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日儘頭再無他 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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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知淩梟夜死後,許安寧將自己關在房間裡,整整一天冇有出門。
她以為自己會痛快,會釋然,那個曾經愛她、但最後卻逼得她不得不假死遁走的男人,最終竟為了她“殉情”?
這該是多大的諷刺與笑話。
可預想中的快意並未降臨,反而是一種更深更沉的茫然攫住了她,心口像是被掏空了一塊,灌滿了濕冷的鉛。
當晚她墜入了一箇舊夢裡。
夢裡,蟬鳴聒噪,淩梟夜穿著價格不菲的定製西裝,身姿卻挺拔地跪在貧民窟肮臟潮濕的入口處。
身後,阿婆拉著她的胳膊,蒼老的聲音充滿了憂慮與心疼:“阿寧,你聽阿婆一句勸他這種身份我們高攀不起,他現在是真心,可以後呢?人心易變,若他哪天厭了、倦了,你該如何自處?你會變得非常被動,連退路都冇有啊!”
她看著跪著的男人,心亂如麻。
下一秒,便聽見他的忠貞誓言。
“阿婆,我淩梟夜此生非阿寧不娶!我真心地懇求你將她托付於我,若我日後有負於她,我便——”
淩梟夜眼神決絕,一字一頓:
“自我了斷,不得善終!”
許安寧猛地從夢中驚醒。
她的心臟劇烈地跳動著,耳邊似乎還迴盪著淩梟夜那句斬釘截鐵的誓言。
窗外天光大亮,陽光刺破雲層。
她緩緩坐起身,臉上不再有迷茫與悲慼,淩梟夜那句“自我了斷,不得善終”瞬間劈開了內心深處的混沌與哀傷。
他曾負她、傷她、逼她走上絕路。
可最終,卻用最忠誠的方式,償還了她在這場婚姻裡受的苦。
他們也算是兩不相欠了。
窗外的雨不知何時停了,一縷微光正艱難地撥開雲層,落在潺潺的河麵上,碎成點點金光。
許安寧眼中最後一點迷霧般的悲傷被那縷微光照亮,繼而熄滅,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近·乎涅槃後的平靜與堅定。
過往的愛與恨,癡與怨,都隨著淩梟夜的離去,真正成為了過去。
她推開木門走了出去,站在庭院裡聽著溪水流動,濕潤的空氣湧入肺腑,帶著雨後的清新和草木的生機。
目光越過小鎮的青瓦白牆,望向更遠處蜿蜒的河流和隱約的青山,那是一片未知卻廣闊的未來。
淩梟夜用生命遵守了他的誓言。
而她,會用餘生來遵守對自己許下的承諾——隻為自己,好好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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