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鳥傳 番外——詩筠
番外——詩筠
詩筠已坐在庭院中的青石案前,指尖輕撫琴絃,一曲《清心普善咒》如流水般傾瀉而出。
琴音清越,驚起簷下棲鳥,振翅聲與絃音相和,在薄霧中蕩開漣漪。
塵澤抱劍立於廊下,閉目聆聽,半晌,冷聲道。
“第三段,商音低了半分。”
詩筠擡眸,淡淡掃他一眼。
“昨夜風大,弦潮。”
塵澤:“……藉口。”
詩筠不語,指尖微調,琴音複歸完美。
百鳥幫的午後,常有一局棋。
詩筠執白,西絳執黑,棋盤上殺機暗藏。
醉清風叼著薄荷葉旁觀,煙杆輕敲桌沿。
“西絳,你再不落子,這局又沒了。”
西絳神色沉穩,指間黑子遲遲未下。
詩筠端起茶盞,輕抿一口,忽然道。
“你猶豫太久了。”
西絳擡眸:“你的陷阱太明顯。”
詩筠唇角微揚,指尖輕點棋盤一角。
“試試。”
西絳落子,詩筠白子緊隨其後。
“啪。”
“將軍。”
醉清風搖頭。
“西絳,你又被算計了。”
西絳淡定收棋。
“下次贏回來。”
詩筠拂袖起身,衣袂如雲,
“我等你。”
書房內,墨香淡淡。
詩筠提筆蘸墨,筆走龍蛇,一幅《寒江獨釣圖》漸成。
遠山如黛,孤舟一葉,意境清冷孤絕。
煎魚扒著門框偷看,忍不住驚歎。
“詩筠大哥,你這畫能賣多少錢?”
詩筠頭也不擡。
“不賣。”
煎魚:“那送我唄?”
詩筠筆鋒一頓,擡眸看她。
“你懂畫?”
煎魚理直氣壯。
“不懂!但好看!”
詩筠沉默片刻,提筆在畫角添了一隻歪歪扭扭的小鴨子,推給她。
“拿去。”
煎魚:“……”
(後來這幅畫被醉清風以“抽象派傑作”的名義,高價賣給了某個附庸風雅的富商。)
夕陽西下
詩筠立於幫會最高的梧桐樹上,衣袍隨風輕揚,身形如鶴,翩然欲飛。
老大蹲在樹下,七彩頭套被風吹得歪斜。
“詩筠!下來吃飯了!彆裝了。”
詩筠未應,足尖一點,身形倏然掠出,如一片雪羽掠過屋簷,幾個起落便消失在暮色中。
塵澤抱劍冷眼旁觀。
“顯擺。”
醉清風吐了個煙圈。
“輕功是好,可惜不愛帶人。”
片刻後,詩筠歸來,手裡多了一枝初綻的寒梅。
西絳接過,插進案前青瓷瓶。
“後山的?”
詩筠:“嗯,今年開得早。”
深夜,萬籟俱寂。
詩筠獨坐屋頂,膝上攤著一卷《紫微鬥數》,指尖輕點星圖,眸光沉靜如淵。
醉清風翻上來,煙杆敲了敲瓦片。
“又看星星?”
詩筠:“嗯。”
醉清風順著他的目光望去。
“看出什麼了?”
詩筠淡淡道:“明日有雨。”
醉清風:“……你就不能看點吉凶禍福?”
詩筠合上書卷?
“天機不可泄露。”
醉清風嗤笑:“裝。”
詩筠不置可否,起身拂袖,衣袍在夜風中獵獵作響。
“走了,睡覺。”
……
百鳥幫的清晨,總有一盞溫好的茶擺在每個人門前。
老大的茶裡加了醒神的薄荷,醉清風的茶裡添了潤喉的蜂蜜,塵澤的茶極濃,西絳的茶極淡,煎魚的茶……甜得齁人。
狗蛋的碗邊,永遠多一撮小米。
詩筠從不承認是他放的。
但每當煎魚笑嘻嘻地問。
“詩筠大哥,今天的茶是不是你泡的呀?”
詩筠隻會淡淡瞥她一眼,撫琴的手指未停。
“多事。”
琴音悠揚,簷下風鈴輕響。
百鳥幫的清晨,一如既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