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零老太重生斷親,白眼狼傻眼了 第81章 要賬
巷口的溝水翻著泡,濺上青石板,一腳下去,鞋底全是泥。
沈若棠披著舊雨衣,提著油紙傘,腳步不快不慢,往供銷社走。
她身後是趙茹安,神色慌亂,一路低著頭。
“媽,您真得去啊?要是被人看見……”
“怕什麼?你都簽名了,不去誰替你收場?”
“我不是故意的,他讓我簽我就簽,我以為是結算單。”
“你以為。——世上最貴的,就是‘以為’這倆字。”
趙茹安咬著嘴唇不說話。
雨打在傘上,劈劈啪啪的。供銷社大門口堆著一摞麻袋,幾個男人在搬貨。沈若棠推門進去,屋裡光線暗,空氣裡全是潮濕的木頭味。
何會計正坐在桌後,低頭翻賬。聽見腳步聲,他抬頭,見是沈若棠,愣了下。
“沈嬸?您這大雨天怎麼來了?”
沈若棠把傘一抖,收攏放到門邊。
“我來問問,我乾女兒簽的那份賬,是個啥賬。”
何會計立刻笑:“哎呀,沒事的小事。她那天幫我抄表,不小心簽了個對賬單,真不礙事。”
沈若棠走近兩步,聲音不高,卻穩得像一記木錘。
“不礙事你早說清楚。鎮裡派人問,咋她成了‘不小心’簽錯的那一個?”
何會計的笑僵在臉上。
“這話誰說的?”
“說不重要。
重要的是——這賬裡那兩百塊,誰動的手?”
屋裡空氣忽然緊了。兩個夥計在後麵假裝忙,實際上全豎著耳朵。
何會計咳了一聲,擺擺手,“沈嬸,您聽誰胡扯了?兩百塊是上個月發貨延誤扣的,跟你家姑娘一點關係也沒有。”
沈若棠盯著他看了幾秒,眼神冷得像雨水。
“那你給我一張副本。
我自己不識賬,我認識字。”
何會計皺了眉,笑容徹底掛不住,“沈嬸,這賬是社裡的,不能隨便拿出去。”
“那就拿出來我麵前念。”
“這不合規矩。”
“規矩不是你嘴定的。”
沈若棠一句接一句,聲音不高,卻一寸一寸把他逼緊。
“你那天請她吃飯,第二天就讓她簽單。你說是巧,我看是算。
我家姑娘要真被你拖下水,我今天就不出這門。”
何會計的臉一下漲紅,他咬著牙,“沈嬸,您這是懷疑我?”
“懷疑?我連人都看見了,還懷疑?”
屋裡空氣一下哄開,夥計們對視一眼,不敢說話。
趙茹安上前一步,聲音發抖,“媽,彆吵了,真沒事……”
“你閉嘴!”沈若棠沒回頭,隻盯著何會計,“男人要臉,女人要理。
我這把年紀,不跟你吵,跟你講理。
你要說她簽的是誤會,那我信。
可要是你拿她當擋箭牌,我讓你知道,女人不隻是磨豆腐的手,也能掀桌子。”
何會計的手一抖,桌上的賬本“啪”地合上。
他臉色鐵青,勉強擠出一句:“沈嬸,真是誤會,我這就重新寫份說明,讓上麵撤了調查。”
沈若棠冷笑,“現在倒乾淨了。”
趙茹安小聲,“媽,我們走吧。”
“走。”
母女倆出門時,雨正大。趙茹安撐傘,手還在抖。沈若棠走在前頭,雨打在她肩上,她也不閃。
“媽,我真以為那隻是個表。”
“我知道你不是壞。
可人啊,怕的不是壞,是糊。糊比壞更害人。”
“那他會不會記恨我?”
“他要記,你就讓他記。記著你有理,比記著你軟強。”
她們走出供銷社,街道兩邊全是雨。沈若棠的雨衣被打得濕透,肩線筆直,腳步沒一點猶豫。
趙茹安忍不住問:“媽,您真不怕得罪人?”
“得罪人怕啥?
得罪人算明白,欠的少。
求人情,賬就結不清。”
雨越下越密。沈若棠停在街口,雨水順著她的額角往下淌。
她看著街那頭的燈牌,冷聲說:“這賬,我得盯緊。
人情賬啊,最難結。”
趙茹安抬頭,剛想問一句“那要是他不認”,沈若棠卻沒再走。
她的目光忽然停在街對麵。
燈光下,一個穿著淺色雨衣的男人——正是何會計,站在屋簷下,朝她們笑。
那笑,乾淨得過了頭。
沈若棠眯起眼,沒動,也沒笑。
趙茹安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心裡一緊——
男人手裡拿著那本賬簿。
沈若棠緩緩開口,聲音極低:
“看來,他打的不是賬的主意。”
雨下得更密,巷口的水流成線,泥漿裹著碎石一路滾下坡。
沈若棠收傘,雨點順著傘骨滑落,滴在鞋尖。她盯著街對麵的那本賬簿,目光一寸寸沉。
何會計那笑意還是那麼輕,像什麼都沒發生似的。
他舉了舉手裡的賬本,“沈嬸,這賬我重新核過了,真沒問題。您看,蓋章都在。”
沈若棠沒動,聲音淡得近乎平靜:“蓋章在紙上,理不在心上也白搭。”
趙茹安小聲,“媽,咱走吧。”
“走?這賬還沒結。”
她一步步走過去,雨水打在她的肩上,腳印一串接一串。
到了跟前,她抬手,從他手裡接過賬本。指尖冰冷。
“你這字寫得倒齊整。”沈若棠翻了一頁,“‘物資調撥,扣賬兩百’,這一行寫的是誰的名字?”
何會計眼神閃了一下,“是公賬,沒個人名字。”
“那你請我姑娘簽的,是誰的賬?”
“是附表。”
“附表?那附的理呢?”
他沉默兩秒,笑著想去奪賬本。
沈若棠手一抖,賬簿“啪”地合上。
“我這手啊,磨豆腐磨了半輩子,勁小,可不軟。
你要再伸手,我這傘骨能直接戳穿你手。”
何會計臉一僵,尷尬笑笑,“沈嬸,何必動氣?我是真沒害你們。”
“你沒害我們,你就該害自己。”
趙茹安拉了拉她,“媽,算了吧,咱拿回賬本就行。”
沈若棠頭也不回:“拿賬本乾啥?糊的賬留著,遲早又出事。”
她手一翻,扯開傘布,把那賬簿直接壓在地上的雨水裡。
何會計臉色變了,“您乾嘛!”
沈若棠腳下一踩,紙被雨一衝,墨跡立刻化開。
“這賬我替你結——爛賬要燒乾淨,臟水留著能淹人。”
他伸手要去搶,沈若棠冷冷抬頭,“你動,我就喊人。
到時候大家都來看看,你供銷社的賬到底是咋寫的。”
何會計的手在半空停住,臉上那點虛笑徹底垮下。
“沈嬸,您這是在逼我。”
“我哪有那本事?
你自己把理寫歪了,怪誰?”
兩人僵著。
街角的水越漲越高,浸到她的鞋口。沈若棠沒動,任由雨一點點打在臉上。
趙茹安咬著嘴唇,心都提到嗓子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