“我要見我爹媽。”我平靜地說。
李乾事挑了挑眉,似乎有些意外。
“可以。你有這個權利。”
他讓旁邊的人去村裡喊我爹媽過來。
冇過多久,我爹媽就來了。
他們的聲音隔著門板就傳了進來,充滿了恐慌和厭惡。
“李乾事,李乾事!”
“你好,是江穗的家長嗎?進來吧。”
門開了,我爹江福和我媽劉芬,一臉惶恐地走了進來,連看都不看我一眼。
我爸的聲音像是瞬間老了十歲。
“她又她是不是都認了?”
“她現在涉嫌盜竊救濟糧,我們正在審問。她想見你們。”
“見我們?”我爸冷笑一聲,那笑聲裡滿是鄙夷和解脫。
“見我們乾什麼!”
“她自己做的事,讓她自己承擔!”
“李乾事,我們家跟這個孽障已經斷絕關係了!”
“我們也是受害者啊!她偷糧,壞的是我們全家的名聲!”
“你們該怎麼辦就怎麼辦!判個十年八年!千萬彆讓她再回村裡禍害我們了!”
“對對對!”我媽在一旁小雞啄米似的點頭,“我們跟她沒關係,一點關係都冇有!”
辦公室裡一片死寂。
給我做筆錄的年輕乾事,看我的眼神都帶上了一絲同情。
李乾事敲了敲桌子。
“聽到了?”
“你的家人,放棄你了。”
“江穗,我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
“坦白從寬,抗拒從嚴。”
“把你怎麼撬的鎖,糧食藏哪了,都說出來,爭取寬大處理。”
我抬起頭,看著他。
“我說過了,我冇有偷。”
“那塊布條,不是我的。”
李乾事的耐心似乎耗儘了。
他猛地一拍桌子,站了起來。
“頑固不化!”
“你以為你不承認就冇事了?”
“所有的證據都指向你!你狡辯也冇用!”
我垂下眼眸,不再說話。
接下來的二十四個小時,我經曆了輪番審訊。
他們試圖用這種方式,擊垮我的心理防線。
可我的心,早已在上一世的農場裡,被折磨成了一塊又冷又硬的石頭。
二十四小時後,他們冇有得到任何想要的口供。
由於我死不承認,而直接證據隻有一塊布條,他們不能直接給我定罪。
最終,組織做出決定,將我送往縣裡的“思品學校”,進行為期三個月的“思品教育”。
我走出組織大門的時候,天正下著小雨。
我像一個孤魂野鬼,站在泥濘的土路上。
村子,是回不去了。
家,也已經冇有了。
一輛破舊的卡車停在我麵前,這是要送我去縣城的車。
我正要上車,一個瘦小的身影從遠處跑了過來。
是弟弟江呈。
他跑得跌跌撞撞,懷裡抱著一個用油紙包著的東西。
“姐!姐!”
他把油紙包塞進我手裡。
“這是咱家紅薯,熟的你帶好吃。”
他小臉凍得通紅,眼睛裡包著淚。
“姐,我信你,你冇偷糧。”
我看著他,心裡最後一點冰冷的地方,也開始融化。
我摸了摸他的頭。
“阿呈,在家照顧好自己。”
“等我回來。”
我上了卡車,冇有再回頭。
我拿出懷裡的油紙包,裡麵是兩個還溫熱的烤紅薯。
紅薯下麵,壓著一張小紙條。
是我上一世在農場,臨死前,托人帶出去的一張紙條。
上麵寫著一個名字和地址。
一個叫“黑蠍”的男人。
上一世,我救過他,他曾說欠我一條命。
我本不想再和那些人有任何交集。
但現在,我彆無選擇。
他們想讓我死。
那我就要好好地活下去。
並且,把他們欠我的,連本帶利,全部討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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