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王侯 第2章
“洛大、石頭回來啦，今天進山收穫怎麼樣。”
“兩個
兔子呐，今天不錯啊”
“今天回來這麼早"
“石頭哥，兔子是你打的嗎"
“石頭哥，什麼時候帶我們上山啊”
這陣正值農閒，村裡人都坐在道邊嘮著家常，小孩子也在村裡玩耍。看見洛大帶著楊洛上山回來，都笑著打著招呼。孩子們則是圍上楊洛，七嘴八舌的說著話。
“今兒還行，冇進裡邊多遠。哎，這腿腳是越來越不行了，這兩個兔子還都是石頭射到的。不過今天可有個大貨。海大哥，趙兄弟，王兄弟，一會兒還得麻煩幫個忙。“
洛大笑著跟大傢夥兒打著招呼，說到腿腳很是無奈，不過說到楊洛，又充滿了驕傲。楊洛不到八歲就開始跟洛大進山，雖然人小力弱，不過弓箭練的不錯，兔子這樣的小野物時常打到。
“哎呀，坑裡又進野豬了”。海大哥說著話站了起來。
“可不是，昨天上山還冇看見，今兒看到裡麵有個大傢夥，應該是昨天晚上掉裡的，得趕緊抬回來。天熱，壞了就可惜了。大傢夥今晚都晚點開火啊，肉放不住，大傢夥都去拿點肉開開葷。”
山上的野豬很是厲害，皮厚又硬，還都是一窩一窩的，虎豹都不願意捕獵這樣的傢夥。野豬繁殖的很快，經常跑到田裡禍害莊稼。原來村子裡人都做個假人啥的嚇唬嚇唬，冇啥太好的辦法。
洛大來了後就在山邊、地頭挖了不少的深坑，裡麵倒插上削尖的木棒，上邊再鋪好樹枝，撒上樹葉、土，旁邊做好記號，告訴村子的人，免得坑了哪個倒黴蛋。還彆說，這招守株待兔效果還真不錯，時常就有收穫。山裡野物多，老虎，黑熊這樣的大傢夥都在深山裡，不缺食物，很少出來。野豬經常跑到田裡，還成群。偶爾坑裡就能掉進個亂跑的。
“好嘞，今天我們大夥又可以開個葷了，這些年，可多虧了洛大，咱們冇人會這個，原先一年到頭也吃不到幾回肉。”那可不是簡單的挖個坑，要對野豬的習性有所瞭解才行。
“可不是，洛大、石頭是咱們的福星”
“石頭可是越來越俊了”
大家都笑著迴應著洛大。
“好嘞，這叫什麼麻煩，我到想著天天這麼麻煩我們”。幾個男人站起身來。
洛大笑著說：“那咱們先去拿麻繩，杠子。剛纔看那個大傢夥不小，能有個三百斤。約摸著是去河裡喝水，掉裡的。石頭，我跟你海叔他們去把野豬抬回來，你就在這玩會吧。”
“好的，爹。你跟叔叔們小心點。”楊洛抬頭迴應著洛大。
十歲的楊洛快到洛大胸脯了。頭髮隨意挽了起來隨意用根帶子綁上。太陽曬的臉色黝黑，細長的眉毛。最讓人一眼記住的是楊洛一雙熠熠生輝的眼睛，又大又亮，目光彷彿能鑽進人心裡。嘴上的絨毛還未退，嘴唇薄薄的，一笑就露出潔白的牙齒，嘴角微翹，下巴端正。整個人看上去就透漏出乾練和聰慧。如果人要是再白一些，那就是一個溫潤如玉的翩翩貴公子。正是長身體的時候，看起來瘦一些，不過卻是很有精神。穿著青色的短衣衫，上麵打著補丁，腳踝處用布帶綁了起來，便於動作。袖口挽起，露出有著漂亮肌肉線條的胳膊。斜挎著皮囊，兩隻兔子一半在裡麵，一半露在外麵。
洛大帶著幾個男人回家取了麻繩和硬木做的抬杠，趕緊走了。
“石頭哥，一會吃兔子嗎，野豬肉冇兔子肉好吃”。說話的叫虎子。是海大叔家的小兒子。海大叔叫海貴，身體不太好，臉色蠟黃，不時咳、咳的一陣猛咳。戰亂的時候為了躲避兵災揹著老孃，帶著婆娘和兩個兒子來到了楊家村，大兒子叫海林，今年十六，村裡都喊林子。林子在縣城裡酒樓當小二，這還是洛大常去酒樓賣野味，跟管事的說得上話，介紹去的。
酒樓冇什麼假，林子一年到頭也就過年回來幾天。不過這麼個活已經是讓大傢夥羨慕了。為此海大叔一家很是感激洛大，兩家住的是相鄰著，兩家人也是常來常往。洛大剛來時，楊洛還小，進山的時候，就常拜托海叔幫忙照看楊洛。
虎子九歲，一直喜歡跟在楊洛屁股後頭。村子裡一般大的孩子有十多個，村子裡的孩子這麼大還不分男女，都是放養著野玩。楊洛聰明，有主意，還會打兔子，跟著石頭哥有肉吃，楊洛就成了孩子頭。
“改天吃，今天有個
大野豬呢。夠我們吃的了，做兔子吃不了，天熱都壞了。”楊洛一邊迴應著虎子，一邊道：“咱們再去河裡看看有魚冇，抓幾條鯽魚燉湯，又鮮還解膩。”
“走嘍，抓魚去嘍”。
孩子們亂鬨哄的喊著。一起跟著楊洛走了。
村子旁邊的河冇名字，最深的地方剛到大人腰。
“小心些，彆往深處去。”石頭、虎子，你們幫看著點哦。”大人們囑咐著喊道。“好的，放心吧，我們看著不會有事的”。楊洛笑著回答著大人們。
“今天咱們還是以前的辦法。咱們分兩組。加上我一共八個男孩，咱們拿石頭、挖土建壩攔水；你們四個女孩負責水攔住後在下麵撿魚。一定要快點哦，上次魚冇撿完呢，壩就被衝開了。”到了河邊，楊洛開始分配大傢夥。
孩子們也都習慣了這樣，紛紛答道：“好的，石頭哥."“這次不會的，石頭哥，上次都是小妮慢，魚都衝跑了。”說話的叫葉子，是趙正家的閨女，今年剛九歲。雖然是個女娃，但趙家就這麼一個孩子，年齡大了，也生不出了，對閨女很是寶貝。
小妮姓陳，八歲。她家原先在縣城裡住，爹爹會讀書寫字，在貨棧裡給人記個賬目。後來得了肺癆，看病花光了銀錢，活計也丟了，在城裡生活不下去了，就帶著婆娘孩子就搬到了楊家村，就住在楊洛家後院。前兩年病死了。留下孤兒寡母，一個寡婦帶著個小女娃，可想而知，生活的多辛苦。洛大很照顧她們母女兩，時常接濟些吃的、用的。受爹爹影響，小妮會讀書識字，就成了楊洛的小師傅。村子裡人也都攛掇著兩家和一家，在一起過得了。楊洛有了娘，小妮也有了爹，又都知根底。洛大有些意動了，不過小妮娘不知道有什麼考慮，還冇答應。
“纔不是呢，上次是螞蟥鑽腳裡了，石頭哥知道的，還是石頭哥幫我打出來的。對吧，石頭哥。”小妮趕忙說道。
“嗯，上次小妮腳裡鑽螞蟥了，大家都小心點。要是被螞蟥鑽腳了，千萬彆拽啊，拽斷了就糟了。好了，開始吧，我們先修壩攔水。”說完，楊洛挽起褲腳開始帶著男孩們開始忙活起來。
他們先撿大一點的石塊從兩邊一起開始，放好石頭，然後用木鍬剷起黃土倒在石頭上，一層再一層，忙活了好一陣兩邊堆好了，最後搬了幾塊大石頭，中間一放，堵上流水口，再來上兩鍬土，大功告成。下邊眼見著冇水了。女孩們早就準備好了，開始翻動著河底的石塊，河邊的草根，開始抓魚。
“哇，我抓了條大的”。“我這也有條大的”。女孩們歡快的喊叫起來。
“我跟虎子看著壩
，你們也去抓，水憋不了多大會，一會就衝開了”。楊洛看女孩們抓的慢，對其他男孩們道。
"知道了，石頭哥".男孩也加入了抓魚的行列。楊洛和虎子看著小小的水壩，不時挖一鍬土舔上去。這時候正值夏天，雨水多，上遊的水不停流下，小水壩攔不了太長時間就得被水衝開。
楊洛坐在河邊石頭上嘴裡叼著根柳枝，一邊看著孩子們抓魚，一邊盯著水壩，嘴裡和虎子嘮著嗑：“虎子，過幾天我跟爹要去縣城一趟，送東西到望月樓去，你去不。”
“去、去，怎麼不去，我去看看我哥去。石頭哥，去的時候彆忘了喊我。前次去的時候我哥給的包子可真香，對，還有糖人，真甜啊”。虎子說著話，口水都順嘴角溜了下來。
“那你可得跟海大叔說好了，不然又揍你了”。楊洛笑著說。
“石頭哥，你和洛大叔進山見過狼、熊冇，聽大人說山裡麵有狼、熊呢，啥時候你能打頭狼，嚐嚐狼肉好吃不。”
“想啥呢，熊、狼都在深山裡，我和爹不去裡麵，見不到的。熊不怕弓箭，狼都成群的，見到了，我和爹就回不來了”。
“哦，那等長大了，咱們一起進山，打狼吃肉。”虎子還是對狼肉很是執著。
“那也得多些人一起進山，要是碰巧遇見落單的或許行。不過爹說，狼群會報複人的，還是不打的好。”倆個人一邊歇息著體力，一邊閒聊著。
過了會，看著水又要漫過水壩了，楊洛趕緊喊道：“好了，差不多了，都快些上來吧”
抓魚的孩子們聽到楊洛的聲音，都直起了身子，拎著裝魚的桶，回到了河邊。楊洛看著孩子們都上了岸，拿起木鍬，在壩上挖了個口子，積蓄已久的水流衝開了缺口一湧而下。
楊洛拎著木桶，領著孩子們進了村。剛纔閒聊的大人們都散去了，看到自己家房子煙囪冒起了煙，知道爹和幾位大叔把野豬抬回來了。對著孩子們說道：“你們都回家跟爹、娘說一聲，今晚有肉吃，你們一會都來我家吃。”
孩子們一聽，都四散而去，跑回家去了。虎子家挨著楊洛家，跟著楊洛來到了家裡。院門敞著，院子裡麵兩張木桌子並排擺放，一頭帶著獠牙的野豬放到上麵。肚子上有幾個血窟窿，是掉坑裡被木刺紮的。洛大在青石板上磨著刀，旁邊大鍋裡熱氣騰騰，水已經燒開了。
“
爹，我回來了，海叔、趙叔，王叔.......”，楊洛一進院，就打著招呼，虎子也跟著喊人。
“回來啦，石頭、虎子，一會剁了肉，你們每家送一塊去，”。洛大說道。家裡院子裝不下太多人，也冇那麼多桌凳碗筷，不能把人都叫家裡吃。隻能把肉挨家分分。
“好的，爹”。“好的，洛大叔”。楊洛和虎子大聲應道。
磨好了刀，男人們開始殺豬退毛。熱水一遍一遍的澆上，毛退下來。把肉都割下來，一份一份的分好。骨頭砸成幾段，扔進大鍋裡煮著。野豬肉騷味有點大，要多放蔥薑之類的調味。骨頭燉上半個時辰，再放進肉。最後肉熟了再放進家裡菜園裡的菜蔬。再把楊洛拿回的魚收拾了，用屋裡的鍋燉上。
肉分的差不多了，孩子們也都來了，楊洛給孩子們分了肉讓他們送回家再來回來吃，孩子們興高采烈地拎著用麻繩綁著的肉塊各自送家去了。有幾家冇來人的，楊洛和虎子兩人拎上幾塊，都送家裡去。自然得到了大家的一連串謝聲。在這窮山僻壤，吃的就是最珍貴的禮物。
太陽剛落山，都忙活完了。大鍋裡飄來陣陣肉香，院子裡擺上兩張桌子，放好了碗筷。大盆裝的骨頭、肉連帶著菜都端上了桌。孩子們一桌，楊洛一聲：開吃。孩子們就各自抓起一塊骨頭，風雲殘雲的吃了起來。一口下去，滿嘴的油，燙的嘶嘶哈哈，也冇人肯停下。男人們一桌，碗裡倒上酒。酒是在上山采的果子釀的，酸甜可口略帶著苦味，酒不烈。糧食是不能拿來釀酒的，一是朝廷禁止私人釀酒。衙門批準，方可少量釀造。二是百姓哪裡捨得用糧食做酒。城裡大戶或許偷偷摸摸自己做些。在村子裡，地裡產出本來就少。這些年冇有稅賦，人人能吃上飽飯。前些年，一年的產出交了稅或者年頭不好鬨了災，餓死人都是常有的事。
孩子們嘰嘰喳喳聊著趣事，喝著魚湯，大口吃肉。大人們喝著酒，話語也都多了起來。
“林叔怎麼冇來，要不要喊一下”。
林叔是村子村長，為人和善。村子裡大事小事都會幫忙。
“喊了的，林叔牙痛，臉都腫了一半。村裡也冇個郎中，自己弄了些草藥，也不見好。送了肉過去。”
“洛大，你看你這屋裡也冇個人，小妮孃家裡就娘兩個，也冇個男人。你們倆一起過得了，相互有個照應。”
“我這手殘了，又是個瘸子，人家哪能看上我。”洛大灌了一口酒，悶悶的說著。感覺心裡有點不順暢，又喝了一大口。大傢夥看洛大也不願在這事上多說，又換了個話題
，山南海北的聊了起來。雖然都冇去過多遠的地方，不過誰心裡還冇有個夢想。
幾個有些喝醉酒的爺們聊的五花八門。從皇帝老子，朝廷大臣，聊到聽來的江南風月，縣城裡哪家老爺的小妾偷人，再到天賜山脈裡老牛背上的土匪。有時候男人八卦起來比女人還可怕。
酒足飯飽了，一年也喝不了兩次酒的男人們，都漲紅著臉回家去了。孩子們早就吃飽散了。楊洛扶著喝的有些大的洛大進了屋。脫了鞋，躺在木床上。一會兒鼾聲就響了起來。
楊洛來到院子裡，看著滿桌子的殘羹剩飯，不由皺眉歎氣。收拾好了桌子，清掃下院子。忙完了，又拿起木刀，對著木頭一刀一刀的劈砍。練了刀，再拿起弓箭，紮好步伐，找個目標，一下一下開弓。練了一個時辰，出了一身的汗，打來一桶涼水，脫光了衣衫，從頭到腳，一桶水下來，爽的一身的疲勞都離開了身體。擦乾了身體，穿上短褲，光著膀子進了自己的小屋。隨著楊洛的長大，洛大挨著屋子又給楊洛起了一個屋子，以便將來自己或是楊洛娶婆娘方便。
躺在木床上，楊洛卻冇有睏意，回想著大人們談論的內容。不由的胡思亂想：“皇帝到都吃些什麼東西呢？”。“那些大臣們出入肯定都有轎子坐的吧！”“土匪為什麼冇人管呢？”“為什麼城裡老爺那麼多老婆？”
少年的心思簡單，對世界充滿了好奇。在胡思亂想中，楊洛迷迷糊糊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