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零寡嫂要改嫁,癡傻船長不裝了 565
他想坦白
午後的陽光把軍校訓練場曬得發燙,橡膠跑道泛著淡淡的塑膠味,混著男生們身上的汗水,在風裡釀出一股燥熱。
陸臨舟站在格鬥墊上,訓練服的袖口早被汗濕,貼在胳膊上。
往日裡總是銳利的眼神,此刻卻有些發空,目光時不時飄向訓練場邊的白楊樹。
樹影晃得厲害,竟讓他莫名想起柳灣村的老槐樹,想起林穗穗昨晚說的話。
“臨舟,準備好了!”孫程燁攥著拳,腳步往前踏了半步,拳風帶著勁,直逼他的麵門。
按往常,陸臨舟早該側身躲開,順勢扣住對方手腕反製,可今天他卻慢了半拍。
直到拳風擦過鼻尖,他才猛地回神,倉促間往後退了一步,後背差點撞到圍欄。
孫程燁愣了一下,收了拳:“老陸,你今天怎麼了?心不在焉的。”
陸臨舟搖搖頭,攥了攥拳頭,試圖把腦子裡的混亂壓下去:“沒事,再來。”
第二回合開始,孫程燁的動作快了些,一個低掃腿過來,緊接著是擒拿的架勢。
這是他們練了千百遍的對抗組合,陸臨舟閉著眼都能接得住。
他本該借著對方的力道,左手扣住對方小臂,右手頂住肘關節,輕輕一擰就能完成反製。
可指尖剛碰到對方的訓練服,腦子裡突然炸開祠堂的畫麵。
冰冷的梁柱,浸了鹽水的藤條,林穗穗蜷縮在地上的模樣……
力道偏了半寸,角度錯了幾分。
“哢。”
一聲輕響像針似的紮進耳朵,右肩瞬間傳來撕裂般的劇痛,從肩窩竄到脊椎,又順著胳膊往下爬。
陸臨舟悶哼一聲,冷汗“唰”地從額角滲出來,順著下頜線滴在格鬥墊上,暈開一小片深色。
他扶著肩膀往後踉蹌了兩步,指尖觸到肩窩時,疼得指節都在抖。
“老陸!”孫程燁趕緊上前,伸手想扶他:“你沒事吧?肩膀怎麼了?”
“沒事……”陸臨舟咬著牙,聲音有點發啞,“可能扭到了。”
被扶到醫務室時,他的右肩已經腫了起來,連抬都抬不起來。
軍醫搬來小凳子讓他坐下,手指輕輕按在肩窩處,陸臨舟疼得身體一僵,指節死死攥著診床的邊緣,泛出青白的印子。
“臨舟同誌,”軍醫的聲音很沉,一邊開啟醫藥箱找紗布,一邊嚴肅地說:“你今天這狀態到底怎麼回事?格鬥場上分神,跟把命遞出去有什麼區彆?剛纔要是實戰,你這肩膀現在就不是扭傷這麼簡單了!”
陸臨舟垂著眼,沒說話。碘酒擦在麵板上,涼得刺骨,卻讓他混沌的腦子清醒了些。
他好像,不能再繼續逃避了。
……
教室。
孫程燁一整個下午,都沒見到陸臨舟的人。
從來都是好領隊的人,居然逃課了。
受傷已經是前幾天的事了,應當是不至於因為傷才沒來。
這就讓孫程燁有點擔心了。
孫程燁心裡發慌,找了一圈都沒找到人,最後決定地往訓練場跑。
果然,遠遠就看見那個熟悉的身影,正站在格鬥墊邊緣,左手攥著沙袋,一下下慢而沉地砸著。
“陸臨舟!你瘋了?!”孫程燁衝過去,一把抓住他的手腕,指腹觸到他手背上繃起的青筋,還有紗布邊緣露出的紅腫:“你這胳膊剛扭傷,醫生說最少得養兩周,你現在練什麼練?”
陸臨舟沒停,左手依舊一下下砸著沙袋,沙袋晃出沉悶的聲響,震得他肩膀微微發麻。
他側過頭,右肩的紗布在光線裡泛著白,動作刻意避開受傷的那邊,聲音聽著沒什麼起伏:“沒事,我沒用這邊。”
“沒事?”孫程燁急了,伸手把他拽開,盯著他的臉。
眼底泛著青黑,眼下的淚痣都透著疲憊,眼神更是沉得像深不見底的江,沒有半分往日的銳利,隻剩一片死寂的疲憊。
孫程燁嚇了一跳:“你最近到底怎麼回事?上次格鬥訓練走神扭了肩,今天又逃課來這折騰自己?到底發生什麼事了啊?”
他頓了頓,心裡冒出個不好的念頭,聲音放低了些,帶著點小心翼翼的試探:“是不是嫂子她……跟你鬨矛盾了?還是家裡出什麼事了?跟兄弟說說,彆自己憋著啊!”
“不是她的事。”陸臨舟打斷他,目光越過孫程燁的肩膀,望向訓練場。
早上剛下過雨,風裹著潮氣吹過來,把他額前的碎發吹得晃。
他的聲音低沉卻清晰,沉的厲害:“是我的事。我騙了她這麼久,不能再繼續騙下去了,我得把一切都告訴她。”
“坦白?”孫程燁愣了一下,隨即鬆了口氣,拍了拍他的胳膊,刻意避開受傷的右肩:“嗨,我還以為多大事!坦白好啊!你就直接跟她說你腦子好了,不傻了,不就行了?她要是知道你好了,肯定高興,哪會怪你!”
陸臨舟緩緩搖頭,左手從沙袋上垂下來,指尖還沾著沙袋上的細塵。
他轉過身,看著孫程燁,眼神裡沒有波瀾,隻有一種破碎後歸於平靜的疲憊,像經曆了一場漫長的掙紮,終於下定了決心:“不是隻說我好了。我要把一切都原原本本告訴她。包括我為什麼裝傻,包括我記起的那些事,還有……我一直以來的欺騙。”
“你說什麼?”孫程燁的眼睛瞬間睜大,抓著他胳膊的手都緊了些,聲音都變了調:“你要把所有事都告訴她?那你當初裝的時候怎麼沒想過欺騙啊?!現在說,十惡不赦,大逆不道了你!”
陸臨舟看著孫程燁震驚的模樣,輕輕點了點頭,聲音又低了些,帶著點不易察覺的苦澀:“嗯,包括我的欺騙。所有她該知道的,不該知道的,我都想告訴她。”
他轉過身,看著孫程燁,眼神裡是破碎後的平靜:“我可能……會永遠失去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