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月光重生十年後 第88章 第 88 章 誣告
誣告
幾位官員理清來龍去脈,
隻覺得頭疼。
這明顯是太後在跟陛下扳手腕啊,為什麼要把他們這些人扯進來?
宋勇良跟著幾人上前觀察那鐵鍋,見它已經爛得差不多,
心中同樣沒底。
二十幾年前的東西了,
能儲存到現在不容易。
他看向王三,沉聲道:“能將物證儲存這麼多年,又千裡迢迢帶來薊州,這一番苦心,
你父母在天之靈定會看見的。”
王三恍然大悟,
登時哀嚎道:“多謝大人體諒,將這鐵鍋取走後,草民無一日不害怕,
卻知道這是為父母報仇的唯一證據,因此將它妥善保管著。
隻是時間過去得太久,這鍋再好也鏽壞了。”
若是小人為了誣陷彆人,
為何要拿一個漏洞百出的證據來?又為何要儲存這鐵鍋這麼多年?”
張姎目露滿意之色,
這賤民雖油頭粉麵,但卻足夠伶牙俐齒,關鍵時刻還是能發揮幾分作用的。
“皇帝,
此事你打算如何處理?”張姎端起茶盞,
神情也放鬆了許多,
“如今既有了人證,
又有了物證,
你心中該有個章法了吧?”
燕淩帝卻不接她的茬:“先不說這物證太過牽強,況且鍋中究竟有沒有毒,還未可知。”
宋勇良也讚同道:“太後娘娘,依法定罪,
人證物證一樣都不能少啊。”
其他官員紛紛附和:“陛下說得對!丞相說得對!”
宋勇良捋了捋鬍子,又補充道:“隻是此人千辛萬苦來到薊州,若隻是為了誣陷一個……故去的人,他圖什麼呢?”
“這鐵鍋一眼看去便知年頭已久,他費儘心思儲存這東西又是為了什麼?”宋勇良看了眼周圍人的臉色,歎道:“沒有任何好處的事情,除了深仇血恨,無一人有這樣的決心啊。”
其他官員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紛紛道:“丞相所言極是。”
棋久輝反駁道:“如今所謂的人證,便是此人,所謂的物證,也是從他的嘴裡出來的。
這前後既沒有絲毫關聯,也毫無條理。
就算那鐵鍋上真有毒,誰又能保證是西山太子妃下的?”
右相慣喜歡玩弄權術,以前還有容逸臣壓著,現在就飛了,也不知陛下是看重了此人什麼功夫。
棋久輝冷哼道:“宋大人,你能保證嗎?”
其他官員紛紛道:“太師言之有理,言之有理啊!”
宋勇良眯著眼睛掃過一群氣氛組,歎氣道:“慚愧,老臣不能。”
“既然不能,就慎言!”棋久輝也捋了捋鬍子,“陛下治國,靠的是真憑實據,不是你我的嘴皮子功夫!”
不是誰說得更像真的,便聽誰的!
王三見情形往一麵倒,連忙道:“小人所言若有半句謊話,便叫我天打五雷轟!”
棋久輝笑了,毫不猶豫地嘲諷道:“若是發誓就能將案子辦清,還要大理寺乾什麼?要禦史台乾什麼?”
禦史台等人連忙讚同:“茲事體大,我大燕一向以理服人,莫不得人證物證俱在,此案方可水落石出啊。”
王三憋得一張臉通紅。
他隻是為了表達自己沒說假話啊,他爹孃本來就是被那女人殺死的!
“噤聲。”燕淩帝沉沉開口,目光毫無情緒地掃過眾人,“等太醫的結果。”
小半個時辰後,胡太醫小步走進殿內。
他擅毒,有辦案需要輔助的,都是派他去。
“稟陛下、太後,此物證並未檢出毒液或是毒粉,臣開啟內裡,雖腐蝕嚴重,但也隻是風化,並未檢出任何其它成分。”
王三猛然擡起頭。
怎麼……怎麼可能?!
那鍋,那鍋絕對有毒!當初他們一家吃完飯就倒下了,後來那鍋被風吹日曬的,周邊一顆草都長不出來。
他知道這毒烈得很,自然不敢碰。
若不是皇太後派人來找他,他還不敢將那鍋挪動半分。
張姎亦是氣得渾身發抖,厲聲問道:“怎麼可能?!你若出了紕漏,哀家要了你的腦袋!”
胡太醫麵不改色道:“結果是與太醫院幾位同僚一同出的,太後若是覺得不妥,可再請信得過的太醫前來查驗。”
走到如今這一步,張姎必不能放過這等機會。
不說大挫燕淩帝的氣勢,讓他在朝中降低,將來責令他退位讓賢,讓瑞兒上位也好啊!
張姎大手一揮,忙叫了好幾個自己的太醫來。
查驗後,得到的結果都是無毒。
張姎氣得仰躺到椅背上,一個勁兒大喘氣。
玉奴替她拍著背,又端了茶水來給她。
燕淩帝目光落在王三身上,聲音肅穆而冷厲:“你說你父母被西山太子妃所殺,是你親眼所見?”
王三連忙點點頭,麵容驚駭:“草民……草民永遠無法忘記那一天……”
一覺醒來,屋子裡充滿了鐵鏽味,外麵狂風呼嘯,正是冬夜。
他娘昨夜還說,這是今年最後一個冬夜了,等春天來,日子就好過了。
對了,想起娘,他睜眼迷迷糊糊想起來,卻覺得渾身沉得很,最重的是眼皮,彷彿灌了鉛似的。
耳邊響起‘嗒嗒’砍木柴的聲音,沉悶,很鈍,聽著這斧頭似乎不太銳利,像是砍在稀泥裡。
他年紀小,實在想不出這是在砍什麼,想出去玩的心情戰勝了睏意,隻能努力撐開眼皮。
這一眼,便看見了站在麵前的陸瑾畫。
她那樣小,明明隻比他小兩歲,身形卻比他小一倍不止。
長得雨雪可愛,一雙淺色瞳孔襯得她跟王母娘娘身邊的玉女一般。
此刻眉眼冷峻,麵頰,衣裳沾著鮮血,正拿著鉤刀,一下下砍下他爹的頭顱。
血濺得到處都是,她眼睛也不眨,臉色比冬日裡的雪花還白,隨著她的動作,鮮血冉冉流到他身邊。
指尖沾滿了溫熱的感覺,陸瑾畫抓著他爹的腦袋,若有所查地朝他看來。
王三一個緊張,連忙閉上眼睛裝死。
“之後呢?”宋勇良追問道。
王三麵色訕訕:“之後小人就不清楚了,太嚇人了,草民……嚇暈了。”
沒有人笑,棋久輝追問道:“你是說,四五歲大的小姑娘,殺了你爹一個青壯年男人,還砍下了他的頭?”
這一聽就很扯淡啊。
王三憋紅了臉,急忙道:“她是先下了毒,那會兒我……小人一家人都被毒死了。
“小人隻是恰好看見了她處理屍體!”
棋久輝又問:“既然你當時也在屋子裡,為何她沒對你動手?”
王三張了張嘴,呐呐道:“這……或許是她覺得小人年紀尚小,不足為懼。”
棋久輝冷笑一聲:“依你所言,西山太子妃比你還小兩歲,在她眼中,你是同齡人,而不是小孩子。”
王三臉漲得通紅:“小人也想不明白,但她殺人是事實,否則小人也不敢來告禦狀。
“求陛下、太後和各位大人,一定要給草民一個公道!”
“之後呢之後呢?”慕容慧催促進來回話的小順子,著急道:“你趕緊說呀小順子,碧春,給他倒杯茶來。”
小順子喝了水,又擦了擦嘴,看著對麵三雙好奇的眼睛,笑道:“之後太後娘娘知道大勢已去,就假裝身體不適回去了,這案子,也隻能容後再審了。”
慕容慧翻了個白眼:“有什麼好審的?我看這人就是心懷鬼胎,故意陷害。”
“就是。”隗清玉坐直身體,“我猜他背後肯定有其他人。”
她們都能猜到的,燕淩帝早就猜到了。
她們擔心的是阿瑾,她靠著與前朝太子妃相似的臉,才能如此得寵,一榮俱榮,這無妄之災,可不能落在她頭上。
慕容慧拉住她的手,小聲道:“阿瑾,我看你和那西山太子妃頗有些緣分呢,不僅相貌相似,連名字都一模一樣。”
隗清玉讚同道:“世間難找出這樣的巧合了。”
張姎說得對,這件事不僅是朝堂中人在關注,連薊州百姓都很關注。
看看這大燕的帝王,究竟是要江山,還是要美人。
七日後,禦史台大開午堂,由院判官丁行正和禦史一同公開審訊此案。
全薊州百姓前來旁聽。
時隔七日再次得見天光,王三哆哆嗦嗦被人架上來。
大燕的天牢可不好蹲,雖沒人對他用刑,但裡麵關著死刑犯,一到夜間,老鼠就出來到處爬。
比他這些年東躲西藏的日子還難熬。
一出來,便聽見外麵嘈雜聲一片,冷風一個勁往脖子裡灌,吹得他單薄舊衣要裂開一般。
直到在公堂上跪下,他都沒回過神。
丁行正拿驚木一拍桌子,肅聲道:“堂下訴人,姓甚名誰,家住何方,因何事前來敲登聞鼓?”
接二連三被人反複問,王三都已經麻木了,他又複述了一遍。
丁行正問:“可有證物、證人?”
王三急赤白臉:“大人,當時小人年紀尚小,唯有一口鐵鍋如今也算不得證據了。”
丁行正意味深長道:“既無證據,又無證人,是為誣告!”
他前傾了去看下方那尖嘴猴腮之人,“你可知道誣告之罪,還是誣告前朝太子妃,是要杖一百,流三千裡的。”
王三一個激靈,瞬間清醒過來,咬緊牙關否認:“小人說的都是真的,絕沒有誣告!”
外麵的說話聲越來越大,衙門捕手維護著秩序。
丁行正坐直身子,麵無表情道:“本官也憐惜你千裡為父母申冤,唯恐錯判,故而請來你幼時家鄉的親人,將人帶上來。”
一頭發花白的婦人被人請到堂上,麵皮黑黃,長了許多斑紋,衣衫打了些布丁但勝在整潔,懷裡還抱著包袱,鞋底全是泥,一看就是急匆匆趕來的人。
她大喘著氣,小心翼翼跪在堂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