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零老太重生斷親,白眼狼傻眼了 第78章
午飯後人流散了,攤布上隻剩幾塊邊角豆腐。宋之瑤擦汗,手心都燙。
沈若棠看她那手,沒說話,隻拿毛巾遞過去。
“歇會兒吧,下午得去送貨。那幾家飯鋪催得緊。”
“媽,我去吧。”宋之瑤抬頭。
“你行?那幾筐有四十多斤。”
“抬不動我推。”
沈若棠盯了她兩秒,把袖子往上卷,“行,推車在門口。”
半個小時後,街口那輛舊木推車吱呀著過橋,沈若棠在後頭撐,宋之瑤在前頭拉。
橋麵滑,水汽往下湧,腳底打滑。
趙茹安跟在一旁提籃,“媽,您慢點!”
“慢就更滑。”沈若棠咬著牙,“這橋就是這樣,越快越穩。”
車過橋,沈若棠腳下一個不穩,手一滑,車身往一邊歪。宋之瑤立刻回頭,一把扶住。
“媽,您沒事吧?”
“沒事。”沈若棠喘了口氣,額頭一層細汗。
“媽,您歇會兒,我拉。”
“歇啥?還沒過橋頭。歇了,人就塌。”
到了飯鋪門口,掌櫃的見她們來了,笑著迎出來。
“沈嫂子,這次豆腐結實啊。”
“結實的才下鍋不散。”沈若棠擦著手,回頭瞥了宋之瑤一眼。
“拿著秤,彆讓人多舀。”
宋之瑤乖乖過去,秤桿一點都沒歪。
結完賬回來的路上,天陰了。風颳起紙屑,街口吆喝聲漸遠。
宋之瑤推著空車,肩膀發酸,嘴角卻在笑。
“媽,我今天真有點像乾買賣的了。”
沈若棠一邊走一邊理袖子,“像不算,得成。
這買賣,冷的時候乾,熱的時候忙,熱是乾出來的,冷也是乾出來的。
手一停,心就涼。”
趙茹安扛著籃子走在後頭,看著前麵兩個身影被風推著往前,忍不住說:“媽,您這話得寫門口。”
沈若棠回頭,“寫門口乾啥?
乾的事比寫的字值錢。”
三人都沒再說話。
街口的豆香還沒散儘,風吹過,混著水汽和火氣,沉沉地往回壓。
誰也沒停。
推車的輪子在地上碾出一條黑亮的印子,一直拖到天黑。
風在夜裡翻了兩次方向,半夜一陣,早上又一陣,院子裡的簍子被刮翻,豆渣撒了一地。
沈若棠推門出來時,趙茹安正蹲在地上收,“媽,這風咋跟長眼睛似的,專挑咱的攤。”
“長眼睛的不是風,是咱手裡的活太多。”
沈若棠拿掃帚,“趕緊收。今天飯鋪那邊要多一倍豆腐。”
宋之瑤揉著脖子從屋裡出來,打了個哈欠,“媽,這一大早就忙啊。”
“這買賣不等你伸懶腰。”沈若棠頭也不抬,“昨天掌櫃的誇你稱秤準,你可彆今兒糊了。”
“不會。”宋之瑤笑,去搬桶。手一碰水,立刻打了個哆嗦。
趙茹安在一邊擠眉弄眼,“小妹,你昨晚做夢還喊呢,說‘快翻豆腐’。”
宋之瑤一愣,笑得有點憨,“那可能是心裡還惦記。”
沈若棠插句話:“記著惦記好。人要不記著自己乾過啥,遲早又走回老路。”
磨子轉起來,屋裡屋外都是豆香。
宋之瑤擦了擦汗,低聲說:“媽,昨天我在飯鋪聽人說,咱這豆腐比鎮上的都賣得快。”
“那是因為他們偷懶。”沈若棠看火候,“我這鍋從來不糊,也不稀。”
趙茹安忍笑:“媽,您就不能誇自己一次?”
“誇啥?這豆腐能吃出理,靠的不是嘴。”
火劈啪一響,沈若棠用棍撥了撥柴火。
“火大了糊,火小了涼。
乾事也是。你要太急,鍋裡就糊;你要太慢,漿就涼。
火得正,事才順。”
宋之瑤蹲在旁邊,一邊擦汗一邊偷瞄她,“媽,我看您說話比做豆腐還利索。”
“你以為我愛說?以前不說你們不聽,現在我老了,不說你們還聽。”
趙茹安笑得前仰後合,“媽,您這是嘴硬心軟。”
沈若棠瞪她一眼:“心要是真軟,豆腐早塌了。”
磨好的漿倒進鍋裡,熱氣往上湧,宋之瑤被嗆得直咳。
沈若棠接過勺子,手臂一抬一落,動作利落。
“看著點,漿倒進去不能攪太急,得順鍋轉,像做人一樣。
你一急,漿破;你一懶,漿沉。都得掂著。”
宋之瑤咬著嘴角,看得仔細。
趙茹安遞水給她,“媽,這理擱您嘴裡,連豆腐都能成家訓。”
沈若棠笑了笑,“家訓不值錢。會做一塊不散的豆腐,比寫一堆話強。”
午後,陽光終於露了臉。
三人收攤往回走,車裡剩下的豆腐晃著白光。
宋之瑤推著車,手臂都發酸,“媽,我覺得自己能乾一輩子這買賣。”
“能乾就乾,嘴彆太快。”沈若棠在後麵撐著車,“你記著,熱鬨一陣沒用,得熱到年頭。”
趙茹安扛著空籃子,打趣:“媽,您這話說得像給自己立規矩。”
“我哪天不立?
火候不守,鍋就毀。
人不守理,家就散。”
街上吹來一陣風,攤車的布篷被掀起,落回來的時候發出“啪”的一聲。
宋之瑤回頭,“媽,這風又來了。”
“來了就來了,豆腐怕風,人不怕。
火大了糊,火小了涼,風大了晃,心要穩。”
她說著伸手去扶那塊布,風掠過她的指尖,帶著豆香,一陣一陣往街深處飄。
沈若棠看了一眼天,袖口捲到肘彎,繼續推車往前。
誰也沒說話,隻有車輪在地上碾過濕灰的聲音,厚重又實在。
夜色剛黑透,沈若棠還在洗鍋。
她蹲在井邊,手腕貼著冰石,刷子一下一下劃過鍋底,水花濺在袖子上,瞬間凍成細霜。
屋簷下掛著燈,燈光一閃一閃,趙茹安在灶口扒火。
火候不穩,柴末劈裡啪啦地炸。
“媽,這鍋我來洗吧,您手上全是裂口。”
“你那刷法能刷出理?再刷薄一層,這鍋得漏。”
趙茹安撇嘴,“那您也彆每次都親自來。”
“你以為鍋自己會記人?
鍋啊,最認手。誰糊它,它記誰。”
屋裡那口大鐵鍋是沈若棠年輕時候自己換來的。二十多年,她從不讓彆人洗。
她低頭刷得認真,聲音混在夜風裡:“冷鍋不等人,火一滅就得重來。
人也是,停一陣,手就生。”
趙茹安笑著,“您這理,連鍋都講通了。”
“鍋不講理,做豆腐的人得講。”
就在這時,院門“咯吱”一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