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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零老太重生斷親,白眼狼傻眼了 第50章 南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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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上,她坐在屋裡,燈影在牆上晃。

桌上那封信還在,她又拿出來看。

手上那片燙傷的皮有點疼,她抬手吹了吹,嘴裡輕輕說:“吃了就好。”

說完這句,她忽然笑了笑,又搖頭:“真沒出息。”

趙茹安在外屋喊,“媽,早點歇吧,天涼了。”

“嗯。”她答了一聲,把信重新疊好,放回抽屜。

關上抽屜那一刻,心口的火像被壓住,可那暖意還在燒。

她輕聲嘀咕:“嘴上說不疼,其實一碰就疼。”

“聽說沈嫂子送豆花給碼頭的小夥子吃,那小夥子是她兒子吧?”

“是啊,聽說他當場傻了,誰喊都沒聽見。”

“這娘倆啊,一個硬嘴,一個傻心,天生的。”

“刀子嘴豆腐心,一家傳一家。”

有人笑:“你說她嘴硬?她那豆花比她心還軟。”

街邊的風吹過,豆香又飄了一巷。

沈若棠聽見人說笑,沒吭聲,隻低頭擦桌子。

擦著擦著,嘴角彎了一下,輕輕道:“豆花不甜,話也彆太甜。”

她又接了一句:“能吃下去的,都算福。”

天陰得低。

空氣裡帶著股潮味,像昨夜的雨沒走透。

鎮子這會兒靜,街麵上有攤販的吆喝聲,卻遠遠的,像被風卷著散。

沈若棠在屋裡濾豆,鍋裡火咕嘟著,水氣升騰,熱得人額頭冒汗。

窗外的風一陣緊一陣,豆香被吹得四散,混著柴火味,一股子熏。

她拿毛巾擦了下額頭,手臂上被燙過的地方還發紅。

那片麵板緊得生疼,可她沒在意。

火一壓,她心裡那點浮躁也壓下去。

一陣腳步聲從巷口過來,重,穩,帶點拖。

趙茹安抬頭往外看,“媽,有人來了。”

沈若棠沒抬頭:“誰?”

“沒看清。”

外頭的風又灌進來,一股潮冷。

門口站著的人影越來越近。

趙茹安看清,愣了一下,嘴巴張著,半天沒出聲。

宋之敘提著個紙包站在門外,衣服上還有雨點印,鞋邊糊著泥。

他像是走了很久,肩膀有點塌,眼神卻清。

沈若棠的手在鍋邊一停。

火劈啪炸了一下,像應景似的。

屋子裡空氣一緊,趙茹安先反應過來,訕訕笑了下,“宋哥……你咋回來了?”

宋之敘嚥了下喉嚨,聲音有點啞:“順路。”

“這順路可真順到家門口了。”

趙茹安想化解氣氛,可聲音輕得像飄。

沈若棠抬頭,目光平平落在那紙包上。

宋之敘猶豫了一下,往前兩步,把紙包放到桌上,聲音低低的:“醫站那醫生給的,說您那手傷得不淺。”

沈若棠眼神淡淡地看著他,既沒接,也沒拒,隻說:“他們嘴真多。”

宋之敘站那兒,手心往下攏,像不知道該放哪。

屋裡的火熱得發悶,水氣貼在麵板上,連呼吸都帶著甜的苦味。

他張嘴想說點什麼,可嗓子發乾,一句話都沒出來。

趙茹安急得要命,一邊往外挪一邊笑:“我……我去街上看看火柴。”

話一說完就溜出去,門“咯吱”一聲合上。

屋裡隻剩火的響和兩個人的呼吸。

沈若棠拿勺子舀了一勺豆漿,往鍋裡又倒回去,沒抬眼:“腿好了?”

“好。”

“乾活了?”

“乾。”

“活路不好走,知道疼了吧?”

宋之敘喉結動了動,聲音啞著:“疼。”

沈若棠嗯了一聲,手上的動作沒停:“疼就對,疼了才曉得人還活著。”

空氣沉了好一會兒。

鍋裡豆漿咕嚕咕嚕翻泡,熱氣糊在臉上,宋之敘的眼眶有點酸。

他低聲說:“媽,天涼了,您少燙手。”

沈若棠眼皮抬了下,聲音不高:“你也少惹事。”

兩人對視一眼,都沒再開口。

風從窗縫裡鑽進來,帶著豆香,也帶著雨腥氣。

沈若棠抬手壓火,火光一暗一亮。

宋之敘轉身往外走,剛跨出門,聽見她在後頭淡淡道:“下回彆空手來。”

他腳下一頓,回頭看她,她沒抬頭,隻是在擦桌子。

火光照在她的側臉上,麵板被燙得微紅,表情卻平穩。

他嘴角動了動,想笑,又沒笑出來,低聲回:“行。”

他走出巷子,風大,雨點又落下幾顆。

那味道帶著豆香,一陣暖。

他低頭看手,掌心都是火氣燙出來的汗。

想起她那句“下回彆空手來”,心口一陣酸,一陣燙。

他抬袖子抹了抹臉,喃喃地說:“好,下回帶豆子。”

傍晚,趙茹安從街口回來,一進門就問:“媽,宋哥走啦?”

沈若棠淡淡地“嗯”了一聲。

“他說啥?”

“沒說啥。”

“那您也沒說啥?”

“說了。”

“說啥?”

沈若棠擦完桌子,抬頭看她:“說彆空手來。”

趙茹安愣了兩秒,笑出來:“您啊,刀子嘴就是不改。”

沈若棠也笑了下,笑意不深:“刀鈍了,磨磨又快。”

夜裡風靜,豆香散得慢。

院外有人走過,腳步聲一深一淺,

沈若棠靠在門框上聽了一會兒,

風吹來,帶著潮、帶著甜,

她心口忽然暖了一下,又涼了一下。

她低聲說:“這風啊,像話沒出口。”

第二天早上,鎮上人又嚼舌。

“聽說沈嫂子那兒子回來了?”

“真回來了?他們見麵沒吵?”

“哪能呢,人家倆就那性子,嘴不和,心早和了。”

“我看這鎮子這股香氣,全靠他們娘倆撐著。”

巷口的豆香又飄出來。

沈若棠站在磨盤旁,神色平靜。

趙茹安笑著問:“媽,您在想啥?”

“想風。”

“風有啥好想的?”

“風能來回,說明路沒斷。”

沈若棠這輩子頭一次坐火車。

供銷行那邊說,她這次是去南方參加個“交流招商會”,代表鎮上先進個人。

鎮長還特意給她拍了張照,照裡她背挺直,眼神穩,背景是火車站那麵掉漆的紅標語。

趙茹安一路跟到站,幫她提行李,嘴裡還嘀咕:“媽,這回您可得長見識,聽說南方那邊有機器豆磨,一小時能頂您這磨盤轉一天。”

沈若棠笑,“機器豆磨也得人看著,人不穩,機器再快也照樣糊漿。”

趙茹安被逗得笑,一邊又抹了把眼淚,“您一走我這心裡就空。”

沈若棠拍拍她的手,“我又不是去打仗,看看路子就回來。”

火車進站,汽笛聲長,風卷著鐵味、煤灰味,一股衝。

沈若棠抬頭看那煙,心頭也跟著一陣緊。

她從沒走出過這鎮,這一走就是千裡。

車廂人多,空氣悶,她靠窗坐著,手上捏著票,票角都被捏皺了。

對麵坐著兩個年輕女工,衣服鮮豔,嘴上抹著胭脂,一個在織毛衣,一個在看報。

她們時不時抬眼看沈若棠,低聲笑,“這是那誰吧?鎮上先進模範?”

另一個笑,“真有勁兒,這年紀還出來跑南方。”

沈若棠聽見,轉頭衝她們笑了笑,“不跑跑,腿就鏽了。”

她這話一出,對麵倆都笑得直點頭,“沈嫂子這話真在理。”

火車晃晃悠悠往前走。

窗外的風呼啦啦刮進來,帶著鐵鏽味。

沈若棠靠著椅背,心裡有點亂,腦子裡想的是豆攤、火候、磨盤、賬本。

想起趙茹安,她還沒睡的樣子;想起宋之敘,不知道在碼頭哪頭乾活。

火車一響,她就跟著一顫。

到了夜裡,車廂燈暗。

有人在打盹,有人在低聲聊天。

沈若棠也閤眼,沒睡實。

鐵軌“哐當哐當”地響,像心口有個節拍。

她忽然覺得冷,抬手去摸包,摸到那張獎狀被折成三截,邊上還夾著一封信。

那是宋之敘寫的——那封“我還活著”的信。

她摸著那信,手指有點抖。

窗外的風鑽進來,帶著一點潮,一點鐵味,一點說不出的澀。

她心裡一陣緊,又一陣鬆。

她對自己說:

“走一趟南方,也好,換口氣。”

第二天一早,天亮得早,窗外的風景換了。

樹綠得刺眼,屋頂是青瓦的,風裡帶甜味。

車到站時廣播拉長音:“下一站——南江!”

沈若棠抬眼,陽光從窗縫照進來,照在她的手上。

那手上有繭,有疤,也有燙過的痕。

她低頭笑了下,對自己說:“這手啊,見過冷,也該見見暖了。”

車下熱。

南方的風跟鎮上不一樣,濕裡帶甜,熱得人頭發根都出汗。

供銷行派人來接她,一個年輕小夥,衣服挺括,笑得客氣,“沈嫂子,您辛苦了,這邊走,會議下午開始。”

沈若棠點頭,腳剛落地,就被那股熱浪頂得一晃。

她皺眉道:“這天也忒熱。”

小夥子笑,“南邊就這樣,您習慣兩天就好了。”

一路上,她看見街邊都是大招牌,什麼“電磨機”、“機械豆腐坊”、“快速封裝線”,字比人高。

她眯著眼看,心裡算著,這要真用上,手藝還能剩幾分?

可轉念又想:

“機器快,人心慢,人要不管,豆也不香。”

小夥子領她進了會場。

會議室冷氣打得足,牆上掛著標語。

她坐在第二排,看著前麵的人講“合作”、“招商”、“品牌”。

這些詞她不全懂,聽著頭有點暈。

旁邊有人小聲笑:“沈嫂子,這些都是虛的,您那豆腐香纔是硬本事。”

她也笑,“虛的能吹風,硬的能吃飯。”

說完這句,全場幾個人都笑。

主持人抬頭衝她點了點頭。

她心裡那點緊,反倒放下了。

散會的時候,有人遞名片,有人來合影。

她不習慣,笑著躲開。

風從窗外吹進來,帶著熱氣,帶著街口賣糖水的甜味。

她忽然想起鎮上的那口石磨,

想起趙茹安早上磨豆子時的小聲哼唱,

又想起宋之敘的那封信——

“我還活著。”

她的喉嚨一緊,抬手扇風。

汗順著鬢角流下來,她眯著眼看天。

南邊的天亮得狠,亮得人心都露了底。

她輕聲說:“活著就行。”

晚上,她回到旅館。

窗外有蛙聲,潮氣撲麵。

她坐在窗前,把手伸出窗,風又熱又軟,

手心的汗都被風舔乾。

她忽然笑了一下,小聲說:“這地方太熱,火都不用點。”

又歎了口氣:“也好,省柴。”

她靠在椅背上,閉眼,心裡頭卻清醒得很。

這趟出來,她算明白了——

地方大不大無所謂,人心要穩。

機器能替人磨豆,卻替不了人過日子。

風從南邊吹過來,吹得她眼角有點濕。

她低聲說:“火車能開多遠都成,反正我知道往哪回。”

會後,沈若棠被留在南江多待兩天。

說是考察,也算“交流經驗”。

供銷行安排她去看幾家豆製廠,那幾家在當地算大的,門頭全是亮亮的紅字。

那天陽光毒,空氣裡是熱水的味,連呼吸都帶黏。

沈若棠拿著遮陽帽下車,走進廠門,

機器聲轟隆,鐵皮轉得快,

一股豆腥混著酸味衝過來。

廠主姓盧,穿白襯衫,肚子一圈肉,笑得滿臉油。

“沈嫂子,早聽說您手藝好,這回可得多交流交流。”

沈若棠點頭,笑得淡,“都是豆子出身,能交流。”

他們一邊走一邊說,

廠主領著她看車間,“咱這機器一小時能磨八十斤豆,一天出貨三百塊錢的豆腐。”

沈若棠看一眼那豆漿槽,顏色發白,稀得很。

她沒吭聲,手摸了摸槽邊,指尖一粘,滑膩。

她心裡一緊,臉色沒變。

廠主滔滔不絕,“現在哪還講啥手工?機器快,成本低。您那一鍋豆漿能出幾塊錢?我們這一槽能出幾十倍!

您跟我們合作,保證賺。”

沈若棠笑了下,聲音平平:“那您這豆子是黃的還是白的?”

廠主愣了一下,“都一樣,市場上收來的,顏色淡點反而更白淨。”

她點點頭,“白得好看,可惜不香。”

廠主笑,“外頭人吃不出來,誰聞啊?賣的是樣子。”

沈若棠抬眼看他一眼,那眼神淡得像風吹過。

“盧老闆,這豆腐啊,不怕苦,怕臟。”

廠主一愣,“您這話什麼意思?”

“意思是豆子不怕磨,人怕心壞。

豆腐不怕苦,怕水臟、料假、手懶。”

她說完這句,轉頭看著那槽,“這槽味兒怪,不像純豆漿。”

廠主臉色變了,笑容僵在臉上。

“沈嫂子,這麼多人看著,您這話——”

她打斷他,語氣平靜,“我這人嘴笨,看見啥說啥。

這豆漿是兌的澱粉水吧?一煮就糊。”

旁邊的工人神色一緊,沒人敢接。

空氣裡那股味更濃了,

熱得人眼睛酸。

廠主臉漲得通紅,擠出笑:“沈嫂子真是老手,一眼就看出來。可市場講的是賣相,您太實誠了。”

沈若棠冷冷一笑,“實誠吃飯,虛假吃命。

我這輩子,就認一口真豆漿,彆的認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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