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師修煉下山 第9章 臨城縣
“你看那台簡儀,”顧傾城的目光首先被那座結構精巧、刻度清晰的儀器吸引,她輕輕拂去衣袂上沾染的幾片落葉,聲音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激動,“上次來太過匆忙,未能細細品味。你瞧它的赤道裝置,相較於渾儀更為簡化,卻極大地提高了觀測精度。郭守敬當年改良此儀,真是了不起的創舉!”
陳曉陽頷首讚同,他緩步走到簡儀近前,手指幾乎要觸碰到那冰涼而光滑的青銅表麵,彷彿能感受到千年前天文學家們指尖的溫度。“是啊,”他介麵道,“史書記載,郭守敬在太史令任上,領導了全國範圍的天文測量,邢台的這台簡儀,便是其中的重要觀測工具。它的設計理念,甚至比西方類似儀器早了數百年,這是何等的智慧與魄力!”他頓了頓,目光掃過儀器上細密的刻度和複雜的環圈,“你再看這些刻度,雖曆經滄桑,有些地方已模糊不清,但仍能想見當年工匠們精湛的技藝。每一道刻痕,都凝聚著他們對宇宙的好奇與探索。”
兩人沿著遺址的小徑緩緩前行,目光依次掠過渾儀、仰儀、圭表等儀器。那座巨大的仰儀,如同一口仰放的大鍋,鍋口刻有方位,內部則刻有星圖,通過在中心小孔插入的“景符”,便能觀測太陽的位置和日食。顧傾城駐足仰儀旁,想象著當年天文學家們在此日夜觀測,記錄星辰流轉、日月執行的場景,心中不禁湧起一股跨越時空的共鳴。
“元代的天文成就,在世界曆史上都占有舉足輕重的地位。”陳曉陽感慨道,“郭守敬編製的《授時曆》,精度之高,在當時無出其右,沿用三百六十餘年。而這一切成就的取得,都離不開這些精密的天文儀器作為基礎。邢台能儲存下這些珍貴的遺產,實屬難得。”
顧傾城微微點頭,她望著眼前這些或完整或殘缺的儀器,它們不僅僅是冰冷的金屬,更是一個個鮮活的曆史坐標,是中華文明智慧的結晶。它們見證了古人“上窮碧落下黃泉”的探索精神,也激勵著後世之人不斷追求真理、探索未知。
陽光漸漸西斜,將兩人的身影拉得很長。他們在遺址旁的石凳上坐下,心中思緒萬千。再次來到這裡,不僅僅是對曆史的回顧,更是對先賢智慧的一次深度對話。這些元代天文儀器,如同一座座豐碑,永遠矗立在邢台大地上,也矗立在每一個嚮往科學與文明的中國人心中。它們的故事,還將被一代又一代人傳頌下去,激勵著更多人去仰望星空,去探索宇宙的奧秘。
暮春時節,邢台市的午後陽光正好,微風不燥。顧傾城和陳曉陽並肩走在通往湖心島的石橋上,腳下的青石板被歲月磨得光滑,縫隙間偶有幾株頑強的青草探出頭來。
“記得上次來,還是去年深秋,島上的銀杏葉落了一地金黃。”陳曉陽望著遠處波光粼粼的湖麵,湖麵如鏡,倒映著藍天白雲,還有岸邊依依的垂柳。風吹過,柳枝如少女的發絲般輕輕拂動,帶起一陣沁人心脾的綠意。
顧傾城微微頷首,嘴角噙著一抹淺笑:“是啊,時光過得真快。你看,今年的荷花開得比去年還要早一些,已經有零星的花苞立在水麵了。”她伸出手指,遙遙指向湖心島深處那一片田田的荷葉。墨綠的荷葉挨挨擠擠,像一把把撐開的小傘,有的輕浮於水麵,有的亭亭玉立,水珠在葉麵上滾動,晶瑩剔透,煞是可愛。
兩人緩步踏上湖心島,島上林木蔥鬱,空氣格外清新,帶著濕潤的水汽和花草的芬芳。環島的小徑蜿蜒曲折,兩旁是修剪整齊的灌木叢和各色叫不上名字的野花,紅的、黃的、紫的,點綴在綠葉間,煞是好看。偶爾有幾隻色彩斑斕的蝴蝶在花叢中翩翩起舞,追逐嬉戲,為這寧靜的小島增添了幾分生機與靈動。
“找個地方坐坐吧?”陳曉陽提議道,目光落在不遠處一棵巨大的垂柳下,那裡有幾張古樸的石凳。
顧傾城欣然同意。兩人在石凳上坐下,背後是垂下的柳枝,前方便是開闊的湖麵。湖麵上,幾艘畫舫輕輕劃過,蕩起一圈圈漣漪,船上不時傳來遊人的歡聲笑語,悠遠而愜意。遠處的湖岸線模糊而溫柔,城市的喧囂似乎被這一汪碧水隔絕開來,隻剩下此刻的寧靜與安詳。
“這裡的變化不大,還是老樣子,讓人覺得安心。”顧傾城深吸一口氣,感受著這裡熟悉的氣息。上一次來,似乎也是這樣一個午後,隻是那時的心境或許與此刻略有不同。時光流轉,人事變遷,但這湖心島的景緻,卻彷彿凝固了一般,靜靜地守候在這裡,等待著故人的歸來。
陳曉陽看著顧傾城被陽光映照得柔和的側臉,心中湧起一股暖流。“是啊,有些東西不變,真好。”他輕聲說道,“就像我們,不管多久沒見,再來到這裡,感覺還是一樣親切。”
顧傾城轉過頭,對上他溫柔的目光,兩人相視一笑,所有的話語都融化在這默契的笑容裡。微風拂過,帶來荷葉的清香,也帶來了歲月靜好的味道。他們就這樣靜靜地坐著,或低聲交談,或默默凝望湖麵,享受著這難得的閒暇時光,彷彿要將這湖心島的寧靜與美好,都深深鐫刻在記憶裡。島上的鳥兒清脆地鳴叫著,與遠處的水聲、風聲交織在一起,譜成了一曲自然和諧的樂章。
時隔數年,顧傾城與陳曉陽這對老友,懷著幾分期待與久彆重逢的雀躍,又一次攜手踏上了邢台市秦王湖的土地。車子沿著蜿蜒的山路緩緩駛入景區,遠遠地,那一汪碧綠的湖水便如一塊巨大的翡翠鑲嵌在群山之間,在陽光下閃爍著粼粼波光,瞬間驅散了他們旅途的疲憊。記憶中的秦王湖,似乎比印象中更加秀美,也更加寧靜了。
暮色四合,殘陽如血,將邢台市西南方向的秦王峰染上了一層悲壯的古銅色。蜿蜒的山路儘頭,兩道身影緩緩出現,正是顧傾城與陳曉陽。時隔三年,他們又一次踏上了這片承載著曆史風煙與個人記憶的土地。
顧傾城一襲素色長裙,被山風吹得微微拂動,襯得她本就清麗的麵容更添了幾分飄逸與沉靜。她微微仰著頭,目光越過層疊的山巒,落在那最高處、狀若劍指蒼穹的峰頂。那裡,雲霧繚繞,彷彿依舊回蕩著千年前金戈鐵馬的呼嘯。“曉陽,你看,”她輕聲開口,聲音裡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感慨,“秦王峰還是老樣子,隻是我們……好像又多了幾分滄桑。”
陳曉陽站在她身側,穿著簡單的休閒裝,臉上帶著溫和的笑意,眼神卻深邃了許多。他順著顧傾城的目光望去,點了點頭:“是啊,山依舊,人不同。還記得上一次來,我們是為了考察這裡的摩崖石刻,匆匆忙忙,連峰頂都沒上去。”他頓了頓,轉頭看向顧傾城,“這次,我們可得好好走走,看看這秦王當年屯兵點將的地方,感受一下‘秦王掃**,虎視何雄哉’的氣魄。”
顧傾城莞爾一笑,那笑容如同山間清冽的泉水,瞬間衝淡了些許懷古的幽思。“好啊,不過,可彆又像上次一樣,被半山腰的野棗勾了魂,忘了正事。”
“哪能呢!”陳曉陽笑著擺手,“那次是意外,意外。這次,我可是做足了功課。據說這秦王峰不僅有秦王李世民的傳說,還有不少明清時期的廟宇遺跡,山頂的‘秦王廟’雖然隻剩斷壁殘垣,但據說香火一直沒斷過。”
兩人一邊說著,一邊沿著新修的石階拾級而上。山路兩旁,鬆柏蒼翠,怪石嶙峋。偶爾有不知名的鳥兒從頭頂掠過,留下幾聲清脆的啼鳴。空氣中彌漫著草木與泥土的芬芳,深吸一口,沁人心脾。
“你還記得嗎?上次我們在這附近迷了路,多虧了一位采藥的老伯指路,還請我們喝了他家自釀的酸棗酒。”顧傾城忽然說道,眼中閃過一絲懷念。
“怎麼不記得!”陳曉陽笑道,“那老伯的酒量可真嚇人,我們倆加起來都不是他的對手。他還跟我們講了好多關於秦王峰的民間故事,什麼‘秦王試劍石’、‘飲馬泉’,聽得我們津津有味。”
他們的腳步不快,時而駐足遠眺,欣賞著層巒疊嶂的美景;時而俯身細察,辨認著路邊的奇花異草。夕陽的餘暉透過枝葉的縫隙,在石板路上灑下斑駁的光影,將他們的影子拉得很長很長。
漸漸地,山勢越來越陡,視野也越來越開闊。遠處的邢台市區如同一個縮小的沙盤,街道縱橫,樓宇林立。而近處的群峰,則各逞雄姿,或險峻,或秀美,在暮色中勾勒出雄渾的輪廓。
“快到了,”陳曉陽指著前方一塊巨大的、形似劍柄的岩石說道,“那就是‘秦王試劍石’,過了那裡,就離峰頂不遠了。”
顧傾城微微喘著氣,臉上泛起健康的紅暈。她點了點頭,眼中閃爍著興奮的光芒。“嗯,我們加把勁!”
兩人相視一笑,再次邁開腳步,向著那雲霧繚繞、充滿了曆史傳奇色彩的秦王峰頂攀登而去。山風更大了,吹得衣袂飄飄,也彷彿在低聲訴說著那些久遠的故事。這一次,他們不僅是為了尋訪古跡,更是為了重溫舊夢,在這片熟悉的山水間,尋找屬於他們自己的印記與感動。秦王峰的輪廓在暮色中愈發清晰,彷彿一位沉默的巨人,靜靜等待著他們的到來。
顧傾城和陳曉陽的車緩緩駛入邢台市臨城縣境內,窗外的景緻漸漸從平原的開闊,過渡到太行山脈餘脈特有的層巒疊嶂。當“天台山景區”幾個遒勁有力的大字映入眼簾時,兩人都不約而同地深吸了一口氣,彷彿要將這山間清冽而帶著草木清香的空氣儘數吸入肺腑。
“終於又到了!”陳曉陽推開車門,伸了個大大的懶腰,臉上是難以掩飾的興奮。他記得上次來,還是幾年前,那時的天台山雖已聲名在外,但似乎還帶著些許璞玉未琢的質樸。
顧傾城微微一笑,攏了攏被山風吹起的發絲,目光早已被遠處那座孤峰突起、形似高台的主峰所吸引。“是啊,感覺這裡的山更青了,水更綠了。”她輕聲說道,語氣中帶著一絲重逢的喜悅。
兩人沿著新鋪設的生態石板路拾級而上。這條路比記憶中更平整,卻也巧妙地融入了周圍的自然環境,不見絲毫人工雕琢的生硬。路兩旁,是茂密的次生林,鬱鬱蔥蔥,枝葉間漏下斑駁的光影,灑在身上,暖洋洋的。偶爾傳來幾聲清脆的鳥鳴,更添了幾分幽靜。
“你看,那邊的‘天台積雪’,雖然現在不是冬天,但那裸露的岩層在陽光下泛著白光,還真有幾分雪意呢!”顧傾城指著遠處一處著名的景點,眼中閃爍著好奇的光芒。
陳曉陽順著她手指的方向望去,果然,那巨大的岩壁在藍天白雲的映襯下,呈現出一種奇特的蒼白色,與周圍的蒼翠形成鮮明對比,宛如常年不化的積雪,蔚為壯觀。“大自然真是鬼斧神工!”他由衷讚歎道。
他們邊走邊聊,時而駐足觀賞路邊奇形怪狀的岩石,時而俯身細嗅不知名的野花。空氣中彌漫著負氧離子的清新,讓人精神為之一振。沿途增設了不少觀景平台和休息座椅,設計得古色古香,既方便了遊客,也成為了山間一道彆致的風景線。
行至半山腰,一座古樸的涼亭出現在眼前。兩人走累了,便在亭中坐下歇息。山風拂麵,帶著一絲涼意,吹散了攀登的燥熱。極目遠眺,隻見群峰連綿,雲霧繚繞,村莊田舍點綴其間,如詩如畫。
“記得上次我們來,好像還沒有這個亭子,”陳曉陽回憶道,“景區的開發越來越完善了,但幸好,這份自然的野趣還在。”
顧傾城點點頭,深有同感:“是啊,既能讓人輕鬆遊覽,又不破壞生態,這樣很好。”她端起隨身攜帶的水杯,抿了一口山泉水,甘甜清冽,沁人心脾。
稍作休息,兩人繼續向上攀登。目標是天台山的頂峰——“望天台”。據說在那裡,可以俯瞰整個臨城的秀美風光,甚至能看到遠處的水庫。越往上,山路越陡峭,但沿途的景色也越發壯美。奇鬆怪石,層出不窮,每一步都有新的發現,新的驚喜。
顧傾城有些體力不支,陳曉陽便放慢了腳步,不時伸手攙扶。他們的身影,在蜿蜒的山路上,時而被密林遮蔽,時而又出現在陽光之下,彷彿與這山水融為了一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