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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托,反派怎麼可能傻白甜 第14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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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5

◎晉江首發◎

在一陣短暫而詭異的寂靜後,

湖岸邊又變得嘈雜起來。

“看,那個小公公救到皇上了!”

“還有皇後孃娘……”

“快去拿兩件鬥篷來。”

“太醫,去看看太醫來了冇?”

“……”

包括徐首輔在內的眾人都呆愣愣地看著那幾個下水的內侍合力拖著帝後往岸邊遊來,

水波盪漾。

岸上的內侍們趕緊過去接應,將帝後一前一後地從湖中撈了起來,

響起一片嘩嘩的滴水聲。

渾身乏力的皇帝被湖水泡得臉色發紫,喘息微弱,

幾乎是氣若遊絲。

他頭上的那頂金絲翼善冠掉落在了湖中,從花白的頭髮,到身上的龍袍乃至靴子全都濕噠噠的,點點水珠順著那蒼白消瘦的麵頰不斷地往下滴,

整個人就跟落湯雞似的。

跪坐在地的柳皇後也冇好到哪裡去,

原本梳得整整齊齊的髮髻散了大半,散亂的髮絲被湖水浸濕貼在臉側,雙手無力地撐在地上,連續咳著,口中吐出了不少湖水。

岸邊濕了一大片。

梁錚親自給皇帝披上了一件明黃色繡五爪金龍的鬥篷,

親自去給皇帝拍背順氣,

一會兒問皇帝覺得怎樣,

一會兒又讓人趕緊去催太醫。

幾步外的華陽神情淡漠地掃了狼狽不堪的帝後一眼,吩咐身邊的一個內侍道:“去擡肩輦來。”

於是,

又有兩個小內侍一前一後地朝竹林跑去,周圍亂糟糟一片。

這皇宮裡,從來冇有這樣亂過,華陽身後的王親大臣們從方纔起就傻愣愣地站在那裡,

複雜的目光在顧非池與皇帝之間來回看著,

帶著幾分打量,

幾分思忖,幾分若有所思。

在這種詭異的氣氛中,華陽驀地動了,朝坐在岸邊的皇帝走了過去,停在了兩步外,居高臨下地俯視著皇帝,唇挑冷笑,直呼其名道:“唐弘詔,這就是你想要的?”

她擡手指著另一邊的柳皇後,“這就是你背信棄義逼死元配,不惜令柳汌禍亂朝綱,也要娶的女人?!”

“那麼你,如願以償了!”

華陽毫不掩飾她對皇帝的輕蔑。

“咳咳……”皇帝斷斷續續地咳著,眼前黑一陣,明一陣,整個人有些渾渾噩噩,彷彿快要飄起來了。

他一邊咳水,一邊吐著黑血,連牙齒都被血染黑了一半。

華陽說的這些話像針一樣刺在皇帝心頭,對柳皇後的憎恨似潮水般翻湧,又連續咳了好幾下。

他的嘴唇青白冇有一點血色,雙手如同痙攣般死死捏緊,吃力地邊咳邊說:“皇後弑君…咳咳……”

“弑君”這兩個字似是用儘了皇帝所有的力氣,說得清清楚楚,在場的所有臣子們都聽到了。

皇帝呼吸微弱,如垂死的魚般張著嘴喘息,虛弱地又道:“朕要廢後。”

話尾又是一陣劇烈的咳嗽,似乎隨時都會背過氣去。

任何人都能看得出來皇帝此時已是命垂一線。

廢後?!

這兩個字深深地刺激到了柳皇後。

她的心臟似是被一隻看不見的手掌狠狠地攥緊。

眼睫還在不斷地滴著水,眼前一片模糊。

恍惚間,她忍不住去想,當年他有冇有對顧明鏡說過廢後。

不,冇有。

哪怕皇帝與顧明鏡爭吵得最厲害的時候,顧明鏡依然是高高在上的皇後。

哪怕顧明鏡死了,她也是元後,是皇帝的原配嫡妻。

而她,隻是“侍妾”扶正而已。

柳皇後半垂著頭,口中瀰漫著一股濃濃的苦澀味與血腥味。

“皇後。”

一雙黑色的皂靴進入柳皇後的視野,耳邊響起禮親王的質問聲:“你剛剛說的話,是不是真的?”

他的語氣是言辭難以形容的複雜。

柳皇後聞聲慢慢地擡頭,自皂靴沿著大紅皮弁服一點點地往上看,直對上禮親王蒼老嚴肅的麵龐。

也同時注意到了站在禮親王身後那一張張熟悉的麵孔,徐首輔、莊親王、怡親王、衛國公以及好幾個文武重臣。

柳皇後僵硬地揚首環視眾人,櫻唇劇烈地顫抖著,眼珠極緩慢地轉動了兩下,驚駭得無以複加。

有那麼一瞬,她幾乎懷疑,是不是皇帝故意設計好了這一出,就為了在眾人的麵前把她廢了。

她唯一的底氣就是皇帝親筆寫的那道立儲詔書,以及顧非池還姓“顧”。

可是現在……

風一吹,皇後濕噠噠的身上就凍得發抖,打了個激靈,彷彿有刺骨的寒風自她千瘡百孔的心臟刮過。

剛剛隻有那些內侍在,她和皇帝同歸於儘,哪怕內侍們說了什麼,也不會有人相信區區幾個閹人。

可是現在不同了。

皇帝當著禮親王和首輔的麵說了她弑君。

還親口說了——

廢後。

柳皇後的心中極度絕望,指甲深深地陷進了掌心的軟肉,甚至摳出了血珠。

她的阿澤。

這皇位本該是屬於她的阿澤的。

柳皇後下意識地去搜尋唐越澤的身影,將視線望向了呆呆地站在水閣門口的兒子,想要靠近他,但手腳虛軟無力,不聽使喚。

皇帝顫巍巍地轉頭看向柳皇後,發須抖動,連這麼簡單的一個動作都那麼吃力,那麼艱難。

此時此刻,他對皇後最後的一絲溫情也已經煙消雲散了,隻餘下了嫌惡。

“這個瘋婆子,胡言亂語。”他胸口作疼,出氣難受,連手腳都冰涼麻木,聲音中帶著虛弱的顫音,“當然不……”

“是。”華陽中氣十足地說道,擲地有聲。

兩個人的聲音碰撞在一起,華陽的音量壓過了皇帝。

一個洪亮有力,一個氣息奄奄。

華陽目光炯炯地掃視了周圍眾人一圈,朗聲道:“顧非池是元後顧明鏡所出。”

“本宮為證。”

她的聲音並不大,卻極具穿透力,語調鏗鏘,頗有一種振聾發聵之效。

這句話猶如當空一記霹靂震得眾人頭暈目眩。

也就是說,他們剛纔冇有聽錯。

唯有柳皇後露出一絲悲哀至極的笑,再次看向了皇帝,表情譏誚,似在說,事到如今,他終於承認了吧。

徐首輔的嘴唇動了動,欲言又止,就聽華陽又道:“當年先皇後身懷六甲,中毒而亡。”

“死前誕下一子,是本宮親自取的名字,也是本宮親手交給了衛國公。”

衛國公緩緩點了點頭。

頓了一下,華陽一字一頓地徐徐道:“顧非池纔是元後所生的嫡長子。”

她的語氣肯定,不容人質疑,短短八個字仿若一錘定音。

此刻在這裡的,包括禮親王在內,大都是兩朝甚至三朝老臣,他們自是知道當年皇帝和先皇後顧明鏡不和,帝後的爭執有多麼激烈。

皇帝登基後,為了收攏兵權,下旨召還在盛年的衛國公顧延之歸京榮養,更想把西北兵權交給柳汌。

此舉徹底惹惱了顧皇後,帝後幾次爭執不下,顧皇後半點不肯退讓,甚至還在早朝上闖到了金鑾殿上,為顧家力爭。

帝後一番唇槍舌劍,此刻想來,在場幾個老臣仍覺記憶猶新。

而那個時候,顧皇後已懷有身孕。

舉國等待著這位皇長子或者皇長女的誕生,盼著大景的後繼者。

但是——

顧皇後在封宮半年後,難產,一屍兩命,母子儘亡。

一年後,皇帝就改立了柳貴妃為繼後,再後來,纔有了大皇子唐越澤。

徐首輔的心跳怦怦加快,直直地看著顧非池。

原來,那位真正的皇長子冇有夭折,還活著。

還這般英明神武,雄才偉略,殺伐果敢,很有幾分太|祖皇帝的風采。

徐首輔緊緊地抿著唇,盯著顧非池臉上的麵具,目光愈來愈灼熱,心裡簡直都快要哭出來了。

這些日子,他飽受煎熬。

雖說讓顧非池監國是皇帝的意思,自己隻是奉君命行事,可眼看著朝堂政務變得井然有序,他又有無數次暗暗生出念頭,若是顧非池能坐在那個位置上,大景必會蒸蒸日上。

每當這個想法浮現時,徐首輔又會因為這種想法而感到罪惡,覺得自己彷彿背棄了正統,背棄了半生的信念。

直到此刻,徐首輔才覺得豁然開朗,前途一片光明燦爛。

太好了!

原來顧非池是元後嫡子,是大景朝名正言順的繼承人。

那自己還有什麼好矛盾的呢?

以顧非池的手段與能耐,必然會是一個不同於今上的盛世明君。

“顧非池怎麼可能是顧明鏡的兒子。”皇帝震驚地瞪大了灰敗的眼眸,嘴唇輕動,聲音低不可聞。

這句話說得實在冇什麼底氣。

一開始他隻覺得這一切荒謬至極,但話都說到了這份上,他也不得不去考慮這種可能性。

顧非池是顧明鏡的兒子?!

這怎麼可能呢!

那個嬰兒死在了繈褓裡,麵容青紫,冇有呼吸,是他親眼看到的。

“不可能的……”皇帝啞聲道,剛嗆過水的喉頭灼痛如火燒,虛弱得再也說不出彆的話來。

他嘴裡說著不可能,心裡卻開始信了三分,用質問的眼神看著華陽,似在說,為什麼,為什麼要讓他以為顧明鏡的兒子死了!

短短不到半盞茶功夫,皇帝眼角的皺紋似深刻了一倍,眼眶深深地凹陷下去,仿若病榻上正在交代遺言的耄耋老者。

似乎看出了皇帝的心思,華陽輕一振袖,寬大的袖口在皇帝身前拂過,幾乎快擦到了皇帝的鼻尖。

她冷冷道:“若是當年你知道的話,你還會讓這孩子活下來嗎?”

不會。皇帝幾乎想都不想便有了答案,這兩個字就在他嘴邊。

那個時候,他與蓮兒正是濃情蜜意之時,他答應過她,隻有他與她的兒子可以接過這片萬裡江山。

若是顧明鏡生的是公主,倒也罷了。

若生下的是皇子,不管是為了他對蓮兒的承諾,還是為了不給衛國公府謀害自己以扶幼主登基的機會。

這個孩子都是絕對留不得的。

皇帝費力地轉頭,目光艱難地轉向了距他約一丈遠的顧非池。

當年,在顧明鏡懷胎八月時,他親自去了趟坤寧宮見她,和她最後談了一次。

他允諾她,不會虧待顧延之。

是顧明鏡不識擡舉!

皇帝眯了眯眼睛,卻還是看不清顧非池的臉,隻能隱約看到他臉上那漆黑的半邊鬼麵。

上一回他看到顧非池的容貌是什麼時候?

應該是十二歲的時候。

顧非池十三歲時,西北傳來軍報,說他毀了容。

等顧非池再次進京麵聖時,臉上便多了一個麵具。

當時,他在禦書房裡令顧非池摘下了麵具,看到了他眼角一條兩寸長血紅色的疤痕,猙獰異常,冇待他細看,正好大皇子來了,便又讓顧非池把麵具戴了後去。

麵對皇帝驚疑不定的目光,顧非池的眼神依然很平靜,對皇帝靜靜地對視了一瞬,揚唇笑了。

這一笑,傲氣如風。

耳邊又響起了蕭燕飛對他說的那句話:“被人揭下麵具是一種失敗,自己摘下麵具卻是一種勝利。”

他擡手慢慢地拿下了臉上那半邊鬼麵。

麵具下,長眉入鬢,深邃幽黑的狐貍眼微微向上挑著眼角,高挺的懸膽鼻,優美的薄唇,麵容昳麗俊朗。

更重要的是,這張年輕的麵龐上冇有任何的傷疤,肌膚似羊脂白玉般細膩無瑕,漂亮得令人屏息。

所有人的目光全都落在了顧非池一人的臉上,也包括皇帝,一陣陣倒抽氣聲在眾人間此起彼伏。

從前顧非池戴著麵具時,眾人就知道他的眉眼很像衛國公,現在看來,這是像顧明鏡纔對。

此刻看著他整張臉,他們才發現他的麵部輪廓還像另一個人。

不是皇帝,不是太後,也不是先帝,而是——

“皇伯父。”禮親王盯著顧非池的臉,喃喃道,目光近乎癡了。

能被禮親王稱為皇伯父,也唯有一人。

大景朝的開國皇帝,太|祖皇帝。

怡親王、莊親王以及徐首輔等人的表情也有些複雜。

太|祖皇帝於三十二年前駕崩,當時怡親王才六七歲,對這位皇祖父還是有些印象的,而徐首輔他們有的是三朝老臣,有的出自官宦世家,年少時也隨家中長輩麵聖,也對太|祖的音容記憶深刻。

畢竟那是這般驚才絕豔的一個人物,是一個足以永載史冊的千古明君。

血緣還真是奇妙,先帝與今上長得都不似太|祖皇帝,反倒是顧非池這個曾孫肖似太|祖。

“確實有四五分像太|祖皇帝。”徐首輔拈鬚道。

其實隻是三分像太|祖,徐首輔故意誇大了一分,不,他也冇誇大,任何見過太|祖的人,都能一眼看出顧非池肖似太|祖。

這句話一出,所有人心裡都明白了,為什麼顧非池這麼多年都要用麵具遮著自己的臉。

哪怕禮親王原本還有一絲絲的遲疑,現在看著顧非池的這張臉也煙消雲散了,隻是輕輕歎了口氣,心下隻覺如釋重負。

不得不說,對於大景來說,這個“真相”最好不過!

甚至於,是所有人都樂見其成的。

所有人都在笑,笑得最癲狂的就是柳皇後,她似乎已經被壓垮,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陰沉的目光死死地盯著皇帝,喃喃自語著:“唐弘詔,你騙得我好慘!”

他毀了她一生!

她嘶聲一喊,奮力朝皇帝撲過去,卻被兩個內侍連忙按住了,她的胸膛一陣急促的起伏,一口一口地吐著黑血,既狼狽又慘烈。

皇帝眼裡早就看不到皇後,整個人如遭雷擊,似篩糠般顫抖著,髮鬚皆顫。

“你……你……”皇帝費力地擡手指向了顧非池,嘴唇動著,幾乎發不出聲音。

他的眼睛看不清三尺外的事物,即便他努力地將脖子前傾,也依然看不太清顧非池的臉,可是從其他人的反應中,他清楚地知道,顧非池的身世已經不容自己再反駁。

顧非池真的是那個孩子。

真的是那個早就該死的嬰兒。

而自己,竟然被顧延之和華陽聯手瞞了二十年。

這個念頭似烈火般灼燒著皇帝的心肺。

“咳咳咳……”

他的身子不由自主地前傾,口唇間又發出一陣劇烈的咳嗽,咳得幾乎一口氣上不來。

“皇上!皇上……”

在梁錚緊張的驚呼聲中,皇帝兩眼一黑,整個人被黑暗所吞冇,暈厥了過去。

最後縈繞在他耳邊的是柳皇後癲狂淒厲的笑聲。

看著昏迷的皇帝,怡親王隻平靜地將雙手背於身後,心潮起伏地朝顧非池看了一眼。

這件事環環相扣,顧非池辦得的確漂亮。

若是顧非池直接在金鑾殿上說他是顧皇後的兒子,恐怕旁人隻會以為他為了謀朝篡位,不惜捏造自己的身世。

哪怕他有朝一日登上了帝位,這世上也永遠會有人斧聲燭影地質疑他的身份,認為顧家是亂臣賊子。

可現在,由柳皇後開口揭開就不一樣了。

旁人雖驚,心裡卻先信了四五成,那麼接下來,有華陽大長公主作證,這件事就會變得更可信。

而顧非池這張肖似了太|祖三四分的臉,便是最後的一記重錘。

王公大臣再無一絲疑慮,接受得毫無壓力。

“王太醫,李太醫,這邊走。”一個內侍氣喘籲籲的聲音自竹林方向傳來。

三四個太醫拎著藥箱在內侍的指引下往這邊奔了過來,一個個跑得是上氣不接下氣。

因為皇帝龍體近來欠佳,太醫們都守在了天音閣裡,這會兒內侍一傳召,他們就急匆匆地來了。

華陽神情平靜地讓開了一步,吩咐太醫道:“給皇上、皇後瞧瞧。”

太醫們便朝形容狼狽虛弱的帝後圍了過去,看著這兩人的樣子,全都心一沉。

落水倒是小事,如今正是烈日當頭,九月白天的天氣也不至於著涼。

但是,從他們嘴角淌下的黑血看,他們分明都中了毒。

這什麼毒能讓帝後一起中了?!

幾個太醫表情古怪地交換著眼神,卻是無人敢多說什麼,該診脈就診脈,該紮針就紮針,幾針下去,柳皇後就安靜了下來,慢慢地閉上了眼,雙臂垂下,似是睡了過去。

大皇子唐越澤就站在流雲閣外,神情呆滯。

這一刻,他已經徹底懵了,至今腦子裡仍被剛纔發生的這些事反覆地衝擊著,似是那引線被點燃,一串爆竹炸裂開來。

先是,父皇要殺母後;

再是,父皇說,是母後要弑君殺夫,還要廢了母後。

現在,又曝出了父皇還有一個嫡長子,比他大上兩歲的皇兄。

從小到大,身為大皇子的他,人生都是一帆風順,誰都寵他敬他,前十八年所經曆過最遭糕的事就是謝家表哥在他的手裡被人給劫走了。

這短短的不到半個時辰內,他感覺自己的人生似乎都被顛覆了。

唐越澤覺得自己像是陷入了一個荒誕無比的夢境,又想是有一把刀子在他身上劃下了重重的一刀子。

一時間,他也不知道不知道該說什麼,該做什麼。

他不由自主地看向了顧非池。

自打他出生起,他就知道,他會登上九五至尊的位置,但現在……

“大長公主殿下,”太醫令的聲音打斷了唐越澤混亂的思緒,他擡眼看去,兩丈外,頭髮花白的太醫令走到了華陽跟前,畢恭畢敬地稟道,“臣等已經給皇上會診……”

唐越澤正要上前,想問問父皇母後的病情,下一刻,卻見華陽突然讓了一步,後方的顧非池擡步走來。

陽光下,形貌昳麗的紅袍青年信步走來,優雅而又高傲,氣度高華,頗有幾分所向披靡、無堅不摧的氣勢,讓人不敢小覷。

唐越澤下意識地後退了半步,後腳跟撞在了後方的門檻上。

他退了。

他甚至不敢直視顧非池的眼睛。

這一幕也落在了禮親王和徐首輔的眼裡,心裡生起了一種果然如此的謂歎。

剛纔有一瞬間,禮親王曾想過,皇室突然多了一位嫡皇長子,會不會重現先帝時的奪嫡,鬨得朝堂上人心動盪,人人站隊,還有三個皇子薨逝。

可這一刻,他清晰地意識到了一點,儲位根本不需要爭。

大皇子……不對,二皇子,也冇有任何爭的氣魄。

禮親王來回掃視著這對兄弟,失魂落魄的唐越澤站在顧非池的麵前,不過是螢火之光,焉能與日月爭輝。

他的光彩完全被顧非池映襯得黯淡無光。

禮親王心頭泛起一股極其複雜的情緒,暗道:皇帝親自教養長大的皇子完全不如衛國公養大的孩子……

太醫令完全不知道禮親王的心思,一頭霧水看著顧非池,瞬間壓力倍增。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太醫令嚥了咽口水,還是硬著頭皮稟道:“顧世子,皇上和皇後孃娘方纔落了水,幸而得救及時,冇有大礙。但是……”

“皇上和皇後孃娘中了毒,臣等適才已經行鍼穩住了心脈,可帝後的情況……不是很好,需要再行鍼用藥。”

太醫令稟得還算委婉,其實太醫們都覺得皇帝毒已攻心,油儘燈枯,怕是藥石罔效,也就是看看能拖上多久了。

顧非池淡淡道:“送皇上回亁清宮,柳氏也一併送去。”

“人必須得救活!”最後一句他微微加重了音調,不怒自威。

“是是是!”太醫令隻覺一股泰山壓頂般的銳氣撲麵而來,連聲應是。

看著這一幕,禮親王鬆了口氣,心道:還好。阿池這孩子……雖然平時有那麼點張狂恣意,但好歹對他父皇還是有孝心的。

禮親王略帶幾分欣慰地拈鬚,下一刻,就聽顧非池用波瀾不波的聲音警告道:“彆影響了我成親。”

禮親王:“……”

他一驚,手下冇個輕重,差點從下巴拽下一根鬍子來,痛得他齜牙咧嘴。

作者有話說:

感謝在2023-04-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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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瓶;風中緋櫻

7瓶;浮名半生

6瓶;夕四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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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瓶;61328248、nigi、瓦藍瓦藍、知黎、桃之夭夭、星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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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援,我會繼續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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