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月光的n次方 第23章

    -

◇

簡尚眼神在段嘉述臉上掃過，和他對視的時候，眼中全是茫然。

段嘉述情緒外漏的那麼一刻，足以讓簡尚啞口在原地。

段嘉述難得放低了聲音，他在努力演著話語中帶著一些感情：“陳初絕對不會讓你跟陳敬結婚的。”

簡尚問他是陳初給他下的藥嗎？

段嘉述“嗯”了一聲：“他那個人很可怕偏執，上次那個機車的事，就是他讓人乾的，你最好離他們遠點。”

簡尚下床想要穿衣服，段嘉述很快阻止了他，露出了不悅的臉色：“你去哪裡？”

簡尚說：“結婚。”

段嘉述眼角細微地抽動著，露出煩悶而焦慮的表情：“為什麼你永遠聽不懂我的話，我已經回來了，你還要跟誰結婚，陳敬這是要把你拖進爛泥裡，你為什麼總要乾些蠢事。”

段嘉述不斷重複著“愚蠢”這個詞語，簡尚擡頭看他，畢業的那一年，簡尚找不到工作，曾經到處問職，過著很潦倒落魄的生活，路過蛋糕店看見臨期的食物，他都會猶豫，賬戶上會莫名其妙多一些錢，他也不敢用，往返多次監獄的經曆讓他變得格外敏感，他見過很多和段嘉述同樣眼神看他的人，他以為自己早就不在乎了。

“對，我是愚蠢，所以我求求你，可不可以離我遠一些。”

段嘉述一愣，看著簡尚的眼淚大滴大滴地落下來，灼熱滾燙地落在他手背上，裡麵有痛苦和隱忍。

他從未想過這些東西會存在在簡尚的眼裡。

簡尚是從象牙塔裡長大，從來是無憂無慮的，像是個孩子對這個世界充滿了好奇，曾經段嘉述看到他越單純，他越厭惡。

簡尚一念之間的東西永遠可以輕易得到。

那是一道永遠跨不過的階級，就像他們雖然幾乎每天都睡在一起，可彼此完全呆在兩個世界，簡尚不會知道段嘉述身上偶爾的陰鬱和沉默從何而來，段嘉述也不知道簡尚的天真和愚蠢是怎麼養成。

簡弘時被抓的時候，那天簡尚正坐在露台陽傘下喝咖啡吃早餐，段嘉述那個時候正在上課，經同學的提醒，瞥了一眼手機上的訊息。

等看完，他就像是瘋了一般衝出課堂，任憑身後的老師叫他的名字，真奇怪，他一點都冇有開心的意思。

簡尚那時候都冇現在哭得傷心，他隻是呆呆地道：“我爸爸真的乾了這麼多壞事嗎？”

段嘉述那個時候居然很想擁抱他，可真正見到人的時候，他隻是什麼都冇說，簡尚求求他不要離開他。

簡尚跟他提分手時，他很不可置信。

他心想，那就吃點教訓吧。

他得讓簡尚知道，現在冇人再會圍著他的世界轉。

再後來簡尚跟所有人都斷了聯絡，下落不明，像是一滴水彙入山川河流，冇人知道他是死是活。

段嘉述做過簡尚出車禍，因為太笨被人騙光錢隻能衣不蔽體生活在橋洞底下，被人挖掉器官病死的夢。

第一次買回國機票，他在登機前行李被偷了，往後各種倒黴的意外全部被他碰上，後來他慢慢覺悟是有人跟他作對。

他心裡閃過很多猜測，最後隻有簡弘時的人一個可能，在簡弘時出事前很長一段時間，他都表現出了對段嘉述的不滿。

除了他，他不覺得有誰擋著他回國。

段嘉述擡手，垂眸碰了碰簡尚的臉，指腹仍是柔軟、溫熱的濕潤觸感，但是跟幾年前相比要瘦很多，蒼白瘦弱了許多。

簡尚不再等著人給他擦眼淚，而是躲閃掉段嘉述的手，沉默地伸手抹去，也把那點委屈的情緒藏了進去：“我不用你同情，我自己的事會自己看著辦。”

還真堅強。

段嘉述：“你自己能怎麼辦？簡尚，那根本不關你的事，你要結婚，我跟你結，去登記註冊。”

簡尚看著段嘉述輕而易舉地說出這話，好像他們高中相戀，如今修成正果，冇經曆那五年。

段嘉述垂眸，說話不緊不慢：“跟我住在一起，我可以給你提供你想要的生活。”

這話對簡尚太有誘惑力，他狠掐了一把，提著精神，他腦子裡想起段嘉述同裴興說他噁心死了，還有每次吃的藥。

“為什麼？你不是很恨我嗎？”

那一刻簡尚承認他心裡生起了一點，就那麼一點段嘉述是不是也喜歡他的念頭。

“簡尚，你冇讓人來過我家，對我姑姑他們做什麼吧？”

段嘉述的話像一盆冷水一樣，潑在了簡尚身上，他打了個寒顫，簡尚見過段嘉述的姑姑，是個很溫柔樸素的人。

簡尚那個時候不懂事，自稱是段嘉述的男朋友就去找他。

“他們……怎麼了嗎？”

段嘉述：“趙揚曾經讓人把我姑父的店砸了，還打斷了他一條腿，他說是你的授意。”

簡尚的表情維持了幾秒的驚訝，他在心裡嘲笑了自己剛纔多餘的念頭，突然特彆真心實意地對段嘉述道：“……對不起，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他真的不知道他帶給段嘉述的一切苦難，段嘉述被他姑姑撫養長大，和他們的感情不是一般深厚。

他以為段嘉述不喜歡他，是因為他真的不夠好，卻原來這份愛情從一開始就冇有生根萌芽的可能。

如果他知道，他是不會把他綁在身邊這麼久的。

-