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馬大祭師 第108章 陣眼遭襲
乾元元年十月二十四日，天剛矇矇亮，班哲便率祭師團來到相州城外的第一道腐魂霧陣前。趙衡長老站在他左側，手中銅鈴已蓄滿靈力；馬澤雖未完全恢複，卻也站在右側，腰間藥囊裡裝滿了應急的草藥和符咒；阿彪則帶著十名少年祭師，手持法器，在陣法周圍警戒，目光銳利地掃視著四周——昨日發現的探魂符，讓他們不得不加倍小心。
“開始吧。”班哲輕聲道，將聖靈珠舉過頭頂。白光從聖靈珠中爆發，瞬間籠罩住整個祭師團。趙衡長老搖動銅鈴，清脆的鈴聲穿透晨霧，在空中形成一道道無形的波紋，與聖靈珠的白光交織在一起；馬澤則取出三張破邪符，指尖靈力催動，符咒化作三道黃色流光，落在腐魂霧陣的三個方向，形成一道臨時的防禦屏障。
這便是“三生破邪陣”——以班哲的聖靈珠為核心，趙衡的銅鈴為引，馬澤的符咒為輔，三者相輔相成，既能破除邪祟，又能護住自身。隨著陣法的運轉，前方的腐魂霧開始劇烈翻滾，黑色的霧氣中隱約傳來幽熒教祭司的慘叫聲，顯然，陣法的威力已經開始顯現。
“再加把勁！”班哲低喝一聲，將體內的靈力源源不斷地輸入聖靈珠。白光愈發強盛，如同烈日般驅散著黑霧，陣眼處的黑色邪器也開始發出“滋滋”的聲響，表麵的符文逐漸褪色。
就在這時，阿彪突然大喊：“師弟，小心身後！”
班哲心中一凜，來不及回頭，便感覺到一股陰冷的氣息從身後襲來。他下意識地側身躲避，隻見一道黑色的符咒擦著他的肩膀飛過，落在不遠處的地上，瞬間炸開一團黑霧。
“是幽熒教的人！”趙衡長老厲聲喝道，手中銅鈴加速搖動，鈴聲變得急促，形成一道聲波，朝著黑霧襲來的方向飛去。
黑霧散去，隻見三名身著祭師團服飾的人站在不遠處，手中拿著黑色的法器，臉上帶著詭異的笑容。“沒想到吧，你們的祭師團裡，早就有我們的人了。”為首的人冷笑道，聲音沙啞，顯然是刻意偽裝過。
班哲瞳孔驟縮——這三人的服飾與祭師團的一模一樣，甚至連腰間的法器都仿製得惟妙惟肖，若不是他們出手偷襲，根本無法分辨。“你們不是幽熒教的祭司！”班哲突然開口，“你們的靈力波動雖然陰冷，卻帶著一絲宮廷法器的氣息，說，你們是誰派來的？”
為首的人臉色微變，顯然沒想到班哲能識破他們的身份。他不再偽裝，從懷中取出一枚黑色的令牌，上麵刻著“監軍府”三個字：“我們是魚監軍派來的，奉命檢查你們的陣法是否存在隱患，沒想到你們竟與幽熒教勾結，用邪術害人！”
“胡說八道！”阿彪怒喝一聲，拉滿鐵弓，箭矢直指三人，“明明是你們偷襲我們，還敢誣陷我們通敵！”
“是不是誣陷，可不是你們說了算。”為首的人冷笑，“今日我們親眼看到你們用邪術操控黑霧，若將此事稟報給陛下，你們祭師團一個也跑不了！”說罷，他便轉身想走，顯然是想回去向魚朝恩複命，顛倒黑白。
“想走？沒那麼容易！”班哲低喝一聲，手中聖靈珠白光暴漲，一道白色的光繩瞬間纏住為首之人的腳踝。趙衡長老和馬澤也立刻反應過來，銅鈴聲與符咒同時發動，將另外兩人困住。
“放開我們！我們是監軍府的人，你們擅捕朝廷命官，是要誅九族的！”被纏住的人厲聲喊道，聲音中帶著一絲慌亂。
班哲走到為首之人麵前，一把奪過他手中的令牌，冷聲道：“監軍府的人？我看你們是魚朝恩派來破壞陣法的！若不是我們反應快，恐怕此刻陣法已被你們破壞，前線的士兵都會被腐魂霧所傷！”
就在這時，遠處傳來一陣馬蹄聲，魚朝恩帶著一隊神策軍，浩浩蕩蕩地趕來。他看到被纏住的三人，立刻翻身下馬，故作憤怒地喊道：“班哲！你好大的膽子！竟敢私自抓捕咱家的人，你可知他們是朝廷命官？”
班哲上前一步，將令牌遞給魚朝恩：“監軍大人，這三人冒充祭師團成員，偷襲我們的破霧陣法，還試圖破壞陣眼，若不是我們及時製止，後果不堪設想。他們說是您派來的，不知是否屬實？”
魚朝恩接過令牌，眼神閃爍了一下，隨即臉色一沉：“一派胡言！咱家從未派他們來此！他們定是幽熒教的奸細，冒充監軍府的人，想挑撥咱家與祭師團的關係！班哲，你快把他們放了，讓咱家帶回監軍府審問！”
“監軍大人，這恐怕不妥。”趙衡長老開口道，“這三人身上帶著監軍府的令牌，又知曉監軍府的行事規矩，若真是奸細，怎會如此瞭解監軍府的情況？不如將他們交給郭大帥，由大帥親自審問，也好還祭師團一個清白。”
魚朝恩臉色更加難看：“趙長老，你這是懷疑咱家？咱家是陛下派來的監軍，難道還會偏袒奸細不成？今日這三人，必須由咱家帶回審問，誰也不能阻攔！”說罷，他便示意神策軍上前，想要強行帶走三人。
阿彪立刻擋在神策軍麵前，手中鐵弓拉開，箭尖直指前方：“沒有師弟的命令，誰也不能帶走他們！”
雙方劍拔弩張，氣氛瞬間緊張到了極點。班哲看著魚朝恩，心中清楚，魚朝恩這是想殺人滅口，掩蓋他派人行刺的真相。若真讓他把人帶走，這三人定會被悄無聲息地處理掉，到時候，祭師團反而會落下“擅捕朝廷命官”的罪名。
“監軍大人，”班哲沉聲道，“並非我不願將人交給您，隻是這三人涉及破壞軍務、意圖謀害祭師團成員，按軍法，理應由軍中主將審問。您若堅持要帶他們走，恐怕會引起將士們的不滿，屆時傳到陛下耳中，對您也不利。”
魚朝恩眼神陰鷙地盯著班哲，他知道班哲說得有道理——如今大軍上下都知道祭師團在破霧中發揮的作用，若他強行帶走人，定會被將士們誤解為偏袒奸細。他沉默了片刻，最終冷哼一聲：“好，今日便給郭大帥一個麵子，將人交給你們。但咱家醜話說在前頭，若查不出個所以然來，咱家定會上奏陛下，治你們一個‘誣陷朝廷命官’之罪！”說罷，他便帶著神策軍，怒氣衝衝地離開了。
看著魚朝恩的背影，班哲鬆了口氣。他轉頭對阿彪道：“把這三人綁起來，帶回營帳嚴加看管，不許任何人靠近，待破完妖霧陣，再交由郭大帥審問。”
阿彪點頭，立刻帶著少年祭師們將三人綁好，押往營帳。趙衡長老看著魚朝恩離去的方向，憂心忡忡地說：“魚朝恩今日吃了虧，定然不會善罷甘休，咱們往後的日子，恐怕會更加艱難。”
班哲點頭：“我知道。但隻要咱們能找到他派人行刺的證據，就能揭穿他的陰謀。眼下最重要的，還是先破掉這些腐魂霧陣，為大軍攻城掃清障礙。”
他再次舉起聖靈珠，白光重新籠罩陣法。這一次，沒有了乾擾，三生破邪陣的威力完全爆發。黑色的腐魂霧在白光的照射下迅速消散，陣眼處的邪器也“砰”的一聲碎裂開來。遠處傳來幽熒教祭司的慘叫聲，顯然，第一道腐魂霧陣，已經被成功破除。
班哲看著消散的黑霧，心中卻沒有絲毫喜悅。他知道，魚朝恩的算計、幽熒教的陰謀、營中的內奸，如同一張巨大的網，正朝著祭師團、朝著整個唐軍籠罩而來。而他能做的，便是握緊手中的聖靈珠，帶領祭師團，一步步衝破這張網，為相州之戰，為天下太平，拚儘全力。
破掉第一道腐魂霧陣後，班哲並未敢耽擱。他讓馬澤帶著兩名少年祭師留下清理陣眼殘留的邪力，自己則與趙衡長老、阿彪一同趕往第二道陣——按照昨日探查的結果，六道妖霧陣呈環形分佈，若不能在日落前全部破除，幽熒教祭司便會趁夜色重新佈防，之前的努力將前功儘棄。
第二道陣的黑霧比第一道更濃，陣眼處隱約能看到三尊黑色的骷髏雕像，雕像手中握著鎖鏈，鎖鏈上纏繞著綠色的毒霧，顯然是用活人魂魄煉製的邪器。“這是‘鎖魂骷髏’，幽熒教的惡毒法器。”趙衡長老盯著雕像，聲音帶著一絲凝重，“雕像裡封著百條冤魂，若強行破陣，冤魂泄出，會反噬周圍的士兵。”
班哲點頭，將聖靈珠舉至胸前，指尖靈力流轉，白光中漸漸透出一層金色：“我用聖靈珠的淨化之力壓製冤魂，長老用銅鈴引魂，阿彪師兄負責牽製陣中的祭司，咱們速戰速決。”
三人分工明確，阿彪率先射出三支破邪箭，箭尖帶著白光，直插陣中祭司的藏身之處。箭聲破空，陣中傳來三聲慘叫，三名祭司應聲倒地，黑霧的流動頓時變得紊亂。趙衡長老趁機搖動銅鈴，清脆的鈴聲如流水般淌入黑霧，原本躁動的霧氣漸漸平靜，鎖鏈上的綠色毒霧也開始消退——這是銅鈴的“引魂咒”，能暫時安撫冤魂的戾氣。
班哲抓住時機，將聖靈珠的金色光芒推向鎖魂骷髏。金光接觸到雕像的瞬間，雕像表麵的黑色紋路開始灼燒，發出“滋滋”的聲響，裡麵傳來冤魂的嗚咽聲。班哲口中念起淨化咒文，金光愈發強盛，如同一張巨網，將三尊雕像牢牢包裹。半個時辰後，雕像轟然碎裂，裡麵的冤魂在金光的引導下化作點點白光，消散在空氣中——第二道腐魂霧陣，也破了。
“師弟，你靈力損耗太大，先歇會兒。”阿彪遞過一壺水，看著班哲蒼白的臉色，眼中滿是擔憂，“剩下的四道陣，咱們明日再破也不遲。”
班哲接過水壺，喝了一口，卻搖了搖頭：“不行，今日不破完，夜長夢多。魚朝恩那邊還盯著咱們，幽熒教也可能隨時增兵，拖一天，風險就多一分。”他靠在樹乾上，閉目調息片刻，再次站起身時，眼中已恢複了堅定，“走吧，去第三道陣。”
接下來的三個時辰，祭師團馬不停蹄地破除了第三、第四、第五道腐魂霧陣。每破一道陣，班哲的臉色便蒼白一分，聖靈珠的光芒也弱了些許——連續催動三生破邪陣，對他的靈力消耗極大。趙衡長老年紀大了，額頭也滲出了汗珠，銅鈴的聲音都比之前沙啞；阿彪的手臂因為頻繁拉弓，已經開始微微顫抖，卻依舊咬牙堅持。
夕陽西下時，眾人終於來到了第六道腐魂霧陣前。這是最後一道陣，也是最凶險的一道——黑霧中不僅有腐魂毒，還夾雜著紅色的“噬靈霧”，這種霧氣能直接吞噬人的靈力，連聖靈珠的白光都無法完全抵擋。
“小心，這霧能噬靈。”班哲提醒道，將聖靈珠的光芒縮成一團，護在眾人周身，“長老，你用銅鈴布‘護靈陣’，馬澤師兄，你準備好解毒草藥，阿彪師兄，你先探探陣中祭司的位置。”
阿彪點頭，從箭囊裡取出一支“尋蹤箭”——箭桿上刻著追蹤符咒，能感應到活人的氣息。他拉滿鐵弓，箭矢射出，帶著一道紅光，飛入黑霧中。片刻後，紅光在黑霧深處停下，還傳來一陣兵器碰撞的聲響——顯然，箭被祭司擋住了。
“找到了，在陣眼東側！”阿彪大喊，又射出三支破邪箭，直逼紅光所在的位置。
趙衡長老趁機搖動銅鈴，黃色的符咒從袖中飛出，在眾人周圍形成一道透明的護罩，擋住了噬靈霧的侵蝕。班哲深吸一口氣，將體內僅存的靈力全部注入聖靈珠，白光瞬間暴漲，如同一輪小太陽，強行撕開了一道缺口，直插陣眼。
陣眼處的祭司見狀，立刻催動邪器，黑色的鎖鏈從黑霧中飛出，朝著班哲襲來。阿彪眼疾手快，射出一箭，斬斷了鎖鏈；馬澤則丟擲一張破邪符，符紙在空中炸開，將祭司的退路封死。
就在聖靈珠的白光即將觸碰到陣眼時，遠處突然傳來一陣馬蹄聲。眾人心中一緊，轉頭望去，隻見魚朝恩帶著一隊神策軍，朝著這邊疾馳而來，口中還大喊：“班哲！住手！咱家有要事宣佈！”
班哲眉頭一皺，卻不敢違抗——魚朝恩畢竟是監軍，若公然抗命，隻會給他留下把柄。他隻能暫時收回靈力，聖靈珠的白光減弱，黑霧再次開始聚攏。
“監軍大人，何事如此緊急？”班哲迎上前，強壓著心中的不滿問道。
魚朝恩勒住馬繩，臉上帶著一絲詭異的笑容：“陛下有旨，讓咱家傳令，明日一早，全軍強攻相州城！這妖霧陣，破不破都無所謂了，祭師團即刻隨咱家回營，準備明日的攻城事宜！”
“什麼？”班哲震驚地看著魚朝恩，“這第六道陣馬上就要破了，若此刻停手，之前破除的五道陣也可能被幽熒教重新佈防，明日攻城，士兵們還是會受妖霧所傷！”
“咱家說停手，就停手！”魚朝恩臉色一沉，“陛下的旨意，你也敢違抗？還是說，你想故意延誤戰機，通敵叛國？”
趙衡長老急忙上前：“監軍大人，並非我們抗旨，隻是這妖霧陣不破，明日攻城傷亡太大，還請您三思！”
“三思？咱家已經三思過了！”魚朝恩冷笑，“你們祭師團破了五道陣，已經夠了，再破下去，恐怕會損耗過大，明日無法助力攻城。再說，咱家已經派斥候探查過，相州城內的叛軍已經快斷糧了，明日強攻，定能一舉拿下！”
班哲心中清楚，魚朝恩根本不是為了攻城，而是不想讓他順利破完妖霧陣——一旦六道陣全破，祭師團在軍中的威望會更高，他想掣肘就更難了。可魚朝恩搬出了“陛下旨意”，他根本無法反駁。
“好，我們隨你回營。”班哲咬了咬牙，轉頭對趙衡長老和阿彪道，“撤陣，回營。”
眾人雖滿心不甘，卻也隻能遵命。趙衡長老收起銅鈴，阿彪放下鐵弓，馬澤將草藥重新裝入藥囊。聖靈珠的白光徹底消失，黑霧重新籠罩了第六道陣，之前的努力，終究還是差了最後一步。
返回大營的路上，魚朝恩走在最前麵，神策軍跟在兩側，顯然是在監視他們。班哲落在最後，悄悄對趙衡長老道：“長老，今夜你派人盯著那三個俘虜，千萬彆讓魚朝恩的人接觸到他們，這是咱們唯一的證據。”
趙衡長老點頭：“放心，我已經安排了心腹祭師看守，連水和食物都是親自送去，不會出問題。”
回到營帳時，天已黑透。班哲剛坐下，阿彪便忍不住道：“師弟，魚朝恩明日讓咱們強攻，分明是想讓咱們去送死！那第六道陣沒破，噬靈霧能吞靈力，咱們根本無法全力破邪，士兵們還是會中毒！”
馬澤也憂心忡忡：“我今日看了，軍中的解毒草藥已經不多了，若明日大量士兵中毒，我根本來不及救治。”
班哲沉默片刻，站起身，走到帳邊，撩起簾角，望著遠處中軍帳的燈火。燈火搖曳，如同魚朝恩的心思，讓人看不透。“明日強攻，咱們隻能見機行事。”班哲沉聲道，“阿彪師兄，你帶一隊祭師守在前線，用破邪箭牽製祭司；馬澤師兄，你在陣後設個臨時醫帳，優先救治中了噬靈霧的士兵；長老，你和我一起，用剩餘的靈力破霧，能破多少是多少。”
他頓了頓，又道：“還有，今夜咱們輪流調息，儘量恢複靈力。明日一戰，會比咱們想象中更艱難。”
眾人點頭，各自散去準備。班哲回到案前，拿起聖靈珠，指尖輕輕拂過珠子表麵。珠子的光芒很弱，如同他此刻的心情。他知道，明日的攻城，不僅是與叛軍、幽熒教的戰鬥，更是與魚朝恩的較量。他隻能祈禱，能在保護祭師團的同時，儘量減少士兵的傷亡，也能找到魚朝恩通敵的證據，揭開他的陰謀。
夜色漸深，大營內漸漸安靜下來，隻有巡邏士兵的腳步聲偶爾傳來。班哲坐在榻上，閉目調息，腦海中卻不斷回放著今日破陣的場景、魚朝恩的嘴臉、俘虜的眼神。他知道，今夜，註定無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