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鳥傳 以楓道士

    以楓道士

早晨。虹橋市集已是人聲鼎沸。

青檸揣著新譜的曲譜，懶洋洋倚在茶攤邊等煎魚買的糖糕，忽見一青袍道士施施然於對麵支起卦攤。

那道士生得清俊，眉目間卻藏著幾分戲謔，拂塵一甩，布幡迎風展開。

（鐵口直斷不準不要錢）

青檸挑眉，正覺有趣，卻見那道士徑直朝他招手。

“這位公子印堂發黑，恐有血光之災啊！”

“哦？”

青檸踱步過去，指尖敲了敲卦桌。

“道長說說…怎麼個災法？”

那道士掐指一算，神色凝重。

“公子命犯孤辰，身邊必有至親之人將遭大難！若貧道沒算錯……此人應是貴幫之主，七日之內，恐有性命之憂！”

恰此時，一襲鵝黃衣裙的姑娘拎著長槍路過，聞言駐足。

“青檸？這位是……”

“小喻來得正好。”

青檸拉過姑娘，眼底卻藏著笑。

“這位道長說老大要沒了。”

小喻杏眼圓睜，槍穗猛地一顫。

“胡說！老大早上還搶我包子呢！”

道士搖頭歎息。

“天意難違！除非……”

“除非什麼？”小喻急急追問。

“除非以千金之數，購得貧道師門秘製續命丹……”

道士從袖中摸出個琉璃瓶，裡頭丸藥瑩潤生光。

“此丹乃集天地靈氣……”

青檸突然俯身逼近，鼻尖幾乎撞上道士的額發。

“以楓。”

道士一僵。

“公子認錯人了……”

“你脖子後的淤青。”

青檸輕笑。

“幾天前被六扇門打的，還沒消退呢。”

“……”

布幡嘩啦一聲塌下半邊。

以楓悻悻扯掉假鬍子。

“沒勁！你怎麼看出來的？”

小喻氣得槍杆頓地。

“以楓！又是你！上次扮西域舞娘騙塵澤買鐲子的事還沒完呢！”

青檸卻若有所思。

“不過你說老大有災……”

他忽然拽過以楓衣領，小聲說。

“詳細說說？嚇哭小喻的話，分你三成。”

一刻鐘後，百鳥幫正廳。

小喻紅著眼眶掏出全部私房錢，青檸鄭重其事地添上自己的錢袋，整整一千兩銀票推到以楓麵前。

“以楓哥。”

小喻哽咽道。

“定要救回老大……”

以楓攥著銀票的手微微發抖，這次玩太大了。

“其實……”

他剛想坦白，卻見老大哼著小調跨進門，七彩頭套上還沾著新鮮草葉。

“喲？分錢呢？”

死寂…………

小喻哇地哭出聲。

“老大你還活著！”

銀票雪花般散落一地。

青檸扶額歎氣，以楓轉身要溜，卻被老大一把揪住後領。

“解釋解釋？”

老大眯眼笑著，指節哢哢作響。

“老大你聽我說！都是青檸逼我的！他說你傻好騙……”

以楓慌不擇言。

青檸：“？！”

三秒後，以楓被老大掄著滿院追打。

“血光之災是吧？！”

“續命丹是吧？！”

“老子先給你續個骨折套餐！”

小喻破涕為笑，悄悄拽青檸袖子。

“其實以楓哥演得挺真的……”

簷上忽然傳來塵澤冷清的聲音。

“下次騙人前，先藏好你鞋底的幫會令牌。”

以楓慘叫一聲，被老大一個過肩摔扔進草堆。

夜晚，以楓鼻青臉腫地蹲在牆角寫悔過書。

小喻偷偷給他塞了碟桂花糕，青檸笑著拋來瓶跌打藥。

老大啃著西瓜監工。

“寫完再去虹橋擺三天攤！賺不夠一千兩……”

他掰斷西瓜皮。

“拿你腦袋抵債！”

月光漫過庭院，以楓叼著筆小聲嘟囔。

“你們幫……打人都這麼疼嗎？”

“一個個和超雄一樣……”

小喻替他研墨，槍穗在晚風裡輕輕搖晃。

“因為是你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