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零軍婚,我帶龍鳳胎被前夫堵門 083
個撥浪鼓讓她淚流滿麵
夜深了。
“林記飯館”裡最後一點喧囂也已散儘。
蘇曉和幫工大姐們都回了家,陸婷婷也像個幽靈一樣,將後廚打掃得一塵不染後,悄無聲息地回了樓上那個屬於她的、小小的閣樓。
偌大的飯館裡,隻剩下林念和陸霆川兩個人。
林念在算著今天的賬。
陸霆川則拿著拖把,一聲不吭地,將店裡每一塊地磚都拖得鋥光瓦亮,光亮得能照出人影。
月光透過乾淨的玻璃門,靜靜地灑了進來,在地上鋪了一層銀霜。
屋子裡沒有對話,隻有算盤珠子清脆的“劈啪”聲和拖把摩擦地麵的“沙沙”聲。
氣氛安靜得有些詭異,卻又透著一股尋常夫妻過日子般的溫馨和安寧。
終於,林念合上了賬本,長長地伸了個懶腰。
“好了,不早了,你也趕緊回去吧。”
她像往常一樣,下了逐客令。
陸霆川停下手裡的動作,將拖把靠在牆角。
他沒有像往常一樣聽話地離開,也沒有說要送她回家。
他隻是那麼靜靜地站在那裡,用一種林念看不懂的,無比複雜的眼神看著她。
“念念。”
他的聲音在寂靜的夜裡響起,沙啞,又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緊張。
“怎麼了?”林念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一邊收拾著桌上的東西,一邊隨口問道。
“你……還有沒有什麼……想問我的?”他問得小心翼翼,充滿了試探。
林念收拾東西的手,微微頓了一下。
有嗎?
當然有。
有一個問題,像一根最深最細的刺,一直紮在她的心底。
即使在真相大白之後,即使在她已經決定要重新接納他之後。
那根刺,也依舊在午夜夢回時,隱隱作痛。
她一直不敢問。
她怕得到的答案,會讓她再一次失望。
可她也知道,如果這個疙瘩不解開。
他們之間,就永遠隔著一層看不見的紗。
林念緩緩地放下手裡的賬本,抬起頭,迎上了他那雙充滿了緊張和期待的眼眸。
在這一刻,她終於決定,勇敢地,去麵對那最後一道傷疤。
“有。”
她看著他,眼神平靜無波,聲音也聽不出什麼情緒。
“陸霆川,我想知道。”
“五年前,你為什麼……不找我?”
轟——
這個問題,像一把淬了劇毒的匕首。
看似輕飄飄地問了出來,卻精準地,狠狠地,紮進了陸霆川心臟最柔軟,也最脆弱的地方!
他高大的身軀猛地一顫!
那張一向冷硬的,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的臉,在瞬間“唰”的一下,血色儘失!
他眼底的光,也在一瞬間,徹底黯淡了下去。
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林念從未見過的,深入骨髓的痛苦和絕望。
他沒有立刻回答。
他隻是緩緩地走到一張桌子旁,拉開椅子,重重地坐了下去。
他低下頭,雙手插進了自己那頭烏黑濃密的短發裡,手肘撐在膝蓋上。
那個姿態,充滿了無儘的疲憊和脆弱。
像一頭在戰鬥中流儘了最後一滴血的雄獅。
“我找了。”
過了很久很久,久到林念都以為他不會再回答了。
他那沙啞得不成樣子的聲音,才從指縫間,艱難地,一個字一個字地擠了出來。
“我找了。”
“我他媽的……快找瘋了。”
他的聲音裡,充滿了壓抑的,如同困獸般的嘶吼!
他的肩膀,開始不受控製地劇烈顫抖起來。
林唸的心,猛地一緊。
她看著他那副痛苦到極致的模樣,突然有些後悔問出這個問題了。
“五年前……”
陸霆川像是陷入了一場醒不來的噩夢,他緩緩地,開始講述那段他從未對任何人提起過的,黑暗的過去。
“那一年,我去西南邊境執行一個為期一個月的絕密任務。”
“那是我當兵以來,打得最艱難,也最危險的一仗。我們整個小隊,九個人進去,最後活著出來的,隻有三個。”
“我在那片該死的原始叢林裡,跟毒販,跟瘴氣,跟毒蛇猛獸鬥了整整三十天。我好幾次都以為自己要死在裡麵了。”
“你知道我是靠什麼撐下來的嗎?”
他猛地抬起頭,那雙赤紅的眼眸死死地鎖著林念,裡麵盛滿了破碎的水光。
“我撐下來,是因為你。”
“因為我知道,家裡有個女人在等我。她肚子裡,還懷著我的孩子。”
“我當時每天都在想,等我回去了,我要把我這一個月攢下的所有津貼,全都交給你。我要去縣城裡,給我們的孩子,買一個最好看的撥浪鼓,買一身最軟和的小衣服。”
“我當時想,等孩子出生了,我一定要請一個長假,哪兒也不去,就在家,好好陪著你們娘倆。”
他的聲音哽嚥了,卻又帶著一絲自嘲的苦笑。
“可等我九死一生地從那片該死的林子裡爬出來,回到部隊。我等來的,不是你的信,不是你的問候。”
“而是一封冷冰冰的,上麵隻有一句話的信。”
“‘陸霆川,滾出我的人生。’”
“還有一份,已經生效的,蓋著鮮紅公章的,離婚證明。”
陸霆川說到這裡,再也說不下去了。
他痛苦地閉上了眼睛,那張英俊堅毅的臉上,布滿了猙獰的傷痕。
林唸的心,像是被一隻無形的大手狠狠地攥住了,疼得她幾乎要喘不過氣來。
她這才知道,原來當年,他經曆了那樣危險的任務。
原來當年,他也是懷著那樣的期待,回來的。
“我不信。”
陸霆川的聲音再次響起,沙啞,而又充滿了偏執的瘋狂。
“我不信你會那麼絕情!我不信你會不要我,不要我們的孩子!”
“我當時就瘋了!我什麼都不管了,連夜就扒上了一輛拉煤的火車,跑回了老家!”
“可我回到村裡,你們已經走了。你留下的那間老屋,人去樓空。”
“我挨家挨戶地問,所有人都用一種看傻子,看被戴了綠帽子的可憐蟲一樣的眼神看著我。”
“他們說,你林念,早就嫌我這個窮當兵的沒出息了,跟著城裡一個有錢的野男人,跑了。”
“我不信!我一個字都不信!”
“我當時就像個瘋子一樣,在縣城裡,在周邊的村子裡,沒日沒夜地找。我把縣城翻了個底朝天,把所有你能去的地方都找遍了!”
“可是……沒有。”
“你就像人間蒸發了一樣,一點痕跡都沒有。”
“後來,我回了部隊,我動用了我當時所有能動用的關係,去查你的去向。可是,所有的線索,都像被一隻無形的大手,給乾乾淨淨地抹掉了。查到最後,都是死路一條。”
“我絕望了。”
他的聲音裡,透著一種被全世界拋棄的,深入骨髓的疲憊。
“我開始懷疑我自己。是不是我真的做錯了什麼?是不是我真的……不是一個好丈夫?”
“從那天起,我就再也不回家了。我把部隊當成了家,把任務當成了命。我拚了命地訓練,拚了命地出任務,我把所有的時間都用來工作,因為隻有在最累的時候,我才能不去想你,才能睡一個安穩覺。”
“他們都說我是‘活閻王’,說我不要命。可他們不知道,我隻是……隻是找不到活下去的意義了。”
他說完,整個飯館陷入了一片死寂。
林念早已淚流滿麵。
她捂著嘴,不讓自己哭出聲來,可那洶湧而出的淚水,卻怎麼也止不住。
原來……
原來這些年,他也是這麼過來的。
原來她所承受的那些痛苦和絕望,他也同樣,甚至加倍地,承受著。
他們都是這場陰謀的受害者,卻又在命運的捉弄下,互相怨恨了整整五年。
就在林念被巨大的悲傷和愧疚淹沒時。
陸霆川緩緩地,從自己那件洗得發白的襯衫最貼身的口袋裡,掏出了一個東西。
那是一個小小的,因為被主人常年摩挲,已經變得有些油亮的,紅色的撥浪鼓。
鼓麵上,畫著一個胖娃娃的圖案,已經有些褪色了。
他將那個撥浪鼓,輕輕地,放在了林念麵前的桌子上。
“這是我當年,買給孩子的。”
他的聲音,沙啞得像被砂紙磨過。
“這五年,我走到哪兒,就帶到哪兒。”
“我總想著,萬一,萬一哪天,我就在街上,碰見你們了呢?”
“我就能,親手把它,交給我們的孩子。”
“我找了你們……”
他抬起頭,那雙赤紅的眼眸裡,是無儘的悲傷和深情。
“整整五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